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坦誠 他被姐姐親了

南栀這樣的人說狠話其實很有違和感。

她天生下至眼,氣場恬靜溫和。如果不是見過她伶牙俐齒時的樣子,季尋都不會覺得一個長着漂亮無辜臉的溫柔姐姐開口會這麽鋒利。但她的銳利是從一開始就對他展示過的。

上一刻季尋還沉着氣息,時刻都在爆發的懸崖邊緣。

下一刻,她一開口拉偏架,心裏的那點戾氣驀然就平緩了下來,從洶湧波濤到淙淙溪流。他冷不防擡起眼尾,似乎在她身上看到了溫柔天光。野獸也不再躁動,伏低懶卧,向其稱臣。

他甚至有心情反過來安慰她。

擡手碰了碰她的手背,少年平靜地說:“姐姐,我沒事。”

都主動叫姐姐了!怎麽會沒事!

他很少這麽叫,大多數時候都是以“哎、喂、你”這麽稱呼。近些日子他的态度好多了,偶爾會叫一聲姐姐,但畢竟是少數。

南栀充滿了哺育小獸的責任感,堅定地同他站在統一戰線:“她說什麽都別搭理。我們先報警。”

南栀說着掏出手機,當着女人的面一個一個數字按的響亮。

1、1、0。

在按下撥通鍵的前一秒,女人鯉魚打挺從水泥地上彈了起來,靈活地去搶奪手機。南栀平衡感極佳,往後一閃輕松躲過。反倒是讓對方撲了個狗吃屎。

她好心提醒:“不是碰瓷嗎,怎麽不繼續躺着。”

女人:“……”

南栀拉着季尋退到幾步範圍外,跟逐漸圍觀過來的群衆說:“大家都看到了吧,她知道紅綠燈口有監控,看我要報警就怕了。”語末一揚,南栀提高聲音:“碰瓷的,麻煩大家做個證。”

女人躺會原地,期期艾艾地哭:“我要是不躺下他們早走了,好不同意找到他,我怎麽會放他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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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一邊抹淚一邊用另一只手去指季尋:“他白眼狼,怕分家的時候少了財産,就污蔑自己的親叔叔偷盜罪,使手段把親叔叔送進監獄。家裏的錢都被他分走了,還留下我一個女人,我怎麽過日子啊。”

路人陸陸續續掏出手機拍照。

如今網絡發達,标題一旦涉及富二代、豪車、家産争奪都能分分鐘逆轉輿論。很多號為了吸睛,利用衆人的同情心翻手雲覆手雨。再加之總有見過gene真顏的人,到時候又能發酵一場負面新聞。

南栀大概猜到他當初那些緋聞都是怎麽來的了。她有些生氣,擰着眉擋在少年身前:“是真偷還是污蔑你要不想好了再說?我這可錄着音呢,你要這麽說不會是在侮辱我們警察同志的辦案能力吧?剛好,反正是要報警,索性一起解決吧。”

論起來,南栀穿了高跟鞋站直也就到季尋鼻梁處。但她護短的樣子實在攻氣十足,連一向溫柔的神情都變得淩厲起來,生怕自己身後的小朋友受到一點點傷害。

南栀強行把高高瘦瘦的男生塞進駕駛座,自己擋在門邊,同圍觀的人說:“拿手機的各位不如拍拍這位女士吧,萬一下次她碰瓷你們的時候還能翻出點今天的證據來。她剛剛從街角那邊出來輕車熟路,應該是老手了。大家都注意着點,別被碰了。”

要是事情關己,性質就不同了。

攝像頭紛紛轉向躺在地上的女人。女人立馬用環保袋捂住自己的腦袋:“拍什麽拍,幹嗎,你們做什麽啊。”

眼見交通愈發堵塞,正在周圍執勤的交警趕了過來。

雙方又是一陣唇槍舌劍的交涉,因為沒裝車載記錄儀,只好再去調取監控。全程除了交警過來取證,南栀堅持不讓季尋出面,自己搞定。

她踩着一雙高跟鞋,裙擺搖曳如風,溫柔裏透了幾分飒爽。

後來回到車上,還有未散去的群衆跟她打招呼:“怎麽樣啊,那女的呢?”

南栀彎起眉眼,好心情地說:“交警同志說她妨礙公衆秩序,被帶回去批評教育啦。”

“哦,還真是碰瓷的啊?”

“那當然了,說不定真是慣犯呢。”南栀說,“您幾位在附近的多注意注意,別被那人訛上。”

如今的氣溫已經居高不下,她在太陽底下跑了這麽久難免出汗。

車裏與室外簡直就是兩個世界。

南栀鼓着腮對上空調出風口吹了一會兒,才偏頭朝駕駛座做了個ok手勢:“好了,搞定。”

“幹嗎不讓我下車。”季尋隐隐有些不高興,目光落在她的頸側。

她出了汗,有幾縷長發黏在脖子兩側,吊帶裙遮擋不住的地方,兩根精致的鎖骨凹陷着,如同白玉。就這樣在外面跑了許久,惹了許多男人不懷好意的目光。還是為了他的事……

想到這,少年愈發自責。

“我不在乎別人怎麽看我。”

“可我在乎啊。”南栀接得很快。她說這句話的時候沒有那麽鄭重其事,反而單手摟着長發,另一條手臂在包裏胡亂摸着,大概是在找發繩。漫不經心地接上這麽一句,神态自然得更讓人心動。好像保全他,是一件不用考慮太多、下意識就會去做的事一樣。

季尋像被攥着心髒,一陣一陣地疼。

她說在乎他。

她給的溫柔太多了,多到讓人懷疑她是不是對所有人都是這樣。季尋忽然就壓不住心頭山火:“為什麽。”

南栀有一瞬愕然,而後聽他說:“我不是你弟弟,也不想做你朋友。”

暗示已經很明顯了。

突然有人敲了敲車窗,穿着制服的交警低下腰,往裏看了一眼:“處理好就離開現場,別堵路了啊。”

“啊,這就走了。”南栀好脾氣地笑笑,然後示意駕駛座,“走啦。”

她總是這樣幸運躲過。

車子繼續往郊外開了不到二十分鐘,最後停在一處空曠的車棚底下。不遠處還零星停着幾輛豪車,只有這處車棚是空着的,似乎是為誰特意預留。

天轉熱,日頭也變長,此時日光還很盛,蟬鳴鳥叫不絕。

從進來時南栀就在留意四周,看起來這裏像是一處汽修廠。

只不過開在郊外,人煙稀少。

她問:“你朋友都在這?”

“嗯。”

剛才起,季尋的話就不多。

他仿佛藏了心事,氣場格外壓抑。就算現在淡淡掃過來一眼,眼底都似乎暗藏波濤。季尋是個不愛藏情緒的人,骨子裏透着桀骜,高興與不高興都擺在臉上。一旦熟悉,要判斷他的情緒太簡單了。

就比如此時簡簡單單一個“嗯”,顯然是壓着一股勁兒。

“怎麽了?”南栀低聲哄他。

中間有一大段空白被蟬鳴填滿了,他抿了下嘴,态度是前所未有的強硬:“我想要答案。”

壓不住了,那股想要擁有的濃烈感受。

從他的眼裏,南栀看到了他說的答案是什麽。

不是弟弟,也不想做朋友。剩下的選擇項并不多。

她承認自己會被吸引,也想更進一步走入漩渦。但是這麽突如其來的、不給任何心理準備的進攻模式,是她不熟悉的。

猶豫片刻,聽到啪嗒一聲,他解開了安全扣。

只不過動作不是向她,而是緩緩扭頭朝向窗外方向。他擡了下手,指節落在後腦傷疤處。

“你知道這是怎麽來的嗎。”他曲了下指節,露出黑發掩蓋下的疤痕。

南栀隐隐預料到什麽,被他牽着往下問:“怎麽來的。”

季尋:“那年在大劇院,我救了個人。”

指節插進黑發,南栀這次看的很清楚,留下疤痕的那處已經不再生長頭發,細長條,像鋒利的手術刀刀鋒。

過去的一切終于要坦誠相待。

她已經知道接下來要進入什麽樣的話題了。

南栀目光定定:“是那次受的傷,對嗎。”

“是。”

“為什麽……現在忽然要說。”她問,“我拿着手表試探的時候,你還——”

明明是背對向她,南栀卻似乎穿透一切看到了少年堅定的神情,他打斷:“不想讓那個人逃避了。”

可這樣不就進入了她和周遠朝的死局嗎。

無論她做什麽選擇,周遠朝到最後都以為她是因為感激才會同他在一起。南栀本想把這件事變得更純粹一點的。

她還沒說話,季尋就已經收回了手。

他重新靠在座椅上,手指自然下垂,有一下沒一下撥弄着安全扣的卡扣。他選擇在這個時候交底,顯然是在賭:“你說過,感激和感情你分得清。”

所以我賭你選擇我是因為喜歡,而不是別的。

南栀嘆了口氣,她好像敗了。

連掙紮都沒掙紮,就掉進了一口深井。井底幽暗晦澀,四面夯實的牆壁像少年的手臂一般朝她擁了過來。而事實上,他确實采取了措施。膝蓋輕輕一抵座椅,上半身就撐向了副駕。

兩人在狹小的空間交換着呼吸。連呼呼不斷的空調出風口都吹散不了夏日特有的滾燙。

南栀胸口微微起伏,細細兩根吊帶也跟着擺出細微幅度。

她忽然後悔今天穿的過于清涼,或許在他居高臨下的角度,會見到不一樣的景色。以這樣的姿态對上一個異性,令人惶然。

慢慢把目光移到他臉上,正好與他低垂的視線相對,他的眼睛很純粹,倒影裏全是自己的模樣,連一分一毫多餘的目光都沒有分散。

南栀極緩地眨了下眼,“因為我分得清,所以在逼我做選擇嗎。”

她輕聲:“但你靠這麽近,逼這麽緊,不怕我被美色迷昏了頭麽。”

她的聲音很輕很緩。

真要說的話,像是徹底掉了個個兒。是她在迷惑對方。

季尋面無表情,聲音卻發緊:“那你會上當嗎。”

“也許會。”南栀說。

“試試。”

他的試試不只是唇舌之戰,而是真的伏低了背。眨眼間唇就貼上了她的耳骨,像在試探,更像在品嘗饕餮盛宴,一下,再一下,幹淨地啄吻。

只要一低眸,就能看到女人繃緊的頸側。

可他置若罔聞,用自己的節奏不緊不慢地進攻。

這場進攻并不濃烈,只要她即刻喊停,季尋就能順利抽身。他想做的是讓這個不愛說實話的姐姐徹底誠實。

說吧,不喜歡我的話就喊停,如果不喊……

季尋知道自己并不是個會很好控制情緒的人。

倏地重重吮在她耳垂上,而後輕啄臉頰,眸色逐漸深沉。

再不喊,會停不下來的。

甚至在這種時候,他還有最後一絲理智撐開肘,啞聲問她:“怎麽想。”

最後的機會了。

求你不要讓我發瘋。

他的最終歸宿似乎只有為之瘋狂一條路可走。

南栀忽然擡起手臂搭上他的後頸,輕輕往自己方向一勾,雙唇猝不及防相貼。少年的背是一張繃直了的弓,胸腔倏地炸開了。

走了那麽久的迂回山路,突然被一記直球打得頭暈目眩。

季尋滿腦子只剩下一個念頭。

操。他被姐姐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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