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易雯把車停在停車位,左伊拎着超市購物袋說說笑笑地下車。
剛剛吃飯歸來的路上,去了趟超市,左伊從貨架上拿了很多零食。之前很長時間愛你一直不知道跑去哪的食欲突然跑了回來。
易雯說:“不是說懷孕都會吐嗎,看電視裏演女的突然嘔起來,旁邊人立刻指出她一定是有了。你怎麽反而比較能吃?”
左伊說:“應該是孕期反應不一樣吧,我前一陣子也總想吐,不過當時沒想那麽多。”
兩人正說話往回走,一個人影從一輛車的後面走出來,跟在她們身後。
意識到情況不對的兩人加快步伐,尾随的人也跟着加快。
就在兩人神經兮兮地想着如何脫險,是跑還是打的時候,身後的人幾步追上來,一只手拍在左伊的肩膀上。
她啊地一聲,手上的購物袋掉在地上,易雯頭皮發麻地拎起包砸過去,結果被擋住。
“是你?!”易雯忍不住驚呼出口。
秦駿對受了驚吓後再發呆的左伊說:“是我。我想和你談談。”
左伊說:“我不覺得有什麽可以談的,該談的已經談過了。”
易雯也幫朋友:“有什麽好談的?秦大總裁,你這麽閑嗎?閑的話你去做慈善、做義工、救助流浪貓狗、維護世界和平啊,沒事跑來糾纏分手的前女友幹什麽?你還嫌欺負人不夠怎麽的,你那個惡毒的現任跑來逼人下跪、扇巴掌,還沒夠,還想怎麽着?!”
秦駿對左伊說:“我不知道左佑定制婚紗的事,如果知道的話,我不會讓她這麽做。”
易雯說:“哦。那現在你知道了,回去管好你那個惡毒的未婚妻好了。來找左伊談什麽?”
秦駿說:“我很感謝你能在這個時候陪左伊,但是不代表你有權力幹涉我們之間的事。”
易雯還要反駁,左伊卻按住她肩膀搖搖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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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了解秦駿,雖然一般情況對她無所謂,但是他決定的事情,不達目的是不會輕易罷休的。
左伊說:“好吧,”你有什麽想說的就直說吧,速戰速決。”
秦駿說:“我可以到你現在住的地方坐坐?”
易雯說:“秦總裁,是不是還指望請你喝咖啡?”
左伊說:“我覺得你最好不要破壞自己受害人的光輝形象。”
秦駿說:“退一步——我的車在那邊。”
左伊知道讨價還價也就是這樣了。
易雯攔着,低聲說:“你真要去談?談什麽啊,談來談去就是欺負人。”
左伊說:“沒事。我也想看看,他到底還能把我怎麽樣。你不用擔心,先回去吧……如果半小時後我還沒回去的話,你就幫我報警吧。”
說完她勇敢地上了秦駿的車。
易雯沒辦法,拎着一袋子零食不放心地離開。
車廂裏就只有他們兩個人,又是一個階段沒見面,左伊開始就發現秦駿居然瘦了一點,看來最近內憂外患他确實操了不少心,但是——那又怎樣?跟自己沒有關系。
從前好吃好喝地供着他,經常給他熬湯,配合他的節奏,現在她不會再做那種無用功了。
秦駿說:“其實你沒必要搬出去做,那個房子本來就是留給你的。”
左伊說:“你客氣了。那個房子跟我沒有一毛錢關系,房産證上也沒有我的名字,我從來就是個房客而已,分手了搬走是很正常的。”
秦駿說:“……可以過戶給你。”
左伊說:“就當是分手費?那你出手可真是小氣了。”
秦駿說:“……你要多少?”
左伊皺眉看過去。
秦駿說:“你說個數,明天我打到你卡裏。”
左伊說:“這樣做會讓你感覺好一點?”
秦駿說:“我說過會照顧你的生活,分手也是權宜之計……”
左伊冷笑說:“沒有什麽權益之計。分手了就是分手了,好馬不吃回頭草。何況我有自知之明,你從前不愛我,也不可能突然就後知後覺發現我的好了。以前沒得到的東西,以後我也不要了。想想還挺髒的。”
秦駿說:“髒?”他難以置信,又帶點受傷的控訴似的扭頭看她,“……你以前可沒說過這麽過分的話。”
左伊說:“以前我愛你,現在情況不一樣了。”她自嘲地笑一下,“以前就顧着心疼了,沒想那麽多。再說情人眼裏出西施,再髒的東西也選擇性失明了。但是恢複理智後怎麽想怎麽覺得自己有病——哪個正常女人會不在乎男朋友出去鬼混的,那些外圍、嫩模、小明星……”她搖頭,很嫌棄的樣子。
秦駿說:“我不是什麽人都可以的,都是有安全保障的——我怎麽會拿自己的健康開玩笑。”
左伊說:“行,你自己覺得不髒就行。我不想跟你糾纏這個問題了。真的秦駿,挺沒意思的。你看我都沒去糾纏你,你還來一個勁地磨磨唧唧幹嘛呢。”
秦駿說:“……我是想向你解釋,你電話裏問我網上那些事我是否知道……我希望你能理解我一下,如果有更好的選擇,我也不想讓你受到誤解。但是吳銘這次做的很過分,情況真的很嚴峻,他連私德方面的事也利用來抹黑我,還聯合其他人一起發難。如果……”
左伊打斷說:“對不起,我真的沒耐心聽這些事。當初你聽吳銘的話,把我從公司趕出來。可以,我對那個公司本來也沒什麽太大的興趣。後來我想多聽你講講每天的工作,但是你也幾乎不愛說什麽。到現在我不想聽了,你還說這些有什麽意義呢——不管你有什麽理由吧,這件事你做了。這就夠了。不用解釋。”
秦駿說:“……你說的對,做了就是做了。過去的事已經過去了。我們就都不要提了。今後我會對你補償。”
左伊快被氣笑了:“秦駿,你到底是什麽耳朵,怎麽聽不懂話?我很清楚地告訴過你,現在再說一遍——咱們分手了,互不相欠,今後不要再來找我。”
秦駿說:“我理解你很生氣,如果換成別的女人我只能給一筆分手費就算了。但是你和她們不同,她們将來都有出路,賺夠錢換個身份嫁人。你今後如果沒人替你打算,恐怕會挺艱難。”
左伊說:“我在你心裏到底是多傻,才能讓你這麽放心大膽地在我面前說這些侮辱我的話?”
秦駿說:“我沒侮辱你。”
左伊說:“第一、你覺得我沒前途;第二、你覺得我沒人要,比不上你玩過的那些年輕漂亮的小姑娘。所以你偉大高尚是我的救世主。”
作為一個女人的價值被如此貶低,而且是被極品前任當面貶低,這讓左伊最近複蘇的自尊心十分難以接受。
偏偏秦駿一副“确實如此但是我不想再刺激你”的沉默态度,讓她怒從心起。
她冷笑說:“不要以為你自己有多麽了不起,多麽有魅力,跟你上床的那些女人是為了錢,而我……我也不是沒有男人要!”
秦駿根本就不信,企圖轉移話題:“這些都不重要了——我不勉強安排你出國,你不想住以前的房子,讓易雯陪你看房子,有中意的就……”
左伊突然石破天驚地抛出一句:“我其實背着你有情人。”
秦駿看了她一眼,繼續說:“有中意的房子,我買給你。”
左伊說:“你聾了嗎?我說我劈腿,我跟別的男人有染——不要以為我傻我沒人要,女人就算再不怎麽樣,只要不挑,還是能找到男人的。”
秦駿嘆氣說:“随便你怎麽說,但是真沒必要這麽說自己。”
左伊說:“信不信由你。反正我有理由這麽做,現在已經分手了,直接告訴你也沒關系——你在外面不斷地找女人,我就找男人找心理平衡;第二、你和你家裏人不斷拿孩子的事逼迫我羞辱我,我就說好啊,既然和你總是沒結果,說不定和別人就會機會更大——就是這樣。你既然已經知道了,就不要自戀地覺得我是你的負擔和責任什麽。離我遠點。我沒有分手後還做朋友的胸襟,你也別再來了。免得彼此龌龊更多。”
說完左伊打開車門,下車走人。
左伊一邊走一邊懊惱得不行——剛剛為什麽要賭氣說那些給自己抹黑的話?難道給秦駿戴上綠帽子就能讓自己好過一點?
但說出去的話潑出去的水,她無力也無心特意回去更改。
秦駿的車在她身邊經過,一徑開走了。
易雯正擔心着,左伊終于回來,她松口氣,但看到朋友愁眉不展。
“還說自己什麽無欲則剛,又讓人給欺負了吧?”
左伊嘆氣:“我剛才把自己說成了個蕩婦。”
秦駿開車一時不知道去哪。
這一陣子他有時住父母家,有時在公司加班,幹脆住公司。商務圈子還是要混的,但是真的做到亂花叢中過片葉不沾身,應酬适度,逢場作戲。
別人只當他是風口浪尖上不想授人以柄,但是他自己體察內心——突然間沒有了從前那種生理和心理上偷腥的欲望。
也許是際遇,也許是年紀,也許是左佑肚子裏那個來路不明的孩子?說不清。
但是更可能的理由是——他現在輕易不敢喝醉。
喝醉了不會有人給他留門留燈,沒有醒酒湯,半夜口渴,只能自己爬起來去找水喝;喝醉了他必須努力保持清醒,堅持摸到床邊再昏睡過去,夜裏頭痛欲裂地醒來,發現自己全身快凍僵了,身上沒有細心蓋上來的毯子。
悵然若失……不止那麽簡單。
對女人來說,選擇男人就是選擇一種生活方式。
對男人來說何嘗不是?
失去左伊,意味着,失去一種生活,一種秦駿已經熟悉的、無比熨帖的生活。
他現在竟有些懷念了。
真的無處可去,秦駿最後把車開會他曾經的家。
已經有一陣子沒回來,裏面空蕩蕩的,他到冰箱裏看,還有罐啤酒,他拿出來自斟自飲,想到左伊對自己說的劈腿的事。
他苦笑地搖搖頭——怎麽可能!太拙劣的謊言。左伊那個女人雖然說除了死心塌地之外幾乎沒什麽優點了,但是就是這份死心塌地,不是假的。
他寧可相信地球是方形的,也不信左伊外面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