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狼狽為奸
“年大小姐今日着實讓人刮目相看哪。”
年鴻雁一下便停住了腳步，臉上的笑意瞬間凝固了起來。那個聲音她這輩子都不會聽錯，是定王。
她拉着蘇問潇轉身給定王草草行了一禮：“臣女見過定王殿下。”
定王半眯着眼睛，臉上挂着笑，将年鴻雁和蘇問潇上上下下打量了個遍，年鴻雁條件反射般将蘇問潇往自己身後拉了拉，迥然一副護犢子的模樣。
年鴻雁自然知道定王是什麽樣的貨色，他那個人花心的緊，不過才十七八的年紀，王府便堆滿了妻妾，雖然還沒有正妃，但側妃都已經封了三個，那些沒有名分的妾室更是數都數不盡，蘇問潇倘若被他看上了必定是禍不是福。
定王看年鴻雁這般護着蘇問潇，更是起了捉弄的心思，一步一步的往蘇問潇身邊湊。
“臣女與問潇都是待字閨中的世家貴女，還請定王殿下自重。”
“雁兒這是瞧不上本王？”定王笑得像只狐貍，客觀來說，定王真真是有着一副好皮相，一雙丹鳳眼帶着邪氣，簡直魅惑人心。倘若是前世被定王這樣看着，恐怕早已經心花亂顫了吧，可惜前世定王從未正眼看過年鴻雁，而如今，年鴻雁也早已經不是那個癡迷着定王的年家大小姐了。
“定王殿下這是折煞臣女了，是臣女配不上殿下。”年鴻雁倒是依舊不慌不忙，無論舉手投足還是言語間都是大家閨秀的好修養，讓人挑不出毛病來。
“雁兒說笑了，本王不過是同你和蘇小姐打個招呼罷了。”定王依舊笑着，心中卻膈應的緊。
年鴻雁的眸子中充滿了藏都藏不住的厭惡，她之前分明那般中意自己，為什麽會忽然之間變了心意？定王怎麽也想不明白。
然而這世間的人都是這般的，得不到的永遠是最好的，年鴻雁喜歡他時，他看都不想看她一眼，如今遭人厭惡了，反倒對她起了興致。
不過來日方長，這京都但凡是他定王看上的人，還從來沒有他得不到的，而且他要的還是心甘情願。
“雁兒，咱們來日方長。”說罷，定王便拂袖而去了。後面緊接着便走出來了一個人。
當年鴻雁定睛一看，認出了那人是誰後，整個眸子都亮了。
“定王可有為難你？”
Advertisement
年鴻雁搖了搖頭，眼眶有些溫熱。她每每想到前世蕭北琰戰死後的日子，便心中哽咽，如今看到前世已經死去的愛人站在自己面前，便難免情緒失控。
蕭北琰如今還是十七八的少年，面孔還有些稚嫩，但終歸還是他，與前世一模一樣的神情，舉手投足都是他蕭北琰的張揚，還有對年鴻雁的溫柔。
“鴻雁和北琰是舊識？”蘇問潇終于忍不住開口，她同蕭北琰和李明昭自小便認識，從未聽說過蕭北琰與年家大小姐有什麽來往，可是年鴻雁眼中那種久別重逢的深情簡直快要溢出來，讓人怎麽也無視不了。
蕭北琰先搖了搖頭，年鴻雁也緊跟着無奈的苦笑了一下：“鴻雁與蕭世子不過寥寥數面之緣，認識都還姑且不算，何談舊識。”
蕭北琰有些愣，眼前的女子在說這些話的時候，怎麽看眸子都有些黯然，仿佛寫滿了失落。
為什麽看着年鴻雁這樣的神情，自己的心會隐隐作痛呢？明明如同年鴻雁所說，自己同她不過寥寥數面之緣，可是為什麽每次看到她，都覺得仿佛是久別重逢呢？
“可是我總覺得一早便認識你了。”蕭北琰一時間有些情不自禁，竟然想要伸手摸一摸年鴻雁的臉，他本以為她會覺得輕浮，就像剛才面對定王一般禮拒，卻沒想到她絲毫也沒有躲開，反倒是眸子中更加多了幾分柔情。
然而當蕭北琰就快要碰到年鴻雁的臉的時候，及時收住了手，轉而伸向了她的頭頂，将她發梢不知從何處飛來的枯葉撫了去。
一旁的蘇問潇此刻更是瞪大了眼睛，滿臉的難以置信，她與蕭北琰相識多年，這位侯府的小世子自小便因為沒有母親而少年老成，幾時有過這般失态的表現，即使最終及時收住了情緒，看上去依舊自若，但方才确是實打實的失禮了。
“若得世子垂憐，是鴻雁三世修來的福氣。”年鴻雁擡起頭，同蕭北琰對視良久，目光如炬，不見半分閃躲，這與方才對定王的态度一前一後對比一番，其中不同不言而喻。
神經大條如蘇問潇，也是看的真真切切的。
然而牆角後一個散發着怨念的目光正死死的盯着這個方向，那你目光的主人一身牡丹舞裙還未換下，整個人仿佛一朵開的豔俗的牡丹花，而且還氣的花瓣都在打顫。
那朵豔俗的牡丹正是方才在堂會上大秀了舞技，卻又被自己一直看不起的嫡姐搶了風頭的年家二小姐年鴻柒。
年鴻柒的纖纖玉指此刻正死死的扣着牆，恨不得把牆抓出一朵牡丹來，而她眸子中噴湧而出的妒恨，在她身後都能感覺到。
“為什麽，她明明是個什麽都不會的傻子，怎麽突然之間像變了一個人一樣！還讓定王殿下和北琰哥哥都對她青睐有加！”
年鴻柒越想越覺得難受，越看着年鴻雁同蕭北琰接觸越覺得酸，就當她忍不住想要去攪和一番的時候，忽然被拉住了。
拉着年鴻柒的手腕的那雙手也是如白玉一般細膩，還散發着一陣陣白玉蘭花的氣味，好聞得很。年鴻柒轉眼看過去，原來是蕭皖若。
“你想現在過去插一腳？”蕭皖若略有幾分嫌棄，将年鴻柒的手甩開了去。
“我看不慣她那副清高的模樣。”年鴻柒說得咬牙切齒，一副恨不得将年鴻雁生吞活剝了的模樣。
“巧了，我也看不慣。不過，想要對付她，就應該一次讓她翻不了身啊，你這樣興沖沖的過去，最多便是擾了她的興致，什麽都做不到，還會打草驚蛇。”蕭皖若的手托着下巴，一副運籌帷幄的表情，仿佛一切都在她的掌控之中一般。
“你為何要幫我？”年鴻柒總算動了一下腦子，這世上沒有白吃的午餐，這種淺顯的道理，她倒還是明白。
蕭皖若皺了皺眉頭，道：“這不用你管，反正，我就看不得她這樣的人，天生便高高在上，一副自視清高的模樣，看着就叫人惡心。”
年鴻柒看着蕭皖若風輕雲淡的說着這樣的話，忽然想起來她本也是庶出，她的生母葉宛岚曾經也只是小小的姨娘，直到蕭北琰的娘親去世之後，才幾經波折的當上了當家主母，最後被蕭侯爺扶正。
這麽看來，蕭皖若的身世同自己的還有那麽幾分相似呢？
年鴻柒的生母柳式也只是一個姨娘，即使如今做了當家主母，也還是一個姨娘，同樣是庶出，同樣生來便低人一等，所以蕭皖若的心情，她真的是太能體會了。
大約是感同身受，年鴻柒頓時便放下了芥蒂，方才在堂會上還争奇鬥豔的兩個世家小姐，此刻僅僅因為妒忌心便立刻同仇敵忾了起來。
這世上向來如此——沒有永遠的敵人，只有永遠的利益。
“那蕭小姐認為，柒兒該怎麽做？”年鴻柒頓時擺出了虛心求教的态度。
年鴻柒知道自己的腦子遠遠比不上蕭皖若的好使，她最聰明的一點就是懂得人貴自知這個道理，既然自己沒有能力做到想做的事情，那就要依靠外力。
“如今的年鴻雁已經不是當初那個傻子了，現在要做的是表面上同她和睦相處，先觀察一段時間，不要輕舉妄動。”蕭皖若的想法其實很簡單，年鴻雁以前一向寵着年鴻柒，就算忽然變得聰明了，感情也不應該變得那麽快才對，所以她覺得，只要年鴻柒不主動招惹年鴻柒，暫且就是沒事的。
然而蕭皖若這個如意算盤，卻是真真的打錯了。
以前年鴻雁有多寵溺年鴻柒現在她就有多恨她。當她媚笑着走進蕭家大院，一字一句的說：“不如讓本側妃監刑。”的時候，當她不僅見死不救還幫着別人殺了自己還未出生的孩子時，她和年鴻柒就已經恩斷義絕了。
年鴻柒不知道這一切，只當是自己同她說幾句好話，自己的姐姐就會心軟，就會和以前一樣依舊任人宰割。
可惜無論是年鴻柒還是蕭皖若，這把如意算盤都打錯了。
那邊年鴻雁終于同蕭北琰道別，各自回了家，年鴻柒和蕭皖若在牆後等他們都走了才鑽了出來。
“你回去之後，且對年鴻雁順從一些，然後靜觀其變，想要扳倒她有的是機會，你要沉得住氣。”蕭皖若道。
年鴻柒沒有說話，只是點頭，但是看向方才年鴻雁離開的方向時，目光中的嫉妒和不甘還是無處藏匿。
“還有那林彎彎，倒是個可以拉攏的人。”
蕭皖若不再想多說什麽，該說的她自己都說了，剩下的還要看年鴻柒自己如何把握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