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山人妙計
這是爺爺親身指導的防狼招數,之前只拿隔壁劉大哥做過一次試驗,基本上還未有實戰經驗。洛洛這一屈膝頂過去,就見祁風眉頭深鎖,然後默默倒向一側。照過去劉大哥的反應,應該是苦痛到各種翻滾才是,難道這位将軍天生骨骼清奇,就算被攻擊某處也……無妨?
總而言之,此地不宜久留,把他送回來算是仁至義盡,如果再賠上名節什麽,那就真劃不來了。洛洛又往他身上踹一腳,方才飛快跑出去。好在田埂邊上搖着兩盞小燈,否則洛洛準得跌進某坑裏去。
漸漸跑得看不見燈火,洛洛喘息着往回看,心底嘀咕犯個不停,大致是擔心某人傳宗接代的重大問題。話說這種閑事,也只有自己安全了才會去想,洛洛就是這樣。
不孝有三,無後為大。要是那一頂真讓堂堂定國将軍不孕不育,那她的罪過可就大了。在這一刻,洛洛忽然很想知道隔壁劉大哥娶親生子了沒,也好當個幾率參考。
要回去看看他嗎?洛洛幾經斟酌,還是決定別回去打擾他。反正長夜漫漫,溜達久一些再回去,指不定他就睡了。洛洛想着愣住,發生這種事,他還能睡得着?不過,若是這事能挑起他寫休書的念頭,倒也不錯。
洛洛滿心歡喜,把片刻前的擔憂和愧疚,盡數抛諸腦後。獨自一人,在夜裏山間蹦跶。其實她并非不怕走夜路,只是聽馮少白說,須雲峰守備森嚴,閑雜人等絕無可能入內,所以在此安全前提之下,好好夜游一番,也不失為一種歷練。好吧,其實是為了逃避。
溪風幽幽,拂起涼意在洛洛眼眉掠過。洛洛見遠處淌着溪流,便興沖沖地飛奔過去,心說半夜抓魚玩玩也不錯,畢竟一個晚上才吃了一塊饅頭,且體力透支。
洛洛褪去繡靴羅襪,一腳踩進溪裏,瞬間就縮回來:“這山裏的水怎麽這麽涼?”
“山裏的水當然涼。”一種如是泉水流淌的清朗聲線,與祁風有幾分相似,只是顯得略微厚重滄桑。聲音就在邊上,說話的人也在邊上,他看見洛洛脫鞋脫襪,卻裝作視而不見。
“你是……”洛洛心想這山裏既無外人進來,那麽此人也不應是壞人。
“山野之人罷了。”他話音沉穩,略帶笑意。
洛洛看他腳邊擺着一個魚簍,手執釣竿,坐在溪邊紋絲不動:“你在釣魚?”
他點頭道:“是啊,這溪裏的魚不少,只是這天氣涼了,沒法子下水,只能在岸邊願者上鈎。一晚上竟然只有兩條魚,要是讓我那笨兒子知道,定得嘲笑個半年。”
突然水中有什麽撲騰兩聲,釣線疾速繃直,折彎了魚竿。那人猛收釣線,卻在魚頭露出水面的一剎,不慎讓它逃脫。
若是尋常人,早就唉聲嘆氣地準備攻略下一條魚,然而此人不同,他一松開魚竿,就飛身點水而去。月光水盈,那人拂袖掠過水面,伸手往水裏一撈,竟然撈上一條臂長的大魚!待他翻身回到原地,那松開的魚竿才剛剛落地。
洛洛看傻了眼,話說這山野之人的輕功當真是厲害,比起洞澤上某兩人的小打小鬧,完全是出神入化的地步。不過身在須雲峰,這種水準的人應該到處都是……吧?嘆為觀止之餘,洛洛自發地為他鼓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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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笑了笑:“你覺得我的輕功厲害?”見洛洛點頭,又道,“小姑娘,你應該是城裏來的。山野之處,高人比比皆是。我這點功夫,到了須清北真道長面前,完全不夠瞧。”
洛洛不解道:“什麽夠不夠瞧的?反正自己夠用、用得開心,不就好了?”
那人唇角微微翹起:“真是個有趣的姑娘。你叫什麽名字?”
“陶洛洛。”
“哦?你就是那個……”那人聲音漸漸放低,忽然揮了揮手裏的魚,“有無興趣吃魚?”
“有!”洛洛大聲應道。她正是饑腸辘辘的時候,這山野之人的魚當真是雪中送炭。
那人熟練地燃起一堆火,開始着手處理新鮮的魚,看他娴熟的手法,當真比他的輕功還要驚人。火光漸漸映出他的容貌,是一張略顯老成的臉,卻是英俊不凡。這等容貌與他的略顯滄桑的聲音相較,似乎并不契合。洛洛默默看着,不自覺與祁風作以比較,很快就發覺那張邪惡臉與眼前這張,全然沒有可比性。
洛洛挑了個大多數人比較容易接受的稱謂,禮貌喚他:“大哥,你叫什麽名字?”
那人笑得巧妙,似乎望天想了一陣:“名字?我幾乎忘了自己的名字,不過這山裏的人都稱我為顏先生。”
“顏大哥!”洛洛歡快地喊出聲,便心覺有哪裏不對勁,但一時又說不出。
“這聲大哥,我喜歡!”這聲喜歡,無論誰聽了,都能聽出一種老懷安慰的味道。
烤魚需要時間,洛洛抱膝坐在一旁,呆望着魚皮上吱溜騰起的水汽,莫名其妙就想到某位倒在床上再也沒起來的将軍。可無論擔心與否,或好或壞都已成定局。若當真惹出禍事,就不止是伺候這一趟遠門了。
顏先生一眼看出她有心事,随口問她:“姑娘是有何事煩心麽?”
洛洛想此人萍水相逢,往後回了明都也見不上,便默默問他:“顏大哥,你知不知道,怎樣才能讓男人動休妻的念頭呢?”
顏先生旋轉手裏的木枝:“這麽說來,姑娘是嫁人了?”
洛洛遲疑片刻:“也算是吧。”
顏先生溫和看她:“既然已經嫁人,就好好相夫教子,安安穩穩過一輩子,這樣不好麽?”
洛洛輕嘆道:“就是因為不安不穩,才想着……唉,說到休妻,我算是妻麽?估計連個妾也算不上吧?”想到三妻四妾那什麽,再想想自己的排位,洛洛感到更深層次的悲哀。
顏先生回頭盯魚:“看來,你受了不少委屈。”
“其實也還好。那個人,對我也不壞,只不過……”洛洛不知該如何說下去。
“只不過那人家庭狀況太複雜,一旦出事,則牽連甚廣。關鍵是妻妾太多,在雨露均沾的原則下,必定過得辛苦。姑娘只想嫁給簡簡單單的人,也不想與她人分享丈夫,是嗎?”
“你,你怎麽知道?”洛洛驚得倒吸一口冷氣,這個顏先生未免也太神了。他說的一點也沒錯,這樣的将軍府,的确不适合她的性格。
“每個姑娘不都希望這樣嗎?”顏先生含笑低眉,略有深意。靜了許久才道:“姑娘,你是真的想離開現在的夫君?”
洛洛連連點頭:“那個地方讓人喘不過氣,就算将來改不了嫁,我也想過得平靜些。”
顏先生貌似想說什麽,但話到了嘴邊又化作另一句:“若只為一封休書,倒是容易得很,犯個七出便是。最為簡單的方法,就是給他戴頂大大的綠帽子!”
洛洛張口結舌:“綠帽子?那不就是要我跟別人那,那個……”
顏先生意味深長道:“讓他相信就可以。我相信以姑娘的聰慧,定有這個本事。”
洛洛似有一種被點醒的感覺,驀地起身穿鞋:“謝謝顏大哥!我懂了!我先走了!”
望着洛洛跑遠,顏某人低頭啃魚,默默說道:“臭小子,竟敢讓姑娘受委屈,真是從小白教你了。這一回,就看你的造化了!哼!”
洛洛一時忘了肚子餓,迅速往回跑,即便田埂邊上的燈火燃盡,她依然準确地跑進馮少白房間。是的,馮少白的房間。所謂綠帽人選,遠親不如近鄰不是?
雖然已過去一個時辰,但馮少白依舊是睡死的狀态。洛洛戳了他好幾下,也沒見他翻身或挪動。遂鼓起勇氣,正正當當地爬上床,貌似正正當當地躺在他邊上。
想說是否需要增加親密戲份,洛洛嘗試着把手搭上去,哪知卻見他肩上伏着一只小蜘蛛。頓時吓得叫出聲,又立即捂了嘴,慢慢往邊上挪去。看他依然毫無反應,洛洛暫且放心。
平躺在床上,連被子也不敢蓋,生怕躺得太舒服就睡過去,洛洛只能睜眼望着床帳發呆。不到片刻,她的眼皮開始打架,眼看就要睡着,她狠狠往腿上掐了一把,總算清醒些,但整整一夜總有漏掐的時候。
為了安全起見,洛洛決定先去地上睡一會兒,等天稍微亮一點再爬上床。洛洛深深覺得這是一個不錯的計劃,立刻悄悄搬了被子下床。可當她的腳剛踩下去,腳底板就觸到一個溫溫軟軟且略有毛發的東西。關鍵是,它會動。
“老鼠啊!”洛洛立馬把腳縮回來,又縮回床上,連連後退的結果就是一腦子撞上牆,然後暈頭轉向地往前一撲,恰好撲在馮少白身上。
與祁風的情況一樣,馮少白同樣被洛洛抽去腰帶、敞開衣襟。洛洛臉拍到的地方,正是馮某人敞在空氣中的白白胸膛。
意識正逐漸模糊,洛洛趴在他胸口,無法動彈。她覺得一定是上輩子沒燒夠香,所以這輩子才這麽倒黴。眼看好不容易保住的名節又面臨失去的危險,卻無能為力。
作者有話要說: 又是一個喪心病狂的周末~喵~o( =∩ω∩= )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