第14章
第十四章
斯雷因和哈庫萊特把桌子立起來作為遮蔽物,襲擊者暫時沒有再進行攻擊,狙擊一旦失手就意味着失敗,但是仍并不确定對方是否已經撤離,也許還在等待機會。
他們也聽見了刺耳的警報聲,衛兵很快就會趕來,斯雷因說:“快走,哈庫萊特,回去後一定要保護好蕾穆麗娜公主,狙擊者很可能從瞄準鏡認出你了。”
哈庫萊特很後悔剛才解除了光學迷彩,但是他太希望出現在斯雷因大人面前的是真實的他,而非一個少年的幻影。
“關于這座監獄,你掌握什麽?”
“從這個庭院出去,靠西南方的區域正在進行系統維護,斯雷因大人……”哈庫萊特現在進退兩難,軍方已經被驚動,就算有光學迷彩指環,但是在嚴密的警戒下他也不一定能逃出去。
“不要死啊,哈庫萊特。”斯雷因輕聲說,然後他從桌子遮擋後沖出去,他的身影閃過,子彈便緊随而來,斯雷因躲避着子彈,通過側門跑進了庭院的雨幕中。
轟隆一聲,房間的門被推開,幸好哈庫萊特已經恢複成少年的模樣,差一秒他就會被發現。“犯人呢?”為首的衛兵喝問。
“他逃跑了。”回答的人是界冢伊奈帆,他從衛兵中走出來,果斷地下令,“追上去。”
伊奈帆率領衛兵追出去,沒有留意躲在桌子後的“少年”,哈庫萊特一直低着頭,裝出害怕的樣子,他不擡頭,是因為他知道自己眼裏的恨意一定會暴露他的身份。
哈庫萊特也明白斯雷因的用意,他把伊奈帆和狙擊者的注意力都集中在自己身上,創造了讓哈庫萊特離開的機會。哈庫萊特捏緊拳頭,重重地敲在地板上,很痛,但也讓他清醒,斯雷因大人冒險為他制造的機會不能浪費。
即使要再死一次,也一定要把斯雷因大人從這個地方解救出去。哈庫萊特暗暗發誓。
斯雷因的推斷沒有錯,暴風雨和奔跑中狙擊者的瞄準度下降了,地球聯軍的衛兵同時緊追不舍,斯雷因突然好笑地覺得自己好像變成了被群狼追趕的羚羊。但是他也發現狙擊者似乎不願意傷害地球聯軍,射擊變得更謹慎,斯雷因按照哈庫萊特所說的,跑進了庭院西南方的林木裏。
“A隊往外包圍,B隊把守這片林木,還在監獄裏的人加強看守各個出口,其餘待命,我進去搜查。”伊奈帆冷靜地下令,雨水冰冷刺骨,但他的表情更讓人覺得心寒,所以即使對上級獨自搜查心存疑惑,但沒有人提出異議。
斯雷因并沒有趁現在逃跑的打算,他只是盡量拖延時間,讓哈庫萊特離開,并趁此機會偵查一下地形。庭院裏的這片林木并不大,躲進來後狙擊手因為失去目标沒有再進行射擊,讓斯雷因感到奇怪的是,衛兵似乎也沒有追上來。
暴雨中視野很不好,方向難以辨別,地面泥濘濕滑,也不好走,斯雷因艱難地前進,有什麽無形的東西阻礙他前進,他以為是樹枝之類的東西,直到他頻頻感到皮膚上傳來的刺痛,才發現自己身上被割出了無數滲血的細小傷口。
樹林中布下了細韌絲線編織的網,斯雷因一直在這張網裏走動,被這特制的細線割得遍體鱗傷,只是因為冰冷的雨水麻木了知覺。
他不得不停下來時,冰冷的硬物抵在他後腦。
斯雷因舉起雙手,慢慢轉過身,故意諷刺道:“沒想到地球人還使用這麽古老的陷阱。”
“模拟的是激光分割網的軌跡,你該慶幸還沒安裝完成。”伊奈帆說,不然這個人就要被切成碎塊了。
當伊奈帆走到面前時,斯雷因猛然一動,作勢要奪槍,這自然是失敗的,斯雷因估計哈庫萊特已經成功離開,他不打算繼續逃,但擔心幹脆投降會讓伊奈帆産生懷疑,所以才如此行動,他認命地想,接下來大概就要被抓回去吧……
但是卻猛地被按在旁邊的樹幹上,粗粝的樹皮摩擦過身上的傷口,他痛得皺眉時,伊奈帆的舌頭用力舔過他臉上的傷口,但那不是愛憐的舔舐,而是猛獸在品嘗獵物的味道,力度粗暴得發痛。
他被固定住臉頰接吻,可是比起接吻這更像是啃咬,口腔裏是舌頭帶來的血腥味,嘴角也被咬破,明明早上夢裏的吻是那麽溫柔缱绻,現在的吻卻像懲罰般只讓人感到痛苦。
斯雷因激烈地反抗起來,他手臂上有一道割得特別深的傷口,伊奈帆發現了,他用力地摁下去,好像是要把手指鑽入傷口內似的用力,傷口因為他的動作裂開,劇痛讓斯雷因在冰冷的雨水中蜷縮起身體。
他兇狠地瞪着伊奈帆,卻猛地發現這個仿佛沒有感情的人,從他唯一的眼睛裏,洩露出動搖的情緒,他的眼神前所未有的冰冷,然後,也很悲傷,斯雷因怔住了。
在伊奈帆看來,斯雷因遭到襲擊是事實,但他想要趁機逃跑,也是無法反駁的事實。
那些溫順果然都是裝出來的,這個人還是想離開他。
因為明白了這一點,他天真地幻想過的美好如泡沫般消失。
心髒感到無比的劇痛,即使被子彈擊中頭部時都不曾痛得這麽厲害。
疼痛、難過和失望絞合成扭曲的憤怒,吞噬了理性。
雨水淋得兩個人都濕透,斯雷因恍惚地想起水氣彌漫的浴室,被溫水浸潤時覺得很舒适,但現在只感到痛和寒冷,明明是同一個人,帶給他的卻是兩種極端的感覺。
他因為剛才一瞬間的失神而被捉住了空隙,伊奈帆拿出手铐将他雙手反扣,單薄的囚服從背後被撕開,布料撕裂的聲音讓斯雷因為之心悸,随即感受到體內被異物入侵的痛楚和不适,但是可怕的不是這些,而是他發現自己心底竟然有些期待這樣的事情發生。
伊奈帆抽動伸進他體內試探的手指,抽動的頻率很快,一點耐心都沒有,他心中無比焦躁,只想馬上進入這個人體內,于是還未等內壁完全放松,立刻又增加了手指,粗暴地蹂躏前列腺的位置,誘發這個人苦苦壓抑的快感。
本能的反應真是誠實得可怕,一直以來依靠衣服上那淡薄氣息根本緩解不了那份渴求,欲望根本無法得到緩解,反而像大雨來臨前的雨雲般越積越厚,經不起任何撩撥,一個似真非真的吻都能讓他産生情欲,更可況現在赤裸裸的肉體接觸。
即使被這樣野蠻粗暴地對待,他的身體還是逐漸為這個人敞開。
“濕了……”伊奈帆,他并沒有取笑的意思,只是單純地陳述一個事實。
然後他幹脆地撤出手指,囚服寬松的褲子要脫下來太容易了,他把早已脹硬的性器貼緊濡濕的穴口,一寸一寸頂入。
“嗚——”斯雷因發出吃痛的嗚咽,這次的開拓太焦急了,脆弱的腸道赤裸裸地接受硬物的擠壓和摩擦,應該是很難受的,但是又情不自禁地收緊了內壁絞緊了體內的異物,感受身體被填滿、被撐開的過程,并因為那清晰的感覺而雙腿顫抖,幾乎要站不住。
當終于全部進入後,兩個人都暗暗松了口氣,斯雷因本以為這時候伊奈帆會吻他一下的,結果他只是蠻橫地抽動起來,不給他一點喘息,似乎也沒有要體貼他的打算,一下比一下更用力地撞擊他,仿佛要把自己徹底埋進他體內。
“啊、啊……嗚……”體內又熱又痛,但是也可恥地越來越濕潤,斯雷因真懷疑自己是不是流血了,因為鼻端盈滿了血腥的氣味。
雨水像冰冷的細針刺入他的傷口裏,他渾身都痛。雨一直下,他一直在流血,血水被雨水沖刷,連同反抗的力氣和意識一起從身體裏流走。身後的人沉默地侵犯他,只有他吐出的氣息還是溫熱的。
聽到斯雷因帶着痛楚的呻吟,伊奈帆才清醒了一點,但即使如此他也沒有罷手的打算。敞露的背部有着優美的線條,後背兩側的隆起蝴蝶骨無比性感,這麽漂亮的身體卻遍布傷痕,已經結痂的傷疤,還在滲血的新鮮傷口……這個人總是把自己弄得遍體鱗傷。
伊奈帆終于放輕了力度,他低下頭舔吻那些傷口,非常仔細、非常溫柔,終于為這場粗魯冰冷的性愛帶來一絲溫情。在他逐一輕吻那些傷疤的時候,斯雷因竟然就這樣射了出來,內壁同時驟然收緊,伊奈帆沒有防備,也被他夾得射了出來。
雨幕中兩人都在喘息,斯雷因虛軟地靠着樹幹,略長的頭發濕漉漉地黏在頸脖間,膚色越是蒼白,烙印般的吻痕就越是鮮明。伊奈帆把性器拔出去時,射在他體內的精液在腸道裏流動着,仿佛很不希望精液就這樣溢出來似的,再次用恢複硬度的欲望堵住穴口并深深挺進。
因為斯雷因已經站不住了,所以伊奈帆讓他換了個姿勢,面對面地進入他,讓他背靠在樹幹上,然後擡起他修長的雙腿圈在自己腰上,這麽一來斯雷因就只能把自己完全托付給他,他的任何動作都只會使伊奈帆侵犯到更可怕的深處。
他讓自己的性器在斯雷因的體內逐漸硬脹,從內而外地撐開他的身體,然後盡情肆意地抽插,讓他除了喘息和呻吟之外什麽都做不了,把這具傷痕累累的身體翻來覆去地折騰,觀賞他在崩潰時達到極致的美麗,越發地覺得再也無法放手。
狂亂的交合中,斯雷因在劇烈的搖晃裏無力地半睜着眼睛,他突然覺得眼前這個人很可憐,他就好像在用自己所有的一切在換取什麽不可能得到的東西,明明清楚地知道願望實現的可能性無比渺小,卻還是不死心地抱着奢望,于是快要把自己逼瘋。
他突然很想抱抱這個人,可是他的手被铐住了。
就這樣吧,這樣也好,讓這粗暴埋葬曾經的溫柔,這樣他才能下決心離開這裏。
離開伊奈帆。
這場大雨停歇之後,守在外面的衛兵才看到界冢少校把犯人從樹林裏押出來,不知道他們經歷了怎樣的一番搏鬥,犯人被反铐住雙手,顯得筋疲力盡,走路都有些不穩。他身上披着界冢少校的軍裝外套,臉色蒼白。
“解除警報,各自回到崗位上吧,辛苦了。”
“是!”衆人朝界冢少校敬禮,目送界冢少校把犯人押走。
一旦脫離了他人的視線範圍,斯雷因就有點站不住,電梯下降時輕微的失重都讓他頭暈,他咬牙着不能讓自己倒下,但是在走出電梯門的那一刻,他再也堅持不住了,失去意識的同時身體往前傾倒。
在他暈倒的同時,伊奈帆接住了他。
一條走廊的距離,把他抱回去不是什麽問題,斯雷因身材高挑,但體重卻出乎意料的輕,伊奈帆知道他瘦,但在抱起他的那一刻,還是會因為他身體單薄的重量感到心疼。
他為自己的失控感到驚訝,但無論重來多少遍,他都會為了這個人失控吧。
伊奈帆替他脫掉又濕又髒的衣服,脫下褲子時,內褲被從他身體裏流出來的大量精液弄得黏糊糊的,所幸沒有流血,雖然也很凄慘,但情況比他們第一次時要好很多了。
伊奈帆把他抱進放滿了熱水的浴缸裏,小心并且細致地清洗斯雷因的身體和傷口,白得幾乎透明的皮膚在溫水浸泡下才逐漸恢複血色,但依舊掩飾不了倦怠的神色,眼角還帶着淚痕,像抹了胭脂般微微泛紅。
一直到伊奈帆把他洗幹淨抱回床上,斯雷因都沒醒來。
這段時間內伊奈帆離開房間,他在上層洗過澡,換好衣服,然後聽取報告。襲擊斯雷因的子彈已經被拿去檢驗,狙擊的地點距離監獄十分遙遠,是從新蘆原市的另一端發射的,已經可以确定是火星的裝備,甚至可能是以Aldnoah作為驅動的武器。
艾瑟依拉姆女王說過火星內部有支持暗殺的派系,但他沒想過他們會這麽快展開行動,但是女王既然提出要把斯雷因引渡回火星,那為什麽不等到那個時候再暗殺呢?簡直就像是希望斯雷因永遠不要回火星一樣。
是對女王的計劃沒有信心嗎?還是其他的原因?
會議結束後空無一人的會議室裏,伊奈帆揉了揉眉心。地球聯軍內部已經收到了女王的提案,但對于她要求引渡斯雷因會火星的目的,幾乎所有高層都不相信她單純的理由。有人幸災樂禍地問伊奈帆,他持什麽态度時,他的回答是:不同意。
大部分人都以為以他與女王的交情,這是很難抉擇的問題,但沒想到他毫不猶豫地回答了。他不緊不慢地分析,斯雷因?紮茲巴魯姆?特洛耶特是非常珍貴的存在,即使現階段從他身上套取了一部分機密,但不代表這就是全部,只要兩星之間依舊保持着現階段這種相互提防、相互合作的關系,那肯定會有更多的秘密和情報等待發掘。
他的理由得到了壓倒性的支持,他想起女王單純善良的笑容,想起她對他說:“我相信伊奈帆先生。”
抱歉,瑟拉姆小姐。
他也許真的被這個少女打動過,在遇見斯雷因之前。
在俄羅斯基地第一次真正見面時,意外地發現被自己一直叫做“蝙蝠”的家夥竟然是這樣的人,痛哭過的臉那麽美麗,崩潰過後脆弱的神色中,卻是立下了什麽誓言的決心,只看一眼就無法忘記。
所以即使他差點奪去自己的性命也從來沒有因此怨恨他,畢竟是敵人,畢竟是戰争,誰都無法想象能有更好的結局。
那天他被擊中的不僅僅是身體,心和靈魂都為了那一聲槍響而顫動不已。
該怎麽告訴你呢?這份感情是如此的偏執和濃烈。
斯雷因在疼痛中醒來,即使是柔軟的床單,摩擦到時還是會給傷口帶來刺痛,更別提酸軟得幾乎要散架的腰,還有身體深處難以言喻的鈍痛。
皮外傷已經被處理過,細線割傷出來的傷口都不算深,比較嚴重的傷口都已經包紮好,除此之外還有雨中那場粗魯的性愛造成的淤青和擦傷,但以這些為代價換取哈庫萊特逃跑的機會,斯雷因覺得還不算虧。
最初被囚禁的時候,比起如何從這裏逃出去,斯雷因想得更多的是一死了之,如果不是界冢伊奈帆,他可能就成功了。用的居然是那麽下流無恥的方式,這是一般人能想出來的嗎?但不得不承認他确實很了解自己。
放棄自殺的念頭後,漸漸發現只要活着就有無限的可能性,比如離開監獄的可能性,又比如他鬼迷心竅般偷偷想過的,和伊奈帆一起生活的可能性。
如果只是敵人,就根本沒有必要憎恨。
其實從一開始,就不希望彼此是敵人。
斯雷因慢慢從床上坐起來,發現剛剛還想着的那個人就在床邊的椅子上睡着,跟那次他生病的時候一樣,這次桌子上還準備了食物。伊奈帆因為他微小的動靜就醒了過來,那件衣服報廢後斯雷因一直是裸體的,但是昏昏沉沉的也不想計較太多了。
“餓嗎?”伊奈帆問,然後替他卷起床上的垂幔。
斯雷因點點頭,于是伊奈帆像以前那樣喂他,斯雷因現在還渾身都痛,實在沒有拒絕的需要,只是納悶為什麽冷酷和溫柔都能在這個人身上體現到極致。
這次做的是日本的料理,把雞蛋做成金黃色的蛋卷很有趣,咬下去的時候他不禁發出驚訝的聲音:“甜的?”
“喜歡嗎?還有湯汁煎蛋卷,那個是鹹的。”
“喜歡。”
“下次給你做鹹的。”
他點點頭,甜甜的煎蛋卷很好吃,他沒有吃過這樣的食物,對鹹的煎蛋卷也很有興趣,不過如果蕾穆麗娜的計劃成功,他就永遠不會吃到伊奈帆做的鹹蛋卷了。
“斯雷因。”
每次被叫到名字時,都會自然而然地、情不自禁地有一點心跳的感覺。
但是之後就沒有聲音了,斯雷因等了一會兒,不得不問:“什麽?”
他用沒有起伏的、機械般的聲音問:
“你想要離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