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天色未明,便有馬車朝着五爺別莊而去,看門的奴仆早已得了命令,候在門邊等着貴客上門,第一個敲響大門的,一身華服非富即貴,臉龐隐在鬥篷後。
奴仆開了門,貴客身後的随從立即遞上拜帖,負責帶路的奴仆恭敬接過,“爺請随小的來,五爺已恭候多時。”
那人卸下鬥篷遮帽,淡淡颔首,跟着奴仆走向院中,他離開後沒多久,一位中年男子随即上門,也是遞上拜帖後,由奴仆帶往院中。
侗五爺早就候在廳中,慵懶的坐在主位上,他斜睨着下首的袁二爺,淡淡開口:“我說,你找他們來的目的是什麽?”
“五爺何必心急,寒雲自會解釋清楚。”二爺一身銀白長袍,神情淡然的端坐在那,袁祈垂首立在身後。
“故弄玄虛。”五爺掀掀嘴角,這袁克文小小年紀,端得一副老成樣,也不知道袁世凱怎麽教的,忒無趣了,莫怪袁祈也是那副死樣子。
這時有奴仆快步走入廳中,湊到五爺身前,恭敬的低聲道:“啓禀五爺,人都到了。”
“嗯,帶進來吧。”五爺擺擺手,仍是懶散的單手支額,斜倚在扶手上。
第一位華衣男子被帶進廳,男子立刻解下鬥篷,向侗五爺行禮請安,五爺淡淡說道:“不用多禮,坐吧。”
“謝五爺。”男子拘謹的坐下,待看見一旁的二爺時,有些驚訝,不知這少年年紀輕輕,如何能坐在五爺下首。
随即中年男子也入了廳,也是一陣行禮請安,待到男子也就坐後,五爺才開口介紹,“這位是直隸總督袁大人的二公子。”
“寒雲見過監督大人,右侍郎大人。”二爺起身向兩位來客行禮。
原來華服男子是練兵處的軍學司監督──覺羅良弼,而那中年男子是戶部右侍郎──穆爾察鐵良。
覺羅良弼今年不過二十七,正好與侗五爺年歲相當,去年剛從日本的陸軍士官學校學成歸國,一回國就入了練兵處,今年剛升上軍學司監督。
“素聞二爺少年有成,今日一見,果然不同凡響。”良弼開口恭維道。
“世人謬贊了,寒雲愧不敢當。”二爺微撩長擺,複又入坐。
Advertisement
“客套話就免了,還是說說今天請他們來的用意吧。”五爺打了個呵欠,這般你恭維我客套的,忒是煩人,那袁克文打起官腔,倒也是裝模作樣的。
良弼和鐵良心下暗驚,沒想請他們上門的竟是袁二爺,就不知袁二爺與五爺是何交情,竟能讓五爺代他下帖子?
“寒雲冒犯了,監督大人,不知您對于現今大清的步兵有何看法?”二爺單刀直入的開口問,一開口便是犀利的點出良弼在日本所學。
鐵良在一旁無比詫異,都說将門無犬子,當真不是空穴來風,袁世凱在天津小站練兵,而他會辦京旗練兵,對于袁世凱的北洋軍時有耳聞。
鐵良今年剛過不惑之年,是鑲白旗的穆爾察氏,原本在榮祿幕府內,後被薦舉兵部,升右侍郎,剛從日本參觀軍事演習回來不久。
良弼與鐵良均是向日本軍學習,袁世凱的北洋軍雖依照德國與日本的制度,但最主要的編制,還是參照德國陸軍的制度。
經歷了四年前的那場戰亂,再加上《辛醜和約》的條款,如今北京城到天津的炮臺一律拆毀,各國甚至可以在北京到山海關之間駐紮軍隊。
列強的侵略與大清的戰敗,再加上巨額的賠款,不啻是對大清一次重大的打擊,也是将大清的尊嚴和面子踐踏徹底。
鐵良如今身為兵部右侍郎,又是練兵處的襄同辦理,對于新軍的操練,實是心力交瘁,深恐趕不上列強的水平。
如今這袁二爺,一開口就點名步兵團,想必對于袁世凱的北洋軍,二爺也是接觸良多,了解甚深才是。
“恕良弼直言,差強人意。”良弼淡淡開口,練兵處去年才成立,短短一年委實不夠,練兵豈是能兒戲之事,尤其練兵處練的新軍,完全使用西式的軍制、訓練及裝備。
這些都是大清子民不甚熟悉的,因此适應需要一段時日,良弼對于北洋軍也略有所聞,聽聞朝廷有意舉行秋操大演習,到時候就可以知曉北洋軍的實力。
“其實不瞞二位大人,寒雲今日請二位大人來此,實是奉家父之命,不知二位大人可有意一睹北洋軍風采?”二爺拂了拂衣袖,面容嚴肅開口道。
“袁大人是何意?”良弼沒想到自己才剛想到北洋軍,馬上就有個現成的機會。
“二位大人同在練兵處,家父看上的,自是大人們操練新兵的能力。”二爺頓了頓又道:“最重要的是,二位大人熟知日本軍的特點。”
這才是袁二爺真正的用意,良弼就學于日本陸軍士官學校,而且又是那步兵科,對于日本陸軍隊應是了解甚深,而鐵良剛觀察過日本的軍事演習,也對日本實力有個了解。
他沒忘記,三十年後那場染紅南京城的屠殺,雖說現在未雨綢缪過于早,但是他能利用良弼,透過他認識一些日本軍官,最好是将率兵攻入南京城的軍官,先暗殺了再說。
袁二爺面上不顯,內心卻不斷打着許多主意,這兩人都是忌憚北洋軍的人,與其讓他們在兩年後的彰德秋操時驚愕,不如讓他們先接觸了北洋軍。
不能因為他們對訓練精良的北洋陸軍産生憂慮,造成父親把一、三、五、六鎮的兵力交出去,他得把北洋軍六鎮牢牢握在手裏。
還有那皖系軍閥首領段祺瑞,曾先後任了第四鎮、第六鎮的統制,段祺瑞其人頗有操守,是可用之才,但以自己現今年齡,恐難以服人。
所以他需要鐵良和良弼,他以父親名義招攬二人,也不算欺瞞,上一世父親就曾招攬良弼,他現在只不過提早行動罷了。
“你二人只需給個準信,其餘不必多說。”五爺在一旁真是昏昏欲睡,這些與他都無瓜葛,如若不是須借用他的身分,才請得來這兩位,他也不會在一旁當擺設品。
“回五爺的話,可否恩準小的三日後再答複?”鐵良和良弼互望一眼,由良弼清了清喉嚨,恭敬的開口問道。
“準了。”五爺擺擺手,多大的事兒,還需要想三日?這良弼和鐵良怎地這般拖拉,缺少殺伐決斷的氣魄。
取得五爺和二爺同意之後,良弼與鐵良便起身告辭,此事非同小可,莫怪五爺會定這般時間,兩人心裏各有揣測,滿腹思量的走了。
“寒雲多謝五爺。”二爺轉頭真摯的向五爺道謝。
“爺最煩肉麻,反正這事兒成不成,還得看他兩的決定。”五爺垂眸,斂下眸中的深意。
“五爺不必挂心,此事必成。”二爺斬釘截鐵道,這事兒不是他們說了算,是他袁寒雲說了算,不管良弼和鐵良答不答應,他們只有一條路可以走。
“那就好,莫要忘了你答應我的。”五爺淡淡開口,擡首眸光銳利直射向二爺。
“五爺放心,你有你的萬小樓要照拂,我也有我的杜青衣要保護。”二爺毫不在意五爺目光,仍是泰然自若的模樣。
“我說你對我怎沒打過官腔?”五爺實是疑惑,雖說他不喜歡繁瑣禮節,但這袁克文從第一次見面到現在,就沒拿他當皇親國戚看待過。
“需要嗎?”二爺輕飄飄丢下這句話,站起身理理衣裳,施施然往外走。
“袁克文!下次再這般無禮,爺直接将你杖斃得了!”侗五爺又被氣得跳腳,走出老遠的袁二爺望天,許久未曾聽見五爺這般的恫吓,實是想念的緊阿。
二爺雙手負于身後,緩緩踱步前行,袁祈亦步亦趨的跟着,須臾,二爺淡淡開口:“徐世昌那邊情形怎麽樣了?”
“回二爺的話,他說一切都在掌控中。”袁祈恭敬答道。
“嗯,你告訴他,父親有何動靜,務必要讓我知曉。”二爺靜默了一會,吩咐道。
“回二爺的話,那大少那邊……”袁祈斟酌了一下,還是開口詢問。
“無妨,讓他暫時蹦跶一下,日後袁府上了北京城,爺會讓他就此翻不了身。”二爺冷着臉,眼神劃過一絲陰霾。
大哥,不是做弟弟的要跟你過不去,你千不該萬不該,去動我心尖上的寶,如若這般我還能忍,我就不是袁寒雲了!
——
袁府
“二弟那家夥還待在北京?”袁大少倚在榻上,慵懶的閉着眼,身後一容貌姣好的少婦,正溫柔的替他捏着肩。
“回大少的話,是的。”梁仲伯一大早剛溜回房裏,大少的人就來敲門,讓他直呼好險,否則如若讓大少好等,他可沒有好果子吃。
“嗯,不要放松,讓他們繼續盯着。”大少淡淡開口。
“是。”梁仲伯恭敬答道,心裏卻在思索着,這樣看來,大少也采取按兵不動的策略,興許大少是想搞清楚,二爺到底在打什麽主意吧。
“好了,你先回去吧,我還有事要忙。”大少緩緩睜眼,溫柔的對着身後少婦說道。
“嗯。”那女子含羞帶怯的點了點頭,對大少屈膝行了個禮,就離開了大少房裏。
“讓許芳來一趟。”待得女子身影消失後,大少遂又閉上眼開口道。
“是。”梁仲伯心裏咯噔一下,大少莫不是昨夜在大姨太房裏未盡興?所以現下才要許芳來伺候?不過許芳昨夜被他折騰狠了,近天亮才睡下,如何不被大少看出端倪?
他退出房外,朝外邊候着的奴仆吩咐一聲,遣人去告訴許芳,大少喚他過來一趟,莫讓大少好等。
沒多久,許芳就來了,梁仲伯打開門将他迎了進來,暗中觀察他神色,果然有些委靡不振,他心中叫苦,可別讓大少捉到把柄。
“小妖精,過來。”大少睜開眼,對着許芳招了招手。
許芳巧步移了過去,偎進大少懷裏,梁仲伯胃裏泛酸,連忙低垂着頭,不再看向他們二人,但他們調笑的聲音,卻不斷鑽進耳裏。
“小妖精臉色這般差,昨夜沒睡好?”果然大少注意到許芳頹靡的模樣。
“小的思念大少得緊,一整夜都盼着大少回來呢。”許芳故意顯出些楚楚可憐,卻又不會太過,不致于讓人感到矯揉造作。
“如此這般,小妖精沒睡好,可是爺的罪過啰。”大少輕佻的笑着,将許芳擁到榻上,讓他趴覆在自己身上。
“大少可是折煞小的了。”許芳抛了個媚眼,下身故意往大少下身蹭了蹭。
“別心急,爺有個任務給你,辦得好的話,爺自然大大有賞。”大少的手鑽進許芳衣衫中,覆在胸膛的突起,輕攏慢撚抹複挑,吟哦婉轉聲聲嬌。
許芳忍不住渾身顫栗,昨夜被梁仲伯疼愛了大半夜,他的身子到現在還相當敏感,大少的手一撩撥,他幾乎是立刻就陷入情欲的漩渦。
“怎麽樣?小妖精有信心勝任嗎?”大少将許芳的頭壓下來,吻着他的唇瓣低聲說道。
“一切但憑大少吩咐。”許芳微喘着氣說道。
“那好,明日你就回北京城吧。”沒想大少下一句話,竟是要他離開天津,許芳瞬間覺着彷佛一兜水當頭淋下,将他澆了個透心涼。
“是小的哪裏表現不好嗎?”許芳吶吶的開口問,大少為何要趕他回北京城?
“小妖精莫怕,爺是讓你去替爺辦事。”大少動手除去兩人衣物,一旁的梁仲伯已很有眼色的退下,只是他在關上房門前,情不自禁的又多瞄了一眼。
大少正附在許芳耳邊低聲吩咐着,就見許芳逐漸眉開眼笑,嬌媚的身軀任由大少擺弄,大少抱着許芳翻了個身,一個挺身又是一場颠鸾倒鳳的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