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營救 大喜,“我與他在宮外有一……

胡善祥大喜,“我與他在宮外有一個私會之處,你把我親筆信送到私宅的管家,管家會代為轉達。”

也先土幹追問:“何處?”

胡善祥說道:“鼓樓大街的山東菜館。”

也先土幹聽得眉毛都抖起來了,“你們……菜館人多眼雜,人來人往,別人都在吃飯,你們居然在那裏……”

胡善祥一臉坦然,“人不風流枉少年,既然追求刺激,那就貫徹到底。”

也先土幹真是開了眼了,“都說我們草原民風彪悍,我看你們才是真瘋狂。”

胡善祥說道:“你速速給我紙筆,我寫信要太孫放人,把臺到底是誰?你得先告訴我名字。”胡善祥也猜到把臺就在梁君李榮、顧小七陳二狗中間,但她不知道到底是誰。

也先土幹沒那麽容易上當,“不急不急,我還沒确定把臺暴露,說不定他覺得不對,自己先跑了。你是用來以防萬一的,山東菜館是嗎?我這派人去一探虛實。”

雖沒套出奸細的名字,至少這條命能夠保住了。胡善祥心想心急吃不了熱豆腐,要有耐心。

且說另一邊,顧小七偏離了路線,往城外方向而去,一路皆有探子盯梢,就等着他駕車奔赴巢穴,一網打盡。

顧小七是個謹慎的人,他在偏離路線之前揭開了門簾,看到車中躺着的的确是受傷的皇太孫,這才決定綁架逃跑。

行了幾條街,每條街都有路障封路,五城兵馬司的把手着,看到顧小七的令牌,皆搬開路障放行,不會多問一句話,也不會上車搜查。

一切都很順利。

顧小七的計劃是利用這塊暢通無阻的令牌去舅舅在城外的田莊,然後立刻改為商隊,把皇太孫混進貨物裏,往西北鞑靼部而去,把皇太孫交給太師阿魯臺,大功告成。他立了功,舅舅臉上也有光。

顧小七一路趕車,行經鼓樓大街山東菜館,想起那天擂臺選拔時,和山西漢子陳二狗一見如故,攜手被選入幼軍的情景。

顧小七在幼軍裏故作天真耿直,時常吃些暗虧,每一次都是看似油滑世故的陳二狗出面為他“找回場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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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小七對陳二狗只是利用,陳二狗卻真的被他當成“異父異母”的親兄弟。

顧小七表面憨憨笑,內心卻是煎熬,當卧底之前,他以為最大的困難就是随時被識破身份,生命朝不保夕。

但真的當了卧底,他發現最大的困難居然良心不安!內心糾結!

這裏的一切都和草原裏想象的狡詐虛僞的明國不一樣,這裏有陳二狗這樣的好兄弟、有外冷內熱的李榮、有巾帼不讓須眉的胡善祥,這裏的女子也可以勇敢,和草原的姑娘沒什麽區別。

這裏有好人、有壞人,且大部分都是不好也不壞的普通人。甚至傳聞中孱弱膽小的皇太孫也“名不

符實”,他明明是個敢于身先士卒的勇士。

而這些人對他都還不錯。

但是他又必須這麽做。

雨夜裏,這些人的臉一一在腦海裏閃現,每一個人都是失望的表情。

一切都結束了。顧小七定了定心神,這是我的任務,我不能辜負舅舅的期望,我不要去想這些了,離開這裏之後,我此生不再踏入明國,不要再面對這些人。

終于,顧小七拿着令牌通過了最後一個關卡,順利出城,到了舅舅的田莊。

顧小七駕車進了院子,跟蹤的探子打聽到了這時蔣姓人家的田莊,蔣老板在什剎海有鋪有房,立刻飛鴿傳書,十幾只鴿子帶着同樣的信息頂着暴雨飛向什剎海的廣化寺。

伸手不見五指的雨夜,駐紮在京郊的衛所悄悄包圍了蔣家田莊。

顧小七直接将馬車趕到倉庫,脫下蓑衣,摘下鬥笠,走到馬車旁邊,低聲道:“殿下,已到端敬宮。”

車廂傳來氣若游絲的聲音,“我……頭疼,過來扶我。”

顧小七走進昏暗的車廂,看見皇太孫蓋着薄被,頭上纏着一道道的白布,其中後腦還滲血。

皇太孫努力曲肘,想要支撐身體,顧小七連忙過去,扶着皇太孫的肩膀,“殿下慢點,起急了頭疼。”

皇太孫按住他的手,突然發力,顧小七頓時覺得不妙,立刻掙紮,但雙手被困住,不得動彈,脖間還突然多了一抹寒意,有人在他身後低語,“別動,再動你的脖子就要破了個洞。”

皇太孫用繩子綁住他的雙手,說話居然是女聲,“想不到出賣皇太孫的是你,幼軍待你不薄啊,你說賣就賣了。可惜,你這個人運氣和謀略都不差,就是被豬一樣的隊友給拖累了。”

原來根本不是皇太孫,只是一個和皇太孫長得幾乎一模一樣的女人!

此人就是擅長易容的唐賽兒,四個馬車裏足以以假亂真的“皇太孫”都是她的傑作。

湊巧,顧小七這輛車是唐賽兒親自上陣。

唐賽兒頂着朱瞻基的臉,問:“你們把胡善祥綁架到了何處?”

與此同時,倉庫外也傳來交戰之聲,衛所軍隊如潮水般湧進了田莊,以絕對的優勢,将所有僞裝成農夫的鞑靼奸細抓獲。

顧小七已經被綁着一顆粽子了,大勢已去,心如死灰,“你們殺了我吧,我早就做好了赴死的準備。”

唐賽兒說道:“你嘴巴硬,你的同黨就難說了哦。我們已經飛鴿傳書,這個田莊的所有人姓蔣,五城兵馬司的人會把這個蔣員外所有的鋪子、住所掘地三尺,所有人都抓起來拷問,以你對同黨的了解,猜猜誰會第一個招呢?”

一聽到蔣員外,顧小七就沒那麽淡定了:糟糕!舅舅!

“我們回去吧。”唐賽兒把綁在頭上的砂布條摘下來,“嚴刑逼供這種事情交給別人,我的規矩是不幹髒活。”

“不過——”唐賽兒話題一轉,“我在皇太孫那裏有點面子,能說的上話,你要是能夠痛痛快快的交代胡善祥下落,保住她的小命,我可以為你求情。放你自由是不可能的,你做的那些都不是人人幹事。但是以我的臉面,讓你痛痛快快的去死,一點罪都不用遭,這個我可以打包票。”

其實唐賽兒表面從容,內心其實一直惦記着胡善祥的安危,想要盡快救她脫險。

從接應的人綁錯了人開始——不,應該是從今晚突如其來的暴風雨開始,一切就像脫缰的野馬,不受控制了,一敗塗地。

我要死要嚴刑拷打都無所謂,但是舅舅……我不能連累舅舅。顧小七說道:“蔣員外在京城的房産寫了名字就有十處,其中還有借用了他人戶籍買的房産,你們一一挖地三尺的搜索,肯定能夠搜到,但估計那個時候胡善祥的屍體都涼了。”

“我可以告訴你胡善祥所在,但是我的要求是你必須保住蔣員外的命,一命換一命,你幹不幹?”

看來賭對了,唐賽兒說道:“好,我以我的名譽擔保,事成之後,保住蔣員外性命。”

顧小七問:“若有違誓?”

唐賽兒舉手發誓:“那就叫我家破人亡、流離失所、嫁人死老公、不孕不育、一輩子無兒無女,無人送終,化為孤魂野鬼。”

這些對別人而言是毒誓,但是對唐賽兒而言,這就是她的一生。

顧小七說道:“她應該在什剎海甜水巷,右邊巷子的丁字戶。”

唐賽兒将地址寫下,再次放飛信鴿,畢竟鴿子比馬快,救人要緊。

廣化寺,接連收到信鴿,地址一次比一次精準,尤其是唐賽兒送的情報,朱瞻基不顧腦袋有傷,杵了一根拐站起來,“我要親自去甜水巷。”

他看地圖,甜水巷距離什剎海湖畔不到五百步的距離,按照這個時間計算,胡善祥在這裏的可能性相當高了。

朱瞻壑也有同感,遂提刀,“我也去。”

這是梁君、李榮、陳二狗都已經被召回,得知顧小七就是叛徒後,都很驚訝,陳二狗甚至不顧疼痛,一拳打在牆上,“我把他當兄弟,他卻一直都在背叛我們!”

三人皆追随而去。

甜水巷,蔣宅,雨水掩蓋了幼軍和五城兵馬司的層層包圍腳步聲,天羅地網已經鋪成開了。

也先土幹對局勢的巨變渾然不覺,他焦躁不安的等待着外甥的消息,胡善祥倒是在炕上睡着了。

子夜已至,也先土幹熬夜看守胡善祥,真是奇怪,這個看似多愁善感的女子,內心卻是個膽子大、看得開的“傻大姐”,都這個時候了,還能睡得着!

隔壁鄰居皆被悄悄清空帶走,全是朱瞻基的人。梁君施展了他“梁上君子”的舊手藝,像個猿猴似的輕盈爬上牆頭,跳進院子裏,先向狗窩裏投擲了摻了藥的肉,把看門狗迷暈了。

随即架好了□□,接應李榮、陳二狗等穿着夜行衣的幼軍爬到蔣宅,兩人對付一個,将七個護院制服,堵了嘴巴。

暴雨掩蓋了動靜,但是也先土幹是個謹慎人,和護院們約定好,每次繞着院子和各處房舍、豬圈等等巡邏一圈,經過他的房門時,就輕輕敲一敲,表示完成了一次任務。

差不多每次隔着半燭香的時間,房門就會響一次,但這次似乎有些長了。

快到一炷香,房門還沒有響。

也先土幹疲倦的眼神變得像狼一樣銳利,他憑着直覺,認為危險靠近,難道外甥暴露、皇太孫查到這裏來了?

也先土幹做了最壞的打算,他立刻從炕洞裏摸出一個大甕,将甕裏的東西全部潑灑在炕上。

胡善祥被蔓延到身上的涼膩之物驚醒了,就像被纏上一條巨蟒。

胡善祥睜開眼睛,聞到一股刺鼻的味道,昏暗的燈光之下,她睡的火炕上全是黑黝黝、像蜂蜜一樣流淌粘粘的東西。

她的身上幾乎都沾滿了這玩意兒,只有擱在枕頭上的腦袋幸免淪陷,是幹淨的。

“你往我身上倒什麽東西?”胡善祥問。

不等也先土幹回答,房間門窗皆被同時撞毀,一群人從這兩個進口魚貫而入。

“你們不要過來。”也先土幹打開火折子,懸空放在上方,“胡女史身上全是石脂,萬一我失手,火折子落下,胡女史就成了火女史,你們可以上來滅火救她,她未必會燒死,但是……一身好皮肉會燒成炭,變成怪物,這般嬌俏的姑娘若毀了容,啧啧,可惜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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