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初露鋒芒
“雁兒今日是怎麽了,字字句句都是在戳姨娘的心窩子啊。”柳姨娘一臉委屈,“我素日是縱容了那些丫鬟婆子些,可我斷斷也是想不到,他們竟然會做出這種事情啊。”
那日堂會柳姨娘無暇去觀賞,倒是不知道如今的年鴻雁是如何牙尖嘴利,以為這兩句話就可以将她糊弄了去。
“姨娘做年家主母多年,精明能幹無人不知,豈會讓這些俗人糊弄了去,恐怕不是姨娘想不到,而是……”
“年鴻雁!”柳姨娘這下可是穩不住了, 她的那套說辭本就漏洞百出,年尚書不追究已經是給了面子,至于下面的人,大多都沒有那個精明腦袋,自然也不會多想,可是如今年鴻雁卻将這件事情的纰漏一五一十的擺在旁人面前,鬧大了的話她的名聲可就不保了。
“你的意思,難道還是我授意她們不成?”
“姨娘,瞧你,急什麽呢,鴻雁可沒說那些丫鬟婆子在府中搜刮油水是姨娘的指使,不過這麽些人,若都是姨娘不曾察覺,未免有些說不過去呀。”年鴻雁抿着唇笑的人畜無害,偏偏字字句句都是鋒利的刀子。
“好了。今日是府中招丁的日子,大小姐倘若要斷案不放改日,若是誤了正事也不好向老爺交代。”柳姨娘的臉色已經不太好看了,畢竟是當家主母,終歸不是太愚笨之人,她自然也知道再這麽說下去只會越發對自己不利,可是她将話題這樣一轉,反倒是年鴻雁不明事理了。
“是鴻雁不懂事了。”年鴻雁卻輕飄飄的一筆帶過了,像是蓄滿了力氣的拳頭打在了棉花上,更是讓人氣的牙癢癢。
柳姨娘的臉色似乎又陰沉了幾分,卻還是克制住了去。
“你們且先在外面站好了,別吵吵嚷嚷的。”柳姨娘提高了嗓音,人群果然立刻安靜下來了。
說好說歹能不能進這年丞相府橫豎都是憑着柳姨娘的一句話,如若當真選上了,到時候她更是主子,前來參加招丁的人倒是都明白,此刻也就不敢造次了。
柳姨娘對身邊那個護主心切的婆子使了個眼色,那婆子便上前了幾步,在人群中來回走了幾圈,還裝模作樣的觀察了一番,便點了幾個年紀實在大了些的,搖了搖頭,那些人倒也清楚,便就有幾分不高興的行了個禮就退出去了。
年紀大的先除去之後,那婆子又指了幾個長得實在看不下去的,這些歪瓜裂棗大多還是有自知之明,偏偏有個不懂事的,同那婆子頂上了。
“嬷嬷左不過也是個做奴才的,憑什麽動動手指頭就擋了我們的生計!”
說話的那個姑娘其實并不難看,單說五官還有些秀氣,偏偏眼角下面生了一塊巴掌大的紅胎記,看着有些滲人。
她穿着一身杏色的長衫,有些破舊,卻洗的幹幹淨淨,一頭青絲利落的用一根木簪绾了起來,年鴻雁注意到那木簪的材質異常普通,只是随處可見的桃木,可是那雕工卻出神入化的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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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婆子似乎有些沒想到,她素日裏借着柳姨娘的威風随心所欲慣了,又因着她在府上伺候了多年,平素只有躲着的,除了夫人小姐,沒人個敢跟她頂嘴,就連那宋姨娘,因着不受寵,都不敢同她争執,這小姑娘許是不知者無畏,倒是一副無所畏懼的模樣。
“你這小蹄子竟還敢同我頂較!”說着便揚起了巴掌,不料卻被人一把抓住了,她扭頭看過去,正是年鴻雁。
“嬷嬷怕是忘了,這姑娘還不是年家的下人,怕輪不上嬷嬷管教。”年鴻雁皮笑肉不笑的看着那婆子,眼神有些冷戾。
那婆子姓趙,是柳姨娘家的外戚,靠着柳姨娘得了這麽個營生,趙姨娘如今管家了,她便狐假虎威也做起了主人家的模樣,上一世便不少從年鴻雁這裏诓騙好處,後來更是幫着柳姨娘羞辱過年鴻雁。
這一筆筆,一劃劃,年鴻雁可是全都記着呢。
趙氏原想同年鴻雁頂起來,柳姨娘卻開口了:
“趙嬷嬷!大小姐說的對,這姑娘暫且輪不着你管教。”
這下趙氏才幡然醒悟過來,忙抽身回到了柳姨娘身邊。
“除了剛才趙嬷嬷點着的人,其餘的都進來吧。”柳姨娘環視了一遍,又看着方才那着了杏色衣裳的姑娘說道:“你叫什麽名字?”
那姑娘不卑不亢的行了個禮:“民女江惜月。”
柳姨娘點了點頭:“倒是個好名字,留下吧。”
江惜月又壓了壓身子道謝:“謝姨娘。”
眼瞧着這第一輪就要過去了,靈鸩和尺素仍是不見蹤影。年鴻雁在心中腹诽——莫不是當真逃走了?
然而遠處卻閃過兩個熟悉的身影,年鴻雁心下一喜。
一紅一白,兩張一模一樣的臉。可不正是靈鸩和尺素?
“姨娘且慢!”靈鸩道:“民女來晚了些,還請姨娘給個機會。”年鴻雁這才注意道,靈鸩和尺素臉上都用脂粉抹暗了些,又在鼻梁上點了些痣,看着瞬間普通了許多。
家裏的下人太美肯定會讓柳姨娘有危機感,畢竟年尚書是個男人,男人都是好色的,若是看着丫鬟心下喜歡,再弄出了幾個姨娘豈不是給她找事情?
倒不是柳姨娘對年尚書深情,她深情的是自己手裏的權利,如今家裏只有一個宋姨娘,自然輕松,宋姨娘生性懦弱,是個不管事的主,再加上有幾分把柄捏在自己手中,就更加跳脫不起來了。
可是若是多了一個兩個受寵的年輕小妾可就不一定了。
所以柳姨娘可是避諱美貌的很,然而這靈鸩和尺素果真是聰明,知道避開美貌。
年鴻雁嘴角不自覺的往上揚,自己果然是好眼光。
柳姨娘轉過頭看了一眼,果然十分随意的說道:“還是對雙生子,留下吧。”
顯然尺素和靈鸩并沒有引起柳姨娘的注意,自然就更不會引起她的懷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