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十年之隔

秋日的早晨，陽光暖暖地照射到窗臺的花束上，顯得分外明媚。秦朗在半夢半醒之間，先是聞到了陣陣彌漫在空氣中的甜香，感覺到說不出的舒服。睜開眼睛一看，原來已經是早上，輕風掀動着窗簾，把樓外的花香也帶了進來。好多年都沒有在自己家裏睡過覺了，秦朗的心裏有一種無比熟悉卻又無比陌生的感覺。是因為自己太長時間沒有回來了嗎？還是因為自己一直以來跟這個家都是那麽格格不入？秦朗一時間也想不清楚原因，他有些頭痛，父親去世得那麽突然，不管怎麽樣，秦朗的內心還是感覺到有些空虛。

他很快地洗漱了一下，一邊整理着衣服一邊走下樓去。那麽大的房子連一個人都沒有，異常安靜。秦朗皺了一下眉頭，朝着廚房走了過去。剛剛走到廚房門口，一個清麗端莊的身影映入秦朗的眼簾，一個身材纖細皮膚白皙的年輕女孩子系着圍裙，正背對着秦朗，神情專注，在細心地切着手中的青菜。她把長長的頭發高高地挽起來，露出了優美的頸部線條。

秦朗第一眼看見她恬靜的側臉，感覺到非常驚訝，自從母親去世之後，他從來沒有在哪一個女性身上發現這樣高雅大方的氣質，即便是自己身邊那些不斷變換的知名模特或者當紅的女演員。秦朗看着看着，竟然不知不覺有些出神了，好一會才清醒過來。眼前的這個女孩子沒有穿着名貴的衣服，但是一身淡雅的連衣裙将她的先天美麗襯托得非常惹眼。秦朗在想着，她應該是家裏的傭人。

女孩子完全沒有發覺秦朗在身後的門口看着自己，她将青菜葉子一點點慢慢切碎，又仔細地裝進碗裏，舉手投足娴淑得像位大家閨秀，完全沒有在做家務活的感覺。秦朗咳嗽了一聲，對着女孩子的背影開口說道，“給我一杯咖啡，不要太甜，一份煎蛋，一份三明治。”

女孩子聞聲，驚訝地回過頭來，看見秦朗，她先是明顯地愣了一下，随即臉上有複雜的表情，不知道是什麽原因。秦朗一看見她的真面目，目光被深深吸引，這個女孩子有着璀璨如星光熠熠的容貌，一雙眼睛清澈如秋水一般，明亮動人，秦朗竟然有些癡迷了。

“我馬上就準備。”女孩子回答的聲音打破了沉寂，她轉身打開了冰箱。

秦朗一聽，她的聲音輕柔婉轉，莊而不冷，一點俗氣都沒有，更加感覺到不可思議。一個下人，怎麽會有這樣如坐雲端的氣場？秦朗走到女孩子的旁邊，看着她專心致志地做着手中的事情，一點也沒有分心的感覺，甚至對于秦朗走到旁邊也似乎沒有覺察到一樣。秦朗頓時感覺受到了挑戰。不管自己走到哪裏，始終都是女性中的搶手人物，不知道多少女人想着要接近自己。可眼前這個女孩子也太特別了，對自己淡淡的。

“你在這裏多久了？”秦朗開口問道，看着她的手靈秀白淨，在準備着三明治。

女孩子想了一下，繼續手裏的動作，說道，“很久了。”

“那你認識我嗎？”秦朗故意認真地看着她問道。

“認識。你是這裏的真正主人。”女孩子說出這樣話的時候依然表現得波瀾不驚。

知道自己是誰？那就是說，既然知道秦朗是誰，她還是這樣傲慢，甚至于連一個溫和的臉色，或者一點低聲下氣的感覺都沒有？秦朗心裏有些窩火，還沒有誰對他這樣不冷不熱過。

秦朗一把抓住了女孩子的手，臉色變了，聲音變得可怕，說道，“你知道我是誰？我剛剛回國的，你怎麽會知道？既然知道了，為什麽一個好臉色都沒有？剛才甚至沒有叫我一聲少爺！”

女孩子沒有想到秦朗會有這樣的反應，她的臉色有些發白，沒有說話，卻掙紮着想要甩開秦朗的手，那如鐵鉗一般的手抓得她感覺到疼痛。

“阿朗，什麽事情值得這樣發火，叫得那麽大聲？”川姨急急忙忙地從外面走進廚房，看見秦朗正抓着身邊的女孩子，川姨震驚得說不出話來。

秦朗看見川姨走了進來，馬上說道，“川姨，你來了就好了，好好管教一下你底下的人，教教他們怎麽做事情？這算什麽？她明明就知道我是這個家的主人，卻對我怠慢。這就是你們迎接我回來的方式嗎？”秦朗有些大聲。

“阿朗，你誤會了，還不放手，那是小姐，是你的妹妹呀。”川姨馬上過去，扶着溫鈴的手，看見她雪白的手臂已經被秦朗抓出了幾道紅印。“小姐，你受傷了沒有？”

“什麽？”秦朗一聽，手一松，呆住了，看着眼前的這個年輕女人美麗得攝人心魄的臉，完全不能跟自己記憶中的那張十年前又瘦又黑的臉相提并論。十年的變化怎麽可能會那麽大？

“阿朗，你太不懂事了，有什麽話不能好好說，一定要這樣偏激？小姐昨天膝蓋受傷了，還沒有好，萬一手也受傷了，可怎麽辦？”川姨看着溫鈴，轉頭不滿地對秦朗說道。

秦朗一聽，脾氣跟自尊心全部都上來了，态度惡劣地說道，“是她自己有嘴巴卻不說。這樣也好，還好我不知道是她，如果我早知道是她，我一定會比這做得更加過分。”

“阿朗。”川姨瞪着秦朗，她不敢相信，也不明白為什麽在美國呆了那麽久，秦朗還是跟離開家之前一模一樣，一點也沒有改變，不，應該說是越來越得寸進尺了。

“算了，川姨，我沒事。爸爸剛走，我不想一見面就跟大哥吵起來。”溫鈴止住了川姨，生怕她追究下去，以秦朗一路來的作風，只會沒完沒了。

“大哥？誰是你大哥？你未免也太會提高自己的身價了。我告訴你，像你這樣的人，永遠都不會跟我扯上一點關系的。你聽清楚了沒有？”秦朗一聽溫鈴這樣說，不禁火氣竄了上來。

“我當然聽清楚了。但是不管我願意不願意，也不管你想不想聽到，這是爸爸的吩咐，爸爸吩咐我必須這樣稱呼你。我只是按照爸爸說的話做。”溫鈴剛才發白的臉色終于恢複了正常。

“少拿我爸爸當借口。我警告你，以後都不許你提起我的父親，你永遠都不配。你們母女兩個騙得了我父親，可騙不了我，我不會像父親一樣傻，上你們的當。告訴你，從現在開始，我秦朗才是整個秦氏家族的主人，而你什麽都不是。這些年你從我父親那裏得到的已經夠多了，你馬上從這裏消失，不許再踏進這裏一步，永遠不要讓我再看見你這張僞善的臉，我怕髒了我的眼睛，污染了我的視線，你聽見了沒有？”秦朗惡狠狠地一口氣說完這些話。

川姨看到秦朗跟溫鈴兩個人一見面就吵起來了，不由得眼淚流了下來，這可怎麽好？“阿朗，你太過分了，你這麽做一點尊重你父親的意思都沒有，小姐孤孤單單一個人，你要把她趕到哪裏去？你父親去世還不到一個星期，你真的要這樣做事情嗎？”

秦朗看了一眼溫鈴，沒好氣地對川姨說道，“要去哪裏随她的便好了，不關我的事。孤孤單單又怎麽樣？我們秦家可不是收容所，什麽低三下四的人都可以收留。川姨，既然你把她說得那麽好，那她就應該要有一點自知之明，在我親手将她轟出去之前，她先自己收拾好東西滾出去。要不然，我可以報警，告她死皮賴臉，保證一定讓她丢人現眼。”

“阿朗，川姨我也只是個傭人，什麽低三下四，你這是連我都要罵嗎？你出生在這樣有名望的家族，說話做事卻為什麽一點教養都沒有？就好像街邊的小混混一樣？我對你真是感到失望，失望透了。”川姨看見秦朗變本加厲，不禁擡高了聲音。

秦朗看見溫鈴還是沒有說話，冷哼了一聲，說道，“川姨，真正被我罵的人都沒有說什麽，你幹嘛要對號入座，自己給自己難堪？”

秦朗走到溫鈴面前，看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說道，“我跟你挑明了，做人可要适可而止，在我對你失去耐性之前，你自己先識趣一點，永遠在秦氏家族的世界中消失掉，不要帶走任何不屬于你的東西。話說回來，你這張臉，可以迷倒不少男人的心，倘若你那麽想得到財富跟地位的話，我認識很多有錢的老頭，可以幫你介紹幾個，等他們一死，你就是最年輕漂亮的富婆了，到時候，你想要什麽男人都有。我只希望一樣，別再出現在我面前。”

淚水無聲地從溫鈴的臉上滑落，她咬了咬嘴唇。川姨擔心地看着她，生怕她承受不了這樣傷人的話。溫鈴定定地看着秦朗得意的表情，慢慢推開了川姨的手，啪地一聲，出其不意地對着秦朗的臉上扇了結結實實的一巴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