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唱大戲21
中看不中用?
賀長淮冷笑。
這樣的話只有江正榮能說得出口。賀長淮到底有多麽中用,在他的床上哭得稀裏嘩啦的葉蘇安不會不知道。
“蘇安,”江正榮雙手背在身後,緩緩走着路,“離開了我的庇佑,轉投賀二爺懷裏的感覺如何?”
蘇安笑容不變,“江會長,您覺得自己和賀二爺又有什麽不一樣呢?”
“沒什麽不一樣的,”江正榮停住腳,認真看着他,“如果葉老板你手握權勢,你又會怎麽做。”
蘇安輕輕道,“總不是拿來逼迫人家啞了嗓子。”
江正榮啞然失笑,幹脆席地而坐,拍了拍身邊,“葉老板也坐。”
葉蘇安眉頭一挑,撩起長衫坐下。
“我知曉是你帶着玉瓊來了安城,”江正榮道,“你只知道我毒啞了他的嗓子,那你知道我為什麽毒啞了他麽?”
蘇安道:“因為他是‘特殊’的。”
江正榮驚異地看着他,眼中的光彩逐漸奇異,他突然笑了兩下,“你也是‘特殊’的。”
蘇安一瞬間腦補了許多。
難不成我也是一個世界的主角?
蘇安含蓄道:“江會長繼續。”
“你走那日,警署可在你們院子裏發現一個屍體,”江正榮似笑非笑,“可那屍首上也不知道是被誰放了一個我府上的蘇繡帕子,直直讓警署找到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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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這麽說,”蘇安不好意思,“江會長,那老太監本來就是你府上的。”
江正榮平靜道:“他是半途掙紮着想逃,自己一頭撞死在牆上的。”
“那勒痕——”
“假的。”
“我瞧見那老太監就想了許多,”蘇安沉默了一會,主動道,“以前聽說過,有的老太監行事可惡,還會買娃子到府上折辱。但太監是個閹人,只能用着其他東西來折磨娃子,你說惡不惡心?”
“故事不及真事惡心,”江正榮伸直自己跛了的那只腿,指了指,“我這只腿,就是那老太監給我打跛的。”
蘇安一時不知道該說些什麽。
“弱小時就要屈辱求生,滿足他們淩虐欲望,”江正榮握着蘇安的手,撐開他的掌心,在他掌心線上滑動,“我無需說得太過明白,葉老板也應當知曉那是什麽滋味。就如同你雌伏在賀長淮身下時,那般無力掙紮的感覺。”
葉蘇安低頭看着自己的手,久久沒有言語。
“你我都是同一種人,”江正榮淡淡道,“我想毒啞你,無非是想要讓你完全依附我,與賀長淮做一樣的事。但你躲來躲去,躲過了我這個豺狼,又迎來了更兇猛的虎豹,葉老板,何必呢。”
葉蘇安張張嘴,江正榮垂着眼,撸起袖子,在葉蘇安小臂內側發現一個男人留下的齒痕。
“瞧瞧,”江正榮冷着臉,“龌龊!”
葉蘇安一顫,難堪地收回了手。
“葉老板,我明日去季府賠禮之後,會乘坐五日後的船只離開安城,”江正榮擡眼,從蘇安耳邊看向身後大步走過來的賀長淮,“此次一行,我必定要丢掉商會會長的位子,你也不必再擔憂我會對你不利。那時我與你一殘一傷,你我也懂得受盡屈辱的滋味,你與其留在虎豹手中忍辱偷生,何不與我同行?我們彼此扶持,重新再開始。”
葉蘇安冷冷道:“我有什麽好處?”
蘇安都想一拳打江正榮臉上去了。
老子好不容易讓“葉蘇安”對賀長淮有了些改變,結果你兩三句話直接把這些改變打碎成了渣渣。
葉老板怎麽可能不會對這些話感到動心。
江正榮道:“你擺脫了賀長淮。”
葉蘇安倏地握起了拳。
賀長淮已經走近,揪着江正榮的脖頸衣裳就把他拎起,咬牙,“你再碰他一次試試?”
江正榮咳了好幾聲,“賀二爺光天化日之下就想殺人害命?”
賀長淮冷笑兩聲,“我怕是沒有哪個男人在自己夫人被人動手動腳時還能耐得住脾氣。”
“夫人?”江正榮挑眉,看向蘇安。
蘇安看懂了他的眼中含義,無非是‘你甘願被賀長淮叫做夫人麽’。
‘你甘願被一個男人當做女人看麽’。
葉蘇安緩緩松開手,“賀長淮,”他冷面轉身,“你跟我走。”
賀長淮放開手,居高臨下地看着狼狽的江正榮,“江會長,你還想全手全腳地走出安城吧?”
江正榮扶着胸膛喘氣:“自然。”
賀長淮眯着眼,轉身跟上了葉蘇安。葉蘇安心裏并不平靜,他知道眼前的又一個轉折點擺在他的面前。
是和江正榮一起,擺脫賀長淮的控制。還是在安城借着賀府的名頭,如兔子爺一般拿身子換權勢。
蘇安想選後者。
但葉蘇安一定是前者。
嗚嗚嗚江正榮也太奸詐了。他不對蘇安本人下手,他直接對蘇安扮演的人設下手了。
要是不ooc,他只能跟着江正榮走,沒準随着時間流逝,江正榮還能做些更過分的事。
上個世界楚鶴任務輸了,他直接脫離了世界。這個世界按理說楚鶴任務也失敗了,但他還沒有走,似乎是打定主意要攻略掉蘇安了。
崩人設會有什麽後果?
他憂心忡忡地回了家,看到黑着臉跟着他一路的賀長淮,突然問道:“你還在跟蹤我?”
賀長淮靜默了一會,淡淡道:“嗯。”
“你說要放過我,”葉蘇安嘲諷,“原來這就是你放給我的自由。”
“蘇安,”賀長淮低聲道,“我只是擔心你。”
葉蘇安扯扯唇,“脫吧。”
賀長淮驚訝,“什麽?”
蘇安得打一炮冷靜冷靜。
他已經開始脫了衣服,身姿像跳舞一樣曼妙,“我們之間除了這事,還能做什麽?”
賀長淮痛苦地閉上眼,上前貢獻公糧。
蘇安越主動,越顯得賀長淮的愛是多麽廉價。
好像他饞的只是肉欲,但怎麽會呢?他今天看着蘇安和江正榮談笑風生的時候,心中百味難言,當真是又酸又澀。
快樂結束之後,蘇安冷靜了。
他雖然浪,但也有底線。他和江正榮都心知肚明知道對方是誰,江正榮敢光明正大地使這種手段,無疑就是肯定蘇安不敢崩人設。
蘇安是膽小又惜命,別人不崩他也不敢崩。但要是楚鶴逼得急了,他試一試崩人設也沒什麽大不了的。
死也不讓楚鶴得手,這是底線。
更何況他崩人設還不一定有事。如果玉瓊真的是這個世界的主角,他幫忙把主角的命運軌跡歸正了,做好事難道沒有什麽好處?
反正楚鶴任務失敗了,他們早晚都要離開,離開之前崩一下人設,如果有什麽天道,什麽世界意識,什麽功德……看在玉瓊的面子上,沒準會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再說了,他不知者無罪,也沒有什麽規矩限制他啊。
一旁的賀長淮将他摟緊懷裏,發覺蘇安全身冰冷,擔憂地道:“冷麽?我給你暖一暖。”
“……”蘇安瞬間戲精附身,他緊緊咬着牙,“賀長淮,我不是兔兒爺。”
被用完就扔的賀長淮強壓着火氣,“誰說你是兔兒爺了?”
他的嗓子被怒火烤得沙啞,“葉蘇安,你有沒有心,我對你怎麽樣你還不明白麽?你難道真不知道你在我心裏是什麽地位?!”
葉蘇安偏過了臉,賀長淮心裏一片拔涼。
他翻身攥住葉蘇安的手,擡起抓到頭頂。
“看我。”男人冷酷命令。
蘇安幹脆閉上了眼睛。
賀長淮摸了他一把,準備再來一次。蘇安驚叫了一聲,倏地睜開了眼。
男人捧着他的臉,鼻尖對着鼻尖,漆黑眼中蒙着一層看不透的霧氣,“我愛你嗎?”
蘇安咽了咽口水,輕聲細語,“賀二爺,又來了麽?”
他曾經就被賀長淮綁在床上,被質問着愛不愛他躺了許久。都說男人會被精蟲沖暈了腦,是也不是,因為賀長淮就懂得在最緊要關頭處停下,再折磨一般地問:“愛我嗎?”
就像是現在。
蘇安被磨得雙目無神,眼尾發紅,賀長淮問他:“我愛你嗎?”
非要逼着蘇安說出這句話。
唇上的肉被自己咬破了皮,賀長淮解救出唇肉,又問:“為什麽勾引我。”
“滾!”葉老板斷斷續續,連不成一句話,“賀、賀長淮,你怎麽不去死。”
賀長淮一片空虛,他笑了笑,“死了你就要當寡婦了。”
他問了第三次:“我愛你嗎。”
蘇安再也頂不住,他帶着哭腔說,“你愛我,我知道了你愛我。”
“我愛你,”賀長淮喃喃,“你知道了。”
以往是逼着蘇安對他說虛假的‘我愛你’,現在是逼着蘇安承認他的愛。
賀長淮自嘲兩聲,認命。
準備離開之後,葉蘇安對賀長淮的态度驟變。
谷雨日,蘇安主動跟着賀長淮去賀家吃飯,賀老爺的驚異掩飾不住,瞪大了眼睛。
相比于外人,賀長淮才是真正的受寵若驚。他愣愣看着蘇安給他夾到碗裏的菜,看着看着,竟然窩囊地覺得眼中酸澀,掩飾地咳了一聲,賀長淮低頭吃掉了菜。
“好吃麽?”蘇安壓着聲兒問。
賀長淮,“……好吃。”
蘇安松了一口氣,又給賀長淮倒了半杯酒,擦幹淨手給他剝着大蝦。
賀長淮心驚膽戰地看着他的動作,蘇安注意到他的目光,擡頭一笑,又自然地俯身湊到賀長淮耳邊道:“給我夾個花生豆。”
賀長淮去拿公筷,蘇安笑了笑,“用你的筷子就好。”
“……好。”
賀長淮喂了他一粒花生豆。
飯後,蘇安被老懷甚慰的賀老夫人叫去說話。賀長淮和賀老爺還沒回過神地坐在沙發上,半晌,賀長淮抽出一根雪茄,劍眉不由死皺。
賀老爺拿着拐杖敲了他的腿一下,“你瞧瞧你賤不賤,葉蘇安好不容易對你好了,你眉頭怎麽還皺起來了。”
賀長淮躺在沙發上,喃喃:“我總覺得不對勁。”
賀老爺道:“有什麽不對勁?”
“爸,你前後娶過三任妻子,兩個姨太太,”賀長淮吞雲吐霧中神色陰鸷,“你覺得她們哪個最喜歡你?”
賀老爺高深莫測道:“你娘最喜歡我。”
賀長淮笑了,“把我娘排除在外。”
“那就是你梅姨,”賀老爺悄聲道,“她最跋扈,也最愛花錢,就是個敗家娘們。但你別說,她最把我放在心上,我的什麽事兒她都上心,她花錢花得再多我也樂意。”
賀長淮不說話了。
他像是在思索着什麽世紀難題,怕是一生中想得最多、彎彎繞繞最多的一次給了葉蘇安。
賀老爺又問:“你說的不對勁到底是什麽?”
賀長淮掐滅煙,“他這樣對我,像是斷頭前的最後一頓飯。”
作者有話要說:蘇安(戲精發作):我不是兔兒爺!
賀二爺:……求求你做個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