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第58章

載濤怔愣在位子上,看他的臉色,一定沒想到二爺這般不留情面,竟是直接開口威脅,不過我也沒想到,二爺所謂給載濤一個機會,是讓他選生或死。

二爺說完便不再開口,載濤也沒有出聲,一時之間包廂內靜默無語,我有些幸災樂禍的望着載濤,不曉得他會怎麽選呢?

不過二爺這樣威脅他不會有問題嗎?二爺明日就要離開上海,若是被載濤找麻煩,恐怕回天津的一路上,都不得安生了。

二爺自顧自的用菜,久久,載濤才略顯嘶啞的開口,“寒雲,你當真這番不顧情面?”

“七爺言重了,寒雲只不過将原則底線說與七爺知曉,做決定的可是七爺,若是寒雲不顧情面,便是直接替七爺做了決定。”二爺淡淡開口。

載濤聞言臉色更是難看,他拍案而起,“你莫仗着爺對你寬容,竟敢如此放肆!”

“七爺,這裏可是上海,不是讓你耍威風的地方。”看來二爺打定主意撕破臉了,他毫不留情面,其實到了這般田地,我也猜得出來,載濤是不可能放棄煙館生意的。

載濤一氣之下拂袖而去,二爺冷冷的望着他離開,既沒開口挽留,也未起身相送。待到載濤離去一陣子之後,二爺才淡淡開口,“出來陪我用飯吧。”

載濤甩門離去後,袁祈已将包廂門重新關好,沒有二爺吩咐,無人敢進入包廂,因此我大剌剌的從二爺的玉佩中出來,坐在二爺身旁。

“二爺,你明日就要啓程,別喝太多酒了。”我按住二爺欲斟酒的手,他已經喝了不少,怕是隔日要頭疼了。

“青衣,三個願望你想好了嗎?”二爺突然開口問到願望,我一愣,搖了搖頭,最近幾日還未有時間思考這些。

“趁着明日我不在,你好好想一想罷。”二爺淡淡說道,我疑惑,“二爺不想嗎?”

“那是你的玉佩,願望自然也是你的。”二爺開口說道,我微微蹙眉,“你我之間還需要分這麽清楚嗎?”

“機會難得,青衣,你該好好把握。”二爺握住我的手,似乎話中有話,我狐疑的望着他的神色,卻看不出有何異樣。

“我會好好想一想的。”我只得先應承下來,心裏卻在盤算要許能幫到二爺的願望。

Advertisement

我和二爺吃飽喝足後,便打算打道回府,我直接利用桃源,回到了房中等待二爺,二爺則是帶着奴仆,坐着馬車回家。

因為是分離前最後一晚,因此我和二爺情緒都有些激動,在床上颠鸾倒鳳了大半夜,才氣喘籲籲的鳴金收兵。

隔日一大早,二爺未吵醒我便離開了,等到我清醒時,床鋪旁邊的位置早已冰冷,我嘆了口氣,每次過年将近三個月的分離,都是一段難熬的時日。

我賴在床上悲傷春秋,想着左右鋪子都休息了,二爺又不在,早起也不知道做什麽,便心安理得的閉上眼,又睡了過去。

等到第二次醒來時,已将近晌午,我伸了個懶腰,覺得渾身無力,有些懶洋洋的,許是天冷的關系,總覺得最近幾日,很容易犯懶。

“公子,您終于起了。”小夏聽見我房內動靜,趕緊端了盆熱水進來,服侍我打理過後,有些擔憂的開口,“公子身體無恙嗎?今天起的好晚。”

“無事,就是有些提不起勁。”我擺擺手讓小夏不用擔心,随後開口問道:“小冬子去鋪子裏了?”

“嗯,一大早便出去了,袁總管不在,冬大哥得負責巡視。”小夏一邊檢查房內炭火,一邊回答道。

“五爺和園主呢?”這幾日我忙着鋪子的事,有好些時候未看見園主了。

“五爺出門了,樓爺在書房。”小夏整理完床鋪後,開口問道:“公子可要用飯了?今日早飯也沒吃,午飯要不要早些吃?”

“也好,肚子有些餓了。”小夏幫我端來午飯後,我便狼吞虎咽起來,心裏想着難道是昨夜消耗體力太多?否則今日怎麽感覺特別餓。

小夏也被我的食量吓了一跳,從前我每頓飯,能吃完一碗便算難得,但今日我卻整整吃下兩碗半,還喝了兩碗湯。

“公子,一次別吃太多,當心胃疼。”就在我想喝第三碗湯時,小夏制止我了,他一臉驚疑的望着我,很是不解我怎會突然吃這麽多。

我自己心中也疑惑萬分,今日就是感覺胃口特別好,不僅如此,還吃了些原本不太喜愛的菜色。

自從我上次無故昏睡二日後,二爺為了我的身體着想,每頓飯不只準備我愛吃的菜肴,其中還會夾雜着我不愛吃,但對身體好的菜色。

今日不用小夏督促,我便幾乎将整盤不愛吃的菜色吃完,反倒是有一些原本愛吃的菜,突然失了興趣。

“公子,是否要請大夫來一趟?”小夏見我今日起得這麽晚,現在用飯時,愛吃的菜色竟沒有吃完,因此有些擔心。

“別大驚小怪,突然改了口味罷了。”我不以為意,只不過愛吃的菜色改了,又不是什麽大問題,身體也沒有毛病,請大夫來做什麽。

“對了,我突然想喝酸梅湯,待會讓廚房準備一下。”我拿過幹淨帕子,擦拭有些油膩的嘴角,突然就想吃點酸的,或是喝點酸的。

“好的。”小夏将桌面整理一番,便去廚房準備酸梅湯。

我想了想,起身穿上棉襖,又披了披風,打開門向書房走去,聽聞五爺好像尋了間宅邸,年後便要與園主遷出我們的家。

我來到書房前,看見小安子守在門口,上前問道:“園主在裏面嗎?”

“嗯,樓爺心情不大好。”小安子點點頭,壓低了音量提醒我,我有些驚訝,“怎麽了?”

“五爺與樓爺今早吵嘴了。”小安子掩唇低語,我瞪大雙眼,吵嘴了?

小安子也有些無奈的點頭,五爺和園主都多大歲數了,竟然還會吵嘴,我搖了搖頭,擡手輕叩着門扉,“園主,我是青衣。”

“進來吧。”園主淡淡開口,聽不出情緒,我和小安子互望一眼,随後便推門走了進去。

“今日不用上鋪子?”園主放下手中書冊,疑惑的問着我。

“嗯,我鋪子休息了,年後才開市。”我坐在窗邊的榻上,懶洋洋的回答。

“這麽早?”園主正要替我斟茶,我趕忙制止他,“不用了,剛吃飽呢,還不想喝茶。”

“這麽早吃午飯?”園主随口問道,我點點頭,“今天起晚了,早飯和午飯一起吃了。”

“二爺怎麽會讓你睡到早飯都沒吃?”園主聞言手一頓,二爺平日督促我準時用飯,就是怕我又犯胃病,因此園主聽見我今日睡得早飯都沒吃,很是驚訝。

“二爺今日回天津。”我倚靠在榻上,望着窗外院子的一片雪白,好在今日無雪,二爺不用冒着風雪趕路。

“又到了這時間了啊。”園主感嘆一聲,自從宣統帝即位,五爺帶着園主離開北京城之後,五爺便沒有再回去過。

園主本身也沒有家人,所以每年過年,他們兩人不用分隔兩地,不像我和二爺,在天津還有個袁府,等着二爺回去吃團圓飯。

“……青衣,你知道二爺家裏狀況嗎?”園主斟酌着開口問道,我将視線從窗外調回來,望着園主點點頭,“略知。”

“若是袁大人替二爺定了親怎麽辦?”園主低聲開口問道,我聳聳肩,“不怎麽辦。”

我這樣回答并不是意氣用事,也不是自暴自棄,而是相信二爺,他既然允諾了我一生,而且又是重活了一遍,若是這點阻礙都解決不了,我想他也不敢來到我身邊。

“我相信他。”我微笑,園主原本擔憂的神色微愣,我就是知道園主會誤會我的意思,才趕緊說清楚。

“那就好,兩個人相處,信任很重要。”園主似是有感而發,我想起小安子說園主和五爺吵嘴,眼眸一轉,試探的問道:“怎麽沒看見五爺?”

“有話直接說,不用拐彎抹角。”園主淡淡瞥了我一眼,我摸摸鼻子,“聽說園主和五爺今早吵嘴了?”

“誰有閑工夫和他吵。”園主冷哼一聲,看來氣得不輕,我有些好奇,這幾年來,五爺對園主可是寵愛有加,怎麽會惹園主生氣呢?

“園主,五爺對你的心意,這幾年來,你應當體會最深。”我開口勸道,五爺為園主所做的,我們旁人看了都感動不已,何況是園主呢。

“沒想到你也長大了,竟說得出這番話。”園主睨了我一眼,似是很感慨我的成熟。

“所以園主和五爺到底為什麽吵嘴?”我開門見山的問,實在好奇對園主百依百順的五爺,竟然會和園主吵嘴。

“我随口提了句,中藥鋪老板剛滿歲的兒子很可愛,他便跟我鬧別扭。”園主恨恨說道。

“鬧別扭?”我實在很難想象,五爺鬧別扭的樣子。

“他硬是認為我想要個孩子。”園主煩躁的扒了扒頭發,吐了口悶氣,繼續說道:“真不知道他腦子裏裝什麽,若是我當真想要孩子,還會同他在一起嗎!”

原來竟是這個原因,這也是沒辦法的,男子相戀本就無法有子嗣。不過沒想到五爺這般患得患失,園主随口誇贊他人的孩子,就讓五爺聯想這麽多。

“他竟還說出要‘成全我’這種鬼話!”園主憤恨說道,我有些無言,連我都開始懷疑,五爺腦袋裏裝的是什麽。

不過這是他們之間的問題,我也不好置喙,只得乖乖坐在一旁,聽園主大吐苦水,将五爺從頭到腳罵了一頓,還翻了些陳年舊帳。

我暗自咋舌,沒想到園主也是這般記仇,五爺這次惹得園主這般生氣,要安撫可不容易。

園主終于罵累了停下來,望着我不好意思的開口,“青衣抱歉,讓你聽我吐這麽多苦水。”

“不礙事,反正我閑着也是閑着。”我打了個呵欠,感覺身體使不上力,園主看我昏昏欲睡的模樣,開口問道:“你不是才剛睡醒,怎麽又累了?”

“我也不知道。”語畢我又打了個大呵欠,園主将我趕回自己廂房休息,小夏見我又要睡,眉頭緊緊皺了起來,“公子,還是請大夫來一趟罷。”

“不用了,我只是累了,我去眯一會。”我擺擺手,撲倒在床榻上,很快的便沉入夢鄉。

小夏見狀,只得幫我蓋好被子,将原本我要喝的酸梅湯,放在爐子上熱着,待我醒了可以直接喝。又添了些柴火,保持炭火不會熄掉後,才關上門離開。

此時二爺已經到達天津,正坐在府上派來接他的馬車上,他靠在車廂內,心裏卻挂記着遠在上海的我。

沒多久馬車抵達袁府,一衆奴仆在大門口迎接二爺,自從大少出事後,二爺便順手接管了大少的産業和勢力,也成了衆人默認的繼承人。

袁世凱有一個妻子,九個姨太太,長子袁克定是元配于氏所出,次子袁克文是三姨太金氏所出,但是從小養在受寵的大姨太身邊。

大少雖是元配所出,但由于于氏不受寵,因此雖不是正室所出的二爺,卻很得袁大人寵愛,再加上養在大姨太身旁,除了庶子身份之外,倒是沒有一樣輸給大少。

如今大少倒臺了,袁世凱衆子女中,再沒有身分能力勝得過二爺的人,但是二爺卻從四年前,便獨自離家打拼,只有過年才回到天津。

二爺已屆弱冠,卻是遲遲未定下親事,更是讓媒婆幾乎踏破袁府門坎,就為了說成二爺的親事。不過說也奇怪,袁大人竟放任二爺決定,未強硬的幹涉二爺的婚事。

不過似乎今年不一樣,袁大人好似看中了一門親事,就等着二爺回來,和二爺好生商議一番。而這一切,遠在上海沉睡中的我全然不知。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