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小鲣

“是我不對,嗯?”

“……沒有。”陳夢刀說完以後又想咬自己的舌頭,嘆了口氣閉上眼睛,縮縮肩膀把自己窩進關濃州懷裏當鴕鳥,“關濃州,你喜歡我嗎?”

關濃州從後面把他抱着嚴嚴實實,下巴擱在陳夢刀的腦袋上:“哪止得喜歡……”人前這樣衣冠的關大天才也變得同大白貓一樣的,竟然有那麽幾分粘人撒嬌的意思,真是叫人暈乎乎。

他高興,又有那麽些梗着——說不清道不明,總之稀裏糊塗地又像是被關濃州喂進了側柏酮一樣,先擱置了些其他想法,光要貪圖一份下凡的溫軟。

次日去小樽看雪,北海道外港冷得要死。陳夢刀完全沒了解過這些,常年中國東南沿海長大也沒幾件足夠厚的衣服,還都舊得不暖和了。關濃州一捏那件夾棉外套就皺眉,抓着陳夢刀先去了商店街添置東西。

不知道關濃州怎地找到這樣的地方,影視城一般,也許是年節時期逢上了當地活動。一整條的日本北方華爾街都如同在昭和時候一樣。先去買了衣服,厚昵子的長鬥篷,還有千鳥格的灰帽子,這一件那一件的裹得嚴嚴實實

關濃州這人看起來不可一世,實際上因着做心外免不了三餐倒,在陳夢刀出現,給他準時伺候着吃飯前就養成了壞習慣——比起正餐,總是更傾向用亂七八糟的零嘴雜碎填肚子。陳夢刀都要懷疑是不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哪裏是來買衣服的,明明就是來釣小吃。

長長一條的食肆酒街,肩并肩了走,進去前陳夢刀的手還是被關濃州扣着放在上衣口袋裏,出來的時候都端滿了鲷魚燒蘋果糖雲雲。食物這東西是人類本能存活需要的物事,所以滾燙的香氣一撲湧過來便忍不住叫人落肩放松。不同于思淫欲的輕浮缥缈,這番東西蠢笨質樸得多,但也最誠摯。

關濃州自己偏不吃,買了全丢陳夢刀手裏,又孩子氣,見了不錯的都要貪得無厭,鋪張浪費極了。

陳夢刀忍不住笑:“哥,你買了又不吃,而且買太多了。”

關濃州會聽進去就怪:“帶回去坐下來了慢慢吃。好不容易有個休息時間,還不許人多消遣了。”

心外的醫生大年三十不着地都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去年的這個時候,盆菜都已經煮滾要開鍋了,一個電話突然打過來,心內那頭介入出大問題,急需個能動刀子的。關濃州二話不說就出門救火。還好關家都司空見慣這樣的事情,該怎樣吃飯怎樣吃飯,不過是陳夢刀記挂着,按口味勻出一份,保溫飯盒提溜着給關濃州送了過去。

後話就不說,男孩走得急,鼻尖臉頰凍得泛紅,結果到了醫院才發現人家不愁這幾口飯,溫香軟玉的對食桌可不是排開一長串的桃杏荷包。

年輕醫生呢,最要緊是勤奮肯幹活,年三十誰都想回家。陳夢刀呵呵一笑,主動就把值夜班任務替過來,窩小小的鋼絲床上睡。

然而第二天早上醒來的時候身上披着的外套和毯子到底是熟悉——不知道關濃州什麽時候來過,又什麽時候離開。

忙得是一個招呼也打不上,所以能擠出這麽一周多的時間跑來度假,也倒是昏庸罕見。陳夢刀眯起眼睛,頗為滿足地往關濃州身邊靠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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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花落下來積到地上,人又踏上去,嘎吱嘎吱地響,叫陳夢刀這樣完全的南方人覺得極其趣味。街上有許多穿和服的女人,胸口有白茸茸的毛領,也西裝革履的男人,坐在人力拉車上頭。陳夢刀拉着關濃州去照相館,同樣也穿着大正時候的衣服玩兒。

關濃州由着小孩鬧,銀邊帶鏈條的無度數鏡片架到鼻梁上,合适得叫人咋舌。女店員捂着臉頰叫着旦那旦那,關濃州就這麽坐在一旁的椅子上,漫不經心地撐着下巴往窗外望。聽見女店員的話轉過頭來,招招手叫陳夢刀到自己旁邊來。

男孩還在同一頂貝雷帽的角度做思考,忙不疊了過去,腰被這麽輕輕一扶,然後便聽着關濃州和女店員用日語叽裏呱啦地說些他不知道的鳥語。

那女人的表情豐富誇張,一下睜大眼睛看看陳夢刀,一下捂着嘴沖關濃州笑,最後歸位到照相機後頭去。

影完即洗相片,出了照相館,陳夢刀憋不了,要問關濃州,你和店員都說些什麽。

關濃州悠哉悠哉,将那照片遞到陳夢刀手裏一邊說一邊又伸手勾了陳夢刀的小拇指,嘴角浮着一點淺笑,白狐貍一樣又動人又漂亮——關濃州的眼型不是狹長的類型,乍看是極具親和力的杏眼,但其實微微一眯起來便有些上揚,露出本身的幾分狡黠惡質尾巴。

所以帶那副眼鏡實在合适,突然就淩厲起來,同那些扭結絮語着的日本小說裏最迷人的角色一樣,壓抑着欲望同傲慢,十成十的軟洛因。

陳夢刀望着那雙眼睛,又忍不住小聲誇了一句。關濃州聽了皺眉,不過還是受用,漫不經心地答了句戴眼鏡多麻煩,又不近視。

然後才轉過頭去答第一個問題:我讓她別要占便宜,真正要叫我旦那的人在這裏。

陳夢刀不懂,拿出手機查了查意思,差點咬到自己的舌頭,把臉埋進圍巾裏頭,燙得要燒起來,最後嘟囔出一句:亂講。

下午乘電車去小樽,藍海白雪灰路,人走進裏頭變成兩枚點睛之筆,兩行腳印一深一淺踩着,往橘黃色的燈塔走過去。雪這種東西吸音,于是整個世間都變得寂寥廣闊起來,就好像只剩下關濃州和陳夢刀兩個人一樣。

陳夢刀突然想起昨晚上和關濃州一塊讀的書,安房直子的童話,狐貍的窗戶。忍不住覺得有些滑稽可愛,信了愛意将人溺愛癡傻這理論,用自己的手指蘸了樹枝上挂着的雪,雙手伸出食指和拇指,比出一扇通道口。

關濃州見了,微微側身過去,假裝着和陳夢刀一塊向外看,仿佛也能到另一片春暖花開。他的頭發蹭着陳夢刀的脖子癢癢,叫男孩忍不住發出一點笑聲:“等我以後去領養一個小孩,然後睡前一定會給他念《狐貍的窗戶》。”

關濃州沒說話,輕輕伸手撣掉了陳夢刀手上的雪,怕久了生凍瘡。

灑點糖hhhh下一章是溫泉車诶嘿!

大天才這個時候其實在偷偷想:要不要弄一個小孩呢,雖然小孩很麻煩不過童養媳很喜歡的樣子,要不生一個好了。

在打這樣的壞水:D

周五終于來嘞!好既然不用打工了大家可以給我多多黃燈了(bush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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