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韓樂意識到一件事，以前自己很少哭，不知道是不是長了一歲的緣故，近來總是喜歡哭，好像一些微不足道的小事都能引起自己的眼淚，有點廉價，說不上是好，也談不到不好，那種感覺就好像是把以前忍住的眼淚都流出來了。
有一句話怎麽說來着，現在過得越是美好越是能想起來從前過的日子有多麽的艱難，有多麽的不容易，大概也是因為這個原因才會哭，韓樂總是這麽安慰自己。
春節過了沒幾周林撼就開學了，這也算是高中生涯的最後幾個月的課，再過幾個月他就要離開繁重的課業，然後開始他人生中最美好的幾年大學生涯，韓樂沒讀過大學，高中也沒有念完，他不知道大學裏面什麽樣，但沒吃過豬肉也見過豬跑，多少也了解一些。以前接觸過的客人中也有過大學生，不過，他們大都是些富家子弟，年輕人體力好，沖勁也大，花樣也多，每次都能把韓樂弄的死去活來。
手裏拎着滿滿登登的袋子從超市裏面走出來，韓樂最近胃口特別好，看見什麽都想吃，不知不覺的就裝了兩袋子。
提着東西路過小區門口，物業門口黑壓壓的圍了一圈的人，韓樂好奇，踮着腳在人群外看了看，原來是物業門口貼了幾張通知單，密密麻麻的小字布滿了幾張白紙，韓樂看不清楚，在邊上等着人少了些，往前湊了湊才看清楚上面的通知。
原來這片小區這幾個月要被拆遷了。
這本是意料之中的事，這小區有一段時間了，住的也都是老人居多，高樓林立的商業區突然凹進去這麽一片矮矮的居民樓的确有點突兀，年前就嚷嚷着要拆遷，韓樂沒想到會這麽快。
快畢業了課業要比以往的繁重很多，林撼回家的時間也越來越晚，韓樂把菜熱了好幾遍林撼才背着書包從外面開門進來。
『回來了？』
『恩。』
林撼臉上挂滿了疲憊，看見韓樂還是勉強着扯出一個笑臉來。
上了一晚上的課林撼确實有點餓了，書包扔在卧室，換好衣服穿着拖鞋就趕緊坐到飯桌前，拿起擺好的筷子毫不猶豫的夾了塊肉塞進嘴巴裏。
『這麽餓？』韓樂笑着把菜往林撼邊上挪了挪。
『講了一晚上課，煩死了。』林撼臉上總是挂着和年齡不符的成熟穩重，調侃起老師的表情倒是有點高中生的樣子了。
『哦對了。』韓樂接了杯水遞給狼吞虎咽的林撼說道『這片小區要拆遷了，我們可能這幾周就要搬走。』
林撼扒飯的手停下來，看着韓樂的臉想了一會『我媽在市中心有套房子，周圍交通也方便，我們可以住那去，那套房子原本也是打算等我成年的時候辦給我。』
Advertisement
韓樂臉上的表情一僵『從小你媽就不喜歡我，算了吧。』
林撼想了一會板着臉沒說話。
偷偷瞄了一眼，韓樂察覺出林撼的不高興連忙接了一句『要不然你去那邊住，我随便找個地方租房就行，以後你上了大學住你媽那邊自己一個人也方便，等着年後你父母回來了，你們一家三口住在一起也挺好的。』
林撼沒立刻說話，只是把自己嘴巴裏的筷子咬的嘎吱嘎吱響。
『我們一家三口？那你呢？』
韓樂被這句話問得一愣‘啊’了一聲。
『我？我不是說了麽，我找個地方租房就行，等着這邊過幾年建好了我再回來，我就自己一個人，怎麽樣不行啊。』韓樂笑笑說道『你媽總共沒見過我幾次，每次都是想掐死我的樣子，說實話，我這種人真的挺丢我們家人的臉的，所以我還是離的遠遠的吧。』
林撼仍舊是咬着嘴裏的筷子沒出聲。
『哦對。』韓樂抿了抿嘴巴接着上面的話說道『以後你上了大學也和我走遠點吧，別影響你，我做過不體面的工作，和我走得近知道的人會怎麽想你啊……』
『影響我？』林撼聽見這話簡直是要被氣笑了，忍不住的冷笑了一聲，他從來沒想到過韓樂的腦子裏裝的都是這些沒用的東西。他能夠說出這些話，想必是經過自己考慮的，很難想象他是用什麽表情去想這些事的，然後說出這些對自己殘忍的話。一想到這裏，林撼覺得自己心疼的要命。
韓樂睜着圓圓的眼睛一本正經的看着他，林撼深深的吸了口氣，聽見這些話，他特別想給韓樂一巴掌，可他舍不得，伸出的手在韓樂的頭上摸了摸。
『你怎麽就是不明白呢？』
韓樂皺着眉眨巴眨巴眼睛看着他。
『我說的還不夠清楚嗎？』
韓樂‘啊’了一聲，低着頭湊近了林撼的臉問了句足夠讓他發火的話。『你說的……什麽？』
林撼自嘲的笑了一聲，目不轉睛的注視着眼前的人，他記得很早以前他就說過，韓樂長得很好看，笑起來更好看，幾乎是控制不住的林撼俯下.身體在面前這個他認為很好看人，用自己的唇在那個人的唇上淺淺的拂過。
與林撼所表現的主動不同，韓樂沒有意料之中的樣子，而是小臉瞬間煞白，他睜大雙眼看着坐直身體的林撼。
『你……你這是什麽意思？』韓樂顫抖着握緊雙拳，不知道是害怕或者激動，他聲音抖得幾乎說不出完整的話來『你……你是……是想和我上床嗎……啊？』
當你想對一個人用占有這個詞的時候，林撼覺得，那就是喜歡。
他不知道什麽時候開始對這個人用上喜歡這個詞，或許一開始就有一點，但是因為那個人所處的環境讓他用厭惡蓋住了原本就不多的喜歡，到了後來，看到了繼父對那人做的事，如果說一開始可以用可憐他這個詞來說服自己，那麽後面事，後面所有自己為那人做的事，林撼沒有辦法繼續的麻痹自己，只能遵從自己的本能，遵從到最後發現，原來這不是本能，這是喜歡。
對于韓樂的提問，林撼特別想回答‘是’，但他明白，這個回答會讓韓樂崩潰，他明白在韓樂的概念裏，只有那些‘客人’才會說出這種話，所以……林撼并不打算說出來。
『你如果還不明白，我就再吻你一次。』得不到答案，林撼故作輕松似得嘆了口氣『想要我親你就早說嘛。』
作勢附身要再次親吻韓樂的時候，韓樂突然沒來由的‘哇’的一聲哭出來。
『我明白，我早就明白……林撼你為什麽不早點說明白……我恨死你了。』韓樂哭的激動，說起話來也前言不搭後語『你知不知道我要難受死了，嗚嗚……我喜歡你我不敢和你說，你從前那麽看我，我真怕我再說一次你會罵我……嗚嗚，什麽人都罵過我，我不怕他們，但是我受不了你……我受不了你用那種眼神看我……我心好痛啊，嗚嗚嗚，我那麽喜歡你，你不好好和我說明白，我白天黑天的都在想你話裏的意思，嗚嗚嗚……我好怕是我想多了，我這種人是要被人戳一輩子脊梁骨的，我哪敢有什麽別的想法，你告訴我這些話，我好高興啊……真的……』
林撼看着心疼，卻不忍心打斷他的話，伸出手抹掉他臉上的淚水，但卻有更多的眼淚湧上自己的手指上。
早知道他這麽難受就應該早點把話說明白，林撼突然後悔。
讓他這麽哭一次也好，餘下的日子裏，他一次哭的機會也不會再有。
林撼把他的頭按到自己的肩膀上輕輕的撫着那人柔軟的頭發，兩個人還很年輕，以後的路還有很長，還有很多的坎要過，例如說自己的母親，例如說兩個人的關系，雖然不曾叫過，但韓樂是自己舅舅這個身份……，例如說兩人以後的路，例如說世人的眼光，例如說……例如說……
林撼摸上韓樂冰涼的指尖死死的扣住，十指緊握，再難的路我也會陪你走下去，你的前二十年無法選擇，你的後八十年，我陪你。
後來。
後來兩人也沒有去他媽媽的那個房子去住，韓樂在離市區不遠的地方租了間兩居室，房子不大但環境很好，有一個大大的落地窗戶，每天早上打開就能看見藍藍的天。
韓樂看着陽臺空，養了幾盆仙人掌，雖說沒什麽時間管它們，但好在仙人掌不用怎麽澆水也活的很好。
生活一點一點的都開始變好了。
那邊大學旁邊的店面已經弄好，再過幾個月就可以開張，韓樂最近總是忙着弄店的事，林撼和自己說明白那些話之後韓樂好像也釋懷了，以前的很多事也都放下了，只顧着過好眼前的生活就好。
周末那天韓樂心情特別好，之前談的幾個超市進貨的事終于弄好，眼下就等着林撼考上大學了，想着以後的生活韓樂忍不住的哼唱起歌來，這旋律以前剛入行的時候韓樂曾經哼過，那會是為了自我安慰，現在是為了高興，相隔很多年，心境居然查了這麽多，這種生活，以前想都不敢想。
『你唱什麽呢……』
林撼從後面慢慢的抱住韓樂的腰，自從說明白之後，林撼發現自己特別喜歡抱着他，就想現在這樣，把頭舒服的擱在韓樂的肩膀上，聞着他頭發上好聞的味道。
但韓樂似乎還有點排斥這種情侶間的親昵，總是會不着痕跡的躲開自己的手，他心裏有陰影，這種肌膚間的觸碰總會讓他想起別的事，林撼明白。
『我高興呗，嘿嘿。』
『你這段我好像聽過。』林撼示意韓樂再哼一遍『真的，我以前肯定聽過。』
『瞎說。』韓樂毫不留情的打斷他『我自己随便哼的，哪有什麽聽過，你是不是快考試了？』
『啊……』
林撼白了一眼韓樂，聳了下肩膀，憋着嘴回到房間接着看書去了。
韓樂看着他走的背影捂着嘴巴笑笑，推開窗子，外面清涼的空氣吹進來，春天了，韓樂擦了擦濕潤的眼角，笑了。
未來一片陽光明媚。
謝謝，真的謝謝。
=======================================
完結撒花，恩，謝謝大家一路的支持，因為原本我也沒報什麽有人看的希望，嘻，沒想到有這麽多人看，感動感動。
恩，今晚會有一發玻璃糖番外【嘻嘻嘻
哦對，大家新年快樂，早日脫單，成績優異，升職加薪。
應該會開路銘的坑，也會虐一點QWQ還望支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