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暮霭籠罩着皇子行營,煌夜的帳篷裏已經掌起明燈,紫檀木屏風、填漆花書案、青銅燭臺的影子,在淺白的帷幕上輕輕搖曳。
煌夜已經用過晚膳,現正坐在書案後的扶手圈椅裏,聽手下報告今日的狩獵情況。
厮殺拼搶、圍獵的日子不覺已過去三天,而煌夜已經成功捕獲兩頭虎!,第二頭還是生擒的,當作貢品獻給了父皇。
皇帝龍顏大悅,賞賜了他兩百頭獵物作為回報。如此一來,煌夜倉庫內的獵物,已經滿了大半。
大皇子耀祖緊随其後,一共是一百九十頭,而且大多是麋鹿、野豬等個頭較大的動物,因為只要裝滿帳篷即可,所以大皇子在這裏占盡便宜。
而他的獵物,有不少是向年幼的皇子施壓,強取豪奪的。
那些皇子的獵手,雖說也是為皇族效勞,可是誰都清楚,得罪大皇子只有死路一條!
因此即便看着才到手獵物,被大皇子橫刀搶走,也只能啞巴吃黃連,有口難言。
可是大皇子的這些招數,在煌夜這裏就行不通,他所帶的騎兵,個個都是射獵高手。
煌夜有一次射中大雁,身旁的騎士紛紛跟射,竟把墜落的大雁死死釘在樹幹上,任憑大皇子的人,怎麽拔都拔不走。
他們天天蹲守着煌夜,卻總是空手而歸,什麽好處都沒撈着,想必大皇子一定惱得食不下咽。
回想方才晚膳時,大皇兄那胡須都凍結的冷硬表情,煌夜的唇角難得露出微笑。
正在禀報的騎兵首領駱德,就算是天天對着少主子的絕色容顏,也不免為之一怔,竟有些忘詞了。
「嗯……那個……!」二十出頭的駱德已經是娶了媳婦的人了,如今卻目光閃爍、手足無措起來。
「那個小孩怎樣了?」煌夜正在下棋,對手便是他自己,黑子白子在方寸之地正殺得難解難分,甘暢淋漓,他擡起眼,詢問駱德。
那冰酷桀骜的眼神,就像一盆冷水迎頭澆下,駱德立即恢複成常态,清了清嗓子,躬身答道,「那孩子的傷已無大礙,正交由膳房照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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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個皇子的行營都有獨立的膳食帳篷,設有膳夫四人,庖丁六人,太監、使女各六人,為的是能在這河谷平原裏,時刻照顧到皇子的起居飲食。
「叫他來。」煌夜沉吟道,「我有話要問他。」
「是!」駱德領命下去了。
衛卿的心裏就像揣了一只兔子,怦怦直跳,駱德傳話說,九殿下要見他,還讓使女幫他梳洗一番。
因為是殿下帶回來的人,膳房自然小心照顧着,不但煮了一木桶的水給他洗澡,還讓使女給他趕制了一套新衣服、新鞋襪。
衛卿的胳膊、膝蓋摔破了皮、身上滿是淤青,太監給他敷了皇宮裏帶來的金創藥,立刻止血化瘀,好轉了不少。
如今可以四處走動了,正好九殿下傳喚,衛卿當然要趕緊過去。
「等等,我再給你梳梳。」使女卻拉住衛卿的胳膊,把綁好的馬尾,又解開,烏黑的長發重新打理一番,最後紮了個髻,用藍布條紮緊,看起來就像一個小書童。
「好了,去吧。」使女笑着說。
衛卿謝過後,一溜煙跑出了膳房。
而煌夜早已經下完了棋,等得有些不耐煩,他看向營帳門口,恰好侍衛打起簾子,讓衛卿進去。
「唔?」衛卿一擡頭,毫無防備地對上了煌夜的視線,頓時緊張得渾身僵硬。
冰冷漆黑的眸子,目光敏銳而又深沉,好像一眼就洞穿人心,叫人害怕。可是那張臉孔,又是出奇地漂亮,衛卿呆呆地看着,一時忘記行禮。
煌夜倒也不介意,因為他同樣在觀察衛卿。
和三天前摔倒在泥潭裏的模樣,簡直是判若兩人,男孩的額頭上還有擦傷,但不影響他清秀的容貌,兩道烏眉彎彎的,像月牙似的誘人。
一雙秋水無塵、顧盼生輝的杏目,加上粉嫩的櫻桃嘴唇,使他全身透出一股可愛之氣,讓人不得不驚嘆,在這種鄉下地方,竟然也有比宮內優伶更要雅致的孩童。
「他們說你叫衛卿?」煌夜突然開口,打破了沉寂。
「是……」衛卿長而濃密的睫毛,迅速下垂,輕蓋在仍顯得蒼白的面頰上。
「你擡起頭來,看着我回話。」煌夜卻強硬地說道。
「是。」衛卿緊張地吸了口氣,擡起巴掌大的小臉,怯怯地看向書案後的煌夜。
「幾歲了?」煌夜問道,并站起身來,緩步走向另一邊的軟塌。
「九歲。」
「哪裏人?」
「永慶鎮,柯王府家的下人……」
「沒想到柯賢會讓你這麽小的孩子,去守圍場,哼,他也夠冷血的了。」只有煌夜會毫不顧忌地講出人人藏在肚裏,不敢明說的話。
衛卿被救下來後,駱德曾向煌夜禀明,這孩子真是可憐,瘦弱得很,背後都是鞭痕,看得出長期遭受打罵、欺淩。
要不是罪犯之後,那一定是無父無母的孤兒,才會受到這種刻薄的待遇。煌夜心裏明白,如今邊疆不穩,刀兵連綿,男人出外打仗,留下的孤兒寡母受苦受難,那是屢見不鮮的。
即使如此,煌夜心裏還是覺得很不痛快,脫去手臂上的護甲後,坐在軟塌當中。
「不是的,殿下有所不知,當年要不是王爺收留了我,我早就凍死在河裏了,王爺他不是壞人!」沒想到衛卿還大聲地維護柯賢。
「你現在是我的仆人,用不着幫他說話。」煌夜冷淡地說。
「不是……」衛卿不知道該怎麽樣說,又把頭低下了。
「過來。」煌夜招手。
衛卿不敢不從,走到煌夜跟前。
煌夜略一擡腳,示意衛卿為他脫下小牛皮嵌馬釘的靴子。
衛卿便屈膝跪在織錦軟榻前,小手抓住漆黑的皮革綁帶,努力地松開繩結。
「你那天在河灘上,是怎麽想到繞圈跑的?」煌夜睨視着他,說出一直想問的話。
就算是經驗豐富的獵手,一旦被虎!追逐,也會慌得六神無主,不是走進死路被咬死,就是墜崖身亡。
煌夜還是頭一次看見,有人會兜着圈逃命的,這讓他覺得很有意思。
「因為……我不會游水,不然……早跳河了。」衛卿咬了咬嘴唇,有些害羞。
沒想到煌夜聽了,竟然哈哈大笑了出來,嘆道,「道理這麽簡單,我卻想了好久都沒明白,還是你聰明啊。」
「……」衛卿受寵若驚,小臉蛋憋得通紅。
煌夜又伸出手,讓衛卿替他解開衣袖上的束帶,然後是黃銅铠甲護肩、護領、及護頸。皇族铠甲制作精細又沉重,衛卿費了好大的勁,顯得有些笨拙地服侍煌夜脫下了厚重奢華的铠甲,裏面是淺青色軟緞子的常服,用一等的刺繡工藝,繡着猛獸與山水圖案。
煌夜和衣躺下了,然後就沒再說話,似乎把跪在地上的衛卿當做空氣般地遺忘了。衛卿不敢擅自擡頭,跪在散發着淡香的軟塌邊等了又等。
帳篷裏,昏黃的燭燈靜谧地搖曳,帳篷外,是整齊劃一的士兵巡邏的腳步聲,更夫在敲鑼,子時了……又靜候了一陣,衛卿搖搖晃晃,差點一頭栽到地上,猛然驚醒,擡頭叫了一句,「殿下?」
煌夜早已睡着了,白天狩獵那麽疲累,又要提防着大皇子這個小人,他哪有心思和一個仆人聊天,睡得很沉。
衛卿注視着他熟睡的樣子,心裏說不出的緊張,在這華麗的帳篷裏,除了他和九殿下,就沒有其他人了。
衛卿不知道該怎麽做,他是馬童,沒有伺候過這麽尊貴的人,既不敢擅自離開,也不能打擾煌夜休息,最後,他咬牙撐起跪得僵硬麻木的雙腿,站起來,從床尾拿了一襲絲綢薄被替煌夜蓋上,夜裏有些涼,衛卿還是在床尾的地方席地而坐,像幼犬一般,蜷起身子守候着煌夜。
他曾經以為自己一定會死的,在逃跑的時候他是多麽害怕,多麽希望有人可以救他,但是,誰會把一個賤民的性命看在眼裏?
在衛卿拼命向前跑,快要絕望的時候,是煌夜救了他,衛卿難以說明那一刻的感覺,在看到煌夜的第一眼,他有了一種重生的感覺……
這種感覺讓他胸膛一直暖融融的,似乎再大的苦難,他都能承受。要是能一直守在這個人身邊,該有多好。
衛卿知道自己不該如此妄想,但還是因為這個念頭,激動得難以入眠……這也是他生平第一次,找到了奮鬥的方向。
※ ※ ※
太陽初升,已是卯時,號角在這一刻悠悠吹響。
煌夜在寅時就已經起身讀書,對文武百官來說,寅時是早朝時分,不過由于行獵在外,皇上就免了這幾日的朝會。
聽着號角的響聲,兩名使女捧着銀盆、軟巾,請安後步入帳篷,卻看到殿下已經起床,而侍童衛卿卻歪斜着身子,肩膀倚着軟塌床柱,睡得正香。
「這如何使得……?」使女吓了一跳,趕緊過去想叫醒衛卿,但是煌夜一揮手,示意她罷了。
使女這才住手,轉而殷勤地伺候煌夜盥洗、穿衣,一番梳理之後,再套上沉甸甸的黃銅铠甲,精神氣爽的煌夜便離開宮帳,前去「點卯」。
所謂點卯,就是官府和軍營在卯時首刻點查人數,帶兵操練。
一路上,煌夜表情雖然平靜,心裏卻有着很深的疑惑,以往,他是不準任何下人在帳中留宿的,因為防人之心不可無。
想以前,他的奶娘羅氏就曾經被大皇子收買,長期在他喝的粥裏下毒,後來被母妃發現,及時救治,他才得以逃過死劫。
連如此親近的奶娘,都能被重金誘惑,對一個幼童下手,更何況是一個萍水相逢的雜役呢。
衛卿說他是柯王府的下人,被派來管圍,聽起來像是真的,可是他的身份還未獲得核實。
在血腥的宮廷鬥争中,九歲的孩子也能是殺手。
煌夜覺得自己太不小心了,是白天狩獵太累了,還是什麽?他竟然在衛卿面前睡着了,而且還是熟睡,一夜無夢。
雖然有些懊惱自己的大意,可是煌夜又覺得,衛卿身上有一種特殊的氣質,讓人覺得他是一個善良可靠、知恩圖報的孩子,煌夜的直覺信任着他。
信任衛卿,到底是福是禍,煌夜并不知道,也許他只是一個普通的家奴罷了,讓他伺候自己不會怎樣。
煌夜深深吸了一口氣,清晨的原野還挂着剔透的露珠,空氣裏充斥着青草的氣息,精神為之一振後,他大踏步地走向騎兵營。
還沒進去,就聽得裏面一聲聲「哎喲」、「哎呦」的凄厲叫喊!
「什麽事?!」
煌夜拔刀沖入營帳,卻看見八、九個騎兵,倒在地上抱腹打滾,兩眼翻白,口吐紅沫。
「殿下!」而駱德正攙扶着其中一個嘔血不止的騎兵,見煌夜來了,露出一臉焦急又沮喪的表情。
煌夜心急如焚地察看了騎士的情況,脈象急躁混亂、眼底發烏、神志不清,顯然是中毒了!
而營帳中央的空地上,一口煮食的鐵鍋打翻在地,澆熄了柴火,黑煙滾滾,鍋底僅剩的一點白粥都燒成碳了,沒留下一點證據!
「混帳!」煌夜狠狠唾罵了一句,攥緊手裏的劍,緊急招來軍醫,為騎兵們解毒。
守營的侍衛聽到動靜,驚惶失措地全趕來了,但是見到這陣仗,除了目瞪口呆地站着,別無他法。
誰能知道,這一個個身懷絕技的騎兵,會突然倒地不起呢?
正忙亂時,一個紅衣老太監默不作聲地站在營外,朝裏面探了幾眼後,就趕緊回去,向大皇子複命了。
※ ※ ※
衛卿是天蒙蒙亮時才睡着的,這一覺睡得十分踏實,可恍惚間聽到士兵大喊「傳軍醫!」,「快救人!」不由驚醒了過來!
「怎、怎麽了?」
衛卿想要站起來,可是兩條腿都睡麻了,酸脹得很,他用力揉着小腿,才想起身,帳簾就被人一把掀開了,進來的人,正是煌夜!
衛卿顧不得起身,撲通一聲又跪下了,頭深深低下,心裏羞愧萬分,他竟然比皇子睡得還久,這成何體統?
煌夜卻沒有看到衛卿,徑直步入帳內,居中而坐,眼裏盛滿怒氣,拳頭擱在膝頭上,捏得咯咯響。
衛卿察覺到煌夜的怒火,更是緊張得大氣也不敢出,這時又有人進來了,是騎兵首領駱德。
「殿下,屬下警戒不力,導致小人有機可乘,害了弟兄們,望殿下降罪!」駱德重重跪下,請求煌夜處置。
「罷了。」煌夜卻喝止道,濃眉緊鎖,似在考量什麽。
「殿下,張軍醫到。」門前侍衛通傳。
不一會兒,簾子就打起,一個滿面皺紋,胡須雪白的老翁,帶着兩個太監,顫巍巍地走進來。
「老臣見過殿下。」張軍醫正要下跪,但煌夜免了他的禮。
「情況如何?」煌夜迫不及待地問。
「回殿下,那九名士兵怕是吃了不潔淨的東西,才會腹部絞痛,嘔血、外加肚瀉難止。」張軍醫緩慢地說,間中,還咳嗽了幾聲,他已經是六十九歲高齡。
這次随皇帝出行,也是他最後一次效力,明年就要告老還鄉。
煌夜明白,這個老軍醫不敢得罪權貴,明知道是粥裏下毒,還說成不潔淨之物。
「可醫得好?」煌夜也不點破,只是問道。
「能醫好。士兵們身強力健,加上老臣的秘藥,大約七、八日功夫,就可恢複如初。」張軍醫拱手說道。
「七、八日?這怎麽成?!」駱德驚跳了起來,「離狩獵結束只剩五天了!」而九殿下的帳篷裏,還差一半的獵物!
按照原定計劃,是可以提前完成皇上布置的任務,可現在別說裝滿帳篷,去哪裏找信得過,又還是神射手的九個人,來補充騎兵隊伍?
煌夜也明白駱德所急之處,但是軍醫既然說要七、八日,那麽就是七、八日,就算讓他們抱病去狩獵,也得站得起來才行。
「我知道了,你下去吧,好好照顧他們。」煌夜叮囑道。
「老臣定當竭盡所能。」張軍醫一離開,駱德就憤恨不平地道,「我要去找大殿下算賬!就不信他做了這等卑鄙的事,還能賴個幹淨!」
說起來,大皇子暗算他們,也不是一回兩回了,只不過駱德留有心眼,都躲了過去。
「如何算賬?如今連個證據都沒有。」煌夜卻說道。
「那……找陛下申冤?」
「這只會中了皇兄的下懷。」煌夜凝眸注視着駱德道,「他本可以毒死你們,卻單單只下腹瀉之藥,你以為何意?」
「這……?」
「大皇兄會以我監督不力,導致屬下飲食中毒為由,向父皇舉報我的失誤。」煌夜分析道,「相信他已經候在父皇禦帳外,就等着我去。」
「那怎麽辦?就讓他奸計得逞?」駱德沒了主意,着急得很。
煌夜陷入沉思,大皇兄果然詭計多端,這招真是一石二鳥,他倘若毒死騎兵,難免落下把柄,也會讓父皇明白,比試當中有人心懷不軌,需加防範。
所以他只能把騎兵毒個半死不活,再推說成食物不淨的緣故,而煌夜沒了騎兵,就像老鷹失去翅膀,不可能在短短的五日內,捕獵到填滿帳篷的獵物。
「如果我沒有動作,大皇兄就不會向父皇禀告,免得落個在背後說兄弟壞話的名聲。」煌夜沉吟道。
大皇子這麽做,只是防備煌夜去告禦狀罷了,只要煌夜不說,大皇子已經撈着便宜,更不會向父皇說些什麽了,以免父皇徹查起來,他反而難以收場。
「那……屬下這就去找人,今日午時之前,一定找到出色的射手。」
「大皇兄會出這招,想必已經旁側敲擊,應該沒人會來幫我們。」駱德找了也是白找,煌夜十分清楚大皇兄的為人,一定不會放過這次機會,狠狠地落井下石。
「難道真是無路可走了?」駱德無比自責,要是在弟兄們喝粥前,他用銀針試毒就好了,可是他忙着練武,未及提醒。
而剛剛起床,饑腸辘辘的騎士們,一時馬虎大意,端起粥碗就往肚裏灌,才會變成這樣的局面。
「天無絕人之路。」煌夜平靜地說,站了起來,「有我和你,再加上他,也就足夠了。」
「他?」順着煌夜的目光所向,駱德驚訝地看着跪在地上的童仆。
「我……?!」衛卿更是無法置信地睜大了眼睛。
「你是馬童,騎馬沒問題吧?」煌夜問道。
「是……」
「那就行了,你看好我的戰馬雪英,至于狩獵,我自有辦法。」煌夜對自己的射箭功夫,還是很有自信的。
「他靠不靠得住啊?」駱德有些懷疑。
「要是靠不住,我也不會留他在這裏,聽這麽久。」煌夜看着衛卿,毫不避諱地道,「此刻能信任的人,也只有這個小鬼了。」
「我一定會好好幹!絕不辜負殿下的期望!」衛卿聽了,心裏激動極了,說話都是哆嗦的,在地上磕了一個響頭。
「好了,你和駱德去吧,領些騎射的裝備,說不準你也要露上兩手呢。」煌夜心裏已有打算。
駱德見狀,只得帶着衛卿離開軍帳,籌備去了。
而另一邊,大皇子果然守候在皇上禦帳的不遠處,聽候消息,可都已經過了辰時,還不見煌夜氣急敗壞地跑來。
又納悶地等了一陣,這才有心腹太監張公公來禀告說,九皇子早已出去射獵了,聽說,這回捕的還是虎!!
「快!不能再讓他搶先了!」大皇子一拍大腿,惱火地說。心知自己已經晚了,趕緊叫齊人馬,往獵場上飛奔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