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笑死,根本停不下來……
柔和的音樂、精致的甜品以及安靜優雅的環境, 都不能給男班長帶來一點輕松愉快的感覺。他本是想和曾經坐過同桌、現在變成又漂亮又成功的女主播的老同學吃個甜點,聊聊人生,結果橫空鑽出來個男綠茶。
他從上學的時候, 對葉茯苓就一直很有好感。葉茯苓和其他的女生都不同, 她不拉幫結派講閑話, 也不會三五成群講八卦。她就像是一面鏡子,表面光滑,玲珑通透, 能映出所有人的影子,能輕松獲得別人的喜歡,但也永遠将別人給的好意如數奉還,永遠不會虧欠別人。
多年不見, 葉茯苓依舊是這個樣子,只是變得更加優秀,優秀到可以讓人忽略掉她的原生家庭。他沒想到的是, 在車上錯過打聽葉茯苓近些年過得如何的機會,就真的再沒有機會和葉茯苓單獨面對面聊天了。
他每試圖把話題引到葉茯苓身上,那個青梅竹馬男閨蜜就總會非常生硬打斷他的聊天內容。葉茯苓對那個男閨蜜的态度,是放任他作天作地, 看他還能鬧出什麽花樣來。
紀司南擡起自己的手, 看了一眼手表:“陸陸自己在家,一定等急了,我們該走了。”緊接着,他又看向男班長:“很高興認識你。”
男班長想,我怎麽沒看出來你高興呢?
“我們這邊兩個人,總不能讓外人請客。”紀司南強調了外人兩個字,從懷裏掏出錢包, 喊服務生來要辦最高級的儲值會員。
“我們老板說,沒有收紀總錢的道理。”服務生反而拿出兩張卡,上前一步放到了葉茯苓和男班長的面前:“這是我們老板送給二位的,我們老板說,紀總的朋友就是她的朋友。”
葉茯苓在旁嗤笑了一聲,她把儲值卡推到紀司南面前:“你趕快去還給老板吧,我過敏原太多太雜,不适合常來吃甜品。”
男班長被這兩個人的操作弄得頭昏腦漲,他看不明白如此複雜的劇情:“既然這位紀先生要送你,那我就先回去了。”
“等一下。”葉茯苓根本不記得這個男班長的姓名,她站起身來:“一起出去吧,今天實在不好意思,改天我再單獨請你吃飯。”
紀司南聽到她還要再請人家吃飯,怨念地看着葉茯苓,想要跟着她一起送那個男人,繼續斬她的桃花,卻聽到葉茯苓回頭對他說道:“你跟着幹什麽?卡沒收總得還給老板吧?”
紀司南一想,确實該和宮小姐說一聲,便拿起桌子上那兩張卡問了服務生宮容還在不在店裏。得到了回答後,直奔結賬臺。
雖然于情于理都該還卡,葉茯苓看着他的背影,心裏說不出什麽滋味。就好像剛才吃的百香果馬卡龍,外表是如此酥脆完美,幹淨利落不留痕跡,但芯是不是真酸,只有吃了的人自己知道。
宮容坐在收銀臺旁邊的小桌子旁,膝蓋上面放着一本詩集。她料到紀司南會給她還卡,不緊不慢擡起頭:“紀先生,忙完了?”
“嗯。”紀司南把那兩張卡放到桌子上:“宮小姐太客氣了。”
Advertisement
“收下吧,你知道這行的利潤很高。”宮容把卡夾到放在她膝蓋上的那本書裏,連同書一起遞給紀司南:“我的詩集也送你。”
“還是不了,你不是要找我做自媒體宣傳嗎?合作涉及到公司藝人,我沒辦法給你免單。我收了這個,會很難做的。”
“紀先生,其實我們并不是第一次見面。”宮容把詩集收回:“你還記得在錢老爺子的東山酒店嗎?我們被關在一起過,我那時候真的很害怕,是你砸暈了持槍的人,又帶着對講機引開了那群匪徒。”
紀司南好像明白為什麽萍水相逢的宮小姐對他這樣親熱了,他實話實說:“其實我沒幫什麽忙,你真應該感謝的另有其人。”
他指得是葉茯苓,但宮小姐以為他說的是祝子晉,越發覺得紀司南不好大喜功、謙讓謙遜,真是圈中難得的青年才俊。
紀司南沒耐性繼續和她聊天,他辦妥了事,心急如焚去追葉茯苓。
他走出甜品店,天已經全黑了。一條街上各種顏色光影的燈牌晃得他眼睛痛,他眯起眼,并沒有看到葉茯苓的身影。
紀司南想,她跟那小子走了?
他站在臺階上,失落感像是爬山虎一樣爬上他的心頭。紀司南把手揣到口袋中,擡頭看着天空。烏雲遮住了月亮,空氣中潮濕有霧,好像即将有一場大雨。
就好像為了驗證他的想法,一大顆雨點落在他的鼻尖。
紀司南心裏更忐忑了,生怕雨突然下大了,那小子送葉茯苓回家,要葉茯苓邀他去家裏坐一坐,等雨停了再走。他頓時下定主意,從口袋中掏出了車鑰匙,打算開到葉茯苓家樓下,一定要看着她獨自上樓。
他走向自己的車,按下車鎖的瞬間,車鎖發出清脆的“滴滴”聲。
“呔!”
紀司南一怔,忙跑過去,看到了捂着自己胸口,被吓到了,責怪地看着他的葉茯苓。葉茯苓就靠在副駕駛那邊的車門上,見紀司南傻愣愣戳在那舉着車鑰匙,自己把副駕駛的門打開坐了上去。
心尖上的爬山虎被一把火燎了個幹幹淨淨,幾滴雨又落了下來,紀司南如夢方醒,打開車門坐了進去。
“紀總還卡夠久的。”葉茯苓坐在車內,聞到了熟悉的栀子花味。
這個車載香水是她買給王哲的,她那時覺得車裏太冷清了。她還以為換回後紀司南就會把香水扔掉,但是紀司南沒有。
“你在東山酒店救過她,她才說是我朋友的,跟我沒有關系。”紀司南打開雨刷器,極力證明自己的清白。
“紀總你鬧夠了沒有?”葉茯苓看到外面的雨:“我們在泰國不是已經說得很明白了嗎?為什麽今天又要秀茶藝,打擾我和別人的約會?”
“我不是來拆散你們的,我是來加入你們的。”紀司南振振有詞。
葉茯苓一聽就知道,他的茶藝小測試沒少做。學習能力極強的紀總,這一個月多了很多空閑時間,把心思都用在了沒用的方面。
“你鬧夠了沒有?”
“笑死,根本停不下來。”紀司南在危險的邊緣試探。
“我也是醉了。”葉茯苓做了個深呼吸。
“你同學聚會還喝酒了?”紀司南終于露出了直男本性。他放棄了他的入門級茶藝,沒有走導航報給他的線路,從路邊停了下來:“這麽晚了你回到家睡覺多難受,等我一下。”
外面的雨已經下了起來,還沒下大,葉茯苓沒能攔住他,她看着紀司南跑進了路邊的便利店,拿了一大瓶酸奶又跑了出來。他回到車裏時,頭發和西服被雨打得有些濕,紀司南把酸奶放到葉茯苓身邊:“你喝一半陸陸喝一半。”
他把西服外套脫掉,解開領帶,露出裏面的白襯衫,又把眼鏡摘了下來,對着鏡片呵了一口氣,去翻副駕駛前面的小抽屜,試圖找到眼鏡布。
他湊過來,從外面帶過來的潮氣也席卷了葉茯苓。她身體向後收,還是聞到了紀司南身上熟悉的味道。紀司南的耳朵就在她眼前,葉茯苓鬼使神差伸出食指點了一下。
外面的雨突然下大了,剛找到眼鏡布的紀司南迷茫地回頭看着她。唇和唇之間,只有一個拳頭的空間,葉茯苓的心跳得飛快,她下意識閉上了眼睛。
紀司南一下子坐正了,開始用眼鏡布擦拭眼鏡。
葉茯苓在兩秒後睜開眼,一陣無語後伸手打開了熱風。
像同學聚會上那個小田一樣,滿口社會,總想着占不熟悉女性便宜,喜歡說葷段子不懂得尊重女人的那不是直男,是直男癌。真正的直男坦坦蕩蕩,絕不會乘人之危。
紀司南把眼鏡戴好,繼續開車。
“我們好不容易換了回來,你能不能不再擾亂我的生活了?”
“我怎麽就擾亂你生活了?”紀司南為了安全,将車開得很慢:“他圖謀不軌,我身為朋友也有義務保證你的安全。”
“我們畢業以後第一次見面,人家碰都沒碰到我。”葉茯苓發現,最喜歡講道理的人,現在和她完全不講道理。
“是啊,你們畢業以後第一次見面,就單獨送你回家,請你吃甜品。”紀司南推了一下眼鏡,感覺自己是個名偵探:“圖謀不軌。”
葉茯苓:“......”
“就像現在,雨下得這麽大,如果他送你回家後說上去坐一坐,雨停了再走,你要怎麽回答?”紀司南問道。
葉茯苓感覺自己在哄小孩,但也不知道怎麽回事,她忽然感覺有些安心。外面雨聲嘈雜,車裏又安靜又暖和,紀司南作為一個巨大的麻煩坐在她的身邊,能讓她不在意其他的小麻煩。
“我會說,我弟弟在寫作業,不方便。我可以陪你在車裏等雨小一些。”
“車裏就更危險了。”紀司南目不轉睛看着倒車鏡:“這麽多年沒見面了,你怎麽知道他到底是好人還是壞人?”
“人家好歹也是個青年才俊,在外企上班,家境良好。你怎麽就覺得人家會對我圖謀不軌呢?”
紀司南認真想了想:“才俊、外企、家境,所以我輸在哪裏?我比你大兩歲,不夠青年嗎?”
葉茯苓沒辦法回答。她總不能說,就是因為你好,好到跟我不是一個世界的人,所以我沒有絲毫的安全感。她驕傲又自卑,不想做一只金絲雀,把滿身羽翼展現給旁人觀賞,讓旁人誇贊養鳥人是多麽用心盡力。
她滿身的羽翼,是助她自由翺翔在蒼穹之上的。
等到了葉茯苓家的樓門口,雨還是沒有停下來。紀司南把車子停好,葉茯苓舉起自己的手包,用手包擋住額頭,伸手去開車門。
她拉了一下車門,并沒有拉開。
“雨太大了。”紀司南嘴裏嘟囔着:“現在開車回去好危險啊。”
葉茯苓眯起眼睛,狐疑看着他。
“我能上去坐坐嗎?或者你在車裏陪我等雨小一些?”
葉茯苓直呼大意。她被直男人設所蒙騙,然而紀司南總來都不是憨憨。任誰都能看出的小心機并不惹她厭煩,她想,這是最後一次放縱自己。
“你不是想看陸陸嗎?”葉茯苓回道。
紀司南抖開已經濕掉的外套,打開車門。葉茯苓也頂着包跑出來,她沒跑兩步,感覺到紀司南撐着外套擋在她的頭上,卻對他自己的襯衫後面被淋濕毫不在意。
葉茯苓站在昏暗的樓梯間摸鑰匙,摸了兩下沒摸到。紀司南用力跺了跺腳,把不好用的聲控燈震亮,接過她手裏的酸奶,幫她撐開包。
“是姐姐回來了嗎?”陸陸的聲音從門裏響起。
“是我。”葉茯苓喊了一聲。
陸陸把門打開,一手舉着變形金剛撲了出來,想給姐姐一個擁抱,卻看到了熟悉又陌生的紀司南。
“姐呼?”陸陸還在換牙,前幾天剛好掉了一顆,說話有些漏風。
“他不是你姐夫,以後不許這麽叫了。”葉茯苓拍拍陸陸的腦袋。
她接過紀司南手裏的西服外套:“我給你找個袋子裝起來,你不是想他了嗎,跟他玩去吧。”
“變形金剛好玩嗎?”紀司南牽着陸陸的手,跟他到裏屋:“給我看看你的作業。”
陸陸對這個才見過兩面,但對他自來熟的人非常親切。他總覺得他們并不是只見了兩面,而是朝夕相處過很久一樣。
“別再教他超綱的東西了!小升初判卷子很嚴格的,你教亂七八糟的東西,小心弄巧成拙。”葉茯苓把紀司南拉出來,嚴重警告他:“我回來看他的草紙本,寫得根本就不是二年級應該學的東西。”
在得到紀司南的保證後,葉茯苓幫他把西服用洗衣機甩幹了一下,收到一個塑料袋子中。她又去燒了點開水,沏了茶。等她端着茶杯,走到陸陸的小屋門前,聽到了裏面的談話。
“我姐姐現在不讓我管你叫姐呼。”陸陸很是為難:“明明從前是她說你是姐呼的。”
紀司南則拿着他給陸陸買的變形金剛,又從包裝盒裏摸出一個遙控器和一個說明書:“你姐姐說什麽就是什麽吧。其實這個變形金剛是能編程操控的,陸陸想不想知道什麽叫編程,什麽叫C語言?”
站在門口的葉茯苓拳頭硬了。
好家夥,這就是你跟我保證的不超綱?
紀司南你多少有點大病。
“想!”小孩子的注意力特別容易被轉移。
葉茯苓就要進去制止,就聽到陸陸歡快的聲音:“我想到了!”
“你想到什麽了?”紀司南疑惑。
“我覺得你特別親切!我姐姐不讓我喊你姐呼,我想到喊你什麽了!”
“我不記得我爸爸長什麽樣了,別的小朋友都有爸爸,就我沒有,我只有姐姐。我班上的同學說,他和他爸爸沒有血緣關系,他爸爸是後來才到他家裏來的。這和我們一樣,要不你當我爸爸吧!”
“爸...唔...”陸陸的嘴被紀司南用手堵上了。
與此同時,葉茯苓端着茶杯,沒有空出來的手,一腳踹開門:“葉商陸!出來!”
紀司南的手松開,葉商陸吐了吐舌頭,一臉為難,小聲和紀司南說道:“完蛋了,我姐姐好像生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