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接連兩日,寧俞窩在潇月堂不願出去,宗陽學也沒去。

用過午膳後,寧俞和周雪竹坐在廳堂前吃着果子。

在皇上身邊伺候多年的大太監劉永,這會兒帶着小太監前來,說是今晚皇上傳召周才人伺候。

要她好生梳洗打?扮。

皇上終于還是下手了,還挑了這麽一天。

這是寧俞穿來之後,頭一次碰上這樣的事,當然,私心她是不願周雪竹去的。

皇上什麽德行,她比周雪竹還要清楚。

貪玩、好色、懶做……

這些詞在他身上被體現得淋漓盡,書裏寫他完全就是一種反面形象。

再加上一年後,他就不做人事!

可是再退一萬步,她沒有資格阻攔,并且沒有權利讓周雪竹承擔皇上發怒的危機。

正當她食不下咽的時候,只聽周雪竹清了清嗓子,柔聲道:“劉公公,我近來身子不适,怕沖撞了皇上,還是另請他人。”

“娘娘,這可是皇上口谕,您不得不尊哪!”劉永也沒想到周才人會來這麽一出。

本來就是進過“冷宮”的妃嫔,現在走了狗屎運,好不容易出來了,不應該趕緊把皇上抓得牢牢的?

這可是旁人求都求不來的恩寵。

劉永在皇上跟前伺候了快二十年,當然也知道當年的周雪竹多麽受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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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的、喝的、穿的,凡是能入眼的東西,皇上都會送上一份過來,後宮三千佳麗,也就她有這麽一份兒殊榮。

劉永覺得周雪竹在和皇上鬧別扭,畢竟這麽幾年在平長殿不聞不問地。

所以他好聲好氣勸道:“才人,奴才說一句不好聽的話,皇上是九五之尊,又不是小門小戶的老?爺,這後宮呀,娘娘們多如牛毛,皇上今日想起你來,那就是幸事。”

“您瞧瞧,七公主出落得這樣水靈,咱們也不是剛入宮的小姑娘,何必在這上頭跟皇上置氣?吃虧的啊,還是您自己。”

他這話也是掏心窩子說的,畢竟周雪竹現在要是恢複恩寵,那勢頭可不會小。

周雪竹對這些話不為所動:“劉公公也說了,七公主生得水靈,我這些日子照顧七公主心力憔悴,實在是不得空閑伺候皇上。”

寧俞對她說的這番話目瞪口呆,偏偏當事人還一臉憂傷,像極了被欺負的樣子。

劉永還堅持帶着笑容,循循善誘道:“周才人,後宮生養過的妃嫔不在少數,您拿這話能堵我的嘴,皇上那頭奴才可沒法子去交差。”

周雪竹看了一眼努力吃瓜的寧俞,輕聲道:“能交差的,你實話實說就好。”

“我能住進?這潇月堂,托的還是大長公主的福分,劉公公應該也知曉。”

劉永笑容一下子就垮了下來:“娘娘這是拿大長公主壓奴才?後宮的事大長公主也伸不了那麽長的手。”

“你朝皇上說,就說我當年是為什麽去的平長殿,他便懂了。”

劉永咽了咽口水,連禮都忘了行:“娘娘,你可真是變了不少。”

他帶着兩個小太監走得飛快,也不知道是急着回去向皇上禀報,還是被氣的。

當年皇後抱走寧殊,好多知情人都被她處置了,劉永作為皇上的貼身大太監,才活了下來。

他知道周雪竹是什麽意思,寧殊現在是公認的太子,只差一張聖旨罷了。

而?周雪竹要是狗急跳牆,跳出來指認寧殊是她的親生兒子,前朝必定動蕩。

嫡庶有別,那些老?腐臣子看得十分重要。

劉永也沒想到周雪竹拿這個要挾皇上,僅僅只是不願意去伺候。

這下倒好了,他在這頭吃閉門羹,等?會還要遭皇上的雷霆之怒。

嘿,偏偏這周才人還點了大長公主,她能出平長殿都是寧茯的意思。

劉永邊咒罵邊走,本來還以為今日接的是個喜差,沒想到撞了釘子。

寧俞感慨着周雪竹的堅決,臉都湊到了她眼前去,笑眯眯地問:“母妃今日怎麽了,像變了個人似的。”

“只是看開?了。當初你癡傻之後,他如何對待我們的,我到現在還記得清清楚楚。”

寧俞也不由感嘆,時間真是個好東西,當初那樣一個充滿向往的人,現在也對皇上的示好無動于衷。

她撲進?周雪竹懷裏,道:“皇上後宮那麽多妃嫔,也不見得真需要母妃。可是我,只有母妃了。”

早前她一直沒把周雪竹當“媽”,寧俞沒穿越前,媽媽沒有這麽年輕,也沒有這樣軟弱。

但是今天,她突然覺得周雪竹就是媽媽的感覺。

她撲進?周雪竹懷裏,嗅着她身上的熏香甜味:“皇上的後宮有那麽多妃嫔,也不見得一定需要母妃,倒是我,只有母妃了。”

“你只有母妃,母妃也只有你。”周雪竹抿着唇瓣,輕拍着寧俞的脊背,“我的孩兒這樣聰慧,後宮沒有哪位公主比得上你。”

後來這事不了了之,劉永也沒來問罪,甚至連句話都沒有。

要不是寧俞真真切切地見到了人,都要以為是做夢。

這個插曲并沒有被寧俞放在心上,她這兩日沒事兒捧着銅鏡打?量自己,不得不說十三歲的皮膚就是好,透亮透亮地,白裏透着紅。

要說周雪竹自帶林黛玉那種凄涼的感覺,寧俞這張臉就多了幾分嬌美。@無限好文,盡在晉江文學城

欣賞美貌的時候上門來了一位不速之客。

細究起來也不能說是上門,畢竟寧霜從正殿往潇月堂走,也不過半柱香的功夫。

寧俞見到她的第一眼,氣得差點兒失去了表情管理。

小東西,我不去找你你還先來了。

寧霜跟她母妃一樣,笑裏頭藏着刀片,誰也不知道什麽時候劃你一刀。

她也不知道是不是吃錯了藥,見到寧俞先溫溫柔柔道:“聽說妹妹病好了。”

寧俞打?了個哈欠:“誰跟六姐姐說的?”  好你個大頭鬼。

寧霜嬌羞一笑,沒錯,真的是嬌羞:“是宋夫子說的。”

寧俞斜斜看她一眼:“六姐姐來做什麽的?單單為了問這一句?”

要是平日寧俞用這種語氣跟她說話,她肯定已經氣成了小煙囪,不過今天的寧霜看起來心情?很好的樣子。

她繼續道:“我那日在宗陽學心裏不痛快,看見你就想吓你一吓,姐姐現在給你道歉,可別往心裏去。”

“這幾日妹妹生病沒來宗陽學,我是特意來同你說一件驚天大事的。”寧霜緊張地看着寧俞。

為了附和她,寧俞本來懶散坐着的身子都瞬間繃直:“哦?什麽大事。”

寧霜對她的反應很滿意,笑盈盈道:“五姐姐也到年紀了,母後有意将宋夫子許給五姐姐做驸馬。”

寧俞還以為寧霜要說個什麽,原來是這個她早就知道的事情?,她正揣摩着該用什麽表情回應,寧霜一下子就急了:“妹妹不是中意宋夫子的?你不生氣麽?”

幾乎是脫口而出:“誰說的我中意宋夫子。”

“那日我們在宗陽學都瞧出來了,要不然為何五姐姐發了怒?”

寧俞沒辯解,越過了這個話題:“六姐姐騙我的吧!五姐姐的名聲可不能胡亂說。”

實則內心慌得要命,生怕寧霜看出來她的在意,不給她透漏消息。

“我騙你做什麽,五姐姐親口說的,還能有假不成?”

這也是寧霜特意來潇月堂的目的,挑起兩人恩怨,她也想做那漁翁。

寧俞懶懶摳了摳手,不怎麽上心的樣子:“何時的事啊,我怎麽沒聽說。”

寧霜用手捂住嘴巴,悄悄說道:“今早五姐姐說的,還被宋夫子聽見了,我看他臉色難堪得很,像是有些不情?願。”

活像上課交頭接耳的學生。

“五姐姐還真是……還真是膽大。”

“可不是,五姐姐覺得宋夫子和張夫子有點什麽,還讓張夫子回家歇息去了。”

寧霜又湊得近了些:“要我說啊,人家青梅竹馬一起長大的,有五姐姐什麽事兒。”

寧俞瞥她一眼,還會套話了?

牆頭草兩邊倒,兩邊都想落好。

她們母女一直就是皇後養的惡犬,想必上回皇後下令将玉春宮的花都剪掉,還是讓馮昭儀記恨了。

寧俞沒接她的話,也沒去提張清衣的事:“五姐姐要找驸馬,自然是好事,六姐姐上趕着來跟我說,難不成也想找驸馬了?”

寧霜臉頰倏地泛紅,拿起茶杯抿了兩口茶水:“好歹我們也是住在一個宮裏的,既然知道妹妹也中意宋夫子,便來傳個話。”

“沒有的事,六姐姐可不能亂說。”寧俞故意眼睛四處飄着,頗有一種做賊心虛的感覺。

寧霜胸有成竹,更加确信了這件事的真假。

“不過呀,咱們都知道五姐姐是什麽性子,宋夫子要是真娶她,以後可就慘了。”

寧霜端着茶盞,餘光止不住地看向寧俞。

寧俞繼續裝腔作?勢。

“六姐姐不會是想讓我和五姐姐搶吧?”寧俞抿着嘴,一下子變得委屈起來,“我可不敢做這樣的事。”

“再者?說,嫡庶有別,我憑什麽和五姐姐争?”

這話問在了寧霜的心坎上,等?的就是這句。

她“啪”地一聲把茶盞放在了桌上,又往寧俞耳朵邊湊了湊:“我倒是有一計,就是不知道妹妹敢不敢。”

寧俞眼睛一瞪,急忙往後縮:“不了,不了……”

“妹妹還沒聽,就急着擺手做什麽?”寧霜循循善誘,“聽聽也不虧。”

寧俞雙手握成拳頭,放在大腿上患得患失的樣子,想要摸那玫瑰花,又怕帶刺傷了手。

“我不過是看不得妹妹總被欺壓,便想幫幫妹妹,既然妹妹不敢,那我就先走了。”寧霜欲擒故縱,說着就要起身。

寧俞正感嘆着自己演技的出神入化,聽到這些話差點兒沒翻白眼。

真有你的,小丫頭片子裝模作樣起來挺像那回事兒。

寧俞也如她所願,伸手拉住她的胳膊:“六姐姐說來我聽聽?”

寧霜滿臉洋溢着小人得志,貼着寧俞的耳朵輕輕說了些話,寧俞一下捂住胸口:“這……”

“到時候木已成舟,你還怕不能嫁給宋夫子?”

“你膽子這樣小,将來還不是任人拿捏。我母妃至少在後宮有一席之地,又有娘家幫襯。”寧霜多多少少有些驕傲,至少在寧俞面前是很自傲的。

“那……我再想想。”  @無限好文,盡在晉江文學城  “時間不等?人,妹妹早些想好早日告知我。”

寧霜志得意滿,也不知道她出這主意,能從中得些什麽好處。@無限好文,盡在晉江文學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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