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唐封
顧钰的嗓音不似軍人的粗犷, 刻意壓低聲線時低醇悠揚,叫人聽得臉紅耳赤。沈絡歡不禁在想,閹宦還有這種聲線?她見過的閹宦哪個不是嗓音尖細啊。
故而, 小公主很認真地捧起顧钰的臉, 仔細打量,杏眸帶着探索。
被姑娘家捧起臉, 顧钰有點不适,但也沒阻止她,畢竟她願意親近自己就是好的開端, “在看什麽?”
沈絡歡伸手碰了碰他的脖子, 驚訝道:“你怎麽有喉結?”
太監也會有喉結嗎?她以前怎麽沒注意過?孫啓昇有嗎?
小公主一頭霧水, 不自覺地碰來碰去,眼裏滿是認真。
但她的無意識,屬實折磨人, 顧钰扼住她手,眸光深幽,嗓音啞得不行, “記住,除我以外, 你不準碰任何人的喉結。”
喉結硬硬的,沈絡歡玩上了瘾, 臉上帶着些許淘氣,“你管我?”
她純粹是帶着玩心,殊不知坐着的男人早已被撩得耐心盡失。
後腰被一只修長的手按住,軟軟的身子貼向了硬邦邦的胸膛,沈絡歡反應過來,抵住他前胸, “你又胡來。”
“是誰在胡來?”顧钰揉着她的腰,力道愈發的重,帶着濃烈的占有欲,“你剛剛在作甚?”
沈絡歡扭動腰肢,目光飄蕩,心虛地頂嘴:“你一個大男人,讓我碰下怎麽了?”
“調戲我?”顧钰勾唇,扣住她的後腦勺,尾指一下下刮蹭她的後頸。
後頸的肌膚癢癢的,像有細沙拂過,沈絡歡向前躲,顧钰卻忽然前傾,唇與唇僅隔一個拇指的厚度。
男人氣息灼熱,“調戲哥哥也行,哥哥同意了。”
再次被他的厚顏無恥驚到,沈絡歡用雙手拍他的臉,忿忿道:“住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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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下力氣不小,顧钰報複似地撓了撓她的腰,誰知這姑娘瘋狂扭動起來。
怕癢啊。
男人低笑,舉起她的胳膊,撓她的咯吱窩。
沈絡歡欲哭無淚,發出咯咯的聲音,帶着一絲讨饒:“我錯了...我錯了...顧大都督...”
可讨饒并沒有換來男人的收手,顧钰将她按在帥案上,匐身而下,一邊撓她癢癢,一邊啄吻她的臉蛋,“叫聲顧哥哥聽聽。”
沈絡歡掙紮起來,俏臉憋得通紅,心裏不知何時多了一只小鹿,不停地亂撞。
少女的憨态讓征戰沙場的大将潰不成軍,顧钰桎梏住她,凝睇着她的雙眼,一點點靠近她的唇。
這一次沒有強勢的掠奪,而是給足她可以推開他的時間。
沈絡歡仰面看着慢慢靠近的男人,可以清晰聽見自己的心跳聲,那萦繞鼻端的沉香沉迷了她的思緒,以致于唇齒相依時,也沒有推開他。
男人的唇很涼,轉而變得炙熱,灼烤她的嬌唇,吞沒她的理智。
顧钰稍微擡高身體,撫摸她紅腫的唇瓣,誘哄道:“叫哥哥。”
小公主忽然反應過來,一把推開他,呆愣地坐起來,眼裏盡是掙紮。
看得出,她還未從心底接受他們的親昵,或者說,她根本不想接受,顧钰淡淡一笑,似嘆似無奈:“叫聲哥哥這麽難嗎?”
沈絡歡張嘴作勢要咬他手指,兇憨的小模樣逗笑了顧钰,顧钰任她叨了一口。
嘗到鹹味,沈絡歡舔下嘴唇,“你怎麽不躲?”
“滿足你這只小狗巴。”顧钰揉揉她的頭,眼裏流淌着不自知的寵溺。
沈絡歡懵愣地看着他眼底的笑,心裏的小鹿愈發亂撞。
賬外,唐封靠在門口,挑眉問向守衛,“顧大都督不方便?”
守衛點點頭,面色有點紅,“大都督說,他在哄孩子。”
唐封失笑,踢了守衛一腳,“你們真能耐啊。”
言罷,轉身想要離開,卻見寧若淺蹲在一邊熬藥。
“小姑娘。”
寧若淺扭頭,握着蒲扇站起來,“唐帥有事?”
唐封彎唇,“怎麽不喊我叔叔了?”
寧若淺一噎,“那天我有眼無珠,冒犯了您,望您海涵......”
“停。”唐封打住她,“你這麽愛道歉啊?”
簡簡單單的一句問話,卻戳中了寧若淺的心,是啊,因是庶女出身,在面對嫡出的公子小姐時,如履薄冰,時常因為嘴笨被奚落嘲笑,久而久之養成了放下身段的習慣,遇事先道歉,也是一種不自信的表現吧。
“我......”寧若淺有點囧。
唐封笑着搖搖頭,“小姑娘,要果敢一點。”
寧若淺扯扯嘴角,看他沒有要離開的意思,有點別扭,沒話找話道,“唐帥,你怎麽不留胡子?”
唐封一愣。
寧若淺摸摸下巴,“您這個年紀的人很少不留胡子。”
唐封笑笑,“我該留胡子?”
男人風光霁月,即便過了不惑年紀,依然俊朗非凡,留了胡子反而顯老,寧若淺笑彎了眼眸,“您還是別留了,這樣看起來年輕。”
許是很久不跟這麽小的姑娘相處,也從未被人說過老,唐封哼笑一聲,朝樹下的石凳揚揚下巴,“聽說你是軍醫,那幫叔叔把個脈,看叔叔早衰了嗎?”
“......”
寧若淺聽出幾分調侃,但心下忐忑,怕他生氣,趕忙擺手,“我不是說您老,您一點兒也不老,诶呦,我不說話了。”
“瞧把你急的,不是剛剛才跟你說要果敢一點兒,說出去的話,就不要怕得罪人。”唐封手敲折扇,走到石凳前,素色寬袍獵獵生風,偏又儒雅出塵,宛如谪仙,“過來把脈。”
寧若淺小跑過去,蹲在石凳前,伸手搭在他的脈搏上,眉心一皺,嘀咕道:“奇怪。”
她搓熱手,又試了一下脈,眉頭越皺越緊。
唐封悠閑地靠在石凳上,搭起腿,單手撐頭,“怎樣?”
“我要再試試。”寧若淺繼續戳熱手掌,搭在他的手腕上,心裏泛起嘀咕,從脈象上,唐帥充其量三十年歲,可他明明過了不惑之年啊。
唐封收回手,“我老嗎?”
寧若淺有點驚訝,他讓她把脈就是為了證明自己不老?大将軍這麽小心眼嗎?她無奈道:“我說過了,您一點兒也不老。”
為了證明自己說的是真的,寧若淺撚了撚他的頭發,“您一根白發也沒有,怎會老呢。”
唐封忽然扣住她的手,“小姑娘,可不要随意碰男人。”
寧若淺立馬縮回手,不自然地咳了兩聲,“我是大夫。”
唐封長眸帶笑,用扇柄敲了一下她的肩膀,“我記下了,寧大夫。”
說罷,起身離開。
強大清潤的氣場散去,寧若淺長長舒口氣,又開始疑惑他的脈象。
傍晚,炊煙袅袅,顧钰和唐封商量完對付沈槿的對策,由師爺招呼着去往賬外。
今兒廚役特意準備了烤全羊為遠道而來的薊州軍接風,衆人圍桌一圈,拉着兩位大都督入座。
兩人禮讓一番,一同坐在了主位上,唐封敲着折扇,笑問:“不請公主過來嗎?”
顧钰飲啜一口酒,淡淡道:“閉門思考。”
“哦?”唐封看熱鬧不嫌事大,“思考什麽?”
“誰知道。”顧钰眸光清淺,與之碰杯。
唐封隐約猜到他和公主的關系匪淺,但也沒多言過,只是握了握他的手臂,“公主年紀小,你要多擔待些。”
兩人凝視一眼,顧钰從對方的眼裏看出了他對沈絡歡的關心,說來也怪,在薊州歷練的那段舊時光裏,還經常看到他為沈絡歡準備的小禮物,只是送出去時從不以自己的名義,那是年少沒有過多的猜測,如今思來不解其意,甚是煩悶。
唐封飲口酒,忽然問道:“你這的軍醫小姑娘今年多大了?”
顧钰愣了下,沒反應過來他在問什麽。
唐封隔空一指,“那個丫頭。”
順着他的指向,顧钰看向正在給公主盛飯的寧若淺,“先生問這個作甚?”
“随便問問。”唐封繼續飲酒,目光卻鎖着小綿羊一樣的姑娘。
顧钰太了解那種目光代表着什麽,旋即一笑,心中豁然開朗,只要他不盯着自己的人,盯上誰都可以,只不過......
“寧家丫頭的年紀,可以給先生做女兒。”
唐封沒有回怼,只是淡淡笑開,“今晚,安排我與公主面談。”
顧钰問道: “先生想面談,何須通過我?”
“瞧你的妒夫模樣,”唐封意味深長道,“怕我有來無回。”
“......”
在衆人有說有笑時,卧床養病的唐荟偷偷潛入唐封的帳篷,她不相信以義父的謀略,會将調兵權送給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公主,經過一番搜索後,她從唐封的行李中翻出了一枚大印,仔細打量後,唐荟瞪大雙眼,這哪裏是大印,這是丢失已久的傳國玉玺。
而這時,唐封掀開帳簾,遮擋了外面的篝火。
唐荟驀地轉身,來不及遮擋手裏的玉玺。
相比于唐荟的驚慌,唐封淡然得多,“為何在為父的帳中?”
避無可避,唐荟忍着怦怦的心跳問道:“爹爹為何會藏匿傳國玉玺?”
唐封沒有開口解釋。
這股氣息讓唐荟覺得十分陌生,試探着問道:“你不是唐帥,你是何人?!”
唐封剛要開口,忽聽帳外有細碎腳步聲,目光一凜,隔着簾子抓住了偷聽的人。
唐封掐住偷聽者的脖頸,兩道身影攪入厚厚的帳簾中,視線驟然黑沉。
“唔......”寧若淺被掐得上不來氣,緊緊扯住唐封的衣袖,“唐帥......”
見到是她,唐封卸了力氣,任由小姑娘倒在自己懷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