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裏程【3】
這幾天裏-常安都是稀裏糊塗的，自從幾天前把封季柏稀裏糊塗的送到封家，再被封家司機稀裏糊塗的送回來，就這麽一直稀裏糊塗的過了好幾天，期間白莉莉偶爾約他出去，常安自然是全然回絕，導致吳少爺不得不打來電話點撥之～
“興許人小姑娘對你有意思呢”
常安挂了電話有點懵，他完全沒把和白莉莉友情未滿的情誼往其他方面想過，難道白莉莉眼光真這麽特殊對自己有點意思？
常安很快得出結論，扯吧，不可能。
人一富家小姐，怎麽可能。
話道如今，常安不得不想起來封季柏對他說，常安我也許會對你感興趣……
常安現在一想起來封季柏那張臉就心浮氣躁的，比如現在他就站在陽臺一根一根的抽煙，腳下煙頭都泛濫了腦子裏還是一團亂麻。
常安從來沒懷疑過自己的性向，雖然他對女人猶如絕緣體，除了高中随大流鬧過早戀外就與女人再無什麽水乳之交，但他也确定自己并非喜歡男人超過女人，可以說是無法接受男人，如果換成別的男人對他說常安我對你感興趣，常安也許會把那人給閹了，可是對方換成封季柏……煩吶……
常安撥撥頭發，彎腰把額頭抵在欄杆上，嘴裏沒精打采的叼着一根煙，抓着欄杆深深地嘆了口氣……
“……大哥”
站在黑乎乎裏的陽臺上的常安被忽然響起的聲音吓了一跳，渾身一激靈差點把煙咬斷。
回頭一看是常見，“我靠，吓一跳”
常見把陽臺燈打開，“兩點多了，你怎麽不睡覺”
常安咬着煙沒精打采趴在欄杆上，“睡不着，你跑出來幹什麽”
失眠？大哥一向沒心沒肺的沾枕頭就着，什麽時候得了這個洋氣毛病？
常見看着杵在陽臺喂蚊子的常安看了好一會，“……大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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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安以為他早走了，心不在焉的又被他這一嗓子吓了一跳，沒好氣的回身瞪着他，“說，有話就說，沒事滾回去睡覺，就這麽一小會你吓我兩次”
常見略有所思的看着他，試探着問，“你是不是交女朋友了？”
常安啪喳一聲拍死爬在自己胳膊上吸血的蚊子，擡眼看常見，“女朋友？”
“嗯，這幾天不是老有個女的跟你打電話嗎，還約你出去”
常安讪笑，“你知道的夠清楚的，沒事了吧”擡手指屋內，“睡覺去吧”
常見一副你不松口我不走的倔強樣，“那是不是你女朋友”
“……我也想找個那樣的女朋友，你英俊哥都比我跟她合得來，我跟她沒戲”
常見還想說話，被常安眼一橫，老老實實回房。
常見一走常安才想起自己從未打算過找個對象成個家，更別說計劃過以後的生活，他的所有生活的意義和動力都是弟弟妹妹，如果沒有常見和常樂依賴他依靠他，他也許會過的比現在自由灑脫，但仍然不會娶妻成家。
早期夏季夜晚的悶熱卻讓他猛然感到一絲涼意，常安覺得自己現在的狀态不對勁，說不清道不明的心慌。
他的人生已經是懸挂在陡崖上的盤山公路，從山腳的七點開始路已經歪了，他根本不在乎前面的路多麽的險峻難走，甚至半路滑坡墜崖都無妨，反正已經足夠的放蕩不羁，不在乎在背上衆口爍金，但是，他自己可以走歪路，而常見和常樂的人生才剛剛起步……
所以，封季柏，也只能是殊途同歸人。
也許這倆個小祖宗就是他的現世報，常安在得知母親自盡以後，再也沒有感到過現在如此的身心俱疲……
常安關掉陽臺的燈返回屋內，已經為自己的迷途知返規劃出了第一步。
也許的确該找個女朋友了……
話是這麽說，但做，可不是這麽做，常安依舊沒有在之後的工作和生活中做出絲毫改變，除了盡量忽視偶爾經過大堂的封季柏，其他一切如舊。
小劉跟他聊某些島國女星他依舊不理，白莉莉偶爾和他在員工餐廳一起吃飯且時常送些點心和冷飲他也照例不上心。
常安覺得自己沒救了，但是就這麽孤家寡人到老也不是太慘，他不是那種不堪忍受寂寞的人，相反的，他覺得就自己這樣性獨又邪門的人跟誰在一塊都是禍害了人家姑娘，如此一想，這件事就這麽擱下了。
只是幾天後，小區居委會大媽的忽然造訪，讓常安措手不及。
張大媽不光是小區廣場舞隊的隊長，還身兼紅娘，成日除了跳廣場舞就是到處撮合拉線，小區裏的單身男女基本都被她安排過相親，這一次連常安也在逃難免。
張大媽先是熱情洋溢的把常安誇成了一朵花。
常安一邊給她倒水一邊納悶這位到底幹嘛來的。
并且很有自知之明的常安同志認為青年才俊一表人才這樣的成語和自己絲毫不搭調。
張大媽随後将來意笑眯眯道來，說親戚家裏有個閨女，長的可俊了，性格又好工作也不錯，在幼兒園當老師，讓常安跟姑娘見一見。
常安從沒想過自己還會被人安排着相親，下意識的拒絕。
把自己所有的有的沒的缺點全拿出來說了一遍，只差沒直接說我就是個洗手都不在金盆裏的混子流氓。
張大媽有點不樂意，說小常這些年你是啥樣的人大媽都看在眼裏，能把弟弟妹妹養的這麽好你了不起着呢，有責任心知道上進，現在的姑娘找對象不就是圖個踏實嗎，我們閨女實在是條件好大媽才第一個介紹給你，你相中相不中總得去見見吧，姑娘可沒配不上你呢，你就看在大媽面子上跟我們姑娘見一面，相不中做個朋友也行啊，你說是不是？
常安還能說啥，不是？
老太太都這麽跟他說了，就算是顧忌日後的鄰裏關系常安都得把這門相親應下來。
于是常安硬着頭皮說，“行，這周末是吧，謝謝您了”
張大媽又跟他唠了一會兒嗑便心滿意足高高興興的離開了。
常安回到廚房繼續做飯，沒一會兒常見拉開房門把頭探出來，笑嘻嘻的，“大哥，你要去相親了？”
常安正心煩，抄起一個胡蘿蔔頭扔了過去。
常見連忙關門，把胡羅蔔頭擋在門板上。
轉眼到了周六，常安臨出發前還被張大媽千叮咛萬囑咐讓他千萬別忘了，常安挂了電話直接出門，還是一身普通的黑體恤牛仔褲，如果沒有他這張臉和板正的181身板，保準混在人群堆兒裏找不出來。
常安提前十分鐘到達約好的餐廳，坐在最靠裏面窗邊的座位上，閑着沒事幹翻菜譜。
不知不覺十分鐘過後，面前響起溫柔清麗的女聲。
“你好，常先生是嗎”
常安從菜譜裏擡起頭，面前站了一位約莫二十五六歲的女孩兒，皮膚很白，頭發沒有燙染過，很自然漂移的披肩直發，五官小巧玲珑，沒有多漂亮，卻很舒服耐看，臉上笑容恬淡溫柔，身上亞麻連衣裙簡潔大方。
這女孩兒看起來很小，氣質很溫柔，很容易激起男人的保護欲。
常安站起身跟她握手，“柳小姐你好，請坐”
姑娘有些羞澀的抿唇微笑，斯斯文文的坐下。
這女孩兒名字很美，叫柳晴。
常安雖然沒有跟人相親的經驗，但也不至于緊張，很自然的招來服務員問過她口味後點了兩杯飲料，殊不知落在柳晴眼中則是成熟穩重且有風度。
常安沒察覺姑娘臉上逐漸增多的紅暈，微笑着跟她聊天，主動找話題以化解第一次見面的尴尬。
柳晴一邊喊着吸管喝飲料一邊不時擡眼瞄他，臉上笑容越來越自然甜蜜。
常安的虛有其表已經把單純的小白兔柳晴小姐完全俘獲了，并且本人還沒察覺。
常安也覺得這女孩兒不錯，于是便認真和她交談，倆人聊了很多，不知不覺就在西餐廳待了一個多小時。
常安一看到了中午飯點，就問她想吃些什麽。
柳晴說随便。
女生說随便時千萬不能随便而是希望由對方做主，但是常安怎麽可能會費心思去思索其中深意，他再次詢問過柳晴的口味，自己做主點了菜。
柳晴心裏很開心，誤打誤撞的常安剛才點的都是她喜歡吃的菜，于是在吃飯間隙不經意的提起自己有兩張電影票，問常安有沒有興趣看。
常安再遲鈍也知道這是對方想要進一步發展的暗示，不甚熟練的用叉子慢吞吞的卷着盤子裏不怎麽好吃的意大利面，吃不慣又怎樣，以前他絕對不會碰的東西，現在不還是在嘗試？
幾秒鐘後，常安放下叉子端起杯子喝了一口水，對柳晴笑道，“好啊”
文藝愛情片很無聊，所以常安用這一百多分鐘的片長在昏暗的影院決定了一件事。
剔除心中所有“雜念”，認真且善待身邊這位對他有好感的女孩兒，同樣的，柳晴也值得自己這樣待她。
看完電影倆人又去逛公園散步，直到傍晚才分手，分手時是誰先提出來交換手機號常安已經記不得了，他這一天都渾渾噩噩的，回到家倒頭就睡。
常見輕輕推開門走進去給他蓋上毯子。
常安翻了個身側躺着，打了個哈欠說，“等會兒我起來做晚飯，先睡一會兒”
常見站在他床頭，“你相親相的怎麽樣”
常安快睡着了似的，“就那樣……”
“……你不開心就算了”
常安咧嘴笑了笑，“開心，你們開心我就開心”
“大哥……”
“啧，我睡覺呢！”
常見慢慢走出去，封佳宸剛好從他房間裏出來。
“大哥回來了？”
常見點點頭，走到廚房準備晚飯。
封佳宸坐在他對面幫他摘青菜，看看他的臉色，“怎麽了，看起來這麽憂郁”
常見撕着花菜問，“你覺得我大哥招女孩喜歡嗎”
“大哥很帥啊，而且即成熟又穩重，應該很招女人喜歡，起碼我很喜歡他”
常見細細想了想，又問，“但是他一直不太願意交女朋友是怎麽回事”
封佳宸笑：“那就是還沒遇到喜歡的呗，人啊，遇到自己真正喜歡的人很不容易的，很多人都是在沒遇到對的人之前耐不住寂寞和不對的人将就了，這不是害人害己嗎，你剛才說大哥不想交女朋友，要麽是他沒遇到真正喜歡的，要麽是他喜歡的……”
封佳宸摘青菜的手一頓，忽然不說話了。
常見正聽的仔細，“嗯？要麽是他怎麽了”
封佳宸拍拍手上的泥土，笑嘻嘻的看着他，“說說你吧，你喜歡什麽樣的”
“沒想過”
“那就現在想”
常見一邊切菜一邊想，想了半晌還是搖搖頭，“想不出來”
封佳宸托着下巴看着他笑問，“我這樣的行嗎”
常見面不改色心不跳，甚至還很淡定的切蒜頭，擡眼看看他，說，“嗯，也行”
封佳宸一愣，不知道他這句話說出來的前提到底是有沒有聽明白自己的試探，不過看他這一臉耿直樣，多半是以為他說的是性格方面。
封佳宸半是開心半是無奈的搖頭嘆氣，常見問他怎麽了，他只是笑，笑的很好看。
晚飯做好，剛好毛傑護送常樂回來了，樂樂跑進大哥房間把大哥拉起來吃飯。
常安坐在餐桌前，看着常見和封佳宸端菜盛飯，面前擺了有模有樣的四菜一湯。
常安嘗了一口牛肉炒豆角，樹大拇指，“見哥，出師了”
又扭頭對毛傑說，“跟你小舅子學學，我妹子不能沾陽春水”
毛傑聽的稀裏糊塗的，“啥，啥啥，啥？”
樂樂也仰着腦袋問，“大哥你在說什麽呀”
大哥很不責任的說，“開玩笑開玩笑，你怎麽這麽激動啊小姑娘”
小姑娘的确很激動，興沖沖的說她們班要參加XX杯青少年舞蹈大賽，自己還是領舞呢，說完抱住毛傑的胳膊說“小傑哥哥一定要去看，請假也要去”
毛傑一口答應。
常安閑閑的說風涼話，“那我們就歇着了，沒我們啥事兒”
“大哥二哥也要來，還有佳宸哥哥”
封佳宸笑道，“沒問題，你們跳什麽舞”
“初選跳扇子舞游園回程和敦煌舞，總決賽跳絲綢雨露”
封佳宸點點頭，“加油”
常安覺得他不是唯一一個聽不懂的，因為常見也一臉迷茫。
吃完飯閑聊的時候，封佳宸接到一條短信，“我舅舅快到樓下了，大哥我先走了”
常安啃着蘋果點點頭。
封佳宸背上書包被常見送下樓。
常安慢悠悠的起身走到陽臺，小區門口的路燈把停在路邊的轎車和穿着西裝的封季柏照的一清二楚。
不算很遠的距離看的清他的臉，封季柏靠在車頭上，微微低着頭看手機，一身高級剪裁的修身西服把他的身形勾勒的豐資俊挺，西裝外套沒有系扣子，露出裏面的黑襯衫，襯衫褶皺的走向都被暖黃色的燈光鍍上一層光邊，顯的格外溫存，明朗……
常安扶着欄杆看着他，把右手裏的蘋果啃到只剩一個核……
常見把封佳宸送到小區門口，“封叔叔”
“舅舅”
封季柏把手機合上，擡頭看向倆人，正欲笑時忽然微微向右轉頭，目光上移了二十幾度，冰藍色的眼中一片風雲靜止……
常見順着他的視線回頭看向自己家陽臺，只看到夜色中一個回身的背影。
封季柏帶着封佳宸離開了，常見目送黑色轎車駛進街口車流視線搜索不到才轉身回小區，擡眼看了看已經滅了燈的陽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