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寧俞上上下下圍着周雪竹看,沒有被傷過的痕跡。

就是方才看到的劉才人也是步履如常,只不過沉重了一些。

兩人除了臉上憔悴一點,看不出別的毛病。小甜柚敲可愛

周雪竹一把捏住她的手:“是不是擔心了?”

能不擔心麽,去請個安這麽長時間。

寧俞拍着胸口:“沒事就好,沒事就好。”

“今日我去請安,說了讓你和各位公主一起去宗陽學讀書的事,這麽多嫔妃都看着,皇後娘娘并未為難。”

“衆人說話的時候,接着五公主來了,說是在馮昭儀宮裏犯了病,要皇後娘娘做主,将那些花一把火給燒了。”

狗咬狗?寧俞努力掩蓋住內心竊喜,問道:“然後呢?”

周雪竹也有些松快,說話都比平日快了一些:“後宮衆人都知道,馮昭儀最是喜愛那些花,愛花如命的人自然不同意。”

“皇後興許是覺得馮昭儀在衆人面前拂了她的臉面,五公主又在一旁撺掇,一來二去,兩人紅了臉。”

馮昭儀是在朝遠宮,又有那麽多後宮嫔妃,皇後平日裏樹立威嚴還來不及,又怎麽會讓她得了好處。

“犯軸。”

“什麽?”

寧俞搖搖頭:“馮昭儀要是立刻應下,再等沒人的時候讓皇後消氣,這花也就保住了。”

偏偏她要堂而皇之的跟皇後鬧別扭,聰明一世糊塗一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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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雪竹說起來也惋惜得很:“馮昭儀平日唯皇後馬首是鞍,今日也不知道怎麽的,突然急了眼。”

“昨天皇上歇在玉春宮。”寧俞悠悠道。

周雪竹怔愣一瞬:“是。可惜了那麽多花花草草。”

“馮昭儀沒說去找皇上做主?”狗咬狗的一出好戲寧俞看得歡快。

“就是在朝遠宮說要讓皇上來做主,皇後直接摔了茶杯,那杯熱茶都潑在了馮昭儀衣裙上。”周雪竹提起還有些心有餘悸,“興許是冷靜下來了,沒再喊皇上的名字,指着我說五公主是在潇月堂犯的病。”

這話說得也沒錯,寧柔是跑來和寧俞搶錦緞的。

只不過證據呢?花又不是寧俞養的。

皇後本來就惱馮昭儀今日同她作對,提起周雪竹更加氣不打一處來,當即下了令,午後就要小太監來玉春宮折花。

“啧啧啧,那些娘娘都吓壞了吧。”

“可不是,劉才人吓得坐都坐不住。”周雪竹又何嘗不怕,若是要殃及池魚,頭一個就是她。

寧俞假裝惋惜嘆了一口氣,剛要說話就聽見門外華心的聲音:“語蘭姐姐!”

一陣淩亂的腳步聲後,華心敲了敲門:“娘娘、公主,語蘭姐姐在這扒門縫呢!”

寧俞捏了捏眉心:“進來。”

周雪竹臉色突變,看着華心将高她半個頭的語蘭反手押在前頭。

語蘭瞪着眼睛一直搖頭:“娘娘,午膳已經擺好了,奴婢是來請去用膳的。”

寧俞微微眯眼,問道:“昨日那碗白米湯誰給你的。”

“馮昭儀身邊的大宮女。”

寧俞繼續追問道:“你和她從前就相識?”

“幾時幾刻給你的?”

“為何不先來問過母妃,私自就将東西留了下來。”

語蘭怔愣着一句也回答不上來。

周雪竹這會兒也明白了寧俞的意思,回憶起今日馮昭儀回嘴皇後時,語蘭在她身邊伺候着手指都在發抖。

本來以為是吓的,現在看來是因為馮昭儀是她的主子。

這不,周雪竹從朝遠宮全身而退,她趕緊就來聽牆角來了,看能不能抓住什麽把柄。

“華心,你和華容将她送去尚宮局,就說這個奴婢手腳不幹淨,咱們潇月堂不要她了。”

語蘭沒想到寧俞連反駁的話都沒讓她說,這會兒掙紮着又跪下:“公主,奴婢是被威脅的,要是不給馮昭儀辦事,她會讓我死的。”

“你吃的是周才人的飯,心裏想的是馮昭儀,那麽就讓她去尚宮局贖你吧。”

寧俞沒再多說,直接讓華心把她拉了出去。

周雪竹想想有些後怕:“竟是馮昭儀的人?”

“是,本來我還有些不信,沒想到一詐就詐出來了。”寧俞歪着頭,不知道在想些什麽,“改日我去怡泉宮走一遭,求淑妃娘娘撥個宮女來。”

“會不會太勞煩淑妃?”

“今後我要是不常在宮裏,沒個信得過之人,我也不放心。”

跟了一月多的貼身婢女,說被拉走也不過前一刻的事,周雪竹唏噓不已:“語蘭瞧着是個老實的,沒成想……”

“還有那幾個小太監,雖說不近身伺候,也不能掉以輕心。”

周雪竹點點頭:“這些事你便不要操心了,母妃會放在心上。”

午後果真有許多太監往玉春宮來,手裏拿着鐵鍬或是剪子。

聽馮昭儀那頭噼裏啪啦的聲音響個不停,周雪竹和劉才人都窩在自己屋子裏,沒人去觸黴頭。

周雪竹讓宮女給寧俞收拾着筆墨紙硯,嘴裏念叨着:“你小時候總是不願意去宗陽學,早上拉我的衣袖不松,說什麽都不肯去。”

寧俞想起她小時候,好像也不喜歡讀書,整日就想去玩沙、玩泥巴,哪有心情去想讀書。

不過原主和她不一樣的是,遭受了不平等待遇,也可以說是“校園暴力。

那些公主,除了出嫁的,現在也剩不下多少了。

而男女有別,皇子們都去太學讀書,所以她明日去宗陽學,應該也撞不上幾個人。

“也不知道是哪位夫子教學……”周雪竹說着又談了一口氣。

小時候教公主們讀書的那兩位夫子都是皇後的人,對待寧俞也不怎麽過問。

寧俞倒不是特別在意:“沒關系,誰教都一樣。”

反正她的本意也不是去學東西的。

一夜無事發生,除了馮昭儀像中蠱似的,鬧騰到半夜才熄燈。

寧俞也沒睡好,這幅身子像是知道要去宗陽學讀書,十分抗拒的樣子。

記憶一直在寧俞腦海裏翻湧,來來去去也就那麽幾件事,沒人和寧俞說話,明裏暗裏都排擠她,話中帶刺句句戳向原身。

然後就是她從臺階上摔下來那一刻,一排的皇子、公主全都冷眼旁觀,甚至還在發笑。

還好,其中并沒有寧殊。

第二日寧俞起得很早,躍躍欲試要早點去宗陽學瞧瞧,看看到底是什麽虎穴狼巢,讓原身怕成這樣,都有條件反射了。

寧俞用過早膳,帶着華心和華容就出發了。

周雪竹跟看小學生一樣的眼神,憂心忡忡地望着寧俞。

宗陽學算不上後宮的地盤,坐落在前朝後宮的分界線。

說起來還是寧俞頭一次認認真真打量皇宮,紅磚高牆,處處都透漏着高貴華麗和冷清。

這會兒道路上都被掃地宮人打掃得幹幹淨淨,一塵不染絕不是誇張詞。

寧俞在心底再度感嘆權勢主義之後,就低着頭一言不發。

一路上遇到些宮女、太監,大多都對寧俞十分陌生,還是華容開口他們才恍然大悟,這是那位剛從平長殿出來的七公主。

寧俞也不同他們計較,漏出淡淡的笑容表示并不在意。

要虜獲宮裏的主子,就要從宮裏最末端的人開始。

畢竟民心所向嘛。

走了約莫一刻多鐘,才遙遙望見一處恢弘大氣的宮殿,牌匾上三個大字“宗陽學”,一看就令人生畏。

也算是暢通無阻,華心報上名去,也沒人阻攔。

寧俞覺得這宗陽學還是有點像現代學校的,一人一張楠木桌子,上頭筆墨紙硯擺得整整齊齊,周雪竹準備的東西看來是用不上了。

只是這麽多桌椅,該坐哪一張才好?

她來得早,這會兒還沒人。

就在寧俞遲疑思考的時候,一道青衣身影從外頭竄了進來,兩人四目相對,寧俞瞬間漲紅了臉。

宋文桢怎麽在這裏?!

這不是宗陽學麽?又不是太學。

表面上不動如山,內心波濤洶湧,這就是現在的寧俞。

宋文桢也回頭望了一眼守門的太監,再看看寧俞,好半晌才出聲:“是七公主?”

上次見面兩人都算不得多有顏面,這會兒多多少少都有點尴尬。

寧俞強忍住翻白眼的沖動,還裝不認識:“是我。”

“七公主來得真早,臣羞愧。”一道清麗的女聲響起,寧俞這才發現宋文桢身後還有一個女子,“臣是宗陽學的女夫子。”

女夫子,看來是非同凡響的一人。

“臣張清衣,拜見七公主。”

八面玲珑的女子,寧俞一眼就瞧出來了,惹不起惹不起,回個禮先。

寧俞示意她免禮,也裝作不認識一樣指着宋文桢道:“這位是?”

“文桢是新來的夫子,皇後娘娘特意派遣來給各位公主教習的。”

宋文桢輕咳一聲:“拜見公主,臣宋文桢。”

寧俞聽張清衣說話,感覺都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這個女人不是好惹的。

“原來如此。”寧俞點點頭,“張夫子,我該坐哪一處?”

問張清衣,總沒錯。

張清衣像是在訝異這句話的意思:“公主們沒有固定位置,都是随意坐的。”

對這位七公主,她也是聽過一些傳聞的,不過現在看起來,機靈得很,哪像是傻過的人?

寧俞沒敢去看宋文桢,随意挑了一個靠窗的位置就坐下了,還把華容和華心打發在外候着。

張清衣這會兒也退了出去,留下宋文桢捏着一本書不知所措。

寧俞遇強則強,遇弱也強,見此起了打趣的心,笑盈盈問道:“宋夫子是升官了?”

從前是六皇子的侍讀,現在說起來是夫子,名義上呢确實好聽許多,不過卻是給後宮各位公主教習的夫子,含金量不高啊!

宋文桢也聽出了寧俞話裏的揶揄,有氣無力道:“遇到七公主自然算是升官。”

嗯,遇到這位七公主好像就沒有好事發生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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