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寧俞打趣宋文桢幾句,宋文桢一臉幽怨地看她一眼就再也不說話了。
沒過多久,六公主寧霜黑着一張臉進來的。
“你怎麽也在這裏?”質問的當然是寧俞。
寧俞眨巴着眼睛,一臉無辜:“六姐姐,我來讀書。”
馮昭儀昨日被皇後訓得厲害,聽說要閉門思過,滿宮的花都被剪得一根不剩,寧霜心裏也憋着一口氣。
在她看來,都是因為寧俞,要不是寧俞拿了不該拿的東西,寧柔又怎麽會親自上門去搶。
要不是如此,寧柔便不會犯病,馮昭儀也不會被牽扯到裏面去,連帶着她這個女兒都吃了悶虧。
所以在外頭聽見寧俞的聲音時,她那股無名火一下子就湧了上來,這個傻子怎麽會在這裏。
玉春宮被她玷污得還不夠麽,居然跑到宗陽學來讓她沒有喘息的機會。
“你要是識相,就快快離去,若不然五姐姐來了,有你好看。”寧霜像要吞了寧俞一樣的眼神,不過還是拿了寧柔的名頭。
還真是母女倆,都喜歡借刀殺人。
寧俞誇張地“哦”了一聲,巋然不動。
寧霜急了:“難不成你覺得我在危言聳聽?還真是大膽。”
“謝六姐姐好心,母後讓我來宗陽學的,我現在離去,豈不是對母後大不敬。”寧俞委委屈屈的模樣,讓人看了心生憐意。
搬出了皇後,寧霜再沒話說,憤憤地随意坐下,這才瞥見宋文桢的身影。
宋文桢見眼神落在自己身上,趕緊掬禮:“見過五公主,臣宋文桢,新來的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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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了。”寧霜也沒給什麽好臉色。
宋文桢摸摸鼻子,拿眼去瞧寧俞,寧俞咧着嘴,恨不得臉上笑出朵花來。
說真的,寧俞覺得她記憶有偏差,這樣的宋文桢怎麽會是那個掌權的攝政王?
就是寧霜這樣的公主都能給他白眼。
宋文桢覺得她的笑有些慎人,急忙挪開了眼。
接着結伴來了兩個和寧俞年紀相仿的女子,分別是八公主和十公主,年僅十二。
兩人的母妃一位美人、一位婕妤。
見到寧俞也沒吭聲,繞過她和寧霜打了招呼,親親熱熱地喊着“六姐姐”。
寧俞對這兩個公主腦海裏有點印象,也都是鼻孔朝天看不起人的類型。
她正回憶着原主身上發生過的事,忽然有一道清脆的聲音喊道:“你是七姐姐?”
寧俞疑惑望着來人,個頭不算太高,生得白白胖胖很可愛,但是好像沒什麽印象。
“我是小十二,七姐姐應該沒見過我。”
寧霜這會兒出了聲:“十二,來六姐姐這裏,別跟傻子玩兒。”
寧俞使勁兒翻了個白眼,快翻到了天上去,就會說一句“傻子”,也沒別的形容詞了。
她想起來了,書裏提過這號人物。
十二公主寧怡,母妃有點來頭,是大長公主寧茯驸馬的遠方表妹,沾親帶故。
又因為進退得宜,還有一張妖孽的臉,深得皇上喜愛。
所以寧霜即便是臉黑得能出水,也對寧怡語氣和善得很。
寧俞記得,書裏寫道宋文桢反的時候,這位皇上連皇後娘娘都沒有帶,偏偏帶上了那位婕妤。
看樣子好色的皇上還有真愛?
寧怡一左一右看了一眼兩人,寧俞眯着眼睛笑:“小十二,去吧。”
眼看着上課的時間要到了,宋文桢有點着急,不住地往外看去。
寧柔還沒來。
他又得罪不起。
寧俞現在十分理解他的心情,就像是要開會了,老板遲遲不來,這會開不開了。
寧柔是過了時辰半刻鐘才來的,身後還帶着兩個生得壯實的宮女,看來是有備而來。
她看都沒看一眼宋文桢,眼裏只有寧俞一人:“起來,這是本公主的位置。”
要不是寧俞事先問過張清衣,她就真的信了。
寧柔主動找茬,她也不是逆來順受的人,屁股貼着椅子就是不動。
“我讓你起來!”寧柔使勁兒拍了拍桌子,并沒有起到威懾寧俞的作用,還把自己手弄疼了。
幾個公主看戲,寧怡被寧霜拉住了手,動彈不得。
宋文桢擦了一把冷汗,思忖再三還是張了嘴:“五公主,該上課了。”
“輪得到你來插嘴?”寧柔這才轉頭看清宋文桢的臉,“是你?”
寧俞發現她的表情變得微妙,居然有一絲難為情?
“五姐姐,你喜歡那就讓給你坐。”寧俞“蹭”地一聲站了起來,寧柔條件反射一般朝後退了一步。
那天也是這樣,剛開始死活不給,後來寧俞态度一轉,把錦緞給了她,後來回宮身上就開始起疹子發癢。
俗話說得好——“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
寧柔氣勢瞬間全無,還跳到宋文桢身後躲着:“罷了,本公主大人有大量,讓你坐。”
寧俞嗅到了一股不尋常的氣息,以她母胎單身十八年的“經驗”來看,要是沒猜錯的話,寧柔保不齊對宋文桢有什麽非分之想。
所以當她故意在寧柔面前對宋文桢擠眉弄眼的時候,寧柔又直接炸了。
“寧俞,母後寬容大度,讓你來是讀書習字,可不是讓你來玩耍的。別讓我揪到你的錯處。”好一副嫡姐風範,敦敦教誨令人感動。
寧俞低着頭:“是,小俞明白。”
該死的勝負欲熊熊燃燒,寧俞還想了一遍,要是她真的阻止了宋文桢黑化,最後落在寧柔的手裏,她豈不是要哭死?
寧柔對宋文桢有意思?她記得書裏沒寫過這條線。
便宜誰也不能便宜寧柔啊!
把原主推下臺階,讓她癡傻的元兇!
就是這個念頭一下子在腦海裏揮之不去,導致寧俞都沒認真聽課。
呆滞無神的眼睛格外顯眼,宋文桢時不時觑她一眼,還是老樣子。
寧柔順着宋文桢心不在焉的眼睛看去,一下就擰緊了眉頭,不過她卻沒有出聲,而是轉頭和寧霜對了一個眼神。
彼此都在對方眼裏看見了企圖。
雖然說馮昭儀昨天被皇後治得很慘,不過也不耽誤寧霜這會兒和寧柔合起夥來對付寧俞。
由于宗陽學只是單獨給公主們開設的宮殿,所以還算自由,宋文桢也不停歇,在寧俞發呆轉筆的情形下,講完課就說可以下學了。
寧俞別的沒聽清楚,“下學”兩個字像是刻在腦子裏一樣,條件發射就開始收拾東西。
撞上宋文桢的眼睛,還點點頭招呼着再見。
當公主就是好,沒作業寫。
宋文桢輕咳一聲,收了個尾:“今後我與張夫子交替給各位公主教習。”
“張清衣張夫子?”寧柔問了一句。
“是。”
“宋夫子曾經在太學是我六哥的伴讀,現下又來了宗陽學,還真是巧。”寧柔想要努力攀關系的态度,落在寧俞耳朵裏十分不爽。
兜兜轉轉也就這麽大點地方。
對她那股狠勁兒,現在倒是分毫沒有顯現出來。
“五公主說的是,皇後娘娘說張夫子勞累,特意将我指來宗陽學的。”
寧柔臉上一僵:“宋夫子先回吧,本公主有事要和各位妹妹商談。”
宋文桢怔楞一瞬,走前用餘光瞄了一眼寧俞,而寧俞也接收到了這道目光。
他前腳剛走,寧柔就沖到寧俞面前,雙手撐着桌子,臉都快貼在寧俞臉上了。
“你母妃是個狐媚子爬龍床,怎麽,你也想學她的老路?”
這話她不止一次說了。
寧俞臉色瞬間垮了下來,說她可以,诋毀她母妃,不行。
寧柔猙獰地笑着,容貌像極了皇後娘娘,她又道:“你不過就是個傻子,在本公主面前裝什麽高深?低賤之人生出來的女兒同樣低賤,你配和我們呆在一間屋子麽?”
寧俞腦海裏又浮現出幼時,寧柔帶頭也是這樣欺負原主的,語言攻擊加上行動攻擊,原主從來都自卑、害怕,見到寧柔是靈魂上的恐懼。
所以身處宗陽學,她再度這樣做的時候,寧俞不由自主地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寧怡年紀小,有些怯怯地張口:“五姐姐,七姐姐不是傻子。”
寧柔還沒說話,寧俞先安慰道:“無妨,傻不傻有眼睛的人都看得出來。”
暗指寧柔沒眼睛罷了。
大皇子不學無術,皇後娘娘一心撲在鳳位上和六皇子寧殊上,說起來寧柔變成這幅模樣和皇後脫不開關系。
她将親生女兒做刀使,她的故意縱容,寧柔變成現在這樣也不是完全沒有來由。
寧柔看着寧俞的臉,眼睛裏像要噴火一樣,只是揮了揮手,一個宮女沖上來控制住寧俞的雙臂,另一個伸手捏着她的臉,手下不知道在做什麽,寧俞只覺得鑽心的疼痛。
寧柔笑得暢快無比:“母後替我出手将馮昭儀宮裏的花都剪了,沒道理你這個小賤人是漏網之魚。”
寧俞只覺得臉上又痛又辣,拼命地扭動着身子,卻逃不出她的禁锢。
在場之人,除了寧怡眼睛裏帶着憐憫,其餘幾人都是看戲的模樣。
寧俞現在有點後悔,她是真的沒有想到寧柔這麽瘋!竟然直接在宗陽學就開始動手。
瘋子瘋子,比她母後還要狠毒。
寧俞眼淚都止不住掉了下來,她覺得這張臉都要毀容了。
還是寧怡伸着小手跑到寧柔眼前,道:“五姐姐,七姐姐是父皇發話來宗陽學讀書的,要是她的臉傷了,父皇追究起來該如何是好?”
“你拿父皇壓我?當初她傻了父皇都沒追究我!”
“可是今時非同往日,不但淑妃娘娘待見,就是姑母也讓我母妃多多照顧。”
提起大長公主,寧柔臉上才有一絲害怕的神色,見寧俞臉上已經紅腫,至少半月不能出門見人,這才緩緩抛出一句:“妹妹犯了病,還是回宮歇着吧。”
她帶着一衆人離去,寧怡站在寧俞面前委屈巴巴的模樣:“七姐姐,我去喚你的婢女進來,還是先回宮去找太醫。”
她說着掏出放在胸前的一塊小鏡子,遞到寧俞的眼前。
……
寧俞想直接暈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