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
大雨的天從來就沒有給過他好的回憶!他一個又一個的屬下、朋友、親人,那些陪在他身邊的人,就是被這狂亂的雨聲,給震散了魂魄的!
五年前的雨夜回到他的記憶裏。而此刻,與他有着血海深仇的人站在眼前,他為何還是強撐着不讓自己的猶豫流露?!
只因五年前,并不是他和她的仇!
可此刻,這仇要在他和她之間,做一個了斷!
那就了斷了吧!
只因沒有選擇!
他的行動已然說明了一切,她一抖腕,熟練地以內力塞上壺塞,将酒壺別在腰間,而後,收起傘。在這樣的雨天,這樣的對峙,這樣的無奈,與這樣隐藏的苦痛中,她将收起的傘,以持劍一般姿勢的握着,而氣勢,瞬間就變了!
高手的自信與氣度自下而上,如悠悠的火苗旋轉而上,自她的體內透出。搖曳出危險與令他心神為之一攝的鋒銳妖嬈!
那把傘,竟是她的武器!
“在此之前,我問你幾個問題。”她忽然道。
“說。”雖然,他認為他們之間已經沒有什麽好問好談的了,但這是她的意願。他知道,他們現在是敵人,有一大部分的原因,是他逼她的!
“你可有暗中聯絡萬淵宗,令其舉宗攻我冥昊宗?”
“……有。”
“你可有竊取我宗內機密?”
“有。”
“你可有指使铩仁先對我下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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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
“我們來做一項交易吧。”
他的眉毛揚了一下,“說。”
“這一場戰鬥,就由我們來承擔。若是你輸了,百年之內,問劍派不可對冥昊宗動武,若是我輸了,冥昊宗,随你處置。”
在與萬淵宗的一役中,冥昊宗損慘重,長老級人物近絕,北冥悟身受重傷,現在宗內能戰且武功最高的人,就只剩下她一個。且她不想牽連過多的人了。因恩怨而生恩怨……如此太累、太可悲!她雖不能終結這無盡的循環,卻可以減輕彼此的怨恨。
“現在優勢在我們手上,你……沒有資格,與我談判。且做主的人,不是我。”
“呵!”極其輕蔑的笑意自她的唇間釋放出來,“你當真以為,僅萬淵宗就可動搖我冥昊宗近百年的根基了?這山上你不知道的多得很,若不是為了能少損一些人,你當我會與你做交易麽?!”她忽而又緩和下來,“你莫非以為,人間地獄,就是全部了吧?”妖嬈的笑意于此刻看來寒心!他盡力不讓自己深埋內心的恐懼再度流露。
“沒有聽說過機縱使麽?”她又問道。
他隐約記起了這個名字。
“青淺,她所說不錯。”青苑忽然差了一句,而後向他傳音道:“要是硬拼,吃虧的恐怕是我們。你看萬淵宗舉宗而攻,通天山竟沒有多大損傷的樣子……”他聽後心中一凜。
見她竟對自己的身份沒有表示懷疑,他皺眉。而她看懂了他的意思,“我一開始就沒有相信過你。‘不要信任任何人’,這可是我交給你的。”
“什麽時候知道的?我不是無遠。”問話的同時,他的心中閃過一個念頭,難道她是……
“在人間地獄的那時候。無遠沒有見識過機關的厲害,而你的眼底,有恐懼的神色在。”看出了他的疑惑,她直接道:“其它的就更不必說了。申屠家以采藥研藥為業,有關藥理的知識是世代傳承,無論是否願意,有一些藥理知識是必學的,而你對那些都不知道。”
“為什麽與我談判?”
“我只是,想與你一戰!”她握緊了傘柄,聲音略大了一些,可聲調卻比聲音高了更多。
無遠震驚。為什麽?作為自己,他是那麽不想與她為敵!而她的語氣,竟是抛棄了一切的決然!那是,她作為自己的選擇嗎?
他忽然想起岚教的換位思考,轉念一想,他覺得,自己似乎明白了一半。她是作為修行越女心經的最後一人,來與第一個在如此年齡,便達到遁空境的他,邀戰的!這是習武之人皆有的追求至高無上的願!此刻,這個在他心中因為種種而沉睡了許久的原,覺醒了。而另一半的決然與堅持,他還不懂。
那就,戰吧!遂了她和自己的願,也為找出另一半的答案,也更為了她是誰的答案!
“請教。”他漸步走向她,步伐頻率愈來愈快,氣勢一步比一步高!半年前領悟的強者的內涵與突破遁空境後的氣場此刻如高山流水般自然釋放,不怒而自有威壓!
她斜扯唇角,另一股相當的氣勢如堅冰迸裂般随着她的驟然前沖透體而出,刀劍般鋒銳!
不知何時,月早已隐去,而他們之間的戰鬥終于展開!
“铿铿锵锵”的聲音不絕于耳,如此聽來,她的傘顯然不是凡品。他以一種持續着漸緩加快的速度揮着劍,卻沒有一劍能令她重傷!他本是計劃着,傷得她持不住武器、且只要她不再攻擊時就收手,而此刻,她并非在笑,可那種似笑非笑的韻致和着鋒銳又寒涼的氣息,始終如陰影一般附在她的雙唇上。原是只因唇紅如血!
她以傘施展出的劍法,自是比不上他配合着心劍功法威力倍增的問劍派傳家鎮派的心劍劍法,可勝在詭妙和速度。普通的劍術早已不得近她的身分毫,而帶有技巧的劍法,在施展後,他便不打算再用。一是相同的這種級別的招數,對他們這等高手,再用也是毫無意義的,而且,他望着她已殘破的白衣上的點點血花,在那其中,并沒有他的血。
傘唯一有攻擊效用的地方,在目前看來,僅有傘尖。若是當棍棒使,相信她也清楚,那根本就沒用。不過,他當然不會以為這就是全部。她的神秘于他來說,幾乎無盡!
他的目光在那刺目的血紅色上,于雨雲掠過時帶來的更加的沉暗中黯淡緊縮了一下。她穿白衣是為了讓他心痛嗎?!他忽然發覺,除了她的唇色與紅衣,他讨厭一切的血色!可他還在制造血光之中!
不過,這是最後了!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