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走馬觀花
小桃真心不知這位小夫人吃錯了什麽藥，居然對嚴子吟也畢恭畢敬。蒙了一頭霧水正想問清楚，擡頭就見小安從回廊走來：“小夫人，是小安回來了！”
不愧是曾近蕭王府訓練的影衛。洛洛按照這個路線重新看待小安，頓時覺得順眼許多，前些天那些莫名的違和感，全數煙消雲散。既是如此，洛洛瞧見她一臉肅然和外在的笑意，仍是望而生畏。果真，她還沒開口，小安就先說了。
“将軍命我提醒夫人，再過幾日便是琳夫人的生辰。”小安見洛洛沒反應，頓了頓，“将軍還說，夫人聽了就明白。”
“我當然明白。”洛洛此刻的反射弧完全是被吓長的，回過神就應道，“他是要我出門為琳姐姐置辦禮物，到時不可失了分寸。”
小桃笑着鼓掌：“小夫人真是聰明，連小桃也沒猜出将軍的意思呢。”
小安發覺洛洛唇邊泛着笑意，似與往日不同：“小夫人像是心情不錯。”
洛洛不假思索道：“那是當然。因為我發現柳音根本沒有懷……”此等機密之事委實不該由自己說出口，莫說毫無證據沒人信，就怕給好事之徒聽了去，四處散播謠言，而且眼前這兩人尚不可完全信任。俗話說得好，禍從口出，還是低調一些為妙。眼見小安還漠然盯着，只好填上一句：“小安，我們一起出門買禮物吧！”
小安略微皺眉：“将軍說，若今後小夫人出門，定要向他通報一聲。”話還說着，手已被洛洛牽了去，“小夫人，這是要……”
“什麽都是将軍說。我看他八成不會同意我出門，就算是同意，也會是插一腳的節奏。”洛洛順勢拉過小桃，三人挽在一道，“反正有你們倆就好了。”
“說的也是。女孩子逛的地方終歸跟男人不一樣，與其看他們臉色，倒不如自己玩去。”小桃言語十分大膽，好似全無尊卑之分，亦是不把祁風放在眼裏。
洛洛想着以小安的耿直個性，定會勸說小桃注意禮數，可小安只是虛瞟去一眼，再無他話。此情此景，洛洛不得不對小桃的身份産生好奇。既然是祁風精挑細選的侍婢，且一個小安已是影衛，那麽這個小桃定然也不簡單。
三人挽手去了街市，街上車水馬龍、各走各路，情況比洛洛想象中的好太多，無人注目的感覺相當不錯，但願永遠如此。
小桃見洛洛三過首飾胭脂鋪而不入，不禁問她：“小夫人，我們已經路過好幾家首飾鋪子了，在這樣下去，天逛到黑了也買不着呀。”
洛洛望着街邊一位賣藝琴師發呆，心說明都如此富庶之地也有人賣藝麽？瞧見他腰間玉佩，啧啧嘆道：“價值連城啊。”
小安發覺那琴師擡眼看來，立馬将洛洛擋住，然後将她拉到一邊：“小夫人，此人并非明都人士，還是小心為妙。”
洛洛心覺她是太過緊張，遂擺手道：“沒事，一個彈琴的而已。我是在想，既然琳姐姐是左丘世家的人，那定然自小榮華富貴，現時又是将軍夫人，身邊的寶貝更是多不勝數。我看首飾鋪的東西都及不上她頭上的一支發簪。”忽然想起某人的包店行徑，和店鋪老板拿出私藏的谄媚樣，暗暗嘆道：“還是有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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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桃的眼珠子轉了轉：“小夫人，不如直接向将軍要一個，将軍那邊的東西一定不錯。”
兩人的心思竟是不謀而合，但洛洛仍是搖頭：“琳姐姐現在掌着賬房，他有什麽東西，她當是最為清楚。若是其他夫人也清楚，到時候一看，只怕是……”暗嘆豪門生活艱辛無雙，又是絞盡腦汁，“要送什麽呢？貴重的東西她不缺，平凡的東西又太寒碜。到底送什麽才能既有心思又體面？”
在街邊找了處茶攤，三人喝水潤喉，一同陷入沉思，不知不覺便過了午後。
突然間，對街酒樓上掃過一道光。洛洛循着看去，是一個小孩擺弄着手中的走馬燈。看他燈面流轉着不同變化，洛洛恍然開竅。
她屈肘撞了撞兩人：“喂，你們知不知道哪裏有賣走馬燈？”
小安淡定地朝四周看去：“爛大街。”
小桃驚道：“小夫人，你該不會要送這個吧？會不會太寒酸？”她當真為這個事事不走心的夫人感到着急，要是真送走馬燈，被當場笑話不說，那背後的笑話至少得一年啊。
洛洛何嘗不知走馬燈的寒酸程度？只不過，不能拼富貴，就只能拼心意了。她心中已有打算，相信這個辦法定能勝過衆位夫人的珠寶首飾。她問：“你們知不知道林姐姐喜歡什麽？”
“喜歡将軍。”小桃全然沒意識到自己的回答有多麽露骨。
“這個我知道。”洛洛心說總不可能把某人扒光裹好，如同後妃一般送到左丘琳床上。而後又認真地問了一遍：“我是說她喜歡什麽東西？比如花花草草，字畫手工收藏什麽的。”
小安沉默良久，淡淡道：“蝴蝶。琳夫人的每件衣裳都繡着蝴蝶，房裏字畫或是絹帕杯碗，上邊皆有蝴蝶的痕跡。”
洛洛拍案道：“我明白了！就這麽定了！”追着又問，“城裏哪位先生描得一手好丹青？”
小桃再次正直道：“将軍。”
洛洛忽然覺得頭疼，心說這姑娘崇拜那個某人到骨子裏了。只好向思維始終正常的小安求助：“小安，你應該知道的，帶我去吧。”
事實正是如此，小安确是比小桃靠譜萬分。她立馬帶洛洛去了明都城內最有名的一間書院，拜訪一位名仕先生，據說是告老還鄉的翰林院學士。可惜那院士傲嬌清高，本是不願答應洛洛的請求，逼着小安亮出将軍府令牌方才屈服。
萬事得逞後，洛洛開開心心抱着一大木盒子回府。一入陶然閣，小安與小桃立即閃身不見，洛洛不知是何緣故，但她一進屋便了然。
祁風正坐在前廳等她，看她悠哉回來：“終于舍得回來了？不是說過，今後出門必須通報與我，我也好派人暗中保……喂！聽我說話啊喂！”端茶說話的高端态度果然不适用于陶洛洛。他丢了茶碗追過去，擋了她回房的路。
洛洛心知某人的陰謀詭計，尋思着以祁風的智商不可能一無所知。看他這幾日盡心盡責，還真是沉得住氣。故意閑眼看他：“這位将軍，我貌似沒有義務向你彙報行蹤吧？何況你沒有時間。再說了，我只是簡單逛逛，并沒有包店的打算，用不着這麽多人。”
祁風摸着前額：“怎麽感覺你在諷刺我？”
洛洛認真點頭：“被你看出來了。”
此時在祁風心中，仿佛有一種被人偷學技能的不适感四處流竄。他瞄一眼她懷裏抱着的大盒子：“這是什麽？”
洛洛應道：“這不是你要我準備的東西麽？”
祁風憶起今晨交待小安的事，想不到洛洛這麽快就辦好了：“你還真是有心啊。”
洛洛想了想：“其實琳姐姐對我還算不錯，用點心也是應該的。”當她發覺祁風的神情有些異樣，還未及深究，他又是一副堆笑的模樣。
祁風只覺她天真，也但願她不必知曉太多，身在此門之中，知道的越少越是自在。既然她這麽想，就随她去了，希望以她的聰慧能明白點到即止的道理。太多話不宜說破，便作勢去開那盒子：“是什麽東西？給我看看。”
洛洛摟着盒子一躲：“到琳姐姐生日那天，你便知道了，何必心急？”
看她一副神秘樣，祁風随意猜測：“難道是一個巨大的金叵羅？”
果然俗人只能想一些俗事啊。洛洛嘆息道：“不是什麽值錢貨，你就慢慢猜吧。我去洗洗睡了，你也早些回去吧。”
祁風繼續擋她去路，勾着唇角俯到她眼前：“想必這禮物，你是挑了整整一日。所以，為了獎賞你的用心，我決定陪你睡一晚，如何？”
洛洛笑了笑，一腳踏在他腳背，笑眯眯道：“不用！”之後撇開他就進了屋。
祁風忍着腳痛跟進去：“我怎麽感覺你又生氣了？該不會是為了昨晚的事吧？喂，拜托，明明是你拉着我不放，然後哭着喊着不讓我離開。”
耳聞其中有杜撰成分，洛洛瞪他一眼：“你可以再不要臉一點麽？”
祁風當真皺眉苦思，片刻才道：“行！今晚我就不走了，睡到明天你醒！”
洛洛承認自己心有所動，但仍是好心提點：“目測你沒這個機會。”
祁風正要反駁來着，哪知被洛洛一語成谶。門外急促的腳步，正是餘音小院的繁忙節奏。
小桃進屋時，表情不太好，尤其看了祁風一眼後，更加不好。像是難以啓齒的事繞在嘴邊，最終小心瞄着洛洛才說：“将軍，餘音小院的侍婢來報，說是柳夫人也不能眠，願将軍過去探望一番。但若是将軍雜務纏身，自可……不去。”
洛洛立馬把祁風推出去：“将軍清閑得很，馬上就去！”趁機在他耳邊一語，有意低聲一笑，“好好照顧姐姐和孩子。胎動這回事，你還得多加努力啊。”
作者有話要說： 小桃補得一手好刀。。。。她爸遺傳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