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兩人約了家烤魚店,席真坐下後,問祁渡重要的事情是什麽。
怎麽可能一見面就說。祁渡反問:“不想知道我是怎麽平息你爸怒火了嗎?”
席真瞬間被轉移注意:“想。”
他抽出烤盤下的鍋鏟:“一五一十,老實交代。”
祁渡給他夾了筷魚肉:“我跟他說——”
席真豎起耳朵。
“就算您不相信席真,還不相信我嗎?”
切。席真嗤笑:“這算什麽花言巧……”
“席真是我最重要的朋友,他的安全淩駕于一切之上,我不可能讓他陷入任何危險之中。”
“……語。”席真吐出最後一個字,捏着筷子的手頓了半天。
烤魚熱氣蒸騰,模糊了他和祁渡的臉。
對一個沉迷少年漫的男生來說,這種話真的是太犯規了。
什麽最重要的朋友,什麽羁絆之類的。
不管多麽老套,都覺得很動容啊。
席真面上無動于衷地伸筷子,筷子尖卻總打滑,一塊魚肉都夾不起來。
最後還是祁渡又給他夾了一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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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低下頭,吃掉了魚肉。祁渡也沒再說什麽,只是看到他碗裏沒菜了,就幫他夾一筷,發現他想要餐巾紙,就遞到他手邊。
這樣的周到細致,令熱血沸騰的少年友情萌發一點變質的味道。
因而當席真注意到祁渡用的是公筷時,不由自主地瞥了眼祁渡的嘴。
兩個清清白白的a,何須避嫌到這個地步?
正因為“問心有愧”,才會在這種細節上這麽講究。
席真胸口一陣滾燙。
不要想太多,他告訴自己。
哪有那麽複雜,純粹是祁渡有潔癖而已。
雖然以前也沒注意祁渡到底潔不潔癖,但席真還是擅作主張地讓祁渡潔癖了。
這樣他才能平複心情,擡起頭,無所謂的語氣說:“沒想到我在你心裏地位還挺高,最重要的朋友,真有你的。”
他欲蓋彌彰地捏起杯子,強調一遍:“以檸檬水代酒,敬朋友一杯。”
祁渡舉起杯子,思考了一下。
“其實,我想說的不止是朋友,我……”
出于直覺地,席真想要打斷他,正好看他杯子裏沒水了,擡手叫服務員:“這邊加點水。”
服務員急忙過來,給兩人杯子裏加滿。
祁渡的話被堵回去。
席真轉頭看他,示意他繼續:“你怎麽了?”
祁渡看了眼服務員,搖頭:“沒什麽。”
算了。
這裏并不是說出那句話的最佳地點,祁渡默默地想,吃完飯也許可以看個電影,醞釀一下。
他想得很美,然而走出店後,兩人才走了幾分鐘,他剛想說話,席真看了看時間:“不早了,各回各家吧,你不是晚上就要出發了嗎?”
說話間他已經打了輛車:“下午再收拾收拾行李,看看有什麽遺漏的。”
這猝不及防的體貼。祁渡頓了一下,試圖堅持:“時間還早,可以在附近逛逛。”
他手猶豫地伸進兜裏,又抽.出來。
席真餘光瞥見什麽東西露出瑩潤一角。
像是彗星劃過夜空,席真福至心靈地想到,那次秋游祁渡買過一對玉。
一對,玉。
席真手心頓時冒出了汗。
祁渡還在說話:“我還有件事沒跟你說。”
席真卻已經猜到了他要說的事是什麽。他想象過裝A露餡被祁渡抓到,兩人再次搞到一起……但他沒想到,明明他Alpha的身份還板上釘釘,祁渡就已經想要……
告白?這家夥吞吞吐吐、猶猶豫豫……應該是要告白吧?
光是想到這個詞,席真就感覺到一股熱氣從腳底板沖到後腦勺。
察覺到他臉色有異,祁渡也猜到了他猜到了,張了張口,想說的話又咽回去。
兩人相視無言。
這時他們面前緩緩停了輛車。
司機師傅搖下窗,探出腦袋:“是你們打的車嗎?”
兩人一同轉頭,想法卻大相徑庭。
感謝滴滴,來得太及時了。
是路太寬敞了嗎?關鍵時刻不會堵車?
席真拉開後車門,剛要上去,就被祁渡拉住。
祁渡在做最後掙紮:“不想聽的話,至少……”
“同學快點啊,這地方不能停太久。”師傅催促,“要吃罰單的。”
“好的。”席真掙開祁渡手,“有事QQ聊,再見。”
祁渡只能松手,看着席真衣袖從指間滑走。
車門關上,席真低着頭,都沒看他一眼,直接走了。
祁渡定定地站在原地,看着車子揚起的灰塵,許久後垂下眼,從兜裏掏出買了很久的玉。
買時不過是一時興起,潛意識覺得席真戴會很好看。昨晚想起時,就打算今天送出去。
同時說一些很想告訴席真的話。
但席真好像已經察覺到他的意圖,并用行動拒絕了他。
祁渡捏着玉的手,一點點收緊。
拒絕……嗎?
那……要放棄嗎?
章魚捂住眼睛,豆大的淚珠顆顆分明,像斷了線的珠子,順着臉頰墜落。
祁渡仰頭,看了看暗下來的天色,抿了抿唇,将玉塞回兜裏。
什麽拒絕,他不懂。
只要席真沒有親自說出口,那就不算。
席真逃兵一樣回到家,第一次在寒假第一天,就主動打開寒假作業。
他捏着筆,看着第一道題,開始列算式。列着列着他發現有點不對勁,定睛一看,寫的哪裏是算式,一筆一劃,都是祁渡的名字。
席真一下亂了心思。
他正想另外做點什麽,聽到手機震動,來電顯示清清楚楚寫着“祁渡”兩個字。
他有那麽一瞬間不敢接,旋即又不爽,有什麽不敢?接他媽的。
席真接起電話,聽到祁渡沉沉的聲音。
“到家了嗎?”
“嗯。”席真沒什麽表情地轉着筆,臉上卻燙得厲害。尾巴更是在身後時快時慢地掃動,出賣了主人真實的情緒。
祁渡:“今天……”
席真頭頂的貓耳朵一下往中間聚攏。
“……吃飽了嗎?”
席真:“……飽了。”
他轉筆的速度變快,貓耳朵舒展開,活潑地抖了兩下。
祁渡嗯一聲,又道:“我正在去高鐵站的路上。”
“那祝你一路順風。”席真一頓,丢開筆,很官方地說。
祁渡笑了一聲:“別得意得太早。”
席真詫異:“什麽?”
“雖然我不在你身邊,但還是會監督你寫作業。”祁渡道,“我們是一個學習小組的,你別忘了。”
“就這事啊。”席真心頭莫名發空,懶懶散散地說,“我現在就在寫作業呢,你要不要看看。”
“要。”出乎意料地,祁渡笑道,“開視頻吧晚上,我盯着你寫。”
“……視頻?”
“對。”祁渡理所當然地說,“以後每天我都要跟你開視頻,不然我怎麽知道你有沒有真的在寫。”
他說得正氣凜然、剛正不阿,席真卻嘴角控制不住地往上揚,語氣又十分冷酷:“你管那麽多,累不累?”
“不累。”祁渡道,“我就只管你,又不管別人。”
席真:“……”
“總之……晚上再說吧。”他直接挂了電話。
聽到嘟嘟嘟的忙音,祁渡忍不住笑了一下。
滴滴師傅從後視鏡看他:“同學,和喜歡的人打電話啊?”
祁渡輕輕咳一聲,不置可否地看向窗外。
師傅卻認真地傳授他前輩的經驗:“追人呢,不能太猴急,也不能太君子,要似有若無,欲拒還迎,才能勾得她欲.罷不能,流連忘返……”
祁渡一直安靜傾聽,直到到了車站,下車前,才低聲說了一句:“真要喜歡一個人,哪裏還有這些心思,怎麽舍得這樣對他?”
猜人心思、輾轉反側的苦,自己吃了,就足夠了。
師傅一怔。
祁渡推門而去。
同一時間,席真正躺在床上,給尾巴順毛。
過了一會兒,又跳起來,打開衣櫃,翻出衣服,思考搭配。
媽的,他什麽樣祁渡不都清清楚楚,不就視個頻,這麽折騰幹嘛?
席真一邊罵罵咧咧,一邊去浴室洗了個澡,吹了個頭發。
吃晚飯的時候,老爸發現他心不在焉,若有所思地問:“渡渡是不是要去省會了呀?”
席真随口道:“已經去了。”
老爸:“哎呀,那寒假都不能約出去玩了。”
“那就不玩。”席真頓時不太自在,感覺下午的折騰都被老爸看穿了,“我忙得很,哪有空跟他玩?”
“你忙什麽呢?”老爸一下警醒,“又去打工?我跟你說,你錢不夠花跟我說,不要去那些黑心工廠,更不要搞那些亂七八糟的網貸……”
只要不再聊祁渡就好。席真耐心地聽老爸啰嗦,突然想到什麽,眼睛一亮。
晚上老爸去值班,席真回到房間,在書桌前坐下,沒多久,祁渡真的打來視頻電話。
席真對着手機屏看了一會兒,才點擊接聽。
祁渡明顯是剛洗完澡,頭發還濕着,臉上還有水珠,身上則穿着長袖長褲的睡衣。
他看到席真的第一眼就笑了。
席真頂着翻箱倒櫃找出來的猛虎面具,不耐煩地道:“笑什麽?”
祁渡問:“你這樣能看得清作業本嗎?”
其實有點看不清。席真粗聲粗氣地說:“清楚得很。”
“行。”祁渡道,“那你寫吧。”
他擡手按了一下靜音,開始吹頭發了。
席真把手機豎着靠在書脊上,低下頭,心無旁骛地寫起了作業。
沒一會兒,祁渡吹完頭發,放下吹風機,看向屏幕上戴着面具,露出的側臉和耳朵都泛着紅的席真。
他飛快地截了十幾張圖,保存進私.密文件夾。
然後他也拿出卷子,專心寫起了題。
作者有話要說:小祁:專心做題,逐漸忘記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