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番外二·
逆旅(佐□□定篇)
佐□□定站在神社最高一級臺階上,看着一步步拾級而上的老婦,那老人家大約要到古稀年紀了,花白頭發下藏着欲将腐朽的皮囊,周燳身的滞腐濁氣已經不可避免的洩燳了出來,她累的氣喘籲籲,神色卻哀傷而堅定,正沿着石階緩緩而行。
“她快要死了。”佐□□定略微蹙了眉,将自己的身影藏在鳥居朱燳紅色的木柱之後。
卧在草叢中的貓妖忍無可忍的甩了一下尾巴,怒道,“你是屬烏鴉的嗎?嘴裏能不能有點好?”
說完大概也覺得自己這火發得太邪性,模糊的喵嗚了一聲,擡爪捋了捋自己胡須,不怎麽幹脆的承認道,“好吧……雖然你說的也沒錯。”
他看着不遠處身着墨色小直衣的付喪神,那把刀是寬文十二年被奉納入佐太神社的大太刀大和守安定的原身刀靈,有着異常華美的金梨子地太刀拵,老貓甚至還因對方華美的外表動過一點歪腦筋,然而跟對方相處稍久,老貓就徹底放棄了曾經扔在腦子裏的一點绮麗妄想。
此時,他碧色的瞳子直直盯着佐□□定,半晌才意味不明的搖了搖頭,“你可真是一把……禦神刀啊。”
那日蹒跚而來的老婦帶來了一把靈力稀薄的打刀,最終被存放在神社的側殿之中,雖然只是列案陳放,并無絲毫供奉①。
後來老貓老燳毛病發作,非要去看對方的刀拵,他手賤的扒拉着那把打刀散開的下緒,回頭看了一眼沉默着站在門口的佐太安定,牙疼似的哼哼道,“這幅表情……天哪你收收吧,千萬別開口——烏鴉嘴。”
那把刀分明還有付喪神的存在,然而不知經歷了什麽,靈力已經近乎潰散,連簡單的凝神顯形都做不到,佐□□定閉上眼細細感知時,又覺得刀上籠着一層血氣,近乎不詳。
——這大約是把兇刀。
這麽跟老貓說起的時候,老貓叼着打滾賣萌從附近孩子手中讨的小魚幹,沒型沒款的往佐□□定身邊一趴,絲毫不在意自己身為一只大妖的形象,以理所當然的口吻不耐煩道,“當然咯,他是把刀啊。”
說着他看了一眼佐□□定空茫的神色,那人眉眼五官極其端秀,深邃如斧鑿刀刻,可是無一處不透着不知世事的模樣,于是他叼着小魚幹哼唧了一聲,“……實戰刀。”
實戰刀麽,自然是要染血的,刀下不論斬落的是賊子宵小還是亂世英傑,只要刀鋒浸燳潤了那溫熱血液,都是一場逃不脫的修羅業障。
佐□□定阖眼将指尖搭上刀鞘,以自身清氣包裹燳住那把帶着血氣的打刀,極其溫柔的撫過刀身,卻猝然感到了一份熟識的靈力——一把與他出身同宗的刀。
“……大和守安定。”
或是神社內的清氣稍有助益,佐□□定第一次看到那把打刀的付喪神時已經是入秋時分,裹燳着淺蔥羽織的付喪神悄無聲息的出現在離本體刀不遠的地方,雖然沒有任何意識,眉間輕蹙,仍在沉睡之中。
老貓墊着爪子從佐□□定身邊溜進來,湊到大和守安定身邊聞了聞,皺着鼻子嫌棄道,“啧,這一身血氣真夠重的。”
“可他看起來真漂亮。”佐□□定這樣說,淩空在他身邊畫下了一道安神符,淺金的咒紋一閃便無聲沒入了對方眉心。
“你還能更不燳要燳臉一點嗎,他那張臉看起來跟你有多大區別?”老貓不滿的捋着胡子,圓燳潤的肚子随着他的呼吸一起一伏,“還有那安神符,我認識你快百年了,你連個清心符都沒給我畫過。”
“……能不能別忘了你是只貓。”沉默片刻,佐□□定毫不留情的回應道,“不是一只聒噪的狗。”
“我呸!”老貓狠狠給了他一爪子,以一種與體型不大相符的敏捷動作,頭也不回的竄上了院牆。
入冬的時候下了一場細雪,老貓帶着一身更勝往昔的肥膘鑽進神社的時候聞到了清冷的梅香,細雪沁在淺黃的梅蕊上別有一番意境。
佐□□定一如既往的坐在檐廊下,神色平淡,簡直如老僧入定一般不為外物驚擾分毫,周燳身充盈着一層清澈的靈力,而這靈力也淡淡籠在他身後那把打刀付喪神的周圍。
“你這是做什麽?”老貓一躬身竄上佐□□定的肩頭,像一只厚圍脖一樣卧在對方脖子旁,擡爪拍掉了佐□□定肩頭細細雪粉。
随後他就被大太刀捏着後脖子拎了下來,佐□□定拎着一只膘肥體壯的貓猶豫了片刻,把他放在了自己膝頭,“……你可又胖了。”
被戳了痛腳的老貓暴跳如雷的給了他一爪子,怒道,“就你事多!”
為了表達他的不滿,老貓一臉嫌棄的從佐□□定的膝頭跳下來,龇牙咧嘴的沖他示燳威。
結果他發現自己的示燳威被人徹底無視了,佐□□定側過身注視着那把無知無覺陷入沉睡的打刀,那種神色說不出是憐憫還是別的什麽,而後他輕聲道,“我覺得……他看起來像是一個人走了很長很長的路。”
他頓了頓,“又冷,又累……但不知道路的終點在哪裏。”
那一顆作為禦神刀沉寂許久的心似乎有根弦被輕輕撥動了一下,泛上來一股柔燳軟的酸楚。
那種情感,如果他知道的話,該稱作“心疼”。
對此,老貓的反應更為直白,他不耐的哼了一聲,“冷麽?”,然後就地一滾,把自己滾成了一張厚厚的貓毛毯子,卧在了打刀的身邊。
沉默片刻,佐□□定伸出手,逆劃過老貓滑溜的皮子,最終停在打刀付喪神的唇角,小心翼翼的用指尖碰了碰。
在那年冬的第二場雪後,沉睡已久的打刀付喪神終于睜開了眼睛,佐□□定聽到身後動靜回身去看時,目光便撞進一雙極其绮麗的湖色眸子——那雙眸子澄澈又漂亮,跟他之前所想過的“兇刀”全然不同。
他的身上只剩了一點稀薄靈力,甚至于佐□□定有時會想,若是沒有他日夜以靈力護持,哪一日推開門,那淺蔥色的付喪神是否也會如他來時一般,連消散都消散得無聲無息。
“我以為你快要死了。”他低聲說。
面前藍衣的付喪神回給他一個空泛的笑容模樣,混不在意的問,“付喪神也會死麽?”
“會。”佐□□定直白開口,頓了片刻,似乎終于想起那只貓妖對自己烏鴉嘴的嫌棄,蹙了下眉,試着彌補道,“然生死皆無可怖,萬物輪回而生。”
他經歷過諸多生死,然而或許當真應了貓妖那句“不食煙火的神社刀”,漫長生命中的往來生死故友新交皆如雲煙,他只能站在神社朱燳紅的木柱之後,注視着所有往來人漸行漸遠。
不論是曾經在院子中排演祭神舞的小巫女,還是以粗糙手掌撫過他刃上刀紋的老者,甚至于當年雄踞一方的英雄,還有他層數面之緣的刀靈……
佐□□定望進面前一雙湖色眸子,那少年的眉不經意的皺了起來,神色帶着淡淡防備與疲倦,似乎連唇角生硬的微笑弧度都需要用全力來支撐。
“吾名大和守安定。”他如是說,想想對方表達身為同宗實是并無惡意。
然而随着他開口,打刀付喪神的神色反而一瞬間帶了些微郁色,他垂下眼,長長的睫毛在蒼白的臉上掃落一道灰色陰影,薄唇略微翕合,終究沒吐出來一個音節。
看到那泓湖藍黯淡下去的瞬間,佐□□定便後悔了,他遲疑片刻,将外氅披上了對方肩頭,“你昏睡了太久,我已看過你的刀銘。若是為難,喚我佐□□定便可。”
想了想,他繼續說,“放心,我不會跟你搶名字的。”
回應他的是打刀付喪神的微笑,“不需要你讓,你本來就搶不走。”少年擡起頭,神色中竟有戾色,一字字道,“我是沖田總司的大和守安定。”
那一瞬間,佐□□定覺得自己在大和守安定眸子深處看到了猝然燃起的光,漂亮得不忍逼視。
然而下一刻,那簇光便熄滅了,只餘下一池凝滞無波的藍,還有疏遠平靜的微笑模樣。
老貓再次來訪時,佐□□定正端着茶穿過重重回廊,而後推開厚重的殿門,意料之中的,身披淺蔥色羽織的付喪神跪坐在殿內神像前,靜靜阖着眼。
他曾開口詢問過對方是否想去外面看看,畢竟那是他的前主不曾知曉的世界。
然而大和守安定淡淡搖了搖頭,“不必了。”他說的毫無轉圜,而後補充道,“沖田先生不是‘前主’,你終歸不明白的……佐太殿。”
老貓跟在佐□□定腳邊鑽進殿內,大和守安定回首看到佐□□定,神色微微緩和,卻在那一聲柔燳軟的“喵”聲中猝然縮緊了眸子,連帶唇線也僵硬的繃緊。
茶盤在他身前放下,佐□□定跪坐下來,擡手碰了碰他頸側依舊未愈的舊傷,“疼麽?”
他的指尖順着大和守安定的脖頸,最終停在喉結旁邊,指尖毫無溫度,如同一把真正的刀。
這樣的冰涼觸感讓安定有些不舒服,他克制的皺了下眉,看着佐□□定面無表情的臉,平平淡淡道,“不疼……反正都過去了。”
大和守安定從佐□□定手裏接過茶,一點溫暖迅速從掌心擴散,被凍麻的指尖在茶杯上摩挲了片刻,揚臉笑了,“我沒事,謝謝。”
後來老貓跟佐□□定抱怨說,我覺得那臭小子讨厭我,他看我的眼神像是下一秒就要拔刀殺燳人……啊不,殺貓。
說這話的時候,他躺在佐□□定膝頭,回過頭用柔燳軟粉燳嫩的舌燳尖一下下舔燳着自己油光水滑的漆黑皮毛,從庭院跑了一路的爪子毫不猶豫的在佐□□定的黑衣上踩出數朵灰撲撲的小梅花。
佐□□定望着庭院出神,手指有一下沒一下的撫燳摸燳着他的皮毛,輕聲說,“他活不久了。”
老貓氣急敗壞的又給了他一爪子,“诶喲我的禦神刀閣下,你真屬烏鴉啊,嘴裏還能有點好嗎!”
然而佐□□定不閃不避受了他這一爪子,擡手拍了拍衣上的灰,繼續說,“……可是我想救他。”
他語氣很平淡,神色亦平淡如水。
一直又饞又賤的老貓聞言胡子顫了顫,似乎想說什麽,最終卻選擇了閉嘴。
那日他穿過重重回廊,聽見偏殿內隐約的咳聲,不由停下了步子,眼見大和守安定背對着他,擡手掩在唇邊咳嗽,他手中捂了條帕子,在咳聲稍歇時随意瞥了一眼,便動作娴熟的将它團好藏進袖袋——不知是之前就這樣做過許多遍,或是注視什麽人做過這樣的舉動,熟練到不假思索。
佐□□定在門外駐足片刻,朝後退開了些,而後刻意把單齒木屐的腳步聲放重了,看到偏殿中的少年聞聲轉過頭看他,唇角慢慢浮現了清淺笑紋。
偏生眼睛裏還有尚未完全褪去的水汽。
可是,大和守安定快要死了。
猝然間,佐□□定那顆行将就木的心髒就被這樣的目光狠狠撩了一下,他面上看不出什麽波瀾,用一貫的平和語氣開口,“過幾日是祭典,想要出去看看麽?”
“祭典……盂蘭盆會麽?”大和守安定算了算日子,輕笑了一聲,“好啊。”
祭典那日他們夾在人群之中一起去看了盂蘭盆節的燈會,他們沿着河岸一步一步的走,木屐聲清脆。
後來走累了,兩人一起在河岸邊坐下,并肩看着河中明明暗暗的燈火,那些燈火在蜿蜒的河水中綿延不絕,每一盞燈都寄托着世人對故去之人的念想。
大和守安定難得來了興致,與佐□□定談起昔日新選組的一些舊事,他說沖田先生偷偷拿走了土方先生的俳句集,弄得整個組都雞飛狗跳;他說齋藤先生平時十分沉默,但是與沖田一起巡街時會說一些有趣的事;他說平助碗裏那條烤魚總會被左之助先生搶走,然後永倉先生只好無奈的勸架。
他也會說付喪神之間的趣事,他說兼先生剛來時還是幼年刀靈,總是纏着國廣不肯松手;他說鬼神丸最是無趣,有一年被赤心沖光灌了許多酒,半醉半醒中唱起了和歌,卻是意外的好聽;他還說有一次壬生寺辦了相撲大賽,虎徹先生看得意猶未盡,非要拉着一衆付喪神一起來比……
可是他始終沒有提一個人的名字,即使他與那人本該最是相熟。
一句也沒有。
身邊的敘述聲漸漸輕了,最終只餘淺淺鼻息,佐□□定側過臉,看到大和守安定倚在他肩上,無聲無息的阖着眼,眼下是一層疲憊的淺淡青黛,他的目光順着對方秀燳挺的鼻梁滑燳到毫無血色的唇上,最終他輕輕嘆了口氣,将大和守安定本體刀上散開的下緒細細綁好,結成了一個平安結,而後眼觀鼻鼻觀心的端坐起來,不敢再亂動分毫。
他在周燳身織起一層清澈的靈力之網,将大和守安定包裹其中,然而所有的努力皆如泥牛入海毫無作用。
佐□□定保持着那樣的姿燳勢一動不動,他想,他終究挽留不得。
這樣的僵持在第四日子夜時終于結束,佐□□定聽到耳邊被竭力壓抑下去的咳聲,嗓子有些啞,大和守安定下意識擡手去捂,而後被佐□□定不容置疑的扣住了手腕。
少年緊燳握的左手手指被佐□□定一根根掰燳開,團在掌心手帕中的是一團顏色黯淡的烏血,大和守安定漫不經心的瞥了一眼,蜷起食指蹭了蹭唇角殘餘的血痕,“……沒事的。”
他對面那把大太刀猛然擡起眼看他,一雙眸子漆黑而透徹,像硯臺上未幹的新墨,帶着莫名的涼意。大和守安定并不喜歡這樣的注視,于是轉開視線,把自己的手從對方掌中掙開,将那團帶着血的手帕随手塞燳進了袖袋中。
而後他聽到佐□□定開口,嗓音低沉而平和,“你終究要與你前主一般……”
大和守安定笑了笑,平淡道,“那又有什麽不好……還有,沖田先生不是‘前主’,您又說錯了,佐太殿。”
佐□□定半晌沒有回答,長久的沉默之後,他垂下眼,靜靜将手遞到了安定身前,只道,“我們回去吧。”
大和守安定的靈力越來越不穩定,回到神社不久便再次陷入沉眠,待他清燳醒時又是一年隆冬,佐□□定背對着他坐在他身前,替他擋住了寒入骨髓的風。
聽到身後響動,佐□□定轉過身,輕聲道,“你錯過祭典了,老貓說他找到了非常好吃的鲷魚燒。”
他身邊放着茶盤,茶放了太久,只剩下一點稀薄的餘溫,大和守安定自佐□□定手中接過茶碗,雙手捧着,努力汲取最後剩下的一點溫度。
“講講你的故事吧。”佐□□定注視着大和守安定,他恍惚想起初見時少年眼中璀璨的光——那麽鋒利,那麽耀眼,那麽的叫人羨慕,而非自己這般一成不變,似乎從內裏都要透出枯朽與無力,他低聲說,“我在神社太久了,早已忘了身為一把刀應有的銳利。”
少年笑起來,唇角帶着譏諷的意味,輕飄飄道,“那可真可憐。”
他擡首望着遠處灰沉沉的天空,眼前仿佛有一次浮現京都漫天的櫻吹雪,那些嬌燳嫩美好的顏色将京都高遠的天都染上一層豔燳麗的淺緋,然而下一瞬便只剩了千馱谷中燥熱而潮燳濕的夏日,“我終究沒能與那人一起,等到慶應四年的櫻花。”
大和守安定輕聲笑着,用微顫的手放下去逐漸變涼的茶,他安靜的笑起來,平靜的接受了自己的結局,“……我想你是對的,我大概快要死了。”
佐□□定目不轉瞬的看着他,喉結上下滑燳動了一下,卻是啞口無言。
“我困了,醒來再給你講吧。”大和守安定微笑着在他身邊躺下,而後緊緊擁燳抱住了懷中的打刀。
刀鞘上代燳表武士的浪人結被他重新綁好,與多年燳前他綁在加州清光本體刀下緒上綁的一模一樣。
佐□□定覺得嗓子沙啞到無法開口,他将自己的外氅搭在了大和守安定的身上,而後伸手覆住了對方秀致的眉眼。
他顫燳抖着喘了口氣,眼見一點螢火自他指尖漂浮而起,而後大片流螢潰散開來。
佐□□定阖上眼,輕輕吸了口寒涼的空氣,淡淡道,“困了麽?那就好好睡一覺吧。”
“等你醒來的時候,神社的櫻花就開了。”
他扯起唇角想要微笑,眼淚卻猝不及防的落了下來。
“……安定。”
再之後的故事便出自老貓了,終于修出了八條尾巴的老貓窩在春日暖融融的樹梢上,一下一下舔燳着自己愈發壯碩的身燳子,給樹下的小黑貓講着多年燳前的故事。
“……後來我就很少見到他現身了,神社中漸漸多了一些畫,畫上也不知是誰,有垂髫小兒也有耄耋老叟,更多的是持刀佩劍的少年武士,卻并非那個人的臉。”
“後來有個游方的術師經過這裏,說,這人的眼睛真是好看。”老貓搖着尾巴,撚了撚胡子,“我問他哪張好看?他說……”
他還記得那日午後,一身墨色的術師捏着長長的煙杆,站在殿內濃郁的陰影中,來自神州的煙草味道飄散開來,那術師有着一張出奇年輕的臉,水色的眸子微微張燳開,逡巡了一圈,低聲笑起來,“還有哪張?這畫上男女老幼各有風姿,然而逃不脫那如出一轍的湖色眸子。”
——那樣漂亮的湖色眸子,老貓這輩子都只見過一雙。
許久不曾現身的佐□□定無聲的站在殿外,擡眼打量着玄衣銀發的年輕術師。
銀發術師叼起煙,輕聲哼唱着一句詞,轉身飄然而去。
「人生如逆旅,我亦是行人②」。
佐□□定擡首細細凝視着畫中一雙雙湖色眸子,想起初見時大和守安定眼底如煙火般轉瞬即逝的光。
那人對他說,我是沖田總司的大和守安定。
“安定。”他輕聲低語,“櫻花開了。”
——終——
作者有話要說: PS:①時間線是沖田總司去世後,安定輾轉多年,被婆婆送入了佐太神社,已經知曉了新選組的最後結局,也經歷過太多動蕩和離別,所以是對什麽都比較冷淡的狀态,而最終安定在佐□□定身邊消散而亡,是借用日本關于神明的說法,神明如果不再有人信奉,就會逐漸衰竭直至消失。因為那時離他熟悉的武士時代已經過了很久,最後牽挂着沖田牽挂着他的人也不存于世。
②「人生如逆旅」那句,是蘇轼的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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