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高度【5】

晚上九點四十八,自下班為止和柳晴來到這間咖啡廳,兩人已經僵持了近兩個小時……

常安的視線掠過對面收銀臺後面牆壁上的挂鐘,淡淡的垂下繼續盯着桌面上一杯早已散去溫度的黑咖啡,端起來喝一口,似曾相識的味道,不過此時卻是和印象裏的味道大打折扣,口腔裏回味的苦澀還未散去,只聞對面女聲清涼。

"交往了這麽久,你對我有感情嗎"

常安放下杯子,清清喉嚨說,"有"

柳晴沉靜的眉眼掀起一絲漣漪,唇角扯出一絲笑意,"可是我看不出來"

常安垂着眼不敢看她的臉,因為他現在很心虛,不是不敢面對柳晴,而是不敢面對自己。

柳晴側頭看向窗外五彩缤紛的燈牌霓虹,"我喜歡你,想過會和你結婚,成家……也接受你的家人,但是現在,是我妄想了"

于是柳晴說,"分手吧"

如此看來,分手已經成定局,反而緩解些許常安的心理壓力。

常安終于結束保持一個多小時的坐姿,擡眼看着她,目光柔和真切,"你是好女孩兒,溫柔,善良,開朗,是我配不上你,我……對你有感情,真的,你看不出來也是我的錯,是我習慣隐藏,不善于表達,誰跟我在一起都會很累"

柳晴稍稍仰起頭,眼眶隐約泛紅。

常安出神的看着杯子裏黑乎乎的咖啡,唇角向兩邊牽引,"你可能不相信,我沒談過戀愛,你,算是我的初戀,我尊重你也在乎你,同樣想過會和你結婚成家,怎麽說呢,要是咱倆真成了,你可真算是一朵鮮花插在牛糞上了,我就是這麽一個人,渾身上下每一個優點,到時候過不下去了也耽誤了你的青春,你會比現在更恨我,所以……現在挺好的"

柳晴自嘲般的笑了笑,"我怎麽會喜歡你,這麽自私"

到現在,你依舊不開口挽留我,哪怕一句…..

常安揉了揉額頭,唇角笑意慵懶且無奈,"是,我的确很自私,常樂常見是我的全部,容不下別人了"

柳晴回頭看向他,輕輕的說,"你撒謊,只是你容不下我"

Advertisement

常安沒說話,因為他無力反駁。

柳晴走了,留給他一室的失落和迷茫。

本來以為被分手沒有多大感覺,看來常安是低估了自己對感情的專注和認真。

服務員來幫他續杯,常安說不用了,然後準備付錢走人。

服務員指了指二樓雅座一點,"那位先生已經幫您付過款了"

常安擡手去看,DK正在朝他招手。

還是那個溫暖如曦陽般的男子。

常安看着他,心裏忽然滋生出別樣的酸澀和暖意,擡手跟他打招呼,笑容疏朗。

DK愣了愣,随即笑彎了眼,起身走下樓梯,停在他面前微笑道:"巧啊,在這兒都能看到你"

常安也笑,"的确挺巧,你分手我在場,我分手你也沒落下"

此時對DK ,少了點隔閡,多了點同是天涯淪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識的惺惺相惜。

DK 拍拍他的肩膀,"有緣分嘛"

常安今天是不打算回家了,于是對他說,"你請我喝咖啡,我請你喝酒,賞不賞光"

DK稍一停頓,"好啊,去哪兒"

"反正不是在這兒"常安前頭帶路,"跟我走吧"

DK 小跑兩步跟上他,笑眯眯的樣子純碎而無害,"我不太會喝,基本都是一杯倒"

常安抱着胳膊痞壞痞壞的說,"無妨無妨,我能喝就行,你負責清醒着把我送回家就行"

"呵呵,你這人"

起初常安要去路邊燒烤大排檔,DK說沒問題,我捎瓶紅酒就成,白酒過敏。

常安撇撇嘴,"毛病真多,那去酒吧"

于是他們到了本市最大的有名酒吧,非VIP不得入內,DK掏出金燦燦的黃金卡在門童面前晃了晃,帶着常安就進去了。

早幾年積攢的經驗此時派上用場,常安一路走到吧臺坐下,點了好幾杯黑啤,想不到帥氣的調酒小哥還認識他,熱情的送了他一杯瓦格利特。

常安不走心的道謝,然後推給DK ,他最煩酒精兌飲料,不土不洋還不好喝。

DK打趣兒道,"看不出來啊,熟客啊"

常安笑,"是挺熟,你們混臺前,我混幕後"

DK 沒參透他這句話裏的深意,心不在焉的四處看了看,拖着下巴輕輕轉動手裏的高腳杯,"第一次和AISTON見面就是在這裏"

調酒小哥端上滿當當幾大杯啤酒,常安端起一杯抿了一口,面無表情的聽他後文。

DK指向角落裏隔間,"當時我們幾個和周沆就坐在那裏,後來周沆喝醉了,然後,AISTON就來了"說着笑了笑,"我對他就是一見鐘情啊"

常安把酒當水喝,一轉眼一杯見底了,放下杯子瞅他一眼,笑問,"然後你們就在一塊兒了?"

DK嘆聲氣,"哪有這麽順利,他當時跟前一個伴兒剛散沒多久,我纏他的,小仨月呢"

常安撐着腦袋,臉上挂着淡淡的笑容,"他那種人,要是他沒看上你,纏一輩子也沒戲"

DK點點頭,"看來我是幸運的,幸好他對我也感興趣,不然連那麽一段都沒有"

常安似乎想起來什麽,一時跑神兒,"後來怎麽,分手了"

"……我怎麽知道,他那麽忌諱談感情呢,把以前聽到的風聲都當作耳旁風,天真的以為沒人的心是鐵打的,結果,還真被我碰上了……當時挺傻的,傻透了,如果一直和他保持距離,不碰他的底線,說不定就可以一直和他在一起,但是我堅持不下去了,就放過自己了,何必為一個人活的那麽累"

說到底,也是他對封季柏的感情沒有他想象的那麽深。

常安似乎得出一個答案,卻沒有說出口,他沒有立場。

五大杯啤酒全空了,常安拖着額頭讓小哥續杯,眼睛裏已浮現幾分醉意。

DK也有點多,學着他的樣子懶洋洋的半趴在桌子上笑眯眯的看着他說,"咱們不一樣,你可以喜歡女人啊,能不走這條路就別走這條路,更別和他走,回不了頭的"

常安看他一眼,"別跟我說這些,不想聽"

DK哈哈笑,擡手搭上他的肩膀,"那就換一種說法,人生苦短眨眼百年,随心所欲才是對得起自己,不然你死的時候連回憶都沒有,墓志銘除了出生年月和姓名一片空白!想去做什麽就去做,人可以自私一點"

常安笑的傻呵呵的,"這話中聽"

DK攬着他的肩膀,舉起高腳杯,"幹杯"

常安跟他碰杯,一杯啤酒又見底了,把杯子狠狠一墩,豎起一根手指頭對DK說,"我跟你說句實話,其實我挺羨慕你"

"羨慕我?"

常安卻不答了,仰起頭看着緩緩轉動的五彩吊燈,由衷的感慨道,"這操蛋的人生啊,真他媽陰差陽錯造化弄人!"

DK豎大拇指,"說的好"

然後DK告訴他,自己就要出國了,後天的飛機。

常安問他幹嘛去。

DK笑眯眯道,"封少不稀罕我有人稀罕我啊,跟我男朋友扯結婚證去,大學教授,沒比他差"

常安一時沒接上話,心裏很複雜,惆悵的同時又有點喜悅,喝着酒說,"辦婚禮的時候千萬別請我,随不起那個份子錢"

DK和他玩笑幾句這事兒就算翻了篇兒,誰也沒再提,沒再提大學教授,也沒再提封季柏。

算的上海量的常安成功把自己灌多了,雖然還沒醉但也有點懵了,起碼他還能自食其力去洗手間還能清醒着原路返回來,只是返回吧臺後看到一位不速之客……

封季柏似乎剛下飛機,身上還穿着制服,靠在吧臺邊上,沉靜冷肅的氣質和五光十色的酒吧氛圍格格不入。

常安頓時酒醒了大半,擰着眉頭把他看了一遍,再去找DK,哪裏還有DK的影子。

封季柏臉上的表情在迷幻的燈光下被籠罩一層絢爛迷離的色彩,只是那雙冰藍色的眼睛依舊風平浪靜的不染皓塵,見他着急忙慌的四處找人,淡淡的開口道,"他走了"

常安腦門上滲出一層汗,暈頭轉向的坐在吧椅上,煩躁的撥撥頭發低低罵了一聲,"靠….."

封季柏站直身子擡手看了看腕表,"不早了,送你回去"

說完率先走向出口,走了好幾步才發現他沒有跟上來,于是原路返回去停在他身邊,"自己能走嗎"

常安雙手抱着腦袋垂頭低聲道,"待會兒我自己回去,不用管我"

本以為封季柏會就此袖手離去,畢竟堅持做好事不是他的風格,不料他卻握住他的胳膊把他從椅子上拉起來。

常安一激靈,神經質的揮開他的手,頭一別就起身向門口走,腳步有點虛浮。

封季柏不急不緩的跟在他身後,看着他在大堂裏走曲線,身形還搖搖晃晃的,走着走着磕到沙發角或者撞到牆,一路坎坎坷坷的出了門。

眼見那人消失在視線,封季柏快走幾步走出酒吧,一出門就看到他站在夜幕燈牌底下垂着頭不知在想什麽。

"我去開車,你在這裏等我"

封季柏走下臺階又回頭補了一句,"別亂跑"

常安把臉一別,"我還能飛嗎"

封季柏搖頭笑了笑,去停車場開車,常安站在原地等,不一會兒封季柏把車開過來停下,按下車窗玻璃一看,他果然沒亂跑,還站在原地,紋絲不動,連臺階都沒下。

封季柏打開車門下車,"你……"

旁邊什麽時候沖出來一個人影,速度之快讓沒有絲毫防備的封季柏根本沒有躲避的時間和機會,幾乎在一瞬之間,在他下車的同時,王毅已經逼近至他的面前……

常安被酒精灌的轉的不怎麽利索的大腦被眼前突發一幕看懵了,一時竟沒有反應,只是呆呆的看着那個身形黑瘦的男人撲在封季柏身上,緊接着被封季柏恨恨踹開。

王毅倒下地上的同時常安也看到了插在封季柏腹部的刀把,以及染紅封季柏雙手的鮮血……

四周人群裏響起尖叫聲,場面有些失控。

常安被觸動開關般猛然奔向他,扶住封季柏的肩膀哆哆嗦嗦的想碰他傷口又不敢,渾身冷汗狂冒朝圍觀的人群喊道,"1,120!快叫救護車!救護車!"

封季柏靠在車上,雙手按在匕首附近,臉色吓人的慘白,源源不斷的鮮血正順着他的指縫一滴滴打在地面上……

王毅跌坐在地上,幹瘦灰敗的臉色和死灰般的眼睛裏亮起癫狂的凜冽和濃烈的恨意,"哈哈哈哈,你死了!你死了!死了!哈哈哈哈哈"

常安咬牙狠狠一腳跺在他的心口上,"你他媽的給我去死!"

這一腳力度太狠,圍觀人群幾乎可以聽到骨裂的聲音,王毅霎時無力呼吸,痛苦的蜷縮起身子。

常安現在失去了理智,比他更像一個瘋子,看準他暴露在空氣中的脖頸大動脈,再次擡起腳要跺下去!

封季柏用殘存的最後的力氣握住他的胳膊把他拉了回去,面色如紙卻依舊鎮定,只是聲音格外的虛弱,"去醫院"

作者有話要說: 到校了!這兩天小賤人們乖不乖,有沒有跑出去拈花惹草尋花問柳?!話說官人我在火車上還真見到一位美人嘿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