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洞房磚頭
四月初八,陶府嫁孫女,定國将軍納妾。因為是納妾,所以免了三媒六聘,即便是祁風有這個想法,也不能當着十位夫人的面為所欲為。親自駕馬迎娶,已是最高限度。
真不明白為何會選中她……所有人都抱着這樣的疑問,他們都在猜疑陶洛洛的真實來歷,若非後臺過硬,如何可能在遷入明都兩日內,就使得将軍府送去婚書,且在一月之內風光嫁予祁風?
對于明都衆少女而言,她們并不為祁風納妾而感到悲傷,畢竟有此一打,必有彼一打,指不定他下一個迎娶的人,就是自己。可現實遠比理想殘酷,在祁風心中,已暗暗決定,今生不再另娶。他甚至打算布一個局,将洛洛扶上正妻之位,然以她的身份,委實有難度。
明都城內,熱鬧非凡的不僅是圍觀人群,更有各大資深算命攤。他們總是在各個節骨眼上神出鬼沒,今日竟然開始掐算祁風何時休了這位新夫人。
祁風盛裝迎娶,自然是來回游街。每經過一處,街道兩側均會響起駭人的尖叫,且是一浪高過一浪。漸漸地,這種刺耳的聲音,蔓延至陶府。
将軍府派來的喜娘在洛洛耳邊,已喋喋不休整整三日。從嫁娶流程到各種禮儀,再到洞房裏的各種和諧禮儀,事無巨細,統統交待得清清楚楚。只可惜聽的人是左耳進、右耳出,三天下來幾乎沒記住什麽事。
洛洛穿上那匹“朝月绫羅”趕制的嫁衣,靜靜坐在銅鏡前,打不起半點精神。心裏不斷尋思着如何讓祁風休了自己,奈何雜念太多,至今未有頭緒。
喜娘看她一副守孝的表情,勉強維持三日的耐心終于崩潰:“我說夫人啊,你就不能笑一笑嗎?哪怕是裝的也好,你這樣哪像是新娘子啊?”
洛洛不以為然地拎起紅絹:“把這個蓋上去,誰看得見?”
喜娘已無言以對,早就聽說這位夫人與定國将軍水火不容,若非酬金豐厚,她才不來沾一身晦氣。既然事已至此,盡心盡力也算對得起将軍府的酬金。喜娘與洛洛一同坐在房裏,互不相視,直到祁風進了陶府。
洛洛由喜娘扶着出去,把手交到祁風手中之時,順便朝他腳背狠狠跺了一腳。眼見他僵硬的笑意,洛洛頓覺身心舒暢。可惜沒得意多久,祁風忽然湊過來:“今晚你完了。”
一想到那洞房花燭夜,洛洛不禁失神,話說,這是要真真正正地失身?
心懷這種疑問,洛洛完全沒心思在意其他東西,比如被祁風扶上馬、比如被他抱進将軍府,又比如毫無知覺感情可言的夫妻三拜。只聽老王一聲“送入洞房”,洛洛才開始努力回想,方才那個高堂到底是哪一位?
唉,無論她怎麽想,那個高堂也不會是蕭王。祁風之前那十一場納妾禮,他也沒回來一趟,這回湊一打更是難以歸來。究其本因,有人說是觸景傷情。
說是送入洞房,其實有些事還得緩一緩。祁風見她從頭到尾一句話也沒說,現時又呆呆坐着,也沒太多擔憂,因為這總比她開嗓怒吼要上許多。
“洛洛,我先出去應付賓客,可能晚些回來。”祁風隔着紅絹,輕撫她的臉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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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回來最好。”洛洛的聲音聽起來很有精神,“話說誰準你喊我‘洛洛’了!”
“那我喚你為‘夫人’,如何?”祁風注意到她肩頭一顫,抿嘴偷笑。
高貴的字眼果真襯不上平凡的人,洛洛不寒而栗:“別了,還是‘洛洛’好些。”聽外邊沒聲音,撩起紅絹一瞧,“喂,你今晚能不能上別處睡去?”
祁風步子一頓,背對她道:“不能。”
空等在洞房的感覺當真難受,并非床榻坐着不太舒适,而是從早晨到現在只喝過幾口水。大戶人家連納妾都比山陽郡麻煩,最後還得逐一給十位夫人行禮,整個人是暈頭轉向。
肚子的響聲已無法掩飾,洛洛必須得找點東西吃,可惜走不出房門。房裏只有稍後用來交杯的酒,哪有吃的呀……此時上天猶憐,讓一顆蓮子從床上墜下。
洛洛又驚又喜地掀開床褥,發現床上鋪滿了紅棗花生那些,難怪方才坐着不舒服,原來是有這些東西硌着。她心想,若是把這些吃完,不僅能填飽肚子,還能睡個好覺。
手先于理智伸了出去,抓了兩顆紅棗塞進嘴裏。這一吃就停不下來,吃到口渴,還不忘撲到桌子那邊喝兩口酒潤喉,這一來一回,竟是把自己灌得半醉。好在洛洛還知道适可而止,沒讓自己醉得不省人事。填飽了肚子,似模似樣地把紅絹蓋回去,坐在原處。
正打了第七個飽嗝,祁風回來了。聽見扣門的聲音,洛洛從朦胧裏回過神,把腰板挺直了些,絕不能讓他看出喝醉的事實。
祁風一步一步踩着桂圓殼走近,望着桌上傾斜的酒杯,再移目到榻旁遍地花生殼,忍不住笑出聲:“老爹曾說,有的姑娘喜歡吃着床褥下的東西等丈夫,我還以為是玩笑,還說天底下哪有這麽荒唐的姑娘。我去,今天還真讓我給遇上了!”
洛洛一聽就不服氣,哪顧得上什麽喝醉的問題,扯開紅絹就說:“你就好了,自己出去吃吃喝喝,你知不知道我一天沒吃東西,馬上就要餓死了!”
她面色緋紅,三分醉态顯得嬌媚可愛,還有那雙眯着才能看清人的眼睛,讓祁風心頭一動,指着一地狼藉:“你不是吃了嗎?”
洛洛豪氣一揮手:“這麽一點哪兒夠啊!阿竹,快去做碗面!”
祁風悄然走到她面前,擡起她下巴:“這裏沒有阿竹和面,只有我。”
洛洛呆呆望着他:“那我能吃你麽?”喝醉的她根本沒有意識到,她此刻的清澈眼神和近乎天真的問話,是有多麽強大的殺傷力,已使得某人情動不已。
祁風暗自慶幸自己的定力不錯,還記得辦正事。他從懷裏摸出一個玉雕小兔,差不多是一寸見方的大小,已穿了紅繩,成了個墜子。提着在她眼前搖晃:“送給你。”
“玉雕小兔?”洛洛不由自主擡起雙手,小心翼翼地接在掌中,捧在心口捂着,頓覺溫暖不已。她甜甜笑着,好似做着美夢:“你雖然無恥,但還挺懂得送東西。你知道嗎?我小時候總吵着爹娘買個玉雕小兔給我,可他們每次出遠門回來都給忘了,再後來,他們再也沒能回來,我自然也一直得不到小兔。想不到,今天居然有了。嘿嘿,謝謝你。”
“沒想到,你還會對我說謝謝。”祁風坐到她身邊,凝視她手心的兔子,默然一笑,“看來,你很喜歡這只小兔。”
“那是……當然。”酒勁一點一點上來,洛洛方才還略微清醒的神志,現在已是混沌不堪。她覺得旁邊有個東西能靠着,也就靠了上去,嘴裏嘟嚷着:“好舒服啊。”
殊不知,她靠的是祁風的肩,這靠着靠着,還把手給搭了上去,逐漸形成環抱的局面。
她只覺懷裏的大枕頭味道好聞,又挪着身子蹭了兩下:“大枕頭啊大枕頭,好舒服的大枕頭,今晚我抱着你睡好不好?”
經歷過無數次洞房花燭夜的祁風,居然頭一次感到緊張與無措。她軟綿綿的身體已緊緊貼上來,還不知死活地磨蹭,這對于祁風來說是何等刺激。雖然洞房有洞房該做的事,但他并不想在這種情況下完成,至少得讓她神志清醒,但……可能嗎?
洛洛只當自己抱着枕頭,也只顧自己蹭着舒服,哪裏會去考慮某人的感受?
祁風是一個正常的男人,定力雖好,可一旦到了某種關頭,定力就變得很有限,甚至沒有。無法不去看她紅撲撲的臉頰,無法不去吻她。
本是想吻一吻便罷,但一觸上她的唇,仿佛一切都沒法停止了。霍然翻身将她摁在床上,看她還在胸口蹭着,最終還是穩住問她:“你真的要抱我睡?”
洛洛甜笑着點頭:“大枕頭還會說話呢,真好……”
看她這般一笑,祁風哪裏還忍得住?
扶在她脊背的手緩緩往下,滑入她腰封裏側,輕撫她腰間柔軟,吻也順着她秀頸一路游移至襟口。她唇間吐息酒香,誘使祁風挑指解去她腰間系帶。
束縛一日的腰部瞬間松懈,洛洛忽然松了口氣:“總算解開了,綁這麽緊,算是個什麽事啊!”念叨着松開“大枕頭”,想把腰封全拆了,也好徹底松一松。哪知手一擡起,就碰到一方堅硬胸膛,手猛地一顫,兩眼睜開。
祁風完全沉浸在她的香氣之中,一頭埋在她襟口舔吻,全然不知此時非彼時的危機降臨。
“你在幹什麽?”洛洛酒醒了大半,異常淡定地看着某個變态正趴在自己身上,恥度動作極為大膽。關鍵是,他貌似沒聽見她說話。
一般來說,酒醒大半的意思就是沒完全醒。洛洛想起剛才在窗邊上摸到一塊東西,現在正放在枕頭邊上,順手抄起,鎮定地往他腦殼上一拍。
啪嗒、啪嗒……好像有什麽血紅的東西滴下來。
祁風驀地起身,手捂冒血不止的腦袋,怒視那雙迷蒙不清的眼睛:“陶洛洛,你這磚頭哪來的!”
作者有話要說: 歡迎收看僞船戲1.0。餓羊撲虎的戲份暫不會發生,請諸位自行腦補~= ̄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