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家法伺候
洛洛點頭記下這個名字,且許下日後定當報恩的承諾,随後轉身就跑。跑的時候,她心裏仍在默默嘆息,這位名叫許淵的琴師長得真是不錯,與祁風相比嘛……嗯,不同屬性。
在曲靈河邊的深巷裏,洛洛隐在一堆籮筐後邊躲了半日,終是決定回陶府暫住一晚。雖說最危險的地方也最為安全,但洛洛并不傻,她知道祁風定然命人在陶府附近埋伏。只不過,此陶府非彼岸陶府,陶家不止一個府。洛洛暗道自己聰明,往那空無一人的小陶府溜去。
那果然是明都城最為冷清的角落,當各處大街仍是燈火通明,此處已是伸手不見五指。洛洛仗着自己沒有夜盲,應是摸黑過去。為謹慎起見,她還在府外等了半個時辰,還扔石頭玩聲東擊西。來來回回玩了半個時辰,方才放心蹑腳進去。
她強忍着對自身聰慧的贊嘆,從門邊土裏刨出鑰匙,将那鎖銷抽去,揚起激動的笑意把門一推……噢,晴天霹靂。嘴角的笑意,在一瞬間化作抽搐。
陶府小院裏有一張名貴的檀木椅,扶木邊上一尺有一張黃梨根雕小茶幾,茶幾上有一套完整的漢時酒樽,酒樽上搭着兩根手指,那兩根手指正上下擺弄着。順着手指去看它主人,一雙鳳目透着邪氣,那張令人生厭的嘴正說着令人生厭的話:“喲,夫人,回來夠晚的。”
洛洛拾起塊石頭就丢過去,被他輕松閃過。徑直走過去,一腳踢翻名貴小茶幾,瞪着他那雙看似無辜的眼睛:“你怎麽在這裏!你是不是派人跟蹤我!”
祁風翹起二郎腿,悠哉道:“沒有啊,我放他們假了。只是某人善于自作聰明,而且心思特別好猜,我就自己搬了椅子過來等着,還真讓我給等到了。”
洛洛想起一件萬分重要的事:“你是怎麽進來的!可別說是輕功!你鞋上沒灰!”
祁風往鞋上瞟一眼,勉強肯定某人略細心,坦言道:“是爺爺給我的。”
洛洛的面容垮下來,心說這陶家上上下下除了賣隊友,就不會點別的嗎!就憑他這一副得意樣,離家出走的戲碼就一定要做足!“你回去吧!我這裏可沒有你的房間!”
祁風攤手道:“你的房間……可不就是我的房間……喂!”眼見洛洛冷眼轉身過去,忙起身拉住她,“別鬧了,你這麽大人了還玩什麽離家出走?這回依然是我的錯,我一定會補償你。你想要什麽?”
“什麽都可以?如果做不到,你就走?”洛洛側目咧出一道兇光,見他點頭,就想好好捉弄他一番。量他也做不到這件事,當是個托辭,粲然一笑,“我要你把其他夫人給休了。”
“好。”祁風居然答應了,只是皺眉補上一句,“不過現在不行,總有一天……只要你乖乖在我身邊等着!”
“你、你說什……我是開玩笑的,開玩笑的。”洛洛自覺臉部肌肉僵硬,話說這位祁将軍的腦子是壞掉了。他的那群夫人,休一兩個還行,若是全休了,那還得了?光是那個左丘世家就難纏得很,到時候,朝野上下翻天覆地不說,指不定還累及他老爹。
“我沒開玩笑。”祁風的神色是誠懇的認真,他看洛洛整個呆住,就順勢把她往懷裏一帶,抹着她的手,輕聲責備道:“你看你,一定在外邊躲了很久,手都涼了。你知不知道這裏晚上很冷,你那破屋裏一床被子也沒有,你是想凍死在這裏嗎?”
兩手被他捂在掌心搓着,洛洛忽然注意到他的手掌很大,竟能輕易将兩只手密不透風地捂好。關鍵是……他的手真的很漂亮。許久才回過神應他:“這個季節,貌似凍不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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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風瞥她一眼,直接把她往門外拖:“少廢話!回家!”
洛洛踉跄跟了兩步,忽覺身下一空,竟是又被他扛上肩,話說他是扛上瘾了?祁風的特殊癖好實在太多,這扛人也算省力,洛洛這樣想着就接受了。
奇怪的是,所謂回家,祁風并未把她扛回陶然閣,而是去了将軍府東南角的靜處。聽小桃說過,那裏是府裏的禁地,平日裏進出的只有祁風和幾位家世不錯的夫人,再有的就是負責打掃的老王。堂堂大管家也得做雜活?當然,此處是例外。
洛洛擡眼就着小安說過的四個字:蕭氏祠堂。
兩人一進門,老王便将一支由粗壯藤條編織成的杖子,遞到祁風手中。虛虛瞟了洛洛一眼,朗聲道:“上家法。”
洛洛一聽“家法”二字,第一反應就是遭毒打。雖說陶家也存在家法,但形同虛設,所以,洛洛自小就認為全天下的家法都是形同虛設。哪裏知道将軍府家大業大,連家法都如此認真。眼看祁風拿着家法靠近,方才領悟大事不妙,忙急着逃開。哪知道左丘琳早已堵在門前,她是出也出不去。
左丘琳與祁風相視一笑,遂柔聲道:“陶妹妹,私自逃家可是違反家規的。你已進門多日,自是不必剛進門那陣子,理當遵循才是。”
洛洛苦着臉,扭頭去看祁風:“什麽家規?你怎麽從沒跟我說過?”
祁風聳肩笑了笑:“嘿嘿,忘了。”
洛洛下意識把兩手捂到後邊:“該不會是你打我吧?”
左丘琳笑道:“将軍是一家之主,當然由他來執行家法。陶妹妹莫怕,就打十下而已。”
洛洛實在不忍直視左丘琳的笑意,她分明笑得溫柔,但怎麽看都像有另外一層意思。
祁風調笑道:“你就認命吧。打完之後還得在祠堂裏跪一晚,順便背背家規。”
洛洛欲哭無淚,不經意露出乞求的目光。後來不知是不是這哀怨眼神起了作用,祁風竟以洛洛臉皮薄為由,把兩名旁觀者給請了出去。
祠堂裏只剩下他們兩個,洛洛厲目威脅:“你要是敢打我!我、我就自殺!”瞳孔裏映出杖子砸下來的弧度與力道,本能尖叫一聲,“啊!好痛啊!”可叫完之後,貌似沒什麽事。
祁風附到她耳邊:“我打一下,你叫一下,做個樣子。否則他們不會信。”說完,他又高高舉起杖子,往柱子上狠抽。
洛洛秒懂他的意思,用略純熟的演技,紮紮實實哀嚎了十個回合。看他打得那般賣力,洛洛真擔心他可能閃到胳膊。
充滿真情實感的家法演練完畢,祁風讓洛洛倒在地上,而後開了一道門隙對外邊兩人叽叽咕咕不知說了什麽,反正那兩人聽了就走了。
洛洛從地上骨碌利落地爬起,拍拍手上的灰:“你跟他們說了什麽?”
祁風轉過來的眼眶竟有些紅,當真是名角啊。他對洛洛正直道:“我說我會在這裏陪你背家規,直到明天早上。”
其實,背家規根本不算事,問題在于兩人又将獨處一夜,但願他在神聖的祖先面前,不會做出什麽人神共憤的舉動。洛洛一邊想着,居然自顧自地點起頭來。
祁風似笑非笑看她:“你不會又在想什麽亂七八糟的東西吧?”
洛洛轉移話題,真誠道:“我覺得你不會逼我背家規。”
“你覺得?”祁風堆起一坨假笑,“給我跪下。”
“什麽跪……喂你輕點!”洛洛被他一手按在蒲團上,正想回頭瞪他,哪知他居然也跪在邊上,且是實打實跪地。她心一軟,便問他:“你要陪我跪着?一整晚?”
“怎麽?你不想跪着,難道要我幹些別的?”祁風明顯挑着話說,笑得很蕩漾。
洛洛鬼使神差就說:“要不這蒲團……你跪半個時辰,再換我跪半個時辰?”
祁風目露欣喜,又洋洋自得:“夫人是心疼我了?”
“絕對沒有!”洛洛深谙說錯話的後果,由衷希望他別想太多。
“該賞。”祁風幽幽說一句,突然當着洛洛的面,鑽入香案底下。
洛洛吃驚看着,看着他從香案下邊拖出一只蒲團。不,重點不在于蒲團,而在與蒲團上兩只相扣的大碗。“這是什麽?”
祁風掀開蓋碗,把東西遞到洛洛眼前,眉梢微彎,對她溫柔笑着:“吃吧。我看你溜達一天,應該沒地吃飯吧?”
盯着碗裏的兩只大雞腿,洛洛保持最後的淑女姿态,雙手接過,裝作認真:“你能不能解釋一下,為什麽你家祠堂香案下邊會有雞腿?”
祁風雙手抱懷,勾起唇角:“我藏的。”
洛洛的确餓得肚子咕咕叫,懶理形象問題,當即在他眼皮底下啃起雞腿。啃完一只,又問他:“你怎麽知道我溜達一天沒吃飯?”
祁風摳着鼻梁,良久才語氣平平道:“其實早該告訴你,明都的大小店鋪、大小攤位,我都打過招呼了。所以,沒人敢藏你,也所以,你以後別想着溜了。沒用的。”
洛洛真心真意想把雞骨頭砸他一臉,但很快想起那個許淵,有意做作地嘆息:“可惜啊,也不是所有,否則我又豈能躲到天黑?”
祁風眉頭一皺:“哪個攤子!”
洛洛繼續啃雞腿,學着他的模樣,聳肩笑了笑:“嘿嘿,忘了。”
作者有話要說: 今晚外游,所以提前更新咯~(≧▽≦)/~啦啦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