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陪我去吃飯
周晚月回家後被罵了個狗血淋頭。施菊氣得只在屋子裏走來走去, 徐家信這回也不幫她,只坐在沙發上剝橘子,吃瓜看戲。周晚月不敢辯解, 瞧她母上大人那臉色, 可以直接把她打入十八層地獄。
周家家教嚴格, 酒吧等娛樂性質場所是不準去的,最重要的是她不能喝酒,碰酒就醉,所以才會禁止她去這種地方。這回是真在底線上蹦跶了。
“我說你什麽好啊?我讓你去相親, 你去酒吧?”施菊一把就順上雞毛撣子, 對着周晚月。徐家信連忙走上前去, 幽幽來了句:“那啥,阿姨,你別生氣, 這個相親吧,主要是……你知道那人是誰嗎?”
“誰呀?高富帥不是嗎?”施菊問。雖然人沒見過, 名字也不清楚, 但都叫江隊長, 很多妹子迷他,聲譽也是一等一的好,還能有差?
“咳咳,是江以洲。”徐家信道。他收到蔣希的電話時,下巴都要掉了。千山萬水,兜兜轉轉, 他們最後居然在同一個城市遇見了。江以洲怎麽會突然出現呢?一個銷聲匿跡好多年的人,以這種猝不及防的方式與他們重逢了。
別說周晚月,就算是他也很難接受。
“什麽?”施菊內心受到了震動, 她看了一眼周晚月,周晚月臉色有些古怪,她朝施菊擠出一個笑,慘戚戚地說:“媽,我要被你坑死了,你要我去跟前男友相親,這不是找人笑話嗎?”
她回來後還沒從震動中恢複過來。說實話,她很難受,眼睛幹幹的,想流淚,可又哭不出來。她整個人忽然陷入混沌之中,一些被她忽略的回憶又湧上心頭。
那個夏天,他毫無預兆地出現。
他就在衆目睽睽之中,溫柔地摸着她的頭發,笑着道:“周晚月,不許生我的氣,我可是為了你才來這裏的。”
她無法忘記那刻入肺腑的溫柔,就仿佛聲音都還萦繞在耳邊。周晚月眨了眨眼,眼眶裏已滿是眼淚。
施菊也愣了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她放下雞毛撣子,忽然激動,她說:“好啊!妙啊!這是天意啊!”
周晚月:“。”
徐家信:“。”
施菊很喜歡江以洲,當年知曉他們在高三時談戀愛,也是笑嘻嘻地把他們的手交握在一起,她說:“我很開心。”
是啊,江以洲的存在,讓她宛若脫胎換骨,成績也是如雨後春筍,一夜拔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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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時周晚月也曾問施菊,為什麽?你不是反對早戀嗎?
施菊便寬慰地說,因為江以洲很好。他很尊重你,他在幫助你。
那是周晚月一輩子也無法忘卻的話。所以,她有遺憾,有不甘,卻很難恨他,只能說是天意弄人吧。
“阿姨你不會……”徐家信試探性地問了句,說着他把幾張紙巾遞給周晚月。周晚月瞪他一眼,又灰溜溜地接過來擠鼻涕。
“當年他被自己媽媽帶走,這也無可奈何嘛……後來也是我們家出了事,離開了老家,說不定人家還回去找過你呢?”
“是他先走的。”周晚月抱怨道。
徐家信說:“你不也走了嗎……”
“他先走的,也是他說分手的。”周晚月心裏耿耿于懷。
“可是,那會兒你不是要跟別人訂婚嗎……”
“我爸媽可從沒答應過。”
施菊見兩人分辨,不由地蹙眉,她說:“那今晚你們見了面後……怎麽樣?有沒有掐架?”
“比掐架還可怕呢。”徐家信說,他聽蔣希的描述,都尴尬得渾身起雞皮疙瘩,兩個人要麽幹脆沉默到底,要麽互相嗆聲。要知道,以前的江以洲性子雖然冷峻,但一句重話都不會跟周晚月說的呢。
物是人非。
周晚月算是默認,她笑笑,說:“反正過去了……別想了哈。”
“就是,天涯何處無芳草,何必單戀一枝花呢,再說了,年輕時不懂事,那時候年紀都小呢。”
“你不也高中時追的人家蔣希?”施菊怼了句,徐家信頓時秒慫。
後來兩人再說些什麽,周晚月已經不清楚了,她自己偷偷溜了回去,洗完澡以後,翻來覆去都睡不着,硬生生熬了一整夜。第二天,在施菊的催促下,只喝了口小米粥,就飛奔到醫院了。一大清早就有很多病人,有些病人只願意挂她的科。她今天戴了口罩,一個是臉色不太好,一個是有些小感冒。她剛坐下,就馬不停蹄地工作。那些小孩子大多都很可愛,就是膽子小了點,有些還要她溫柔哄好久才肯去打針。那些家長倒是很感謝她,也有暗示送禮什麽的,都被她拒絕了。
從小她的家人就告訴她,醫生就是救死扶傷,就要清廉仁慈。
今早好不容易把手頭上的幾個病人看完,周晚月一看時間,差不多了,她便想走出去透透氣。剛推開門,整個人就愣住了。她沒有想到會在這兒看到那個人,他就這麽斜站着,神色淡漠,與這裏格格不入。不少人經過都看着他,可他毫不在意。
他像是一只看着她的門口,所以,她一出來,他的目光就炙熱的定格在她的身上。
周晚月甚至有想躲回去的沖動,可她剛往後退一步,一個小朋友就跑過來抓她的手,想跟她說拜拜。周晚月把目光移到小女孩身上,蹲下來,溫柔一笑,摸着她的臉,說:“聽話,按時吃藥,很快就會好了。”
“可是藥好苦啊。”
小女孩的媽媽在邊上就笑。
“那你不想好嗎?好了以後能吃棒棒糖,能吃好多好吃的,不好嗎?如果你不吃藥,就不能吃好吃的哦。”
“哦……”
周晚月覺得自己的身體僵硬得跟雕塑一樣,每一個動作都十分的遲緩,她沒忍住,用眼角餘光看了江以洲一眼,他正看着她,那眸子深不可測。
她無法揣測他的心情,是來找她的嗎?不會吧?那他怎麽會出現在這裏?
小女孩大約是瞧見了周晚月的目光,便回頭看了江以洲一眼,笑嘻嘻道:“周姐姐,那個大哥哥等你好久了哦。”
“你不要亂說……”周晚月臉上一熱,臉上想堵住小孩子的嘴巴,可小孩子正調皮呢,越說越起勁兒,她說:“真的!哥哥跟我一樣很早就來了,一直在這裏站着。姐姐,他是來找你看病的嗎?”
小女孩的媽媽連忙拉住小女孩,有些尴尬地說:“別胡說!這是兒科,小孩子才來這裏看病。”
江以洲:“。”
這麽說,他豈不是很尴尬?
周晚月微微垂下臉,摸了摸脖子,有些窘迫。小女孩卻忽然掙脫她媽媽的手,跑過來朝周晚月勾了勾手指。周晚月遲疑了一下,仍是微微彎腰。
于是,她便聽到了小女孩湊過來的聲音。
“周姐姐,那個大哥哥一直都在看你哦。你說,他是不是喜歡你呀?”
周晚月的臉直接紅了,她下意識瞄了一眼江以洲,江以洲已經把眼神移開了。幸好小女孩的媽媽意識到不對,硬是把小女孩給帶走了。周晚月蹲在原地,看了一下江以洲,可他也沒說話,也不走,就這麽站着,她也無法說什麽,便硬着頭皮躲進了辦公室。
本該下班的時候,可她選擇了逃避。她不知道怎麽去面對江以洲,尤其是昨晚以後。她既想氣他,可有時候又慫。心裏既暗暗期待着什麽,可是,理智也在告訴她,不要奢望。
沒有什麽破鏡重圓,當時還青春,不過是一時心動罷了。
周晚月十分後悔自己沒帶吃的,早上又沒吃早餐,現在餓得亮眼發暈。中間有同事過來找她吃飯,她直接回絕了。趴了一會兒,看了看時間,覺得江以洲應該走了,便鼓起勇氣,打開門,走出去。
果然沒有人了,可這會兒她又有些失落。周晚月低着頭慢慢走着,肚子餓得呱呱叫。可很神奇的,下一秒擡頭的時候,卻又再次看到了江以洲。他就站在醫院外的噴泉邊,轉過身,第一時間鎖住了她。
她想繞開,可江以洲那步子很快,一下子就擋在了她的面前。她咬了咬唇,努力調整心态,擡起臉,跟他道:“有什麽事?”
“我只是路過。”江以洲道。
周晚月愣了一會兒,這才明白那人的腦回路。所以,這是在……解釋?周晚月說:“哦……”以他的智商,她也不會懷疑他來挂兒科啊。聽完,想走,又被人拽住。
“你不是醫生嗎?”
“?”
“不吃早餐會生病,不按時吃飯會生病,你不知道?”他眯起眼,有幾分生氣的模樣。
周晚月的心卻忽然被人緊緊抓住!她看着他,某些失去的感覺忽然又回來了,很久以前,他也是這麽跟她說的。但語氣卻要溫柔多了,他會拿好牛奶放在她桌子上,無奈地捏她的臉,說:“吃早餐,聽話。”
“你……”
“不是在關心你。”否認來的那麽快。
周晚月的感動忽然蕩然無存。她無語地瞥他一眼,說:“那你幹嘛?擋路呀?”
江以洲無語地哼了聲,似是很不滿她的态度。他挑眉,說:“相親那頓飯……還沒吃吧?”
“啊?”不是默認黃了嗎?
“陪我去吃飯。”他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