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遺書的書寫

第30章 遺書的書寫

“我坐在旁邊的話,會打擾你嗎?”慈郎輕聲問。

伊集院并不介意,應了聲“請”。

慈郎斜拉開無腿扶手椅,在矮桌側邊坐下,他的身體面朝紙門,整個人是側着,很注意不去看伊集院在寫的內容。

遺書這種東西,當然是不能随便看的吧。他也不是想看。

他只想在伊集院寫遺書時,待在伊集院旁邊。

指節分明的修長手指,旋開筆蓋的動作有種說不出的空盈感,以标準姿勢握着筆,只是這樣,就讓人想到賞心悅目這類詞。

落筆行文不疾不徐,偶爾停頓思考。整個人呈現出相當放松的姿态,沒有過分認真,但要說完全随性,卻也不是。

非要形容,合适的詞似乎是:灑脫,冷靜。

這就是慈郎眼中,正在書寫遺書的伊集院。

慈郎換位思考,如果寫遺書的是自己,他在心底假設自己即将辭別于人世,人生畫上休止符,一切歸于烏有……光是這樣一想,就控制不住地感傷起來。

——像他這樣一無所有的人,都尚且如此,有牽挂和家産的普通人,定然對離開人世更為不舍。

按照常理是這樣的。

所以,慈郎不能理解伊集院面對死亡的這份坦然。

就好像對世間沒有太多留戀似的,這樣安排着後事,竟連一瞬的感傷都沒有。

無論慈郎觀察得多麽仔細,都無法從那張俊臉上找出半絲陰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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并不是說慈郎希望看看到伊集院難受。

不那麽恰當地說,就是,他寧願伊集院每天都這麽放松,然後在寫遺書時因心有留戀而感到悲傷,而不願看到在寫遺書時這樣灑脫的伊集院。

但不能理解歸不能理解,慈郎沒有出聲打擾,很安靜地待着。

整個書寫遺書的過程,用時并不算久,伊集院放下筆時,正是晚霞滿天。

慈郎随着時間流逝越揪越緊的心,霍然一松。

“寫完了嗎?”

“啊。”

聽出望月的憂慮,伊集院應聲後,側過臉看向他。

聽到伊集院說寫完了,望月似乎終于心安,眉目霎時舒開,帥氣的臉,被晚霞浸染得甚是柔和。

于是也更清楚地看到,眼角已經全紅了,完全是一直在苦苦忍耐的樣子。

極具煽動性。

伊集院低聲道:“過來。”

慈郎先是一愣,随後,就走到了伊集院身邊去,正要跪坐下來,卻被伊集院拽到了懷裏。

都是男人,就算是告白過的關系,這樣子坐在伊集院大腿上,被伊集院抱在懷裏,也實在是太不像樣。

“不行,”慈郎想從這個狀況掙脫出來,“太不像話了。”

伊集院不以為然:“這裏又沒有第三人。”

話雖如此。

依然感到羞恥的慈郎還是想掙脫。

“好好坐在這裏,”伊集院制住他,淡然語氣帶着十足把握,“問什麽我都會回答。”

慈郎看看伊集院。

慈郎并不相信這句話。

不是說他覺得伊集院不會回答他的問題。

而是,他覺得,就算他真的不願意坐在這裏,伊集院也不會不回答他的問題。

他的內心,下意識就是這麽想的。

察覺到自身這樣的想法,慈郎立刻動彈不得,像是被抽走了力氣。

“你果然是太狡猾了,”安靜下來的慈郎悶聲道。

伊集院眉心微挑,并不掩飾得意。

心緒平複下來後,既然是這樣可以展開談話的狀況,慈郎想了想,開口問:“伊集院,你為什麽每年來這裏寫遺書?”

伊集院答得很快:“因為這裏很美。”

可這算什麽回答。

慈郎糾正問題:“重點是‘每年來寫遺書’。”

伊集院輕松回答:“既然都要寫,不如在美景中寫。”

他不能認同這個前提:“怎麽就‘既然都要寫’了,一般三十歲的人都不會寫吧?”

伊集院理所當然道:“我又不是一般人。”

雖然說的确實是事實,或許“身為伊集院財團董事長必須考慮周全”也可能真的是真相,但慈郎還是感覺要被伊集院給氣笑了。

慈郎并不愚笨,怎麽可能看不出,伊集院一直在故意避重就輕。

可是,連遺書都這麽坦然地寫完了,現在還有什麽好回避的呢?

“我是在問你,”慈郎認真盯着伊集院,直接攤開疑問,“為什麽對死亡這麽坦然。”

伊集院沒像之前那麽快問快答,而是伸手撫上了慈郎的眼角。

連眼尾皮膚都泛着紅。

是在努力忍耐,看着真是可憐。

伊集院嘆氣:“這并不是什麽了不得的事。你沒必要這麽感傷,只是寫遺書而已,我又沒……”

“閉嘴!”

慈郎狠狠捂住伊集院的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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