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想帶你私奔
第36章 想帶你私奔
抱着“倒杯水快就回來”的打算,慈郎挪動着向下,鑽出伊集院的臂膀,輕手輕腳走出房間,下樓往廚房應該在的位置走去。
這棟大宅,即使是在如此深夜,走廊也亮着燈,從廊邊窗戶望出去,還可以看到建築外牆被裝飾燈照亮,不像一個家,更像一棟昂貴的展示品。
身為客人,深夜擅自在大宅中行走,本就讓慈郎不安,眼前與平常人家有極大差異的夜景,讓他更深地體會到階級懸殊,不禁讓他産生了快些回到伊集院身邊去的念頭。
慈郎放輕了腳步,同時走得更快了。
幸好是無事地到達了廚房,出乎慈郎意料的,這删褂惺匾勾命的女傭,不論是他還是女傭都吓了一跳,不過,在場兩個人都很謹慎,沒有鬧出什麽動靜。
聽慈郎解釋說是口渴了,女傭趕緊給慈郎倒了一杯純淨水,然後才有些不好意思地小聲提醒慈郎:“那個,和臣少爺卧室偏廳的小冰櫃桑有同牌子的純淨水,每周都會替換,日期保證新鮮,您可以放心飲用。不喜歡瓶裝水的話,按鈴吩咐我們送其他飲料也可以,夜間人手是有的。”
明明是慈郎多此一舉出來找水喝,但女傭這麽一說,就好像慈郎是顧慮瓶裝水的日期不新鮮,又或是擔心這棟宅子夜間沒有傭人。硬是把慈郎不了解情況的舉動說得矜貴,是給慈郎臺階下的意思。
慈郎也曾是職場人士,自然聽出女傭是在圓場,被如此小心地照顧心情,搞得像是什麽了不得的大人物似的,反而讓他更不好意思。
為回報善意,慈郎克制住面對年輕女士的緊張,努力露出笑容,坦率道謝:“謝謝,是我沒了解情況,感謝您的告知。”
女傭忙道不用,又周到地說要送慈郎上樓,慈郎連忙推拒:“不用麻煩,我自己走回去就好。”
再三互相客氣一番,等到終于成功獨自離開廚房,慈郎無聲地嘆了口氣。
在這種豪門大宅工作,也真是很不容易。
慈郎走回二樓,忽然發覺,忘了該往哪邊走。
伊集院大宅是洋和結合的風格,一般說來,現代建築加入西洋風格,怎麽都要輕松随意一些,然而這棟大宅卻像是複刻出的明治時期洋宅,整體色調和外觀趨于現代,內剎季侄薊故槍婀嬲整,家具細節更是古板威嚴。
站在樓梯口的慈郎,對左右兩邊看上去似乎一模一樣的走廊,犯了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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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畢竟不熟悉這桑只記得,伊集院的房間大概在第四個還是第五個門。
他試着往左邊走,發現第三扇門是虛掩着,擅嬗械啤
難道他出門忘了關門?可他分明記得,自己出門時,為了不打擾伊集院休息,不僅關了門還關了燈。
但此刻慈郎已經不太信任自己的記憶了。
不過,萬一不是,那不和偷窺一樣?
慈郎猶豫再三,覺得就這麽傻站在走廊上也不是辦法,于是謹慎地靠近一點,聽到裏面有人說話。
他正要退開,卻聽到了伊集院的名字。
“和臣那孩子……”
是伊集院的母親?
慈郎鬼使神差地停下了腳步。
此時另一個人說話了,應該是伊集院的大哥。
伊集院真一郎嘆着氣,說:“是我沒有承擔起兄長的職責。今晚讓美嘉過來,本來是想維持住家庭的顏面,也好讓和臣對組建家庭不要那麽沒有信心,沒想到那個女人不知禮數到了這種地步,反而讓和臣看到婚姻不幸的一面,我真是……全都是我的錯,如果我是一個更優秀的兄長,一切都不會變成今天這樣,害母親您如此擔憂。父親也對我這麽生氣。”
聽長子這麽說,伊集院夫人低聲哀哭起來,被安慰了一陣,才道:“我可憐的真一郎,你一直是善良的孩子,到現在,都還那麽關懷和臣,反而和臣那孩子越來越乖戾,我行我素,不體諒家人,根本聽不進勸,現在還和那個男人……我實在已經是不知道該怎麽辦才好。”
說到這桑她似乎慢慢克制住了情緒,恢複了一貫的溫柔語調:“請放心,真一郎桑,你父親一定會明白過來的,這都是那個女人的錯,有那樣的妻子才是人生不幸,離婚對我們伊集院家算不得什麽,早早将她掃地出門,另娶賢良,對你,還有弓弦的教育,都是好事。弓弦那孩子,已經有些不像話了,我真是怕她走上和臣的老路。”
這時,伊集院真一郎,用一種好像很受傷的低沉聲音說:“果然您也覺得弓弦更像和臣吧?”
在伊集院夫人慌張的反駁聲中,他苦笑了一下,又說:“有時候我還是覺得,她實在不像我的孩子。”
伊集院夫人輕聲勸道:“親子鑒定是做不了假的,國內外都做過幾次,結果一樣,還有什麽好說,那孩子就是像她曾祖母。真一郎桑還是不要想太多,孩子長成什麽樣,教育才是重要的,趁現在還來得及,要及時糾正才是。我倒依然覺得,弓弦她母親是個不錯的女人。”
伊集院真一郎似乎有些痛苦地說:“弓弦她母親……是我不好,我不該懷疑她,事到如今,我已是沒有臉面去求她回來了。”
伊集院夫人溫柔道:“夫妻之間,有什麽不能原諒的?何況你們還有弓弦,如果能夠與她複婚,成功給弓弦生一兩個弟弟,那你們的小家庭還有什麽不圓滿的。若能如此,我和你父親也就安心了。”
“您說得對,”伊集院真一郎的語氣,振奮得好像已經把兒子抱在懷閃慫頻模“她的話,我想是可以的。”
當母子二人的對話走向越發溫馨的話題時,慈郎緊握着拳頭,輕步離開那扇房門,繼續找尋伊集院的卧室來。
他想要立刻見到伊集院。
他有一個想法。
一個有點瘋狂的想法。
伊集院醒了。
他打開夜燈,發現現在是淩晨。
慈郎不在他身邊。
這個時間點,又在伊集院大宅,伊集院不用費心去猜,想也知道,慈郎要麽去了廚房要麽去了浴室。
所以沒有起來找人的必要。
他按動夜燈旁的按鈕,窗簾向兩邊退開,躺在床上看去,是他熟悉到厭煩的夜空景象。
其實,能不受高層建築影響,躺在床上就能看到一片完整的夜空,視野裏沒有其他任何建築,在東京都內這樣的地段,已經是奢侈得惹人嫉恨的事。
可如果一個人從十幾歲起,就每晚、每晚都凝視着此方夜空無法入睡,即使能看見星辰,最終,任誰都會感到厭煩的。
這間卧室,唯一讓他滿意的一點,是安靜。
其他的,簡直沒有一處滿意。
這紗膊還蝗恚空氣流通不夠好,織物的觸感他不喜歡。
此刻望月慈郎還不在。
他已經久沒有體會到這種熟悉的暴躁感了。
——從救回望月慈郎以來。
久違的不良情緒,被伊集院用理智解析着,快歸于理智,最終變得虛無缥缈。
躺在床上的男人,眼神越來越冷漠,寒意深重,如同萬古不化的冰川。
這時,有人打開了門。
“終于找到了,”那個叫人愉快的好聽的聲音,用非常小的音量自言自語着。
關上門後,似乎是才注意到夜燈,那聲音又變得擔憂起來,帶着關懷的溫度,配合着匆匆走近的腳步聲,問:“你醒了?”
伊集院沒有回答,只是側過臉,看向來人。
望月慈郎。
是窗外那片夜空沒有的,他想要立刻擁入懷中的,那輪月亮。
但慈郎卻沒有像他預想的那樣很快回到床上。
慈郎在床邊蹲下,擡頭看着他。
在夜燈微弱的暖黃光線中,這位在初中時被女生們當作王子一般的校草同學,現年三十歲,被欺騙過、傷害過,也狠狠受傷過,那望向他的信任眼神,卻依然如故,仿佛不曾經受歲月風雨一般。
那神情,還帶着躍躍欲試的冒險熱切。
活脫脫一只金毛大狗。
伊集院忍不住伸手去揉慈郎的腦袋。
蹲在床邊的慈郎,伸手抓住伊集院的手腕,然後沒有放開。
慈郎鼓起勇氣,提議道:“伊集院和臣,跟我私奔吧?現在。”
?
伊集院挑起眉心。
沒得到伊集院的回答,慈郎緊張地補充道:“雖然說是想帶你私奔,但還是要借你的車和司機,啊是說,那個,我就是覺得,我不要你待在這桑這話好像不太對,就,總之,我是想說,我們回去吧?回家裏去。”
到這桑慈郎像是終于找到了想說的話,堅定重複:“我們私奔回家。好不好?”
在等待回複的沉默中,慈郎感覺腦袋燒得像是冒出白蒸汽的熱水壺,緊張着,翻湧着,嗡嗡作響着。
他聽到伊集院回答:“好。”
仿佛有鳴笛。
熱水壺燒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