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金月身後跟了一堆人。

其?中兩個打手,手裏分別都提溜着?一個人。

虎子和宋文桢口裏的?男子,他們都氣息奄奄的?樣子,被甩在了地上。

想來金月來之前就已經動過手。

華容“噗通”一下跪倒在地,哭喪着?臉:“媽媽!”

金月沒理會華容,緊緊盯着?紅蘭不放松一刻:“紅蘭你說。”

她?是見識過金月手段的?,就是這短短幾個字,就讓她?毛骨悚然,吓得眼?淚都吞了回去。

紅蘭看了一眼?灰頭土臉的?虎子,老實道:“藥童給?姑娘送藥來,您讓我去煎藥,路上撞見了虎子,他塞了一只金镯子給?我,要我将容姐姐帶出去。”

金月被氣得笑出了聲:“眼?皮子淺的?東西,老娘讓你盯着?她?,事後會少你一只金镯子?”

“你老娘是快入土了還是你小妹要入土了?就這麽趕着?要回家置辦棺材?!”

她?伸手掐了一把紅蘭的?臉,那長?長?的?指甲都快要陷了進去。

紅蘭忍着?疼痛,繼續道:“媽媽,這錯兒奴婢不敢狡辯。”

華容于心不忍,偏過了頭去,道:“不過她?後來也算救了我。”

“呵,你倒是心善。”金月給?紅蘭臉上留了個紅印子,這才收了手。

她?擦了擦指甲,望着?宋文桢:“新來的?,你說。”

“我今日照常過來給?姑娘送晚膳,敲門無人應答有些異常,便自作主張進了來。”宋文桢看了一眼?那大腹便便的?男子,眼?底一道精光閃過,“這人往姑娘床頭去,被我抓了個正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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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情?虎子做的?是一箭雙雕的?事。

提起寧俞,金月臉上便繃不住了,這可?是将來的?搖錢樹,險些便被斷了財路。

她?擡了擡手,一個雜役拿出一根鞭子,朝虎子身上狠狠地抽了幾下。

鞭子上面有倒刺,刺得人又疼又養,虎子痛苦地嚎叫出聲,在地上打着?滾。

金月摸了摸耳朵:“老娘還是頭一回知道,醉雲樓還有膽子這麽大的?人,倒是讓你委屈了?”

“媽媽,我錯了我錯了……”虎子不住地求饒,金月卻并沒有要放過他的?意思。  @無限好文,盡在晉江文學城  他的?臉因為疼痛全都皺了一起,衣裳也沁出了血。

“媽媽,都是他,他昨日給?了我好多珠寶。”虎子痛得邊嚎邊轉移視線。

金月眯着?眼?看他,冷笑幾聲,還沒來得及說話,只聽得一道虛弱的?聲音:“我來瞧瞧,這是誰要害我。”

寧俞小臉慘白,病一場像是瘦了一圈,嘴唇都沒什麽血色,東倒西歪地從屏風後頭繞了出來。

華容趕緊上前,拿手背貼了貼她?的?額頭:“應當是退熱了,姑娘還有哪裏不舒服?”

寧俞望着?華容領口破爛的?位置,眼?神一下變得陰鸷。

方才她?被吵醒,全都聽了個真切,自然也知道華容遭遇了什麽,現在只覺心中有火在燒。

她?搶過雜役手中的?鞭子,使?勁兒朝虎子臉上抽去,虎子用雙手護住,不過也無濟于事。

寧俞也氣得發了狠,沒注意鞭子上的?倒刺劃了手,她?拼命地鞭笞着?在地上打滾的?虎子,借此?發洩自己?的?怒氣。

金月也沒阻止,好整以暇地瞧着?寧俞。

宋文桢望着?寧俞瘦弱的?背影,只覺心裏一抽一抽地,渾身只覺無力。

他從小在衆人的?期望之中長?大。自小入太學,知書、勤學,挑燈夜讀,一切的?努力從未白費過。  @無限好文,盡在晉江文學城  便是有時習得前朝之事,他也能條理清楚地說出個一二三來。

老師們贊他,便是皇上去太學也要見他一面。

後來又在六皇子身邊做伴讀,人人都說他今後必将仕途平坦,一生未曾有過波折。

在他手裏,宋家的?門楣會更加光耀。

另一方面來說鞭策與自省也成就了現在的?宋文桢。

從來沒有人說過他的?不是,連一向嚴厲的?爹爹,也鮮少對他訓誡。

衆望所?歸的?宋文桢,在今日,他接連兩次都有一種挫敗之感?。

不論?是剛剛勉強救下寧俞,或是現在,眼?睜睜看着?她?為奴婢受到欺負而?惱怒,他都只覺得自己?束手無策。

寧俞累得大口喘氣,這時扔掉了手裏的?鞭子,倒在了華容懷裏。

她?指着?紅蘭道:“狼心狗肺!”

“行了,嬌滴滴的?小姑娘別又磕了碰了,老娘還指着?你掙錢呢。”金月指着?一旁的?椅子,讓華容扶她?坐下。

對待寧俞,她?尚還有一分耐心,而?對其?餘三人,眼?裏像是要噴出火來,将他們燒個一幹二淨。

“打盆水來。”金月擡了擡下巴,示意雜役将那個半暈的?男子弄醒,“我怎麽瞧着?這人眼?生,是醉雲樓的?客麽?”

在她?眼?皮子底下做這等事,本來還以為是個熟客,串通了虎子,可?她?看來看去,對這人并沒有一點兒印象。

穿的?麽倒是人模狗樣,可?那模樣倒是有些像屠夫。

她?這樣一問,那些雜役也仔細看了幾眼?,大多搖着?頭。

只有一個人摸着?腦袋道:“他好像昨夜來過,第一次來醉雲樓。出手很是闊綽,點的?是桃霞姑娘。”

“哦?”金月冷哼一聲,“虎子,将功贖罪的?機會來了,你要是不要?”

虎子聽見這話,忍着?疼痛爬了起來,跪在地上像條狗一樣:“是是是,他昨夜點的?桃霞姑娘,我鞍前馬後地倒的?茶水,給?了我不少打賞。”

“快到子時的?時候,他說要多兩個姑娘來唱曲兒跳舞,讓我去給?他找,我還沒出房門,他又提起咱們醉雲樓新來一個美人。”

虎子終究是沒敢去看寧俞的?臉:“給?了兩袋沉甸甸的?金子,說是想聞一聞美人香,事成之後還有更厚重的?報酬。”

他正好跪在金月腳邊,金月擡腳往他肩膀踹去,他一個趔趄又栽在了地上。

“啧,整整兩袋兒金子啊,還真是讓人找不着?北。”金月嘴角一直挂着?笑,越是如此?,越讓虎子怕得瑟瑟發抖。

金月前陣子處置了一個犯了錯的?雜役,聽說被狗咬成了碎肉,全吞肚子裏去了。

醉雲樓幹活的?,都是被賣身進來的?,一輩子都只能呆在這裏,要麽就是和那些姑娘一樣贖身才能走人。

虎子這會兒後悔莫及,他就該拿着?兩袋金子跑的?。

金月問完話,那個男子也被一盆涼水兜頭下去,清醒了過來。

他見這陣仗,頭一歪,差點兒又暈了過去。

一個雜役手下也不留情?,一鞭子往他身上抽去,他扭動着?身子滿臉都是驚恐。

寧俞對金月的?态度很滿意,便放心的?坐好看起戲來,還轉頭朝宋文桢笑了一笑。

因為剛剛氣急,寧俞臉上蒙了一層紅暈,還有額間冒出來汗滴,這些落在宋文桢眼?底,他捏緊拳頭垂了眸子。

長?長?的?睫毛蓋住了他的?神色。

金月沒看見寧俞的?小動作,問道:“叫什麽名兒?老娘在密都幾十年,什麽樣大富大貴的?人沒見過?來醉雲樓尋歡作樂的?人不少,怎麽,從來沒見過你。”

這樣出手氣派的?人,沒來由是第一次往醉雲樓來。

那男子眼?神飄忽,本來被肥肉擠在一起的?小眼?睛,現在更是眯成了一條縫隙。

這是不準備答話了。

“給?我打,打到他願意開口為止。”

要是換了其?他時候,寧俞這會兒肯定要被惡心得吃不下飯,但是現在這一幕她?只覺得舒适。

那個男子骨頭還沒虎子硬,被抽了幾鞭子便跪在地上一把鼻涕一把淚的?:“是,是阿三,他讓我幹的?!”

“阿三?”金月撚着?手中的?絹帕,念着?阿三的?名諱。

而?寧俞一個激靈,條件反射都看了一眼?宋文桢,阿三不就是把她?賣來的?人。

看來寧柔還是不打算放過她?,就算進了青樓都要派人來個售後服務。

還真是夠狠。

就這麽一下子,寧俞突然就放棄了原本的?想法,宋文桢不願意看到她?被世?人唾棄,要保全她?的?名聲,她?已經開始妥協,畢竟時代不同,她?可?以理解。

只是現在,皇後和寧柔要置她?于死地,甚至身邊的?人都已經受了波及,她?要用這些她?不在乎的?東西,去反擊傷害她?的?人。

寧俞暗自下了決定,宋文桢亦是。

目的?已經達到,金月便讓人将他們兩人帶了下去,還吩咐了一句:“去把阿三找來,我倒要看看他肚子裏賣的?是什麽藥。”

虎子哭喪着?臉:“媽媽,媽媽,我在醉雲樓這麽多年,沒有功勞也有一番苦勞,你便放過我吧!”  @無限好文,盡在晉江文學城  “我放過你?我今日要是放過你,明日我金月的?名字便要被密都衆人所?嘲笑,你算個什麽東西,算計了老娘還要放過你?”

風月場所?就是這樣,哪家出了點兒糟心的?事,對家便會大肆宣揚,不過就是些搶客的?手段罷了。

寧俞嗤笑一聲:“臉大如盆。”

她?只恨剛剛下手沒有再重些,這樣的?人留着?便是禍害。

哭喊聲越來越遠,寧俞想着?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發抖的?紅蘭,她?又猶豫了。

金月順着?她?的?眼?神看去:“把這小蹄子也帶下去吧,壞了規矩的?人,便按規矩辦事。”

寧俞和華容對視一眼?,華容先出聲制止了:“媽媽等等,醉雲樓是什麽規矩?”

金月眼?珠子都沒動一下,冷冷道:“自然是毒打一頓,再賣去城外村戶裏去,不過她?這種樣貌,興許買不了幾個銀子,真是虧大了。”

寧俞摳了摳手指頭,也道:“媽媽,她?是有錯,不過又救了華容,也算是将功補過,倒也不必賣了。”

金月瞪了一眼?紅蘭,尖細的?嗓子刺耳:“合着?你們主仆唱白臉,我唱紅臉?想得倒美,我醉雲樓的?規矩還輪得到你們來指手畫腳?”

“我不是心善,只是她?也有苦衷,媽媽不如賣我一個面子?今後我才能好好兒替你掙銀子。”

寧俞盯着?金月的?眼?睛,不躲也不避,絲毫都沒有被金月的?氣場所?吓倒,甚至隐隐有些不相伯仲。

好半晌,金月大笑出聲:“好,既然你求我,那我便如你所?願。只是這丫頭壞了規矩,醉雲樓肯定是不能留她?了。”

她?起身朝外走,朗聲道:“将紅蘭的?東西全都收了,打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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