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文學城首發 我們之前可能對柳師兄……

白夫子這堂課上完,學子們俱是東倒西歪,各自攙扶着回了屋舍。

梁樂喝得不多,坐了一會便清醒過來,甚至不需李軻幫忙,自己就能走回屋舍。

由于潘仁酒量太差,加上白夫子也不攔着,後來竟然莫名其妙與桓東等人拼起酒來。好在只有那麽一壇,幾人分了之後倒也沒多少。只是潘仁亦是醉倒,不得不由阮卓扶回屋。

潘仁體型不小,阮卓本就瘦瘦高高,如何能扶得動,是以李軻只好先将梁樂送回屋舍,再回學堂和阮卓一起将潘仁帶回來。

回了屋舍,梁樂想着李軻過一會就該回來了,便沒有關門,而是坐在外間等他。

沒過多久,屋外果然傳來了響動。她起身走到門邊,卻發現來人并非李軻,而是柳溫。

“柳師兄?”上回食肆這人替他們解圍之後,便甚少遇到,梁樂沒料到是他,“不知可是有何事?”

柳溫笑意淺淡:“梁師弟,只你一人在屋中麽?”

她點點頭:“可是找李兄有事?他過會便回來。”

“無妨。”柳溫手中拿着一疊紙,遞給梁樂,“聽聞你們不日便要舉行入學試,我便與幾位同窗将我們那時的試題整理了一番,想來對師弟亦有些幫助。”

梁樂不明所以,接過來看了兩眼。上面确實是些帖經題與四書五經的句子,應當是八股制文之題。再往下看去,還有數算題。

這就是傳說中的真題嗎?

與柳溫初遇之時,她饑腸辘辘,對來送蠟燭的這人沒什麽好臉色。但後來食肆之中這人确實不錯,今天甚至來給師弟們送自己整理的筆記與題目,看來真的是個好人。

急缺學習資料的梁樂對面前人不由得心生感激。

雖說李軻等人這些日子都在教自己念書,但他們畢竟也是新來學院,對入學試毫無經驗,她學起來多少有些抓瞎。可有了這些真題都不同了,從這上頭多少能看出夫子們的出題喜好。

這事雖說研究了對于将來科舉考試也無甚好處,畢竟夫子的喜好有法子抓住,科舉考官的喜好卻難以捉摸。只是于她而言,将這次入學試考過去便可以了,燃眉之急解了之後再去擔心往後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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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想着,她面上笑意多了幾分真心:“多謝柳師兄,師兄大恩,不知我如何感謝才是?”

柳溫笑得溫和,語氣不急不慢,似是一句道謝便已足夠:“梁師弟客氣,能幫上你便好。”

“這題目不知可否與我的幾位同窗一同看?”梁樂道完謝,不确定地問了一句。這劄記是柳溫自己整理出來的話,她也不能不經過主人的同意随意處置。只是看這厚厚一沓紙,上頭字跡清晰,重點明确,若是只讓她一個人看的話,多少有些可惜。

“梁師弟只給親近之人看,倒也無妨。”柳溫仿佛生來就不懂拒絕,一口答應,補充道,“只是畢竟夫子不喜我等私下傳閱試題,還是莫要讓太多人知曉。”

“啊……”梁樂面露遲疑。若是今日之前倒還好說,她只與李軻、潘仁與阮卓關系好,但今日課上,桓東那些人與他們幾人言和,那馮遠也莫名其妙變了态度,自己拿到了好東西不分享一下,還是有些說不過去。

但柳溫已如此說,她也只好同意。一個班的二十六人,估摸着也就她需要這東西吧,想來那些腹有詩書的同窗們不會在意此事。

“我知曉了,多謝柳師兄。”

這一瞬的遲疑被柳溫看出,他主動問起:“可是有何難處?”

換了往日,梁樂許是不會與他說太多,但今日湊巧飲了些酒,這人又表現得像個關心師弟的師兄,令她也忍不住多說了幾句:“想必柳師兄應當知曉多艱堂之辯?”

見對方颔首,她繼續道:“那日之後我們與桓東等人便關系不佳,只是今日機緣巧合,我等冰釋前嫌了,因此我方才想着能将這些試題與記錄分享與他們看一看。但師兄放心,你不願的話我自然不會如此做。”

聽了她的話,柳溫面露詫異,似是這件事從未料到過,打亂了什麽計劃一般。這表情只流露了一瞬,接着他又恢複到了那副雲淡風輕的模樣,挂上微笑:“師弟們融洽和睦,這是好事。梁師弟分與他們看無妨。”

沒想到這位師兄這麽好說話,梁樂連忙道謝,接着聽到對方說道:“梁師弟若是真感激我,不必如此生疏,叫我慎之便可。”

慎之是他的字,初次見面之時梁樂便已知曉。但兩人不過第三次見面,這樣似乎不太合适。她正準備拒絕,就見到李軻與阮卓扶着潘仁進了院子。

李軻雖然攙着潘仁左半身,卻不顯狼狽。見到柳溫與梁樂在門前交談,眉頭微皺,淩厲的目光掃了過來,直接問道:“柳師兄來此有何貴幹?”

柳溫并不回答他的話,反而客氣打了聲招呼:“李師弟,好久不見。”

李軻顯然希望的是“再也不見”。這兒離潘仁的屋舍不過兩步之遙,阮卓一人足夠,他便松手走至梁樂身邊:“阿樂方才飲了些酒,若是柳師兄有何事,與我說便是。”

說完他看向梁樂,确定她眼神清明,沒有在醉意朦胧的時候被這人遇到:“不去歇會麽?”

他聲音輕柔,與方才對着柳溫的冷漠不同,倒是充滿了關切。

梁樂知曉李軻不喜柳溫,但後者今日确實是來做好事了。她輕輕拽了拽李軻的衣袖,将自己手裏的東西給他看:“沒事啦,柳師兄知曉我們入學試快到了,來給我們送了點他們當年考的試題呢!”

李軻掃了眼她手裏的紙,看出來梁樂是真的欣喜。

“多謝柳師兄。只是東西既已送到,不知可還有何事?”

他緊緊注視着柳溫的雙眸,等着送客。

柳溫仿佛沒感到他對自己的不喜,擺了擺手道:“無事。兩位師弟不必送了,我這便回了。”

說完還看了眼梁樂:“梁師弟入學試還請全力以赴,切莫辜負了師兄一番心意啊!”

梁樂點點頭,她即便是為了自己的休沐日也會盡全力的:“多謝師兄。”

李軻本也未打算送這位師兄,見他轉身便拉着梁樂回了屋裏。

将手裏一疊紙放在矮桌上,梁樂将它們分門別類整理好:“李軻哥哥,這個數算的部分到時候我們可以拿給潘仁,他不是一直不會嗎?我們又沒什麽時間教他。”

潘仁的數算不太好,這不在科舉考試的內容裏頭,早年他也并未學過,突然接觸學起來十分吃力。加上阮卓也是個一心念書的性子,能自己學好數算就不錯了,更別提還要教潘仁。因此後者時不時來請教梁樂與李軻。

但梁樂自己還為八股文苦惱,學渣與學渣怎麽能互相請教呢?唯一一個都比較擅長的李軻也不能同時顧兩個人,他自然是緊着梁樂教。這樣一來,潘仁的入學試也變得岌岌可危。

如今柳溫的資料送來,正好能幫幫潘仁的數算,讓她跟着李軻安心學寫八股文。

李軻為她倒了杯水,去去酒氣,問道:“你與柳溫還有來往?”

“沒啊。”梁樂的注意力都在那一疊紙上,“每次遇到他你都在啊。”

他分明警告過柳溫,讓他離梁樂遠些,但這人顯然并未放在心上。

李軻看着梁樂發自內心的喜悅,似是十分重視這些東西,不忍說什麽重話,只簡單提醒她道:“阿樂,柳溫一定別有所圖。”

“啊?”梁樂擡頭,看向他道,“應該沒吧,我覺得我們之前可能對柳師兄有些誤解。而且這劄記對我們過幾日的考試也有幫助呀!”

李軻并不這麽認為:“他為何只給你一人?”

梁樂搖頭,否定他的問話:“不是呀,方才我說想要給其他同窗,柳師兄也同意了。應該是想幫幫我們這些新入學的學子吧?”

“但他第一個找的便是你。”

梁樂也有些奇怪,應當是巧合吧:“可能是我回來的最早?”

想了想,她補充道:“而且柳師兄來的時候第一句就找你呢,也許他本來是想給你?”

坐在對面的少年陷入了沉默。

他看出了梁樂現在對于這位柳師兄的信任,估計他說得太多甚至會引起她的反感。

梁樂見他不說話,手邊放好那些劄記,湊過去:“李軻哥哥,我和柳師兄不熟的。但是他想幫幫我們,也沒有必要拒絕呀。”

她說的在理,何況他們在書院裏頭念書,有師兄心善願意提點一番,何必自己摸索。

李軻卻是個寧願自己走出一條路來的性子,他不愛接受他人的幫助,自然也沒有樂于助人的好心。如今他的改變俱源于梁樂。

他緊抿着嘴,想到這些試題也是為了梁樂的入學試。

只要她好,他也不該在乎其他。

·

柳溫從梁樂那邊離開,徑直回了自己的屋舍。

他剛推開門,便聽到裏頭傳來一道聲音:“你又去找他們了?”

柳溫笑笑,沒有外人看着,他也不再僞裝。被藏在眼底深處的陰暗仿佛失了桎梏般湧上來:“這不是想看看阿珩記挂的人,究竟有多厲害。”

背對着他坐在軟墊上,正手捧着本書的宋珩并未回頭,淡淡道:“慎之,我早已不是那個孩童。過去的事,何必惦記着不放?”

柳溫走過去,坐在他的對面,将那冊書從對方手裏抽走:“珩表弟,他們都是一樣的。”

他笑得燦爛,與平日裏挂在臉上的輕柔笑意不同,周身那股溫潤如玉的氣質卻随之一變,染上了難言的惡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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