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靈鸩尺素
年鴻雁捏着下巴想了片刻,指着荊棘花說道:“以後你便叫靈鸩吧。”
轉而又對她身後的那位說道:“你嘛,就叫尺素好了。”
鸩鳥是一種毒鳥,據說渾身都是劇毒,那種出了名的鸩酒就是用鸩鳥身上的毒融入酒裏制成的。
年鴻雁覺得,她的氣質很是襯這個名字。
至于尺素,柔柔弱弱的,卻又不乏靈氣,仿佛案牍一般,讓人看不透,也猜不透。
靈鸩和尺素得了名字,也并不見得臉上有什麽喜怒。這時候小二已經來敲門了。
“公子,洗澡水和衣服準備好了。”小二可以壓低了聲音,怎麽聽怎麽孫子。
“知道了。”年鴻雁應了一聲,開了門。
“你将我這兩個妹妹領去洗個澡吧。”
“是是是,公子放心。說罷,小二便在前面帶路,靈鸩和尺素便在後面跟着。
年鴻雁看着他們三人走後便在客棧轉悠了起來,只見她将客棧上上下下的打量了個遍,眼睛骨碌骨碌的轉個不停,也不知道腦子裏究竟在想什麽。
大約過了半個時辰,小二才領着兩個瓷娃娃般的姑娘到房間裏來了,年鴻雁險些沒認出來。
那自然是靈鸩和尺素。
靈鸩一身紅色的襦裙,頭發剛洗完,還滴着水,洗淨了的臉竟然精致的很,尺素則是一身素白,倒是很合這兩姐妹的氣質。
其實仔細一看,靈鸩和尺素也不過是及笈的年紀,若是尋常人家的孩子,如今也應當還在父母的羽翼下無憂無慮。
黑市本來是不允許販賣人口的,但是近幾年南疆和大昭戰火四起,邊境的百姓苦不堪言,于是他們便将妻離子散的怨恨都歸結到了南疆人的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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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南疆拐來的在大昭人眼中不過是牲口罷了。
殊不知戰火不過是統治者的野心,無論是大昭的百姓,還是南疆的百姓,都是受害者。
“這是傷藥,你們給自己上着吧,回府之後我再命容止去找些好的來。”年鴻雁将剛才小二送來的傷藥拿起來扔向了她們,靈鸩眼睛微眯,看起來随意的伸了一下手,很是靈巧的接住了那個裝着傷藥的瓷瓶。
靈鸩會武——年鴻雁的大腦裏立刻便出現了這樣一個信息。
她們果然不是一般人。
年鴻雁卻沒有聲張,只是不露聲色的注釋着姐妹倆。
只見靈鸩拿起傷藥,熟練的給尺素上了些,輕車熟路的樣子看上去像是經常做這樣的事情似得。而後,尺素也是如此熟練的給靈鸩上了藥,手法專業的像個醫者。
醫者?
年鴻雁的眸子暗了幾分。
南疆以蠱毒和醫術聞名天下,尤其是藥王谷,更是醫毒雙絕,只是聽說,前些日子四皇子賀南謹奉大昭皇帝之命血洗了藥王谷,谷主被俘,谷中其他人通通被斬殺。
既是南疆人,又懂醫術,靈鸩和尺素莫非同那藥王谷有和牽連?
“靈鸩。”年鴻雁試探着問道:“你們可是南疆人?”
靈鸩搖了搖頭:“不知道。只是一醒過來就被人壓到了一個黑漆漆的房間裏,我和尺素逃過,又被捉回去了。”
“你會武功?”年鴻雁又問道。
可是靈鸩仍舊是搖頭:“不知道,只是前幾天身體酸軟,根本使不出力氣,這會才好些了。”
靈鸩身手敏捷,應當是會武的,至于為什麽逃不掉,用腳趾頭也能想得出來是人販子給她下了藥,可是她一問三不知,回答的卻又沒有任何漏洞,就像是——她真的什麽都忘了一般。
“尺素?”年鴻雁将手在尺素的眼前晃了晃,尺素才有些癡愣的擡了擡頭,目光中依舊有些恐懼。
“我妹妹性子就是這般怕人。”靈鸩将尺素拉到了身後,迥然一副護雛的模樣。
“先吃點東西吧。”年鴻雁也不再勉強和尺素交流,喚她們先去吃些東西墊墊肚子,在人販子哪裏必定是吃不好的,那些人向來泯滅良知,不知人性為何物,自然也不會善待手中的奴隸。
年鴻雁以往只知道讨好定王,自己身邊根本不存在勢力,如今她第一件想做的事情就是查出當年她的母親病死的真相,而這多半同柳姨娘還有年老太太都脫不了幹系。
年老太太把持年家多年,柳姨娘又是當家主母,倘若年鴻雁沒有自己的勢力,這件事必定是辦不成的。
所以第一件事就是培養幾個得力的手下。如今容止算是一個,她身邊其餘的丫頭婆子侍從都是柳姨娘安排的,自然都是柳姨娘的人。
所以在黑市上,她一眼便看重了靈鸩和尺素。
可是還不夠。
年老太太和柳姨娘的勢力已經在年家甚至整個朝廷根深蒂固,所想要掏空她們的根基不是件容易的事,而自己也需要培養自己的經濟來源和人脈。
不過不急,年鴻雁勾着嘴角淺笑,老鼠就是要玩夠了再吞下去,百般折磨才是好戲。接下來還會有很多機會折磨她們。
上一輩子,她們欠她年鴻雁的,這輩子她都會加倍讨回來。
她年鴻雁受過的苦,無論是年老太太,柳姨娘還是葉宛岚和蕭皖若誰也別想逃過。
-靈鸩和尺素看上去倒是挺像大家閨秀,即便是這麽些天都在人販子那裏挨餓,此刻面對着食物也并沒有像一般的乞丐奴隸一般狼吞虎咽,舉手投足怎們看都不像是普通人家的孩子,仿佛一切優雅都是她們與生俱來的天性一般。
“年尚書家如今正缺家丁丫鬟,三日之後去年府競選吧,這也算是一門營生,日後便不用四處飄蕩,若是你們要偷偷離開,我自然也管不着。”年鴻雁笑,又拿出了一錠銀子遞給了靈鸩。
“這錠銀子先拿着,作這幾日的開銷。”
靈鸩伸手正要去接,忽然卻頓住了,是尺素拉了一下她的袖子,動作雖然很是微小,卻還是被年鴻雁察覺到了。
“你為什麽要對我們這麽好。”靈鸩的眼中忽然掠過一絲警覺,“我不相信你只是發善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