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我大哥

一旦将事情往最壞的方向去想,白傾沅就半刻都坐不住了,她害怕,害怕驸馬明日便會出現在啓程回京的路上。

可她現在還能找誰呢?還有誰能連夜派人去北郡救他呢?

成熙,驸馬是成熙的驸馬,如果告訴成熙這件事,那她是不是就會直接派人護送驸馬回來?

可成熙如何會信她呢?預知将來這種事,光聽一聽就覺得不可思議了,不是麽?

正想着,屋門又被推開,泠鳶提着燈籠進來放在外間。入夜微風将屋內的紅燭吹得搖曳生姿,連帶着倒映在地上的人影也晃動起來。

白傾沅盯着她手中的紅燈籠凝思半晌,說:“今夜怎麽想着提燈籠來了?”

今晚守夜的泠鳶進了裏間,回她道:“今晚是十五,縣主連這都忘了?”

“這就到十五了?”白傾沅微怔,“那爹娘的家書到了沒有?”

“到了,正要給您拿出來呢。”泠鳶說着,從袖中掏出一封厚實的信封,雙手遞給白傾沅。

蠟燭被移地進了幾分,白傾沅借着燭光,将爹娘和兄長的家書逐字逐句看了仔細。

一柱香的時辰很快過去,白傾沅捏着剛讀完的家書,擡頭問泠鳶道:“我記得,大哥哥從前跟随金吾将軍去到北郡游歷過,是吧?”

“是,不過那是很久之前的事了。”泠鳶道。

白傾沅又問:“那他具體去過哪些地方,你可知道?”

“這……奴婢實在不知。”泠鳶搖了搖頭,好奇她為何會問出這樣的問題。

白傾沅卻只是向她招了招手,神神叨叨道:“泠鳶你過來,我有些事要你替我辦……”

翌日,用早飯的時候,白傾沅難得沒有犯困,反而神采奕奕地坐在桌邊,喜上眉梢。

成熙道:“這可真是稀罕,咱們小縣主昨兒個夜裏定是做了什麽美夢。”

“什麽美夢,姐姐慣會笑話我。”白傾沅回嘴道,“昨夜十五,只是收到了西郡家書罷了。”

成柔道:“西郡家書?那阿沅可是想回去了?”

“自然想,想回西郡看看爹娘,看看兄長,看看我甘城的綠洲沙漠,駱駝蠻鈴。”白傾沅一派天真道,“也不知能在盛都呆多久,兄長說,等年節時候,他們都會跟随父親進京來看我。”

關于她能在京中呆多久這件事,是個有眼力見的都能看出來,依着當今太後的意思,只怕是要一輩子了。

所以成熙和成柔都主動避開了這個問題,問她道:“阿沅還有好幾個哥哥?”

“是啊。”白傾沅點頭,“我有兩個哥哥,他們都可疼我了。”

一說到哥哥,白傾沅就跟打開了話匣子一樣,怎麽都關不上。

“我大哥叫白今久,是個最成熟穩重的,處理起事情來,比我爹還理智通透幾分。我大哥見識也多,十二三時就能跟着我們西郡的大将軍去各地游歷,飽覽大晏山河。我記得有一回,他們從北郡回來,給我帶了許多的吃食,桶子雞,牡丹餅,實在美味,所以後來,我也纏着他們帶我去了一次。”

“對了,前些日子咱們不是還說到颍川陳家麽?我昨晚跟泠鳶提了一嘴,結果她竟說,我大哥原也是到過颍川陳家的,同他們家的陳玉明也是舊相識。”

成熙在一旁聽着沒吭聲,倒是成柔笑着說了句:“這麽巧?”

她們如今怎麽想的已經不重要了,只要有成柔這句反饋,白傾沅就能自顧自繼續下去。

“是吧,我也覺着巧的很。泠鳶說的時候我還不敢相信呢,直到後來她竟能說出當初我大哥和陳玉明之間的摩擦,我這才信了。”白傾沅轉頭向站在後頭的泠鳶道,“對了泠鳶,你再給姐姐她們說說,當初陳玉明究竟有多過分,我大哥又是如何在他手裏吃了啞巴虧的!”

泠鳶得了指令,道:“那時候世子跟随金吾将軍去到北郡游歷,一路隐姓埋名,隊伍路過颍川,在那歇了好幾日。”

“當時正是秋獵的好時候,世子和将軍歇在颍川時,偶爾也會帶着随行之人上山狩獵,陳家公子,就是世子在秋獵時碰上的。兩人瞧上了同一頭白狐,年少氣盛,便是使盡各種手段,争着搶着都要得到它。後來,雖是咱們世子得到了那頭白狐,肩膀卻也受了陳公子一箭,若不是金吾将軍及時趕到,那後果真是不堪設想。”

“金吾将軍氣不過,待有郎中為世子包紮過後,直接找上了颍川陳家,挑明了身份,要他們好好管教自己的孩子。本以為事情就會這樣結束,咱們世子在颍川養傷呆了一陣子,離開那天,隊伍剛離開颍川境內,竟又遭到了埋伏。”

“據金吾将軍所言,當時境況真是兇險,生生折損了隊伍裏好幾個侍衛才換來的其他人全身而退。世子當時傷未痊愈,驟然又劇烈行動,肩上便又見了血,金吾将軍實在氣急,想回去找人理論,是世子千辛萬苦把他勸下的。那是在人家的地盤上,他們又能如何?”

“這個陳玉明,真是無惡不作!”成柔罕見有這樣激烈的情緒,氣的直想錘人。

成熙也是聽得直皺眉頭。

白傾沅悄悄打量兩人的神情,接過泠鳶的話道:“這些事若不是泠鳶告訴我,我至今都還被蒙在鼓裏。”

“世子只想把最好的事情告訴縣主,那頭白狐後來便是帶回來給您制成了大氅,至于那些事,他巴不得縣主您一輩子都不知道呢。”

主仆兩人一搭一唱,很是配合。

“大哥就會慣着我。”白傾沅埋怨中帶了些許傲嬌道,“話說,陳驸馬近來不是也要回京了麽?幸好他跟陳家是一體的,不然,我還真擔心陳玉明會向他下手呢。”

白傾沅用最輕松的語氣說出了讓成熙和成柔都嬌軀一震的話。

對陳玉明的憤懑不滿一時間都轉化成了對驸馬安危的擔憂,擺滿茶點早飯的桌邊忽然寂靜無聲。

白傾沅佯裝不知,邊吃着湯汁濃郁的小籠包邊道:“姐姐們這是怎麽了,怎麽都不說話了?”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