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賬本作伴

他第一次跑得如此利落，洛洛滿心以為他還得死纏爛打一番，連說辭也準備好，可惜是白白浪費腦子。把他趕走，心裏沒半分痛快，反而略微後悔。

沐浴之後，洛洛一人在床上躺着，半睜着眼，本以為可以目睹某人爬窗外加爬床的詭異姿勢，哪知熬了大半夜也沒見動靜。暗嘆自己是否被某人傳染了變态，居然對如此安靜正常的夜晚感到失落。洛洛翻了個身滾到裏邊，默念道：“我絕對沒有在等他……”

迷迷糊糊睡過去，也已過了四更天，洛洛醒來的時候，也不過睡了兩個時辰。她以為某人的手又在腰上搭着，習慣性地去推，竟是沒觸到那只手。轉身望着空落落的半張床，莫名其妙懷念起某人無恥鑽被窩抱人的龌龊事。

扯被子捂住腦袋，洛洛萬分苦惱得在床上翻滾：“變态果真會傳染啊。”

又瞌睡了一小會兒，再度睜眼時，天已大亮，還有兩張臉在床前晃着。洛洛滿腦子混沌，看了許久才認出是小安和小桃：“你們什麽時候進來的？”

小桃俯身盯着洛洛：“小夫人，你昨晚是不是沒睡好呀？眼睛怎麽紅成這樣？”

洛洛尴尬遮了遮，自然不好意思說明原因，只能說：“可能出遠門太累，我想，多休息幾天應該就沒事了。”

小桃的眼珠轉了轉：“出遠門、太累？唉，将軍一點也不懂得憐香惜玉。”

洛洛随便聽着，就聽出這話裏有些誤解的痕跡。不過，她猜是什麽都好，至少沒昨晚的事丢臉。她見小安始終默在一旁，便想與她說說話以緩和氣氛，但看她目色微冷，洛洛立馬打消了這個念頭。邊陲問了句：“今天早上吃什麽？”

小安終于開口說話：“飯菜是小桃做的，我不太清楚。小夫人，剛才小高來過，說是将軍要你去書房等他。”

“書房？哦，好。”洛洛暗道這個祁風還算有點良心，起碼沒把她晾在一邊。

話說祁風也就一個“等”字，也沒說好時間，害得洛洛在書房等了快兩個時辰，趴在桌上昏昏欲睡。小安和小桃候在外邊，說什麽書房不可随意進入，所以沒法陪洛洛聊天解悶。

托腮的手一滑，手撣出去，竟撞得一堆賬本散在地上。洛洛瞬間醒了大半，趕緊把賬本拾起。為了不擺亂次序，洛洛只好翻開看日子，可區區一眼就讓裏邊的數字吓得不輕。

不愧是富可敵國的蕭王府，換上定國将軍的罩子，依然沒落下半單生意，也不知祁風是如何做到打仗與經商之間的平衡。聽聞其接手蕭王的生意已有五載，沒有出過一回纰漏，或許是從小耳濡目染的結果，抑或是各家生意已是純熟，而且也沒人不樂意與将軍府來往。

洛洛瞥見一本書着“漕運”二字的賬本，翻了才知這天下大半的漕運皆掌握在蕭王手中。看這上邊一筆又一筆吓死人的收入，洛洛委實沒有膽子去翻另一本有關海運的本子。關于海上或海外的往來經商，誰說已非蕭王府一家獨大，然而這明都碼頭卻實實在在是蕭王的産業，所以各家出海，自是要看蕭王的意思，現在是看祁風的心情。

也許是太久沒看賬本，洛洛看着一串串吓人的數字，腦袋漸漸暈眩，也漸漸明白自己到底嫁給一個多有錢的人家，真是太恐怖了。想起他慷慨送出的兩張地契，當真是九牛一毛，洛洛忽然覺得自己很便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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趴在賬本上睡過去，也不知是什麽時辰，偶爾撐開眼皮瞧一瞧，可每回都瞧不見那人的影子。難道他只是想把她困在這裏？沒所謂了，洛洛困得要死，這下子也睡死了。

貌似過了相當長的一段時間，陽光斜斜照進屋子，将一人的颀長身形映出光暈。他伸指在她臉上劃了劃，順道在她眼睫上一挑，搖頭道：“還真是睡死了。”遂俯身下去，趁機在她前額吻了一記。退開時，恰好見她睜眼：“睡夠了？”

洛洛望着那雙透着溫情的眼睛，不知自己是否眼花，依只覺應了聲：“嗯。”

祁風攏着她發絲，注視着賬本上沾着的零星口水，略略有扶額的沖動：“對不起，讓你等得久了些。本是早上就能過來，可有些事耽擱了。”

洛洛瞄到賬本上有些痕跡，立即把餘光撤回來，若無其事道：“柳姐姐剛懷有身孕，你多陪陪她也是應該的，我反正睡着就好。話說現在是什麽時辰？”

祁風用手擋了擋窗外射入的霞光：“還好，申時。”

“什麽？申時！”洛洛不顧險些把他下巴撞歪，以全然清醒的狀态拍桌起身，見外邊的天色何止是申時，簡直都快酉時了。所以，是睡了一天？洛洛記得是辰時來此，這斷斷續續睡着，竟然也混過了一天。

“聽外面的人說，你一天沒叫吃的。”祁風拎她起身，“走，跟我去吃點。”

意識到時間問題的洛洛，哪裏還考慮吃飯問題。等了一天？這未免也太誇張了。這已經不是等了，這完全是放鴿子！洛洛甩開他，閃到椅子後邊：“你既然不來，幹脆就讓人告訴我，讓我在這裏幹等一天，你也好意思！”

祁風看她是真的生氣，畢竟等的時間确是略長了點，本想與她出門逛逛，想來她現時也沒這興致。瞧她可憐兮兮的模樣，眼角含着初醒的晶瑩，真想把她按在懷裏，可惜她不會願意，像這種關頭，還是得暫且服軟才行。可是，該用什麽方法……祁風半晌想出一句：“要不，我親自下廚做飯給你吃？”

洛洛看他沒由來地變得如此好說話，居然不挑事，心想必有蹊跷。即使肚子很餓，也必以拒絕為上。她抄起賬本丢過去：“這些賬目，你都還沒看過吧？我先走了，不打擾你。如果有下回，一定把你賬本統統燒掉！”

祁風拉住她，眉梢一動：“你怎麽知道這些賬還沒看過？莫非……你看了？”

起床氣褪去得較為緩慢，況且洛洛确實肚子餓，所以不想與他廢話，也沒力氣與他嚷嚷，只得敷衍兩句：“是啊，看了又怎麽樣？難不成你要我幫你擺平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

“若夫人願為我分憂，我倒是樂意得很。”雖然祁風會看賬目，但這也是蕭王強行訓練出來的被動技能。倘若洛洛當真可以，倒是可以讓她試上一試。有此一技之長，在衆位夫人的壓力之下，也能有些相較地位。

“不必了。祁将軍，自家的産業還是該由自己來管，像我這種遲早要被休掉的人，還是莫要染指你家的生意，免得卷走一些了不得的東西。”殊不知，洛洛也是個看賬本頭疼的主，聽祁風煞有其事地一說，自然吓得想拔腿就跑。

“了不得的東西，自是輪不上你。”祁風也只是随意說說，即便讓她管賬，也不該是外頭那些。無論漕運，還是海上經商，這些東西看似風光，實際上則是燙手山芋，賺的錢比朝廷多，就算此任帝君不計較，也難保下一任不會動手。若非如此，明都那些狼子野心的小人豈會不争不奪，且放任蕭王府賺這個錢？故此，祁風不會讓洛洛碰這些。

真正要讓洛洛嘗試的東西，祁風早有打算：“洛洛，如果我把府裏收支交由你把持，你可願意？”

洛洛驚得直搖手：“千萬不要，那可是琳姐姐管的事。”她在想，祁風這麽做不是害她麽？府裏的賬目一直是左丘琳在管，一是為她一夫人的地位，二是給左丘家族顏面。管着将軍府的收支賬目雖是件美差，若因此惹來冷眼嫉妒什麽，或是得罪人，那還是算了。

祁風深谙此事不可操之過急，便笑了笑：“所以，你并不是不想管，只是因為琳兒。也所以，你還是願意留在我身邊，對麽？”

被人拆穿心思的感覺，實在不怎麽樣。洛洛翻了個白眼：“誰要留在你身邊？我可告訴你，就算我接管賬房，為的也是敗光你的錢！”

祁風呵呵笑道：“要是能敗光，也算你本事。我拭目以待，夫人。”

洛洛聽他大言不慚，正想好好訓他幾句，一個素衣女子忽然扭了進來。是柳音。

柳音的身子還不太顯，可手總是撐在後腰，好似臨盆的狀态姿勢。她看似溫柔地走到祁風身邊，拾起他的手貼在腹部：“将軍，你有沒感覺孩子在動？”

祁風當着洛洛的面，順手摸了兩圈，還意猶未盡地把她一摟：“一定是個男孩。”

柳音嬌嗔地依偎在祁風懷中，旁若無人：“将軍，真想早些見着這孩子。”

她又來了……洛洛幾乎猜到下面的劇情，由衷感覺無法直視。為了尊重孩子與母親，她不得不順便尊重一下父親：“将軍，妾身想回家看望爺爺，就不打擾你和姐姐了。”禮貌地對柳音款款一笑，趕緊栖身猛退。

祁風看她快步退出去，也不好撇下柳音攔她，只好對門外兩人道：“小安、小桃，送夫人回陶府。”後面那句，他有意加重語調：“記住，寸步不離。”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