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夜晚,朱雀河谷變得分外美麗,這一片的皇家行營,仿若一串墜入凡間的玉珠,璀璨奪目。

重兵圍守起來的草地內,鋪着大塊的羊皮氈,設有宴桌一百六十席,烤架一百二十個,酒桶二百只,其餘果盤、醬料數不勝數。

以皇帝為中心,十三位皇子環坐四周,外國使節坐在皇子之下。另有文武官員百名作陪。

這場以慶賀秋收為名義的晚宴,在百鼓齊鳴的舞蹈中,散發出一片皇家的侈靡。

在舉行完祝酒儀式之後,就是皇帝的進膳。禦廚以繡龍袱蓋上禦前珍馐,四個太監進前供食,雙手捧托。

等皇帝享用過那烤得噴香的野鹿肉後,再給群臣上菜。

于是一盤盤的炙子骨頭、白肉、麥子餅,把官員的膳桌擺得滿滿的,同時,雜劇上演,正是舉杯共飲、其樂融融的時候。

「啓禀父皇,兒臣有話要講。」大皇子耀祖走出席位,拱手說道。

「而今又不在宮內,你有話就只管說,禮數且免了。」淳于炆看着這位已經做了三十六年「大皇子」的兒子,心裏也有些不忍。

試問天下十國,有哪一位皇子甘于寂寞,不想成為儲君呢?

太子之位懸而未定,諸位皇子也就不能獲得封王、獲賜領地,一家大小都離不開皇城,确實難為了他們。

「謝父皇恩準!」大皇子滿面春風、慷慨激昂地道,「兒臣今日馳獵時,登高遠眺,見這河谷平原,從山腳往三面鋪開,朱雀河宛如銀帶,流光溢彩!而田間小路縱橫,村裏炊煙嫋嫋,麥穗翻着金浪,真乃五谷豐登,人間仙境也!」

「皇兒說的是。」淳于炆的心情極佳,颔首笑道,「此次朱雀河谷之行,讓朕看到大燕的大好河山,并未受征戰累及,百姓安居樂業,甚感欣慰。」

「這都仰仗于父皇您的恩澤,兒臣打聽過,這裏原是土匪流竄之地,漁民生活困苦,受盡欺壓!六年前,您将這片谷地賜給了叔父柯賢,命他好好打理,并且下令‘計田授丁’,這才有了一派生機的景象。」

「确實如此。」淳于炆只是點頭,容色微變,似乎不樂意提起此事。

六年前,他做的事豈止是這件。更有秘密派兵,夷平了隐居在河谷深處的巫雀村,下旨不論男女老幼,格殺勿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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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于巫雀族到底是人,還是傳說中的神仙?淳于炆都不想理睬,只有他們消失了,他壓抑多年的心病才能徹底消除!

當年,淳于炆為了能光明正大地進行屠村,就以剿滅朱雀河谷上方的流匪為由放火燒山,柯賢也好,還是當地漁民至今都蒙在鼓裏。

為建立好的政績,并暗中監視巫雀村是否有漏網之魚,淳于炆才将這塊寶地,出讓給宮中無權無勢的表弟柯賢。

柯賢并不知道,在他的河谷田莊裏,那幾個包着頭巾,卷着褲管,身材特別壯實的農夫,其實是領了皇帝口谕的密探。

不過這些年裏,都沒見有可疑的人出沒,而趙國維做事,向來斬草除根,雞犬不留。所以淳于炆才會同意來這裏狩獵。

「父皇為黎民蒼生嘔心瀝血,此次秋猕大典,又是為天下祈福,故兒臣心懷感激,特捕來最強健的雄鹿十頭,制成鹿血酒,願父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大皇子高聲唱罷,張公公便端着一只雕龍黃金三足食鼎,低頭躬身,送上龍案。

淳于炆見着鹿血酒色澤鮮紅,猶如紅寶石一般,在火光下,閃爍出迷人的光芒。

盡管鼎內放了不少名貴中藥,但無雜質懸浮,更無腥臭異味。輕輕一聞,那芳香沁入心脾。

一旁的內侍太監,照例拿出銀針試毒,淳于炆擺擺手,示意大可不用。得到如此信任,大皇子臉上自然很有光彩。

淳于炆當着衆人的面,穩穩端起龍紋金鼎,大喝了一口,這味道更是醇甜柔和,餘味舒暢,直在心底流轉綿長。

「好!不愧是皇兒精心炮制的鹿血佳釀,也分給諸位愛卿一些,同享吾兒的一片赤誠孝心。」

言畢,就有太監端出更多的鹿血酒,不過是裝在酒樽裏的,分發給各位使節、大臣。

「謝皇上隆恩!」于是,大臣們紛紛起身,呼啦啦地跪倒一片,高呼皇上萬歲!

接着,再起身,向着大皇子齊齊跪倒,祝願千歲,千歲,千千歲!

「免禮,都起吧。」大皇子撫須正色道,請群臣起身,俨然一副太子派頭。

「啓奏陛下,大殿下為人謙和有禮,善于交結衆皇子及文武群臣,可謂深得人心。又喜好讀書,才華橫溢,如此心性好,又有才德之人,若不能成為大燕太子,實乃大燕之缺憾,天下之遺恨也。」

大皇子的老丈人,擔任太史的周崇,借着酒興與大好時機,也顧不上避嫌,直接出列,向皇帝請願道。

他的話引起衆臣的共鳴,有點頭稱是的,有鼓掌起哄的,氣氛熱烈得很。

但是皇子席位上,一個個只是面面相觑,不見有大的動靜。

沒錯,大皇兄固結人心的手腕是厲害,能讓朝官都對他俯首聽命,可是背地裏,大皇兄以勢壓人,從來不把兄弟放在眼裏,太皇太後又對他寵愛有加,給予的權勢是越來越重。

好在他仍然欠缺軍功,沒有出兵為國效力,不然,這人前光明,背後陰暗的大皇子早就是當朝太子了。

淳于炆本想展現一下父慈子孝的溫馨場面,沒想到周崇趁機保薦耀祖為太子,而且似乎已是衆望所歸的态勢。

如若此刻不說些什麽,難免讓臣子喪失信心,但真要說了什麽,不就等于立了耀祖為太子?

淳于炆正不知如何是好,護國将軍趙國維出列,大聲啓奏道,「太子一事非同小可,還請聖上三思!」

「你這話,是說本殿下有何不足之處?」不等皇帝開口,大皇子便有些羞惱地道。

「老臣不敢,只是皇上已經昭告天下,秋猕大典之後,才會冊立大燕太子,還請大殿下稍候時日,以免讓皇上落個言而無信的名聲。」

「你大膽!」大皇子怒目斥責道,「就算此時冊立,到時候頒布也不遲,你這樣說,可是想诋毀父皇的名譽!」

「這……」趙國維自恃握有皇帝不少秘密,才敢出來阻攔,認定皇帝必定會給自己幾分薄面,把這件事壓下來。

再怎麽說,九皇子煌夜成為太子,他能撈到的好處才多。

但他忘了大皇子不會買帳,而趙國維也不想現在就開罪大皇子,倘若日後,他真的成為了太子,自己豈不是要被孤立?

「殿下所言極是,先冊立,後公布,也不違背诏書。」周崇趁機搶白道。

「臣等懇請皇上,冊立大殿下為皇太子!實乃造福萬民也!」不知道誰起的頭,一班白發蒼蒼的老臣都跪下了。

淳于炆在此時卻有些忌憚長子了,他如此急切地追逐太子位,說白了,也就是為了當皇帝。

耀祖的人脈如此之廣,将來要是興兵構難,逼他遜位,他豈不是養虎為患?

正當淳于炆有口難言,騎虎難下時,執事太監尖聲通報,「九殿下!到!」

「什麽?!」大皇子臉色驟然一變,兩眼死死地盯着席下。不一會兒,煌夜就到了。

他頭戴一頂鹿皮冠,身着簡樸大方的淺藍織錦長袍,便無其它飾物,站定之後,向皇帝請安。

盡管他的衣飾完全不及其他皇子華貴,但反而襯得他的英挺俊秀。雖說年紀不大,但目光銳利,舉止沉穩,透出皇子應有的冷峻與高貴。

「夜兒,為何事耽擱,這麽晚才來赴宴?」淳于炆溫和地問,因為煌夜的到來,打破了僵持不下的局面。

「怕是尋歡作樂去了罷。」大皇子狠狠瞪了一眼身邊的張公公後,一臉不屑地道,「要不然,如此重要的晚宴,他怎麽會不出席,還兩手空空,毫無誠意!」

「兒臣是覺得,在這慶賀豐收之日,理當沐浴齋戒,不聽樂、不近色,不吊喪、不理刑,腥殺之事宜止之。」煌夜不理大皇子,朗聲說道,「故今日未狩獵一物,只是留在帳內誦讀經文,自懲自誡,兒臣能奉上的只是一片赤誠向善之心。」

「好個自懲自誡、赤誠向善!這才是大燕皇子!」淳于炆極為欣喜地道,「為蒼生摒棄浮華,沐浴齋戒,朕也當如此!」

「父皇!你別聽他一派胡言!他今日根本就……」大皇子一心急,差點說出,煌夜根本就沒待在營帳裏,而是去打獵了,還跑到崖頂那麽遠的地方。

「怎麽了?」淳于炆沉聲問道。

「就……」大皇子一時竟接不上話來。

「就是一片苦心罷。」煌夜頑皮地一笑,躬身說道。

「哈哈,夜兒說的是。來人,把這鹿酒、肉糜,統統撤掉,換上瓜果、糕點即可,朕今晚也要齋戒。」淳于炆二話不說,就下令道。

于是,太監紛紛上來,撤換筵席,大皇子看着自己精心準備的鹿血酒,被當作糟粕一樣,扔進大木桶裏,心裏的怒火再也無法遏制,大步走向煌夜,一把握住他的手臂,拉近他。

「你竟敢壞我的好事?」大皇子聲音極輕地說道。

「皇兄,敢問你指的是哪一件?」煌夜也不掙紮,冷冷地道,「是派人刺殺我?還是你向父皇大獻殷勤的機會?」

「哼,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麽。」大皇子卻矢口否認,好像要捏斷煌夜手臂一樣地拽緊着他,「只要有你在,就是壞我的大事!」

「我豈敢,父皇在看你,是不是想叫你過去喝酒?」他們兩人交頭接耳,讓人不免好奇,在說些什麽。

皇帝也是一樣,遠遠地望着這邊。

「這事沒完!你等着瞧!」大皇子這才松開手,又上上下下地打量了一下煌夜,怎麽他從懸崖這麽高的地方摔下去,身上竟沒有一點傷,難不成是張公公是在說謊騙人?

一想到這裏,大皇子心裏就很不舒服,向皇帝推說身體不适,要求回去歇息。

皇帝也不強留,就由他去了。

煌夜暗暗松了口氣,手指微微顫抖着,當大皇兄用力握住他的手臂時,正好捏到了傷口。

這種疼痛堪比刀子剜肉,煌夜卻依然面不改色,如今,血已經滲透出綁帶,正沿着臂肘流淌下來,未免父皇察覺到異樣,煌夜想要告辭。

然而,就在這時,淳于炆卻笑着道,「夜兒,你念誦的是哪一部經文?你還真是用心,出行捕獵,都不忘帶上經書。」

煌夜一怔,他的營帳內,有棋譜、兵書、甚至古樂譜,唯獨沒有佛家經文。

他說沐浴齋戒,是因為趕回來的時候,已經很晚,只夠更衣,而狩獵一天,卻空手而歸,一定會被大皇兄拿來說三道四,這才想出誦經的主意來。

「《楞嚴經》……」煌夜還是說道。

「哦?此經分為序分、正宗分、流通分三部分,不知夜兒讀的是那一部分?」

「是第二卷,陛下!」突然,有一個小人兒,端着一個漆盤,上頭蓋着一塊黃绫,貿然地闖入進來。

「哦,是嗎?」淳于炆并沒有怪罪,只是覺得奇怪,什麽時候夜兒身邊,也有孩子作為童仆了。

煌夜自小就與大人打交道,他訓練出來的那些個騎兵,年齡可都比他大多了。

正因為如此,淳于炆多瞧了幾眼筵席下的童仆,但是他俯首低眉,根本看不清容貌。

「不得無禮,進來需要通傳!」煌夜厲聲道,接着又向父皇請罪,說自己管教不嚴,請求降罪。

淳于炆自然沒有生氣,只是笑着說,罷了罷了,你到底還小,不能太為難了你。

但煌夜依然說是自己的錯,會回去認真反省,并繼續誦經齋戒,直到秋猕結束為止。

淳于炆有感于他的誠心誠意,便恩準煌夜回去了,之後的宴會,歌舞奏樂都停了,只是聽昆蟲蛐蛐兒的叫聲,倒也顯得清雅……

※ ※ ※

煌夜帶着童仆衛卿,急步行走,避開衆人,來到僻靜的小道上。

「你從哪兒找來的《楞嚴經》?」煌夜忍不住問。衛卿來到這裏,沒有幾日,怎麽會結識随皇帝出行的高僧。

這些珍貴的經文一般都放在僧侶處,不會輕易外借,不得不說,煌夜沒想到衛卿會有這等能耐。

「殿下,請您不要生氣,我也是不得已而為之。」衛卿低着頭,拉開了蓋在木盤上的綢布,裏頭居然空無一物?!

「呃……」連煌夜也驚呆了。

「我不放心您的傷,就跟着您去了,在外邊聽到皇上詢問您經書的事,正巧有幾位公公在收拾餐盤,我就偷偷拿了一個盤子,一條黃绫沖了進去……」

「這可是欺君之罪,你不怕皇上要你把經書呈上去,給他看嗎?」

「這……我沒想到,我只是想着給您解圍。」衛卿有些慌了,說不定弄巧成拙,反而害了煌夜。

「呵,也算是解圍了。」煌夜卻笑了笑,「你的膽子,比你的人大多了。」

「嗯?」衛卿不明白煌夜的意思,擡頭看着他。

「你以後就跟在我身邊,伺候我罷。」煌夜看着他,衛卿比他矮了足足一個頭。

「是!」衛卿開心地說。

「不過這種事情別再做了,你這條小命可不夠賠的。」煌夜伸手,想要撫摸衛卿的頭,衛卿卻「啊!」地叫了起來。

「您在流血!」衛卿趕緊抓住了煌夜的手腕,「我給您看看。」

「等回去再說。」煌夜立刻收回了手,為什麽想要撫摸衛卿的頭呢?他長得是很可愛,性格也讨喜,但到底是個男孩,而且身份低微。

煌夜的心情突然變得有些亂,于是大步走在前頭,衛卿趕緊跟上去,一路上,兩人都不再交談一句話。

※ ※ ※

回到營帳,在太監的操持下,煌夜再次沐浴更衣,鮮血将衣袖都染紅了,衛卿在收拾衣裳時候,心痛得說不出話。

「把它燒了,別給任何人看見。」煌夜叮囑道,他不想被大皇子知道,他受了傷。

「是。」衛卿領命去了。

膳房的使女見少主子傷勢不輕,就想炖一些鹿肉,給補補身子,可是香噴噴的肉湯都熬好了,煌夜卻拒絕食用。

他已經「欺君」了一次,不想再隐瞞父皇,說了齋戒到大典結束,就必須信守諾言。

衛卿看在眼裏,很擔心,但也無計可施。只能把放冷的肉湯給端了出去。

等再進帳時,煌夜已然入睡,衛卿替他掖好被子,吹滅了油燈,依舊是盤腿坐在軟塌下方,進行值夜。

「要是我也會武功的話,駱德大哥就不會死了。」回想白天發生的事,衛卿竟然不覺得害怕,只是想着要是學會劍術,就能好好地保護殿下。

這種心情太迫切了,以至于他後面做夢,都夢見在校場學刀槍功夫……

第二天清晨,在煌夜起身時,衛卿能夠及時地把外衣遞給他,沒有再睡過頭。

「殿下,要進膳嗎?」待煌夜洗漱、更衣完畢,使女恭敬地問道。

「嗯。」煌夜點頭,兩名太監、四名使女,就忙乎開了。

雖然只是早點,但也豐盛異常,有菜心面條湯、冰糖蓮子羹、百合綠豆粥,還有四碟醬瓜、花生、杏仁、蜜餞。

清一色皆是素食,煌夜并不要求宮婢們跟着吃素,但他們哪敢主人吃素,自個兒吃葷,就也跟着齋戒了。

煌夜用完早膳,就要穿着铠甲披風,衛卿負責準備好铠甲。

這是一套上好精鐵打造的銀白铠甲,甲身薄軟貼身而又極為堅挺,甲葉一摩擦,便發出清脆的振音。

衛卿整理好甲身、甲袖、甲裙,再一一給煌夜穿上,帶子全是皮革質地,他費了好些力氣,才把紐帶綁緊。

「穿好了,殿下。」衛卿說道,已是滿頭熱汗,但看着煌夜充滿着威嚴的模樣,心裏喜不自勝。

煌夜看了看他紅彤彤的臉蛋兒,什麽話也沒說。

爾後,煌夜帶着随侍的衛卿,去看望了昨日中毒的騎兵,他們都解了毒,躺在軟塌裏,有老軍醫側立照顧。

一直以來,跟着煌夜出生入死的九名騎士,在精心的照顧下,氣色顯然好轉許多,他們看到殿下百忙之中,還來探望自己,人人感動得拭淚,唏噓不已。

接着,他們又聽到駱德犧牲的消息,氣憤地掙紮起身,說要去報仇雪恨!

「好好歇着,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煌夜好生地安撫騎兵們,随後,又去了馬廄,去挑選一匹合适的良馬。

想要再出去狩獵,煌夜就得重新備馬,挑選騎兵,正所謂磨刀不誤砍柴功,這些事前準備都馬虎不得。

雖則昨日空手而歸,但因為帳篷裏已經有不少的獵物,再過兩、三天,應該能夠裝滿。

煌夜思忖着,讓衛卿牽出一匹通體赤黑的駿馬,就在這時,有一個士兵慌慌張張地跑了來。

看到煌夜,撲通一聲,就跪下了,渾身抖得和篩子似的。

「殿、殿下……大、大事不好,您快去看看吧!」

煌夜當即跟着士兵,去到他口中的「大事不好」的地方,竟然是諸位皇子用以儲藏獵物的帳篷。

一共十四座,皆是白色帳幕,分為前後兩排,各七座,自西向東整齊地排列着,為首的一頂就是大皇子的帳篷,有六名士兵把手。

而其他皇子的帳篷,只有四個守衛,據說大皇子多出的兩名侍衛,都是他的親信,皇帝并沒有說,不可以自己派侍衛去守着帳篷。

他們看到煌夜,全都下跪行禮,但臉上顯然少了幾分恭敬。

煌夜疾步來到自個兒的帳篷前,掀開簾子一看,臉色當即就變了!

衛卿也是抽吸一口氣,兩眼瞪得渾圓。

原本,這裏堆放着用油布包裹好的獵物,而如今只剩下一塊塊染血的油布,獵物全都不翼而飛!

煌夜二話不說,轉身走向大皇子的帳篷,要求檢查他的數目,可是受到那六名侍衛的大力阻撓。

「只有皇上才有這個權力!」為首的胡子士兵,極為傲慢地道。

煌夜握緊了拳頭,咯咯地響,但從大皇子塞得鼓鼓囊囊地帳篷來看,就知道煌夜的獵物全給偷了過去!

「你們太過分了!」衛卿氣不過,指着他們說道,「明人不做暗事,真沒什麽,讓我們看看有什麽關系?」

「你又算老幾,敢在這裏叫嚣?」胡子士兵一手按在刀鞘上,「想造反不成?!」

「住口。」煌夜喝道,那當兵的雖然臉色難看,但還是住了嘴。

「殿下!」衛卿叫道,不甘心就這樣算了。

「我們走。」煌夜已然明白,這一次是大皇兄完勝了,自己千算萬算,都沒料到大皇兄已經卑劣到如此地步!

竊取別人的成果,和流氓小偷有何分別?這實在不是一個皇子能做出來的!

由于獵物上沒刻印歸屬于誰,在這裏把事情鬧大,受到父皇的責問,煌夜只會落個監管不力的惡名,處境會比丢失獵物更加艱難。

而且無憑無據之下,大皇兄一定會反咬他含血噴人,借此污蔑。

「做人啊,還是安守本分的好,別螳臂當車,妄想和我們大殿下争鬥!」胡子士兵見煌夜想要息事寧人,反而更加狂妄地嚷道。

煌夜走出去幾步,便從地上拾起一枚石子,并沒有轉身,只是擡高手,兩指嗖地一彈!

這石子竟然不偏不倚地射入胡子士兵的口裏,而他正要繼續奚落煌夜,嘴巴大張着,結果就讓這石子溜進了氣管內。

「嗚嗚嗚!」胡子士兵臉都漲成了豬肝色,兩眼暴突,兩手抓拉着脖子,都快撓出了血!

而一旁的士兵并未看到石子飛來,以為他突然發了羊癫瘋,才變成這般恐怖的模樣,于是大呼小叫地喊「救命」,又拍撫他的身體,亂了好一陣子。

而煌夜和衛卿卻早已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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