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我心有所屬

跟前男友吃飯, 這本來就是很奇怪的事情。跟前男友相親,更是奇葩之最。周晚月本想找借口推脫,比如工作很忙, 要回家吃飯之類, 可江以洲卻沒放過她, 便直接順着她的話,約到了晚上。

他說,那就晚上。不行,那就明天。

她沒說出口的話就梗在了喉間。

下午的時候, 周晚月都有些心不在焉。她跟蔣希求助, 蔣希則一副見了鬼的模樣, 不但沒有給她出謀劃策,還興致勃勃地向來吃瓜看戲。幸虧徐家信那家夥夠粘人,把即将趕過來的蔣希劫走了。

徐家信只有一句話, 不用擔心啦,只有小月子欺負人的份。這話聽得周晚月莫名其妙, 她那裏欺負人了?

好不容易結束了工作, 今晚也沒輪到她值班, 周晚月忐忑了一下,想着他應該沒那麽快下班,趁着這會兒趕緊先溜走。

她拎起包,打開門,先透過門縫看了一下,沒瞧見, 松了口氣,便挪步出來。只是剛合上門,轉過走廊, 就看見站在轉彎處的江以洲,他靠着牆壁,長腿随意擺着,神色專注,手裏拿着筆在什麽文件上寫着什麽。

他很快就捕捉到蹲在這邊的周晚月,動作幹脆的收起筆,把筆放在黑色大衣的口袋裏。那眼神依然是沒有任何迂回的餘地。

一路上都有些尴尬,周晚月坐在他的車裏,始終低着頭玩手機,狹小的空間裏到處是他的氣息。車內沒什麽裝飾,冷冰冰的樣子。她努力嗅了好久,這才确定——沒有女人的味道。

江以洲帶她到了一家川菜館,周晚月嗜辣如命,正中她的下懷。但她猶豫了一下,卻沒有走進去,江以洲回頭看她,微微挑眉,問:“怎麽,跟我吃一頓飯你都不願意?”

周晚月無語,這人怎麽胡亂解讀?她瞅了他一眼,說:“你……不是不能吃辣嗎?”說完以後,又有些後悔,像是暴露了什麽。

江以洲只有片刻的恍惚,随即,似是自嘲地抿唇一笑,說:“那是以前了。”

原來都是以前了啊。

周晚月也清醒過來,想着自己時刻記着前男友的喜好似乎也是一種毛病。所以,她佯裝不在意地附和道:“這倒是。”

他選了一個比較僻靜的位置,坐下後,遞菜單,倒水,禮儀到算得上一個紳士。

周晚月随意點了幾個,實在是不好下手,畢竟他的口味換了。江以洲又點了幾個,周晚月偷偷瞅了他幾眼,見他看過來,便低頭喝水,沒一會兒,一杯水被她喝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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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以洲默不作聲又給她倒了一杯。

“考慮得怎麽樣了。”他問。

“什麽?”

“跟我相親。”

周晚月差點沒噴出一口水來,她摸了摸嘴角,瞪大雙眼,問:“你?用得着找我相親嗎?”這人的行情她是知道的,就算是七老八十,也是最受人歡迎的老頭子。

“懶得找別人。”江以洲偏過頭,看向窗外,語氣沒有一絲溫度,他說:“而且,你不會誤會。我找了別人,別人只怕會糾纏。”

“我媽每天都給我張羅相親,我無力應付。”江以洲繼而解釋道。

能這麽平淡的提起自己的媽媽,是跟家人和好了嗎?周晚月還依稀記得江以洲媽媽的模樣,一個年輕美豔的女人,妝容精致得堪比明星,眉眼裏盡是高傲之氣。聽江以洲說過,他的爸媽是家族商業聯姻,并沒有感情,他媽媽自小就是高高在上的大小姐,他爸爸也是矜貴的大少爺,兩人水火不容。

周晚月有些不相信,這人還會無力應付?他不想做的事情,他媽媽也沒辦法逼他的吧?江以洲見她疑神疑鬼的模樣,便反問一句:“還是,你又急着找新歡了,所以怕我耽誤你?”

“是啊,你怎麽知道?”周晚月順着他的話匣子,明媚的笑了笑,果不其然,對面那人臉色徒然黑了一下,眉眼透着幾分嘲諷,他冷笑道:“這你倒不用擔心,我絕不耽誤你。”

周晚月不知道江以洲在想什麽,對他的話也半信半疑,有些無法消化,她本能地想撇開,總覺得這樣子又糾纏在了一起。

可是,她的內心深處似乎又渴望着緣分的再次牽連。然而她無法釋懷當年他的離開,他的話。想問,又問不出口。這似乎成了一個死局。她是該離開,還是試着去解?

正僵持着的時候,一個嬌滴滴的聲音忽然出現。一個性感的女人迎面走來,先是打量着看了周晚月一眼,随即走到江以洲面前,笑得燦爛:“以洲,你怎麽在這?”

以洲?周晚月無語地翻了個白眼。只需一眼,周晚月就知道這個女人是奔着江以洲來的!那眼神跟恨不得把江以洲吃了一樣!過分!

江以洲也有些意外,他說:“什麽事。”

“沒有,就是看到你在這兒,跟你打個招呼。噢,對了,上次的案子多虧了你,我爸爸說想請你吃個飯,到時候一起去?”

“不必了。”

周晚月沒忍住笑出了聲,這引得對面那兩人紛紛看過來。周晚月臉紅了一下,眼珠子一通亂轉,尴尬地擺了擺手,說:“呃,那個,不用理我,你們聊你們聊。”

那女人到來了興致,她高傲地拍了拍自己名貴的包。撩了一下頭發,笑:“以洲,這就是你的那個相親對象嗎?感覺還可以吧,蠻漂亮,就是看着有點小。小妹妹,你多大了?”

每一個字甚至标點符號都透着優越感。周晚月怎麽會感受不到?她低頭看了看自己今天的打扮,是素了點,毛衣和牛仔褲,運動鞋,對面那個可是絲襪超短裙。周晚月正要反駁,不料江以洲卻幽幽來了句:“比你漂亮。”

氣氛頓時凝固了。

周晚月感覺到那女人正處于社死現場。那女人臉上一陣青紫,好一會兒這才反應過來,她強顏歡笑道:“呵呵,原來以洲你喜歡清純的啊……呵呵。”

周晚月心裏一陣爽快,痛快!

可那女人并不覺得丢臉,反倒是走到周晚月這邊,假兮兮笑着問了句:“小妹妹,你介不介意我坐一會兒?”

這頓飯本來就有些尴尬,這人一來更是讓周晚月不痛快,周晚月剛才就給徐家信打電話,讓他幫忙撥個電話過來。

這會兒,手機果然及時響了起來。周晚月從包裏拿出手機,抿唇一笑:“當然不介意啦,你坐,你坐。”說着站了起來,給她疼了個位置,随即道:“我還有事,先走了。”說完,連忙溜之大吉。

那女人正要得意,可江以洲卻沒瞧她一眼,反倒是咬牙啓齒地喊了聲:“周晚月!”便起身毫不猶豫地追了出去。

安逸發誓此生從未遭受過這般侮辱!最後她一個人含淚吃完了一桌子的菜!

周晚月剛出來幾步,就被江以洲追上了。他看起來很氣憤,用力地拽着她的手腕,說:“你是在逃跑嗎?”

“我是有事……”周晚月白了他一眼,嘟囔道,“你不是正好有個美人陪你嗎?你跟她去相親不就好了?”

江以洲凝重的臉色忽然緩和了一下,他反問:“我跟她相親,還不得跟她結婚?”

周晚月見他這般驚恐的神色,不由得被逗得笑出了聲。江以洲看着她笑,心裏壓抑着那些感覺又瘋狂地湧上來。就好像那四年之間的距離融化了,又回到了那一年。

她見他看着自己,不由得有些緊張,她瞪他一眼,說:“不要看着我!”

江以洲:“。”

“手。”

“還跑不跑了?”江以洲沒放。

周晚月斜了他一眼,沒好氣地說:“我的手,很痛。”

他微愣,随即松了一下,但依舊沒有放,他從來都不打算放,即使他依舊埋怨當年的分開。

她心驚。在他的眼裏,她似乎看到了一種決然,死不放手的決然。她心底的好多疑問忽然蹦開,她很想問問,為什麽當初一走了之?為什麽沒有回來?但随後也化為沉默。之後的種種,大約都是命運吧。

周晚月深呼吸了一下,用力把他的手給掰開,她甩了一下,看着他的眼睛,道:“不要。”

“你還是找別人吧,我不适合。”她說。也許他說的是真的,可是,要她跟他試着相親相處又不重燃愛意,太難了。她只要一靠近他,那只有重新淪陷。他計算得很清楚,可她不能。她一定會逾距。

所以,只能拒絕。

“跟我演個戲就這麽難以接受?”

“嗯。”

辦公室裏氣氛安靜得只能聽見翻書聲,此時已經是半夜十二點鐘。羅影跟秦楊兩人對了一下眼色,都覺得江以洲今天吃了炸彈,臉色比平日更臭。

“老大,那個很晚了,該休息了。”羅影提醒道。

秦楊也笑笑道:“我聽說你這還沒吃晚飯呢吧?我的好老大啊,你別餓瘦了,女人算什麽呀?我們換一個得了。”剛說完,就感覺到一道殺氣沖了過來,秦楊的心咯噔一聲。

江以洲問:“聽誰說?”

這還能聽誰說?不就是他自己嗎!說起來也是巧合,他們今天出去辦事,正巧碰見自己家老大跟那個女醫生在大街上起了沖突,所以就吃瓜看戲了一下。結果很悲劇的是……他們的老大被人甩在大街上,可慘了。

“沒……沒有,我亂說的……啊,那個我還有事,我先回去了,不然我的女朋友要殺了我,拜拜——”秦楊吓得亂說一通,連忙拿起外套滾了出去。

羅影靜默發抖中,幸虧這時有個人救了他。傅瑩剛好走到門口,直接打開了門,臉上帶着幾分不耐,道:“江以洲,你還回不回家了?”

羅影一瞧,連忙起身,恭恭敬敬地喊着:“伯母好,你怎麽來了?”

江以洲倒也不吃驚,有時候他加班到深夜,傅瑩就會直接來他單位找她,所有的人都知道他這位高貴的母親大人。他瞄了她一眼,說:“我不是讓你別來這裏嗎?”

“喲,這話說得。兒子不回家,我一個做母親的,不來這裏去哪裏?”

“你回去吧。”

“回去?不回。你不走,我也不走。”傅瑩說着,踩着高跟鞋,擺着大風衣,一屁股就坐了下來。羅影惶恐地端上熱茶,站在一邊看戲。

“你說說,安逸哪裏得罪你了?你這麽給人臉色?”傅瑩氣笑了,她說:“她那個驕傲的一個人,你居然說別人比她漂亮?”

“事實而已。”

“誰?還能讓我兒子誇她漂亮?”

“別動不動你兒子長你兒子短的。”江以洲冷聲道,他垂下眼,合上文件,說:“不要再白費力氣了,你給我安排的相親,我不會去的。”

“為什麽?難道你是直接想打光棍嗎?這像樣嗎?我兒子又帥又有錢又能幹又……”

“我心有所屬。”他忽然道,眼裏的堅決穩如泰山,無法挪動,不可倒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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