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16)
,只因陳老大身材高大魁梧與袁師兄一般無二,但是陳棟看著憨實,其實內裏深沈多心,而袁師兄卻簡單率真極了,剛要離去,卻聽見背後又傳來那尖刻的聲音:
“果真是花飛飛一路貨色!我就知道你是個不守清規婦道的妖女!才拜別了你的小情人,騙過了我父親,又來迷惑我大師兄!”
不枉他一直監視她,這狐貍尾巴便露出來了。
田單提著劍向甘草刺過來,譏諷道:“既然你如此好學,那麽二師兄我也指導你兩招!”
他說罷提劍左刺右刺,哪裏是切磋的架勢?他欺甘草根基尚淺,又運不起內力,就跟貓逗老鼠一樣,看著她狼狽不堪的躲閃自己的招式,直弄得鬓發散亂,香汗淋漓,氣力不濟,精美的紫色衣裙也給他刺破的左一條右一條,破破爛爛的挂在身上,還不知足,依然帶著劍氣劃去。
甘草已經氣力用老,根本無從躲閃他當胸而來的一劍,睜大了眼睛,眼看自己就要被刺傷,再也不敢心存顧忌,心裏一股無名火騰的燒了起來,整個人都變了,原本清淡如水的雙眸瞬間妖豔非常,招式淩厲,反守為攻,手上長劍洶湧的向田單招呼過去,殺意澎湃。
☆、(12鮮幣)87.冤家
田單心中一凜,道:“果然如此,哪裏學的稀奇古怪的招式,露出馬腳來了!”雖然父親不叫他擅自妄動,可是他眼中卻揉不下砂子。
田單此時滿心以為她是奸細,劍氣飛漲,帶著十足的內力逼到甘草身前,這才發現她雖然招式淩厲,卻似乎真的毫無內力!他不由又驚又俱,劍下傷人之際趕緊匆忙勒馬收了劍勢。
饒是已經收住,那估計錯誤的劍氣還是劃破了甘草的衣衫,露出裏面的桃粉肚兜,并将肚兜也生生劃開,裏面的玉溝頓時若隐若現。
而甘草也随著他的劍氣被逼退數步,踉跄跌坐,噗的吐出一口鮮血來。
甘草卻顧不得歇喘,慌忙低頭檢驗,用手撩起肚兜愛惜的看個不停,只見陳僑送她的那個肚兜上當中一道破損,将兩只比翼鴛鴦生生分成了兩半,陰陽相隔,也顧不得羞赧,被那情景觸動了心裏最柔軟的心弦,突然悲從中來,什麽表情也做不得,淚水不住價的流了一臉,呆若木雞。
田單先是被她不顧羞恥的動作震驚,再被她胸前旖旎的風景震住,臉漲得通紅,不禁為自己傷錯了人而懊悔:他初時以為她有所保留,可是此時見她這毫無內力的雞肋功夫,哪裏當得了奸細?
而且,她來了之後,似乎從來沒有跟別的男子糾纏過呢,對他更是躲之不及,的确沒有形跡像是浪蕩女子,除了跟袁師兄親近一些……想到這,他突然莫名有些不快。
田單趕緊別過臉去,聽見甘草抽泣的聲音,強自鎮定道:“妖女,我,我可不是故意輕薄你,我什麽都沒看見,你別哭了!”
甘草似聽不到他說話,眼淚止都止不住,她從未覺得這樣絕望過!她向來抑制自己不去想陳家兄弟跟她的過往,把這段美好封存起來,即便她已經沒有資格擁有,可是她心裏總有那麽一個地方,留給自己去懷念,哪怕只是癡心妄想!在定柔遺失了陳大哥送給她的小狐簪,她已經難過的緊,只能守著這貼身的肚兜,當做念想,誰知道,這最後的念想,竟然也不能留給她麽?
想到這,她望向田單,眼裏全是陰狠之色,撿起劍就魅影一般閃到田單眼前,所有的招式在她手下都添了五成威力,與其說是比武,不如說是亂舞,田單失了劍,給她近身的攻擊刺得亂竄,也不敢再還手傷她,眼見她劍當胸刺來,正對準心,竟是下了全部的殺意!
田單本來是不懼她毫無內力的招式的,然而他看到她胸前豔麗的春色,她起伏的胸脯,她顫動的乳溝,就羞得滿臉通紅,心裏攪得亂七八糟,他被她玲珑有致的身體弄得驚慌失措,亂了手腳,心神一失,又是驚懼又是愧疚,狼狽的側身避過,還是給她刺中了肩膀,血汩汩的流出來。
甘草看見那血淋淋的傷口,突然從失心的憤怒中警醒,她那口氣一松,身子就軟倒下去。
田單忍著痛,自己還流血不止,趕忙用臂彎攬住她軟倒的身子,被迫牽動的傷口疼的他龇牙咧嘴。
“喂!──你別暈倒啊!”
明明是他傷的比較重好不好?為什麽還要接住她?可是看著她蒼白的臉色帶著殘血的嘴角,心裏突然覺得她那模樣和神态說不出的可憐。
田單強撐著點了自己的穴位臨時止了血,又怕人看見他倆這狼狽的樣子傳到他爹那裏去,罷了,誰叫他先對不住人家呢?他把她往另只肩頭一扛,幾個穿梭,悄悄從林子後頭繞到了盟主府大廳後院圍牆翻了進去,鬼鬼祟祟進到書房裏,把她放在了榻上。
田單剛把她身子放平,那肚兜因為平躺而裂開,中間的玉溝就完全的坦露出來,小白兔好像不安分的要從那裂開的縫隙中擠出來給他看。
田單忍著痛,粗粗把傷口一纏,閑暇下來眼前不自覺浮現出想到她那深深的溝壑和要脫跳的玉兔,腦袋發熱,忍不住多瞄了一眼,可是一看之下,只覺得心裏發熱發癢,竟想要看第二眼,他臉一紅,慌忙扭過了脖頸,僵直坐著,心裏跟揣了只小兔似的,抓得他心癢又不敢回頭。
父親常教導他:身居高權位,必然身正心平,不為女子所擾,不為金錢所動,行君子之所為。
那麽,他到底是看,還是不看呢?
田單鬥争了許久,如臨大敵,嘆了口氣,心想,若是她這副樣子醒來,必定以為我要輕薄她,有嘴也說不清,罷了,他就幫她把衣衫斂上就好……
他哆哆嗦嗦伸出手去,抓住衣衫的兩側,往中間合攏,手下難免碰到她高聳柔軟的山巒,那觸感彈性飽滿,比白雲棉花還要有趣,讓他手下一滞,慢了半拍,忍不住好奇的多摸了兩下。
甘草乳肉被陌生的手蹭來蹭去,胸口酥癢難耐醒了過來,清清咳了一聲,冷冷問道,“你……你在做什麽?”
田單身子一僵,臉又紅又白,“我……我幫你合衣……”
也難怪他難堪,先前還罵人家是蕩婦妖女,現在怎麽看都是他不像好人。
甘草哼了一聲,不再說話,只背過了身去四處打量。田單尴尬致死,解釋道,“這裏是父親議事書房,是盟主府禁地,無人敢闖的。”
甘草沒說話,心卻放下了,兩人一直背向而坐,沈默無語,默默坐到了入夜,氣氛詭異。
甘草見天色已晚,沒人再會注意她的穿著和傷勢,便起了身,走出兩步又回轉,她已經費了這麽大功夫拜師學藝,怎可為了一時意氣功虧一篑?何況,她是經過大風大浪的人,何以要同這幼稚沖動的少年置氣?
可是對他懇求又實在做不到!她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氣急敗壞的在他面前蹲下,咬著唇道,“今日的事……你……反正你不要說出去……”
田單愣住了,這明明是懇求他,為什麽聽上去像是威脅呢?他一時都不知該不該回答。
甘草急了,搖著他肩膀怪道,“你說話呀!到底怎麽辦吧!”
田單疼的直咧嘴,肩頭又滲出血來,額頭冷汗直流。
甘草這才想起她刺的那一劍,著實不輕,臉上一曬,突然蹲了下來,輕輕揭開他的衣衫,露出少年潔白的肩頭和血肉模糊的傷口。
田單又羞又訝,別扭著不肯讓她近身,口不擇言,“妖……妖女……不要你摸我的身子!……”
甘草淡淡瞪了他一眼,“你以為都跟你一樣麽!”說著拿出金創藥,看也不看,往他傷口撒佐料似的一撒,疼的田單汗如雨下,差點咬破舌頭。
甘草身上早已不象樣,随手扯下一绺碎布條,認認真真為他包紮妥當,直起身來,因為氣血不足搖晃了兩下,低頭恰又看到破損的肚兜,嘆了口氣,趁著夜半無人閃進了夜幕不見了蹤影。
田單看著她惆悵的背影,摸著包紮結實的肩頭發了呆,這妖女……似乎真的有些不同,女人,不都該是柔柔弱弱安安分分的麽?不過似乎……也并不那麽招人讨厭就是了。
手裏微恙,他忍不住低頭一看,只見傷口處竟然系了個飽滿蓬松的紫色大蝴蝶結,鮮豔招展,随著夜風輕輕顫動翅膀,煞是美麗,忍不住嘴角微勾,不自覺的笑了起來,嘴裏卻暗暗怪道,“這妖女!”
☆、(11鮮幣)88.錯覺(微h)
甘草消沈了好些天,她發現,那鴛鴦無論如何縫補,都無法縫合如初。
她氣苦的收了針,脾氣上頭,氣惱的對準自己的手指一通亂刺,刺得血珠四濺,似乎這樣疼在手上,就能沖淡她心頭的痛意。
突然響起一陣敲門聲,“小師妹──是我!”
甘草把肚兜小心的收納進箱底,擦了擦眼淚,“進來──”
袁彤術拿著個小包袱,放在桌上,臉色有些羞紅。
昨日他無意中發現田單受了傷,一再追問之下田單才支支吾吾講了出來,說是因為無意劃破了甘師妹的衣衫和肚兜,惹得她大怒而被她所傷,還囑他保密。
“師妹,聽師弟說他切磋的時候弄破了你的……東西,”說到這臉色又紅了紅,都快成豬肝色,“聽說因此惹得你不開心,我就下山給你買了新的,師弟他──一向比較魯莽,你也別因此同他嫌隙,何況,東西總是死的,還是人比較重要,你,你別再難過了──”
甘草聽見他誠懇的勸慰不好意思作答,便輕輕抖開包袱,是一件淡紫色的精美繡衣,還有件墨綠色繡著粉色荷花的肚兜,突然心頭一暖,開解了不少。
袁彤術還有些擔憂,“師弟習武有些年頭了,你又根基尚淺,沒有傷到你吧?”
甘草感激的笑了笑,道,“師兄挂心了,不礙的。”
袁彤術突然看見她受傷的手指,又是驚異又是心疼,一把奪過,“你怎麽這樣不小心?”
說完把她手指含進嘴裏輕輕的吮。
在甘草眼裏,袁彤術魁梧高大的身軀漸漸模糊,變成了陳棟那深沈寬厚的樣子。
甘草驚訝的被他溫柔的對待,漸漸習慣,人恍惚了起來,從未有過的松弛,那種過於思念深入骨髓的錯覺又侵襲了她,甘草突然笑著流了眼淚,默默的由著他,不知幾時,緩緩傾身,在兩相凝視中乖乖的斜靠進他的懷裏。
袁彤術終於明白了,什麽才叫做兩情相悅,那情景是那樣的美好,他愣了片刻,最終擡起不知何處放的手輕輕放在她的肩頭,也摟住她,兩個人依偎在一處。
門外,田單也不知何時來的,站了多久,臉色一陣青白,險些站不住,不知為何心中陰雲密布,煩躁不堪,他又順著來路悄悄的奔出,手中的包袱在他劍下飛舞成片片碎蝶。
美人在懷,袁彤術心神蕩漾,即使他是個榆木疙瘩,此時也開竅了。何況,他之前對這小師妹或多或少,也有一些意思。
他顫抖著粗壯的手臂環住她的小身軀,她嬌小的身子只剛剛到他的肩膀,柔若無骨。
他緊張的厲害,輕輕低頭,吻上她微潮的眼睛,不解一向堅強的小師妹為何露出這樣脆弱的表情,但是總歸那脆弱撼動了他剛硬的心弦。他自然喜歡的是倔強而個性堅強的師妹,但是她無意中展露出的這份似水柔情,更一把攫取了他的保護欲。
他循著那吐氣如蘭的小口,一點點低下頭,生怕驚擾了她給她推開,直到她眼睛迷蒙微醉的看著他。
他果斷的含住那小口,吸取她的芬芳,剎那間口唇的觸碰,讓袁彤術心猿意馬,身上産生了從未有過的奇妙感覺。
口中的唇是那麽香糯那麽軟膩,只這麽不動,輕輕的碰著觸著,都是那麽美好,甘草閉上眼,香唇蠕動,引得袁彤術湊得更緊,被她散發的甜蜜勾引了舌頭,撬開她的唇,吸吮她的舌頭,吃掉她的甜美。
他是那麽急躁和激烈,她的唇和他的唇已經密不可分,沒有一絲空隙,兩人的口中也傳出醉人的呻吟聲,唇齒糾纏,無聲勝有聲。
甘草的呻吟和她的人一樣嬌弱勾人,袁彤術喜不自禁,迫不及待湊近她的脖頸,嗅著她的幽香,覺得這一切來得太過美好,太過容易,簡直就像做夢一樣,讓他幸福的要過電。
他的吻一點點向下游移,把頭埋進她胸前的禁地,那柔軟的觸感是他從沒經歷過的,他激動地手指都忍不住哆嗦,解開她的衣襟,掀開她的裏衣,布滿老繭的手揪住一只綿乳,喘息濃重的來回揉握,他的嘴巴也貪婪的含住一只香乳,把他大嘴塞得滿滿的,他還不住的想要吃掉更多,手中則揉動著另一只不停地動作。
甘草在他粗魯的動作中竟然産生了奇異的快感,尤其是他那長期練劍長滿老繭的大手掌,是那麽像陳棟因為做木活而粗糙的那只,胸前左右或細膩或粗魯的觸感,都顯示了男人濃重而直接的欲望,讓她身子一陣陣為之輕顫。
甘草忍不住在這粗魯的快感中閉了雙眼,随著他的把玩試探而高亢眩暈,身子如風中落葉,搖擺不定,口中還喃喃著迷醉的喊出聲來,“啊──陳大哥,我好想你!”
任何一個男人聽到這話都無異於當頭一棒,袁彤術這樣的老好人也不能例外,他霎時如被潑了一瓢冷水,從頭涼到了腳。
不解,不甘,惱怒,那一刻,宅心仁厚的他也不由動了殺念,想一劍取了那個“陳大哥”的首級!
他眼神裏熾熱淡去,手中動作卻未停,似乎要用粗魯的試探來驗證心中不祥的猜測,他突然加大了力氣,瘋狂的揉弄她,嘴也兇惡的吸吮她的粉嫩的乳尖,幾乎要把她整個都給吞入腹中。
然而換來的,只是甘草心甘受虐般一陣勝似一陣的忘情嬌吟,“陳大哥……不要……”
“不要吸了……甘草受不了了……”
她嘴上說著,卻緊緊摟住他的頭顱,把他牢牢帶向自己的懷抱,不知出於什麽樣的情懷,明明被蹂躏的受不了,還不肯放他離開。
那種依戀,讓袁彤術深深的嫉妒了。
他怎麽也不能相信清純的小師妹會跟別的男人這麽親密過,他慢慢站直了身子,不确信的喚了一聲:“甘師妹?”
甘草給他年輕的聲音喊得夢醒,才發現自己羞人的狀況,淫靡不堪,頓時臉上血色褪盡,忙手忙腳亂的捂好前襟,背過身去。
袁彤術想要去拉她過來面對他說個清楚,卻被她默默避了開去。
“……大師兄,你對甘草的好,甘草都記在心裏……甘草……心裏有了人,無顏面對你──對不起!”
袁彤術牙齒咬的咯咯響,他才知情之一字是如此的磨人!
他一時又是嫉妒又是挫敗,半晌,才無奈苦笑道:“甘師妹,我這人……生的粗笨,拜師之後就沒接觸過什麽女人,也許我不懂什麽是男女之情,”言畢鄭而重之的盯著甘草,“不過,你須得相信,我袁彤術是真心的想關懷你,照顧你。甘師妹,倘若日後那人負了你,你随時來找我,大師兄的懷抱随時向你敞開──”
☆、(12鮮幣)89.賣命(重要線索 忘者回顧50/52)
待甘草聽的不忍,想回頭尋他解釋些什麽,屋裏就剩了她一個,和桌上那個鼓鼓囊囊的包袱。
她忍不住暗暗的默念:袁師兄,對不住……
陳大哥,你又在哪呢?你過得還好嗎?可續了夫人?她心中落寞,即便再見,也還是重複那日的相見不能相認吧!
燭火跳了幾跳,終歸寂寞。
陳棟突然一陣無法抑制的心痛,說不出的苦悶,跪地的身軀抖了抖,險些不支伏倒,專注看著地面的眼睛瞬間失了一回神。
“公子,陳棟違背了諾言,是陳棟的自作主張,希望公子能原諒陳某的弟弟們。”
帶著金色面具的白衣公子慢慢踱步到他跟前,那公子雖然面容不見,舉手投足間也可窺得宋玉潘安般的風華絕代,正是神秘莫測的魅離離主,他神秘,不僅因為向來赤金面具下無人窺見的顏面,更因為他從不在世間走動,但他若是想尋一個人,卻幾乎從無遺漏。
他輕輕一笑,把玩著一枝短戟,語調漫不經心卻有些殘酷:“當初我大禮請你出仕,為我座下左使,你卻偏偏不答應,非要跑到山裏躲起來,現如今,你還不是溜溜的跑出來!”
他突然仰起臉,喜怒難辨,一身的氣勢耀眼璀璨,“我早說過:在這世間,若是沒有十足的權勢,誰也別想得到真正的自由。你現在可明白這個道理?”
陳棟出了一頭冷汗,眼神痛苦而掙紮,“陳棟……明白……”
白衣公子話鋒一轉,利誘道,“陳棟,你別忘了,先父母巧手天匠和盧雲犀夫婦是怎麽死的……為人子女,難道不要為父母報仇?”
陳棟還未做聲,身後幾乎同時躍出一個男子,正是陳僑,看上去已比那往日成熟許多,也憔悴許多,下巴都是青青的胡茬,急得聲音微微發抖,“我父母親……是怎麽死的……?”
陳棟微微皺眉,寒了陳僑一眼,俯首道,“家母遺訓,要陳某遠離江湖皇廷,不敢不肖。”
陳僑又是疑惑又是緊張,忍不住又待上前再問,陳棟卻哪裏給他機會?厲喝一聲,“回去!”
陳僑也知道大哥不會無緣無故的發火,強忍著不甘退回了二人視線之外。
白衣公子好笑的瞥了陳棟一眼,他越是在乎就越無法自由,他反而靜靜的駐足在他低垂的頭顱前方,帶來重重壓力。
“拂了我離主差事的,你還是第一人,若是你消失在我眼前也就罷了,偏偏你們陳家總是不得安生──陳棟,你說這事怎麽辦呢?”
“請公子借兵器一用!陳棟自當依言卸去胳臂一條──”
白衣公子停了半晌,似是打量他神情是否認真,啧啧嘆息:“這可怎麽使得呢?巧手魯班,失了手臂,還怎麽為我做事呢?”
陳棟又是驚異又是心涼:“公子──”
白衣公子笑呵呵的,聲音輕快:“你也別犯難,這樣好了,你将功補過,重新歸我門下,現今我的左使已經有了人,沒有空位給你了,委屈你,暫且代個座下巧使,你看如何?”
陳棟又是一磕到底:“公子──本來陳棟此次下山尋妻,也不敢再妄加得罪,只是,先前承甘泉宮莫離公子撿到了賤內的發釵,又提供了她的線索,我已經答應了助他一臂之力,實在沒法再──”
白衣公子身上氣場突然一冷,連帶著四周都冷了下來,連帶著剛才那種淺淺的威逼利誘都顯得微不足道,全被這瞬間的冰凍而凝固變色。
“陳棟,你在耍我──?”
陳棟心頭一涼,十指緊攥,汗如雨下,看來他最擔心的事終於來了……
離主冷冷的看著他,又看了看後邊臉色緊張的清俊男子,似為他冥頑不靈而戲谑道,“陳棟,我花了三年前前後後追蹤和游說你,到頭來,你不會就一條手臂一套說辭就應付了我吧?只怕你弟弟也──”
陳棟最怕的,就是把弟弟們卷入是非香火不存,至於他的生死傷殘,又有什麽緊要?倘若能平息離主的遷怒和魅離的追殺,便要把他寸磔,也無所謂了!
陳棟陡然下定了決心,額頭也給那重重的一磕給磕出了血,聲音透著股蒼涼,“蒙公子擡舉,只是,陳棟實在無以為報,自當以死謝罪!”說著果斷的奪過白衣公子的短戟,閉了眼就向心口戳下。
陳僑見狀,激動的一顆心都快彈跳出來:
“大哥──!”
陳僑急於阻攔,又忌憚離主的威懾,竟是作勢要以自己的手臂去抵擋那鋒利的兵刃。
白衣公子自然也看到了陳僑的動作,這毛頭小夥子沖動了些,不過總歸沒有忤逆他。
說起來,養一只身在曹營心在漢的貓兒,倒是不如養一只會看門的狗來的實在呢。
他輕輕彈出一個令牌,趁陳棟手抖,已經把短戟利落的還入背後。
“罷了,你且說說,還有什麽能回報我的?”
陳棟見他出手,自然知道今日這茬已經揭過,輕松意外之後,心裏又升起無力的隐憂。
陳僑突然跪地,面色激動:“謝公子搭救!陳僑雖然沒有哥哥的好手藝,卻也得盧氏棒法的精髓,願意效忠公子,只求公子放過我哥哥!陳僑願為座下殺使!為公子掃清路障!”
白衣公子端詳了他,突然笑笑,卻殊無笑意:“陳棟,你這弟弟倒是比你可愛的緊呢,想的這好計策,又賣了我面子,救了哥哥,又能借我名頭在江湖中行走,查訪你們的小妻子,你說,是也不是?”
陳僑直出了一身冷汗,話也不敢多說一句,想要辯解一二,卻給哥哥扣住手搖頭制止。
這世間想要賣弄心思的人,到了莫測離主眼前,哪個又不是自作聰明?只會适得其反。
白衣公子繞著他們看了一圈,像是看階下囚,說到底,他也并非心善,不過能夠得一臂膀又賣了人情,怎麽都比血淋淋的場面好太多。
“還不把令牌撿起來?”
陳僑欣喜,撿起令牌一看,上面一個“殺”字,卻原來方才那一幕都只是試探,不由得驚了一身冷汗,這才理解大哥的良苦用心。
離主向旁邊使了個眼色,早有人奉上托盤物事若幹,只見托盤上一襲黑衣,衣料奇特而考究,隐隐有蝮蛇暗紋流出,正中擱著一面閃閃的銀色面具。
“賜黑羅衣,白銀面具,代號赤蝮,從此──我不希望再聽到江湖上有陳家二少的存在。”
陳僑眼裏全是熾熱的光芒:“屬下願效犬馬之勞,成就公子霸業!”說完躬身磕了一個又一個頭。
陳棟靜靜的看著,又是擔心又是難過,他最不期待的生活還是這樣上演了,百年陳家,先考妣不過是一名匠人,一位女俠,夫妻二人一輩子為先皇所縛,不能逍遙江湖,毒發橫死之時,千叮咛萬囑咐年方十七的大兒子,一定要他平平凡凡過日子。
當日陳盧夫婦被逼服毒自盡,他忘不了父母親嘴角瀝著黑血,哽咽囑托他,找個山林隐居,為弟弟們娶媳婦兒續香火,家裏男丁不要再舞槍弄棒或者機關暗道,而是正正經經讀書科舉,光耀門楣,不要再做粗野匠人和草民俠客……
亡父母的微笑寄托猶如昨日,可是激流勇進,為什麽命運總是如此捉弄呢?
☆、(11鮮幣)90.天啓
第二日,甘草再沒見到大師兄的身影,練功的時候,她有些心不在焉:她其實不太善於處理這種三角感情,想到大師兄不想見到她,就無端的難過。
田單看不下去了,走到甘草面前,抱臂冷冷道,“喂,妖女──往後,你有什麽不會的問我,也是一樣的,我作為你的二師兄,也不會再為難你。”
他本來打了半日的草稿,但是話說出口,總不是什麽好聽的味道。
甘草沒理會他的“惡言惡語”,按捺不住急切:“大師兄呢?”
田單有些惱怒,他有心示好,還被她這般藐視,問的卻是旁人,忍不住又犯了沖:“大師兄不過才走了半日,你就這麽念著他?”
甘草也生了氣,前幾日的帳還沒跟他算呢,又來找茬?她沒好氣道:“我就是跟大師兄要好,關你什麽事?你不待見我也就罷了,還管著別人跟我好?”
說著就要繞過他一邊去。
田單被她一頂撞“你”了半天,幹脆堵在她面前不叫她走。
甘草左右繞道都被他攔住去路,一把推在他胸膛,“你又想怎麽樣啊?有完沒完啊?”
田單氣苦,只是想讓她說一個明白,自己也想說些什麽,可是卻不知怎樣來解釋。
甘草見他表情并沒有以前那樣刁鑽淩厲的意思,疑惑的打量他,一眼看到他胸口衣襟裏露出了紫色一角,眼睛一轉,一把搶了過來,一下子愣住了,那紫色紗巾眼熟極了,倒像是她那日破衣上撕下來的……
“你……你怎麽還留著這帕子?”
田單一下臉紅了,就要去搶,“你還我……”
甘草偏偏不給他,“哼……那你說啊,拿我的衣料做什麽?不會還想紮個小木人來害我吧?”
田單嗫嗫嚅嚅,信口胡謅道,“我,我……我見你這衣料顏色少見,閃閃的好看,想請繡娘做成頭花送給一個姑娘……”
他說罷恨不得咬自己的舌頭,這都說的是什麽啊,這麽一解釋,小師妹不是更不理他了?
甘草半信半疑,梅婷給她準備的衣料确實上乘的美,但是武林盟主家竟然會買不起這種東西?何況上面還帶著淡淡的血跡呢,就算洗了送人也太……
甘草臉若冰霜,就要撕毀,“拿著我的東西去送別人,你真是好情趣!可惜,我沒這習慣!”
田單急了,一把抓住她的手,另只手從懷裏掏出本冊子來,“別撕!你還給我,這本劍訣給你看!”
甘草狐疑的接過冊子翻了幾頁,忍不住暗嘆,以她現世的眼神和閱歷,這确實是本威力獨到的好劍法!她翻著翻著,眼裏閃出狂熱的光芒,田單竟然将這樣精彩的劍法借閱給她,想必應該是田盟主的意思吧?
但她心裏熱切,嘴裏卻不肯落下便宜,依舊斜睨了眼淡淡問道,“還你也可以,那你好好說,大師兄去了哪裏?”
田單奪過巾子小心揣入懷中,才放心道,“罷了──大師兄攬了這月下山采辦的活兒,沒有個把月回不來的。”
甘草心裏有了數,大師兄必定是想先避開她。她也明白,也許這樣分開一段時日,對兩個人都好些,但心裏還是有些悻然,她終究成了別人的困擾了。
田單看她郁悶的樣子又是莫名煩躁,有心寬慰便提點道,“這是田家的《天啓劍訣》,你最近基本功法練得很快,想必也是時候可以上手了,練練試試,不會的,再來問我。”說罷略微停頓,轉身走了。
甘草複又翻開劍訣,看了一會,心中有所參悟,再收入懷中,開始演練平日練的熟透的那些招式,一面琢磨著剛才看到的那些,心裏存了主意,一般的招式也給她使出不一般的路數來。
也不知香汗淋漓的練了多久,一個男子的身影緩緩靠近樹叢,竟然沒給她驚動半分。
田天齊看著正中把劍舞的霍霍生風的小徒弟,微微挑了挑眉,這女弟子倒是出乎他的意外,原本他想找時間弄清楚她身上的招式來歷,才把她安插在他座下,并非存了什麽調教之心,可是這丫頭卻頗有武功天分,學功夫學的飛快,袁彤術和田單兩人原本十年八年的基本功,她夜以繼日的練些個時日就卓有成效,除了內力不濟,一點不像沒拜過師門的人。
那些剛硬的外家招式在她年幼窈窕的身上竟然使出幾分不一樣的味道來,似巾帼易釵,頗有幾分另類別致的情趣,忍不住叫人随著她身姿的起伏變幻浮想聯翩。
他随著她的身手看了半天,眼裏泛出幾分異樣的熱度,也不知在想什麽,良久,負手離去。
甘草得了《天啓劍訣》,忍不住廢寝忘食研究了幾日,除了基本功就是在房裏來回琢磨研究那些招式,有些太過勁道的地方,她還做了修正,潤色成易於她女子比劃的招式,沒幾日就把劍訣的招式都一一領略,忍不住找到田單。
“喂──你那個劍訣的心法在哪裏?”甘草沒忘記來田家的任務之一,學武功只是其一,倘若拿到它的心法,給花飛飛一參詳,自然知道是什麽路數。
田單很是意外:“你把劍訣都看會了?”
甘草含糊道:“大抵吧。”
田單又有些嘀咕:“我……還是去問問父親吧,也不知他是否……”
甘草已經懂得利用這少年對她的避讓:“就是想看看而已,當什麽寶貝的緊,給不給看?”她兇兇的說完又責怪道,“若是不肯,連這一本也拿走好了,哪有教人教一半的?”
其實甘草對別人都還算溫柔,可是她對田單偏偏就懶得應付,而且她發現,不知什麽時候開始,她越是對他惡聲惡氣的,他就越小心翼翼。想起他初見時嚣張的樣子,又好氣又好笑,就總是想壓他一頭。
田單見她作勢要生氣,什麽顧慮都丢到九霄雲外,生怕這姑奶奶改了主意:“你今晚三更時分來演武廳後院,那心法就放在書房裏,只有親傳弟子才得面授機宜,想必,父親既然讓你排在我和袁師兄後頭,也是允了的。不過畢竟父親還沒允諾教你田家的功夫,我也不敢堂而皇之的頂撞他,姑且夜裏帶你參詳片刻!”
☆、(11鮮幣)91.奸細
甘草突然給勾起了前世調皮的回憶,忍不住笑了笑,拿手在他腦袋上磕了三個暴栗。
田單有些氣急敗壞:“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