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游玩
鐘霜強行拉着巫楚南來到離魔教最近的一處鎮子。
巫楚南幾年都未曾逛過街市了,因為他一向不愛這熱鬧之地,他對于街市上的嘈雜聲實在怕得緊。
因為巫楚南不知該如何同別人打交道,萬一說錯或說的不好聽,別人會用什麽樣的眼神看他呢?還不如不說,不如不來。
鐘霜出來時還将旺財扔給了龍葵,巫楚南此時根本沒有依靠,只能躲在鐘霜身後。
街上熙熙攘攘,人多的摩肩接踵。這時有一人不小心撞了巫楚南一下,他吓得一驚,瞬間抓住鐘霜的手。
鐘霜回頭看巫楚南,巫楚南含淚道:“鐘大人,小的害怕,能不能暫時拉一拉……求您了。”
鐘霜挑眉,算是默許了。他将巫楚南好好護在身後,拉着他在街上玩。
巫楚南有了依靠,心中放心許多,他緊緊拉住鐘霜的手,低頭看街上來去匆匆的腳步。
“楚楚,你看這個。”鐘霜道。巫楚南擡頭,是香囊,福袋,護身符之類的小物件。
巫楚南想到這些東西他阿娘也會繡,每年都會繡一個讓他戴在身上,保佑平安,他戴在身邊就像是把阿娘的心揣在了身邊。阿娘一向心靈手巧。
巫楚南已經來到魔教快一年了,今年新春必定回不去,他鼻子一酸,想到了家人。
鐘霜手足無措地看着突然莫名其妙哭起來的巫楚南,不知他為何哭:“楚楚,怎麽了?”
“這個……我阿娘也會繡。”巫楚南指指香包,“我娘繡得比這些好看多了。”
鐘霜眼簾一垂,原來是想家了。他輕輕拍拍巫楚南的後背,以示安慰,巫楚南又道:“我阿娘這幾年身體還不好……”
鐘霜給巫楚南抹掉眼淚,塞與他一把銀子:“別哭了,今年回去看看吧。”他嘆了口氣,他的阿娘……早沒了。
巫楚南連忙再将銀子塞給鐘霜:“這怎麽行!受不得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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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鐘霜就是不接,拉着巫楚南又去了另一處小攤,買了一包芙蓉糕給巫楚南。
芙蓉糕打開油紙便是濃濃奶香,放入嘴中口感細膩入口即化,之外還摻了不少果仁,糕甜仁香。巫楚南吃了幾塊感覺心情好了不少,然後趕快發現自己這是吃了鐘霜的東西。
鐘霜給巫楚南擦掉嘴邊渣子,又讓他喝水順順,他問道:“好吃嗎?好吃就別再哭了。”
巫楚南“嗯”了一聲,他又道:“來,給我笑一個,你還是笑起來比較好看。”
于是巫楚南給鐘霜扯出來個比哭還難看的笑。
鐘霜笑道:“你看看,你看看,一點都不好看。你就不能發自內心的笑一笑嗎?”
巫楚南聞言笑了:“鐘大人,我有那麽醜嗎?”
鐘霜給巫楚南做了個鬼臉:“你看,我做鬼臉都比你好看。知道為什麽嗎?因為我笑口常開,從不愁眉苦臉。”
竟然這時了也不忘給自己臉上貼金,這人臉皮怎能如此之厚!
巫楚南笑着點點頭,将鐘霜的話聽進心裏。他心情大好,和鐘霜在玩的不亦樂乎。直到正午,兩人走進一家飯館。
鐘霜坐下點了幾道巫楚南愛吃的菜,便拿起剛買的話本看。巫楚南坐在鐘霜對面嗑瓜子,見鐘霜看的津津有味,好奇道:“鐘大人,這話本當真有那麽好看?”這又不是你氣得摔書之時了?
“當然好看,有意思極了。”鐘霜給巫楚南拿了一本,巫楚南接過随手一翻:
“話說那水兒竟也毫不推拒,十分順從地躺在塌上,面目(a)潮紅、眉眼(jin)含情,衣衫(ba)輕薄地蓋在(ba)身上,肌膚(bie)若隐(zai)若現,誘人(suo)至極。水兒嘴中還不忘嗔(le)道,阿墨,水兒(hai)難受……他白皙的(zi)手指輕輕(qiu)撫摸在纖細(qiu)軟腰上,不斷(ni)勾引……”
巫楚南立刻羞得滿臉通紅,将話本合上放在一旁,心中久久不能平靜。
一旁的鐘霜用餘光注意到巫楚南默默合上話本,問道:“怎麽了?”
巫楚南眼中流露着震驚之色,緩緩道:“這竟是本豔書……還說皇上和,和譚宗主之事……”
鐘霜怪道:“我沒買啊?許是這一提裏順帶的吧,竟是龍陽之好。”鐘霜說到最後一句之時忍不住笑了出來。他買的話本是一提,一提五本,比單本買要便宜不少,誰知竟夾帶了這種東西。
巫楚南道:“鐘大人,如今民風竟這般開放了嗎……”
鐘霜放下話本,給巫楚南倒了杯茶。他道:“楚楚,現在是在外面。”
巫楚南擡頭,滿頭霧水地看着鐘霜。鐘霜繼續道:“此處人多混雜,為避免不必要的麻煩,還是別叫我鐘大人吧。”
“那小……那我該如何叫?”
鐘霜想了想,壞笑道:“不如……你叫我一聲鶴哥哥?”
鐘霜未開口時巫楚南便感覺不對勁,現在一開口果真不對勁!他慌張道:“我,我……我不會!”
“有嘴便行。”鐘霜笑眯眯道,“鶴是我的字。”
巫楚南仍然很抗拒這個名字:“要不……叫鐘鶴?”
“也行,加個哥哥。”鐘霜堅持道。
于是在鐘霜不依不饒的要求下,巫楚南忍着羞恥道:“鶴,鶴……鶴哥,鶴哥哥。”話音方落,巫楚南便感覺自己淚出來了,他用力吸吸鼻子。
鐘霜感到非常滿意,要的就是這般模樣!他滿足了自己的惡趣味,終于打算放過巫楚南,繼續看話本。
巫楚南無法直視鐘霜,想找點事做。他将面前茶水一飲而盡,喝完又倒了一杯,又倒了一杯,又倒了一杯……總之是在一刻不停地拼命喝水。
鐘霜用話本掩面,在書後瘋狂笑,笑得肩都在抖。這茶……是他給巫楚南倒的不假。但鐘霜方才故意用自己喝過的茶杯倒茶推到巫楚南面前了,誰知他竟真喝了!還不止一口!
巫楚南見鐘霜在對面抖肩,感到十二分的疑惑。他正要再倒一杯時,乍然見了桌上另一個茶杯。
……對哦,這好像是鐘霜的茶杯……鐘霜用過,他的茶杯在那裏……
巫楚南扔掉手中茶杯,将臉深深埋在桌上,再無顏面見人,氣得直哼哼,只留鐘霜一人在那笑來笑去。
用過飯後鐘霜在桌上午歇了一個時辰,之後繼續出去玩。兩人順着長街往東走,直到夜裏。
鐘霜問道:“楚楚,坐船嗎?這河繞鎮一圈,不僅能觀夜景,還有花燈可看。”
巫楚南點頭。鐘霜買了兩個花燈放入水中,然後坐上畫舫。
如鐘霜所說,夜景很美,還有無數花燈。家家戶戶皆挂上了燈籠,遠看像星屑撒在黑海裏。水中漂着無數花燈,天上挂着一輪明月。船尾的歌女嗓音纖細,柔柔弱弱,手中琵琶卻猶珍珠落玉盤,清脆又有力。
巫楚南借着燈光見水中有紅鯉,便用手逗着玩。鐘霜不知從何處摸出一包魚食遞與巫楚南,他謝過鐘霜,将魚食撒入水中。紅鯉紛紛争先搶後地搶食吃,畫舫後尾聚起一條長龍,好不壯觀。
巫楚南從未這般開心過,不禁心情大好,口不擇言道:“鶴哥哥,你看!”
鐘霜一愣:“你叫我什麽?”
巫楚南紅了臉,将頭轉過去別扭道:“鶴,鶴哥哥。怎麽,不喜歡?”
鐘霜依稀記得百年前也有人這樣喊過自己。
“鶴哥哥!來和我一起玩啊!”
“鶴哥哥,你陪陪我好不好?”
鐘霜輕嘆一口氣,揉揉眉心,強迫自己不去回憶那人聲音和面容。即使他去認真想了,恐怕也是忘得差不多,早已憶不起來。
鐘霜笑道:“喜歡啊,當然喜歡。怎麽不多叫幾聲?叫,繼續叫啊。”
巫楚南暗罵一句鐘霜不是人,專心喂魚,幹脆不理鐘霜。
巫楚南其實長得也并非多出衆,不過是比較清秀耐看。若把他放在茫茫人群中,估計很難一眼注意到他,直至被人海吞沒。
放在以前,鐘霜可能會認不出他,但現在,鐘霜覺得自己一定可以一眼看見他,而且滿眼都是他,只有他。他能夠憑着自己的直覺瞬間找出冒傻氣的巫楚南。
正如話本中所講,每個人都是特殊的,獨一無二的,天下僅此一份,是珍寶,所以要好好疼。
巫楚南側臉被燈光映上柔和,淡化了紅暈,臉上洋溢着微笑,看起來別有一番風味。
鐘霜微微一笑,從身上摸出玉笛,應着歌女和琵琶聲共奏一曲。
待一曲終後,鐘霜和巫楚南下船回魔教。當二人離鳳嶺山還有兩裏地時,鐘霜猛然一把抓住巫楚南:“楚楚,別再往前走了。”
巫楚南道:“怎麽?”
鐘霜凝神屏氣,輕聲道:“有人。”
果不其然。鐘霜話音剛落,下一刻便有無數飛劍從四面八方射來,所沖方向個個是要害。
巫楚南下意識想要抽出符咒,卻又默默放了回去。他不能暴露自己,并且此時也是探他虛實的大好時機。最好眼前這幫人能重創鐘霜。
鐘霜大袖一揮,盡數将飛劍擋下,他緊緊護住身後的巫楚南。
借着月光,巫楚南看見他面前有着一群來勢洶洶之人,身着黑衣看不清面貌。
鐘霜蹙眉,不悅地盯着這些不速之客道:“閣下這是何意?”
領頭之人冷哼一聲道:“鐘教主,別來無恙。”他擺擺手,身後一衆人全部揮劍斬向鐘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