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山洞
巫楚南這半月過得竟是相當不錯——如果鐘霜不整天逗他的話。
鐘霜并沒有為難巫楚南,兩人相處也比較融洽,讓巫楚南一度懷疑這真是傳聞中令人聞風喪膽的那個大魔頭嗎?看起來像個……喜歡逗小孩的大哥哥?還有點傻,整日病殃殃地抱怨來抱怨去:
“什麽玩意。”鐘霜滿臉怒氣,将手中話本扔在床上,“竟如此氣人!”
巫楚南正在為鐘霜捏肩,他好奇地看向那個可憐話本,書名為“白蓮花”。
“這話本講小花愛上了大蓮,與他表明心意,兩人修成正果!”鐘霜一臉不可思議,将那本他極其厭煩的話本用兩根手指提溜起來晃了晃,“這倒也罷了,可後來癡心一片的小花卻被大蓮傷害——因為小花發現大蓮不愛自己,他說愛自己只是因為小花像大蓮兩年前已經死去的愛人!她是替身!”
啥?巫楚南睜大雙眼,繼續聽鐘霜說下去。鐘霜繼續道:“他對小花做了很多讓她傷心欲絕之事,個個離譜,但小花依舊對他不離不棄愛的死去活來非他不可,暗中為他做了很多事但大蓮很不領情。”
“直到小花為他死,大蓮才發現小花是自己的愛人,兩年前沒死,她只是失憶變成了小花。于是大蓮痛苦欲絕,自殺殉情了。”
“狗男人!”鐘霜罵道。
巫楚南嘆氣,這的确令人惱火。他道:“鐘大人別再氣了,現在已經很晚了,快歇下睡覺吧。”說着,他哆哆嗦嗦遞給鐘霜一杯茶。
鐘霜想也不想便接過茶杯一飲而盡,蒙頭大睡。
巫楚南也吹滅蠟燭,躺在地上。
旺財悄悄在巫楚南掌心上寫字道:喝了沒?
巫楚南點頭,旺財又寫:藥效大概可以維持一夜,我怕對他無用便下了一包。
方才趁鐘霜去溫泉沐浴,旺財對巫楚南道:我這半月來發覺鐘霜修為雖然深厚,但他身體并不好,承受不住過于強悍的力量,所以他只能依靠睡眠或閉關來調節自身,否則會被反噬而亡。
巫楚南點頭,這些日子他也确實發現了。鐘霜極其嗜睡,也不動用法力,幾乎每日都是蹲在屋裏,所有事情交與龍葵去辦。
旺財寫道:你不是猜測巫季在洞中嗎?我偷了包迷藥下在茶水裏,等鐘霜喝下去睡着,趁此機會溜進洞一探究竟,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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巫楚南點頭,一人一貓一拍即合。
待到半夜,巫楚南感覺那陣逼人的寒氣又上來了,但那股暖暖的氣流卻遲遲沒有來臨。巫楚南正納悶,旺財便将他拍了起來。
巫楚南會意,輕輕拍拍鐘霜:“鐘大人,鐘大人?”
鐘霜不動,躺在塌上熟睡。
巫楚南對旺財點頭,輕功一點飛快下山直奔丹藥房後的山洞。
路上,巫楚南忍不住道:“鳳嶺山山頂寒洞極其凍人,打地鋪寒氣都能凍到我,冷的要死。只是不一會便會暖和,可今日……怎的不暖了?”
旺財趴在巫楚南肩上,舔了一口巫楚南:知道我為何會被禁言嗎?
巫楚南道:“你那天夜裏吵醒鐘霜睡覺……”
旺財搖頭,故弄玄虛:錯,是我耽誤了他幹好事。
巫楚南不解,旺財道:你暖和是因為你睡的不是你自己的被窩,而是鐘霜的床!
巫楚南聞言一個踉跄險些摔地上:“這話可不能亂講!”他躲進水缸,避免被巡夜人發現。
旺財道:我沒騙你,騙你有小魚幹吃嗎?鐘霜每日夜裏都會抱你去他的塌上睡覺,之後清晨再将你抱回去。那日夜裏動靜太大我被驚醒,見他鬼鬼祟祟打算喊你起來,他一急便禁言了我。
巫楚南緩緩将頭探出水缸:“事實過于不可思議,所以我打算不信。”
旺財:……你愛信信不信拉倒。
等人走後,巫楚南偷偷溜進了山洞。
這山洞竟也寒氣逼人。巫楚南呼出一口熱氣,尋思鳳嶺山下是不是一處巨大冰窟。
巫楚南在山洞中繞圈半天發現最後無路可走,是一處石牆。
洞壁上被人畫滿了畫,可能因時間過于久遠而掉了顏色,模糊不清,但依稀還是能看出這是在講述某人一生之事。
巫楚南用火把在牆壁上照來照去:“不可能只有壁畫……沒機關嗎?”
旺財盯着壁畫,思索片刻,用力拍拍牆壁。
巫楚南被旺財吸引過去,将火光照在壁畫上。這幅壁畫講了已成人的少年站在高臺上演講,下面有無數圍觀者。
旺財道:這些人雖說看起來密密麻麻沒有秩序,但其實他們的位置都別有洞天,你看。
說着,旺財伸出肉乎乎的爪子再次往牆上一拍,随着人群位置描來描去。
巫楚南看爪子在牆壁上畫着,瞬間恍然大悟:“這位置……是北鬥七星!”
旺財點頭,它又指指別的壁畫。巫楚南看過去,每幅壁畫都有人,而他們所在的位置無一例外都是北鬥七星,只是指向不同。
“書上講,鬥柄指東為春季;鬥柄指南為夏季;鬥柄指西為秋季;鬥柄指北為冬季。”巫楚南道,“既然如此,壁畫也有季節之分。”
“北鬥七星由天樞、天璇、天玑、天權、玉衡、開陽、瑤光七星組成。天樞、天璇、天玑、天權組成為鬥身,曰魁;玉衡、開陽、瑤光組成為鬥柄,曰杓。”
“七星中玉衡最亮,無權最暗。我盲猜機關在玉衡處的可能性最大。”巫楚南為難道,“只是……這位置不固定……”
旺財想了想,道:“牆壁所畫了此人一生,不如去找他一生中的轉折點。”
巫楚南聞言又從頭将所有壁畫看了一遍,思索道:“我猜是這個。”
少年經歷重重苦難來到一處山洞,尋到了一朵花,他吃了那朵花,得到了強大的力量。
“這是秋天,鬥柄指西。”
巫楚南回到空白牆壁,尋找鬥柄朝西時的玉衡星,不一會便摸到一塊凸出來的地方。
巫楚南大喜過望,按了下去。
可好一會都沒有動靜,巫楚南懷疑是自己分析錯了。旺財正想開手寫字,它和巫楚南便感覺腳下有點空。
“啊?”巫楚南還未反應過來,便掉了下去。
好在這坑不深,巫楚南沒摔骨折,只是感覺疼,像渾身散架了一樣。
巫楚南緩緩從地上站起,見四周黑漆漆,從身上抽出一張火符點燃。好家夥,還真讓他說對了!這下面還真是個冰窟!
巫楚南用火苗點燃一連串的壁燈後,感覺自己冷的不行。
“我哥他們若真在這種鬼地方,估計早就被凍死了吧?”巫楚南将旺財抱在懷裏,行走的旺財小火爐,你值得擁有!
旺財不語。
巫楚南順着壁燈一路走去。這是地牢,但每個牢門裏沒有任何人,只有一堆又一堆的森森白骨。巫楚南情不自禁打了個寒顫,不愧是鐘霜大魔頭。
巫楚南道:“這不會都是青瓊門弟子吧?那豈不是也有我哥的……”
旺財突然凝神道:此處有生命氣息。
巫楚南燃起了一絲希望:“何處?”
旺財給巫楚南指方向,巫楚南找了好一會才找到。
“哥!”巫楚南喊道,他将手握在牢門上,看着被綁在冰柱上一動不能動的巫季。
巫季面色慘白,整個人看起來瘦了很多。巫楚南見巫季這樣,淚水奪眶而出:“哥,你看看我,我是楚南……”
終于,巫季緩緩動了動,他擡首見到淚流滿面的巫楚南,虛弱道:“楚南……”
“哥!”巫楚南欣喜若狂,想要将牢門打開。他抽出一張空白符,咬破手指滴血畫符。巫楚南将符咒貼在鎖上,剛退後幾步,旺財便攔住了他。
“怎麽了?”巫楚南道。
旺財輕輕推開門,用動作告訴巫楚南這門沒鎖。
巫楚南抹掉眼淚,推門進去。他與巫季只是面對面便覺到了一股迎面而來的壓迫感,巫楚南退後幾步。
巫季緩緩道:“你別過來,鐘霜禁锢了我……魔氣會傷到你……”
巫楚南見鎖鏈緊緊綁在巫季身上,心疼極了,罵道:“鐘霜真不是人!混蛋玩意!”
巫季問道:“你為何在此處?”
巫楚南道:“爹娘讓我來救你……青瓊門現在元氣大損救不得人,江湖其他門派也絲毫沒有動靜……”
巫季深吸一口氣,回憶道:“那日鐘霜突然魔性大發,掠走了一大批人。他全都将他們淩遲留血,煉成血祭來增強他的修為……只是鐘霜一次汲取過多力量,再加上我修為較高他吸收不動,便将我禁锢在了此處。”
巫楚南道:“那我該如何救你出來?我們現在便走!”
巫季眼珠一轉,遲疑道:“不成。現在走會引起他的懷疑,萬一他再追來,我們二人必死無疑。”
“那該如何?”巫楚南急道。
“月圓之夜是鐘霜最虛弱之時,待到那時再走,并且必須是一年之後。”巫季道,“一年後的月圓之夜我們逃出來,那時江湖各大門派應當已經恢複元氣,再共同聯手,必定能将魔教鏟草除根!”
巫楚南擔心道:“可我怕你撐不到那時,鐘霜那麽狠……”
巫季道:“鐘霜現在動不了我,這鎖鏈也不會讓我死,你就放心去吧。”
巫楚南信任巫季地點點頭,巫季這一番話給他帶來了不少安全感。巫季見巫楚南如釋負重之态,問道:“你會巫術沒讓任何人知道吧?”
巫楚南“嗯”了一聲,巫季給他一個安慰的笑容:“去吧,哥不會有事的。”
巫楚南抱着旺財悶悶不樂走出去,又依依不舍看了眼巫季。但他卻絲毫沒有注意到,一只蝴蝶偷偷鑽進了巫楚南的衣服裏。
巫楚南發現東邊有石階可以走上去,而石階周圍也畫有壁畫。令巫楚南驚訝的是,這竟是前面壁畫的後續。
前面最後一幅壁畫是少年去世,進了棺材。可這裏第一幅壁畫便是少年複活,從棺材中爬了出來,又回到山洞獨自修煉……
巫楚南驚訝道:“旺財,你看此人像不像鐘霜?”
旺財仔細一看:這麽說确實像,這山洞估計也是壁畫中的山洞。
巫楚南萬萬沒想到,這是鐘霜的一生。他心情複雜般走出地牢,發現天已蒙蒙亮了。
巫楚南急着回去,随後他發現有些不對勁:“旺財,這不是丹藥房後的山洞,這是鳳嶺山外面!”
鳳嶺山四周有結界防止外人進入魔教,整個魔教只有龍葵和鐘霜來去自如,其他人必須要靠他們二人手中的令牌進去。
巫楚南覺得自己要完,再不回去被鐘霜發現,他便看不見家人團聚的那天了!
正在巫楚南急得焦頭爛額之際,鐘霜突然從天而降。巫楚南吓得一激靈,直接跪下:“鐘大人,小的……”
鐘霜慌道:“你去何處了?”
巫楚南随口扯道:“小的起得早便随便逛逛,魔教無聊得很………結果不知怎麽出來便回不去了。”他眨巴眨巴眼,可憐兮兮道。
鐘霜見他這般模樣,竟絲毫不懷疑巫楚南。他笑道:“我也這麽覺得,楚楚,不如我們出去玩?”
巫楚南傻眼了:“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