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Your World ”媳婦兒,你怎……

夏夜的雨還在窗外蔓延, 書房玻璃窗面被雨珠涔起模糊朦胧的質感。

雨勢沒有消停的跡象,可盛薔此刻的心,卻與之相反。

她的情愫像是被平淡的風拂平, 堪堪蓋過那些不斷芽發而露的苗兒。

女孩秀巧的指尖穿過年輕男人的發,不斷地輕撫着。

其實沈言禮很少這樣。

但沈氏集團和唯盛航空業務的并行,外加航空飛機設計的不斷推進,成功地讓他陷入接連的周轉之中。

前方曙光仍然橫斜于遠方天際, 而這樣忙碌的模式卻僅僅只是一個開端。

未來的路注定荊棘遍布, 荒野叢生。

雖說知曉他這般埋在頸窩讨巧, 也帶了點兒小刻意。

但盛薔偏偏受用的不得了。

沈言禮總有辦法,讓她心軟得一塌糊塗。

“我清楚的, 也知道的。”盛薔擁住沈言禮的力度漸漸加深, “可是,有我一直在陪着你啊, 就像是現在這樣。”

頓了頓,女孩補充道,“你每次要是累了,需要休息了, 都可以和我說。”

像是覺得不夠,在沈言禮未曾出聲的間隙, 盛薔斂眸, “我會對你好的。”

她會對他好的。

就像是他對她那樣。

Advertisement

沈言禮聽了好半晌沒有動靜, 默然充斥在兩人之間,憑白地橫亘在昏黃光暈的書房裏。

末了, 他終于從她頸側擡起頭來,視線牢牢地鎖住她。

“知道了。”沈言禮明晰指骨貼過來,掌心在她纖腰處緩緩摩-挲, “那你說說看,都有怎樣的好?”

“多的可不行啊。”盛薔這回沒再抗拒,迎上他的撫和弄,“我盡我所能。”

---

因着她最後的那句話,沈言禮差點沒就地在書房就要了她。

但大概是顧忌着夜深了,他還有事務要處理,女孩被他攔腰打橫抱起,利落地送回了主卧。

沈言禮強勢地将盛薔摁在被褥裏,讓她趕緊睡。

石英鐘不斷走動着,而這樣打鬧嬉笑的夜晚,在之後,像是再尋常不過的那般,仍是在不斷地上演着。

時間過得很快,南槐的夏天終究是過去了。

秋天卷着蕭瑟,樹葉也跟着泛起了枯。

盛薔在固定中法航線上也漸漸地适應了作息,算是有了穩定。

論及她回國以來,一切都好像在穩步地朝前進行着。

略有遺憾的就是之前沒能好好地給沈言禮過生日。

她緊趕慢趕有了可以用來休息的時候,可他卻因着大廠內飛行器的進一步試航,完全走不開來,生日前夕的半夜,急匆匆地走了。

盛薔禮物沒能送出去,那時候一個人在公寓裏,得空了就和黎藝視頻。

這次飛行完畢,她為期三月的适應期也到了考核結束的時候。通過業績和乘客反饋,加之同機組人員的同事評分,綜上所有因素放在一起評判考量,才能算出最後的結果。

盛薔順利地通過适應期後,無論之後改不改航線,都将為頭等艙服務效力。

喜事輪番而轉,唯盛航空也出臺了關于乘客和機組人員糾紛判定的詳細準則,順帶成立了相關負責的小組,這樣的處理方式不僅給機組人員喂了顆定心丸,也在約束他們自身的同時,提升為登機乘客服務的質量。

兩人皆在各自的領域持續前行。

這般以來,沈言禮和盛薔的檔期自此,算是完完全全地錯開來。

---

這天,盛薔在由法飛中的返程航班上,又遇到了靳盛。

大抵是見了幾回,他應該對她也眼熟了,只是他話語并不多。

盛薔秉承着念書以來就持着的理念,堅決和乘客保持距離,對此并沒有太大感觸。

乘客有時候話不多,沒太大情緒,對于她來說,反而更為輕松。

只不過和盛薔不同的是,航班上的其他小空乘倒是對此很感興趣,每次都要跑來問她幾句。

盛薔笑笑,幾句敷衍過去。

這次下機後,盛薔立在機場大廳,掏出手機。

沈言禮這次不在京淮也不在南槐,反倒是回了沈宅。

她照例報備好自己平安到達,打算打車回去。

盛薔往航站樓的下一層走,不遠處就是出站樓大廳的自動感應門,人來人往。

她自動往旁邊退了退,複又去細細查看其他人的消息。

應桃發了很多條,說是之後有空會來南槐一趟,但不确定日期。

盛薔也有點想她了,當即應了聲好。

上次私人會所匆匆一別,兩人壓根沒往細裏唠。

在她擺弄手機的檔口,有人輕輕地拍了拍她的肩膀。

盛薔扭頭,不免有些詫異,“副機長?”

林開陽調休,這次沒和她一起飛。

不提在機場裏碰到他了,光是此刻他杵在接機通道旁這一點,也令人匪夷所思。

“你怎麽在這兒?”

林開陽指了指出站口,“我妹妹來南槐,來接她。”

修長的男人看了她兩眼,“不說我了,你怎麽還站在這?”

盛薔應下,“哦,我準備打車回去,還在等司機過來。”

她說完預備跟着人群往外走,結果林開陽似乎對她很好奇,“你之前本科是在京淮航大讀吧?”

話題就這麽展開,盛薔沒法兒邁開腳步,“對。”

“真是巧了,我妹妹和你一個學校。”

林開陽話落,從側邊沖上來一個人,跳着起來拍了拍他的肩膀,“哥!”

那人沒注意到盛薔的存在,說着說着擡起頭。

女生的面容也随之顯現而來。

盛薔在觑見的瞬間,當即頓了頓。

“……林葶?”

女生被叫了名字,轉頭望向聲源,繼而像是被驚到了,語調擡高,“……薔妹?!”

“天吶,你怎麽在這兒?”她說着上前給了盛薔一個擁抱,“我完全沒想到會在這邊遇見你。”

“我在南槐機場工作啊,飛來飛去。”盛薔拍了拍她的肩。

林葶笑了笑,“哦哦,我之前是聽說你在唯盛航空,但沒想到這麽巧,絕了。”

盛薔聽着點了點頭,心中卻是無限感慨。

幾年不見,林葶的面容相比朋友圈裏的照片,要來得清晰些。

而某些感知也愈發明顯了。

她有了很大的變化,這幾年來走南闖北,沒有固定的居所,既是在旅行中拍攝,也是在拍攝中旅行。

而經過剛才初見盛薔的驚喜,她眸中複又沉澱下去。

一來二往多聊了幾句,夾雜在兩人之中的林開陽像是看不下去。

終究是開了口,“原來你們倆認識?”

提及此,林葶這會兒才反應過來還有個林開陽,堪堪回了神。

兩廂介紹完畢後,她總算是弄明白了這其中的關系。

往來皆是行人,不好繼續聊,林葶幹脆提議道,“一時半會說不了什麽,我們也好久沒見了,你待會兒有事嗎,要不要一起吃個飯啊?”

盛薔連忙擺手,“不了不了,我叫了車司機就快到了,我先過去,以後有事微信聯系啊。”

林葶也沒攔,過了好半晌才反應過來,“你自己打車啊,你家那位呢,就沒來接你?”

盛薔這會兒嘴角淺淺地勾起,“他還在忙呢,不過我平日裏自己可以,也不用他。”

互相揮了揮手後,女孩纖窈的身影很快沒入至人群中。

林開陽緩緩地收回視線,“你剛剛說她家那位,這是什麽意思?”

“字面上的意思啊。”林葶說着,聯想起林開陽和盛薔算是同事,居然連這個都不知道,當即補充,“你知道唯盛航空吧,就你們公司。”

林開陽略挑起眉,有些不解。

林葶拉着他往外走,“這四個字也是字面上的意思,你好好琢磨吧。”

---

秋意漸濃,氣溫驟降。

在這個不算明媚的季節裏,一則喜訊迅即地爆炸開來。

S&S飛機總體設計實驗室歷經重重考核和磨難,終于拿下了批準而來的适航證。

這就意味着,航空飛機的總體設計終于在初具雛形後遲遲沒能進一步之餘,終于有了能夠往深處推進的準許。

而捱着沈氏資金投入和人力建設帶來的壓力,此刻發展到此,也算是有了質的飛躍。

這晚,沈言禮約着另外幾個人,說是聚一聚,再順便給沈言禮補過生日。

他們之前過于忙,這方面倒是一推再推。

不同以往的是,之前盛薔不在國內,沈言禮生日的時候被沈父沈母傳召回老宅,也沒跟肖敘他們一起。

今年倒是例外了。

一行人約了在金鼎碰面,那邊有他們這幾人在此的常年包廂。

盛薔和沈言禮抵達的時候,包廂裏零散地坐了些人。

除了常見的朋友,其餘的全是肖敘平日裏處着的那些狐朋狗友,有些則帶了自己的女伴。

見到沈言禮攜着盛薔,紛紛開始吹口哨,打趣聲不斷。

盛薔有些不習慣,還沒來得及出聲,手被沈言禮撈起,被他牢牢地攥着。

他略低下頭來,附在她細嫩的耳垂旁,“你跟着我。”

肖敘早就在此等候,看到這兩人進門就開始低頭厮磨,啧啧兩聲後,當即拿過話筒,試圖用聲音蓋過。

程也望被這電流通過的刺耳聲音弄得皺眉,“你小聲點,這次也算是給老葉的歡送會了,能不能顧及一下他的感受?”

葉京寒坐在角落裏,面容隐在包廂昏暗的陰翳中,瞧不出此刻的神色。

“老葉可最愛我了啊,不像你,只知道煩,跟蚊子似的。”

程也望擡高音調,“蚊、子、聲有這麽小嗎?”

這一番對話成功地将盛薔的目光引了過去。

歷經這麽久,她今晚才算是又見到了葉京寒。

葉京寒的西北森林航空救援項目在前不久通過了審批,之後冬天的時候就要出發啓程離開南槐了。

這次給沈言禮補過生日外,把葉京寒給邀過來,也确實算是歡送會。

只不過今晚這般的情形——盛薔看向倜傥風流頗為游刃有餘的肖敘。

大概只能是他的專場。

沈言禮還沒開始前就起身,招來男侍應生,提前簽了單子。

盛薔坐在沙發一側等他回來,這樣的檔口,面前投下一道陰影。

她下意識擡頭,觑見的卻是意料之外的人。

葉京寒開門見山,遞過來一樣東西,“盛薔,等我去了西北後,麻煩你把這個轉交給林葶。”

盛薔愣了愣,垂眸落在那件東西上。

是一封薄薄的信。

好半晌,她才緩緩地接過來。

滿腹疑惑。

好比,葉京寒怎麽知曉她現在偶有和林葶聯系,也能夠把信轉交給林葶。

又好比,有什麽事需要在信裏說,而不是通過最為方便的通訊方式。

但常人有難言,這其中或許有太多彎繞,也或許有太多說不出口的話語和秘密。

所以,盛薔識趣地沒有多問。

她緩緩地接過來,“在你去西北後,再轉交給她嗎?”

葉京寒應下,囑托她拿好,很快又坐回角落裏。

盛薔目光凝然,随即将信放進自己的包中。

---

沈言禮再回來的時候,看盛薔靜靜地坐着,像是在沉思。

她雪嫩的頸子勾起優美的弧度,暖色開衫被包廂內的藍光映出起伏。

幾步邁過去,他附到她耳邊低語,“是不是有些不習慣?”

盛薔當即搖頭,“沒有啊,我在想些事情。”

“都到這兒了你還在想其他的。”沈言禮撈過她的腰,整個人随意地向後癱倒,“你不應該多想想我?”

一旁的肖敘逢人就碰杯灌酒,眼下離兩人不遠,在聽見的檔口直接轉過身來,“艹,這兒又不是情侶的兩座包廂,有什麽膩歪的話請出門左轉,那裏有露天陽臺,保證你們可以喝夠西北風。”

程也望當即伸出去一腳,“人家說人家的,有你什麽事,話真多。”

“你管我啊。”肖敘反踹回去,朝着盛薔遞過來一杯黃澄澄的酒,“薔妹子,這杯拿去,保證你喝了猶如策馬狂奔。”

盛薔略有些猶豫,還沒伸出手就被沈言禮擋了回去,“喝什麽喝,她不能喝,拿走。”

“喲呵,這又不是什麽烈酒,女孩子完全可以。”肖敘說着還想再遞過來,觸及到沈言禮掃過來的不加以任何掩飾的視線,當即閉了嘴。

但這樣他略有些不甘心,頗為陰陽怪氣地哼了聲,“行,我也懂,就你的心肝碰不得是吧。”

盛薔聽了雲裏霧裏,湊到沈言禮耳邊,“他什麽意思?”

“能什麽意思。”沈言禮一根一根地去掰女孩秀巧的指尖,嗓調不緊不慢,一副理所當然的模樣,“說你是我的心肝呗。”

肖敘擰眉,“怎麽就是我說的,難道不是你自己手機上備——”

他話還沒說完,一旁有人湊過來讓他來拼酒,肖敘沒推脫,站在原地就開始了。

那杯酒輾轉而來,到底是離盛薔越來越遠。

她默了默,轉頭看向沈言禮,“你知道嗎,其實我之前在法國的時候,偷偷地喝過。”

那時候,除了繁雜的學業之外,法國國立航大還會定期舉辦品酒會。

盛薔那時候好奇,嘗了點就回住處睡,也算作是解壓的一種方式。

沈言禮把玩她指尖的動作一頓,繼而加大力度地攥了攥。

“你能耐了啊。”說着他斂眸睇她,“我怎麽不知道你還自己喝過?”

“………”

盛薔摸了摸鼻尖,沈言禮這是什麽語氣。

“我也說了是偷偷啊,你當然不知道了。”女孩頓了頓,很快又補充,“你不也喝嗎。”

沈言禮看她一眼,“能一樣?你一碰酒會醉,我可沒這麽弱。”

“但那時候醉了我會回去補眠。”說到這兒,盛薔倏然想起來一件事,“你還說呢,當初你是不是騙我喝過一回?沈言禮,我當時那麽相信你。”

沈言禮利落地包住盛薔上手而來的小拳頭,像是之前做過的那般,放置在唇邊印了下,“你又沒問是不是酒。”

舊事重提,聽他這語氣,倒是一副理所當然的模樣。

很是雲淡風輕。

兩人小打小鬧,動作隐在暗處,再遠的人觑見不到。

可肖敘卻是看得一清二楚。

他其實沒那麽醉,但在這樣給沈言禮補過生日加之給葉京寒踐行的日子裏,某些情愫漸漸地爬上了頭。

“薔妹子,你是不知道啊,在你走之後,也不說滴酒不沾吧,就這包廂,他是真的一次都沒來過。”

“靠!”說不清是不是控訴了,肖敘張口而來,“搞得我有時候自己過來,都有些不好意思。”

盛薔聽了收了動作,轉而看向沈言禮。

一直以來,她都沒說讓他不來這邊。而經常叮囑的,也只是讓他少喝而已。

程也望還在和葉京寒打牌,聽到此補了句,“不止,這次說要來,也是肖敘提議把你給帶上,他才肯過來。”

“就你倆話多是吧。”沈言禮說着,睇了眼程也望手裏的牌,“出晚了。”

葉京寒朝着沈言禮點了點下颌,“謝了。”

程也望:“………”

金鼎的包廂燈光昏然。

盛薔沒顧及周遭的一切,就這麽望着他。

沈言禮像是有所感知,側目而來,兩人的視線在空中交彙。

他雙眸漆然,好半晌才出了聲,“再這樣看我,我可就不忍了啊。”

盛薔一直沒開口,這會兒聽了他的話,眼睫垂着,略側過身來,就這麽崴進他的懷裏。

“你之前為什麽不過來?”

“要我說實話嗎。”沈言禮說着,複又補充,“因為懶得來。”

有空的時候,他寧願和她視頻。

盛薔沉默了很久,沒有再往細處問了。

她在這樣的寂靜裏,承受着,明白着。

須臾,女孩複又開口,倏然而起另一個話題。

“今天我過來,你是不是很開心?”

沈言禮攬緊她的細腰,“為什麽突然這樣問?”

“因為很重要啊。”盛薔指尖附在他的領口,輕輕打着轉,“你得開心,這是給你補過生日。”

她的聲音很輕,可很快,心像是被什麽攥着,緊一陣松一陣。

随後,像是脫離了桎梏,朝着某些不可控的方向飛速地疾馳着,直至越過山嶺,抵達終點。

這樣泛泛而起的變幻,成功地讓她噤聲。

兩廂沉默的檔口,她迎向他垂眸看過來的視線裏。

“就像之前我覺得,有你在我身邊我會很開心,那麽同樣的,我也會希望在某些時刻……盛薔,也可以成為沈言禮的港灣。”

一直以來的大多時光,都是他在追随着她。

所以那樣追随着的角色,有時候能不能,也由她來扮演一次。

沈言禮沒再出聲,可很快他沉身而來,扡住她下巴,随後湊近,額前相抵。

他的氣息帶着既往的溫度,眸中燃着獵獵而起的光,那般如生如死地灼燒,像是永遠都不曾熄滅那般。

“媳婦兒,你怎麽這麽好。”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