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一個……無法定義的吻(二)

一個……無法定義的吻(二)

天色暗了下來,西邊的天空好像被人吻過的臉,帶着點淡淡的羞澀、又參入了一絲絲喜悅,令人感動。

林立扯着嗓子喊姜穆之請吃晚飯,姜穆之不幹,“憑什麽要我請客啊,你說個理由,我聽聽充分不。”

丁許在一邊低聲阻止,“我們就去吃雜醬面好了,各自買單呗。”

“你聽聽,姜穆之,丁許看不起你呢,跟你一起吃飯居然要去吃雜醬面。這不是寒碜你嗎?”

“別別別,小姐,我就是個吃雜醬面的料。”

“那,昨天丁許說了一件關于你的事,你願意聽嗎?”

姜穆之急了,“什麽?什麽?快說。”

“請不請客?請客我就說。”

“我請我請,我求爺爺告奶奶的請你們倆。”

“我可什麽都沒說啊,你別上了林立的當。”

“你果然忘記昨天說過的話了,我要是說出來,你請汽水行不?”

……

丁許認真的想了想,“我确實什麽也沒有說,你別敲詐我了。要你說不出來,你請汽水啊。”

姜穆之飛到雲端的靈魂瞬間又歸位了,他以為丁許會說一些他的話題,這是本能對自己外在生活的總結,再正常不過了,就像他也會讨論別的女生一樣。但他好奇丁許對他的态度,對他的評價和猜測,所以他迫不及待的想要林立講出來個什麽。看到丁許這迫不及待的想要否認的樣子,姜穆之的心瞬間又涼透了。看丁許堅定的态度,應該是林立又動什麽鬼主意了。

他也不抱什麽期望了,想聽的興致也沒有那麽高了。三人座定,點好三份雜醬面,姜穆之買完單,“好了,可以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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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立看看丁許,“诶,真的講了啊。你不介意吧。”

“我介意什麽啊,我看你能編出一個什麽鬼故事來。”丁許笑着說。

“我真的說了啊……”林立挑挑眉。“姜穆之,吧你的手拿過來。”

“什麽意思,你別占我便宜啊,我可沒有要跟你牽手的想法。”姜穆之邊開玩笑,邊伸出手。

“不是我,是丁許,你把手伸到丁許面前,昨天她說他想看看你這雙會彈鋼琴、拉小提琴的手指是不是真的又細又長,我只是個打醬油順便觀光的。”

丁許恍然大悟,臉刷的紅了,“我,好吧,我輸了,去給你們拿汽水。”丁許匆忙起身沖向冰箱,身後傳來了熟悉的笑聲。

丁許把汽水瓶打開,遞給林立一支,姜穆之一支,姜穆之卻把手伸在自己臉前,等着丁許放到自己手上,邊看着丁許邊說,“哎呀,原來我的手比我要受歡迎好多,早知道如此,我也不用費盡心思捯饬自己了,全身裹嚴,僵屍一樣伸着兩只手來好了。我的手這麽漂亮,要不要替他上一份保險?”

林立和丁許互相看了對方一眼,都做出了惡心的表情,“別污染我們的耳朵了,飯都吃不下了。”

姜穆之邊拆開筷子的包裝邊遞一雙給林立,另拆了一雙遞給丁許,丁許接住,覺得異樣,拉不動,丁許又一使勁兒,筷子另一頭還是紋絲不動呆在姜穆之手中,姜穆之一臉笑意的看着丁許,“嘿,”他叫了一下林立,神秘兮兮的說“其實,我還有八塊腹肌藏起來了,更厲害,要不要看看?免費參觀,你們兩個我可以考慮獻身,比手好看多了。”

“傻逼。叫你胡扯。”丁許猛的抽出筷子,逮姜穆之頭上敲了兩下。打的他诶呦诶呦叫了兩聲。

吃完飯,三人一行往校園裏走去,南方的秋天依然郁熱如夏,風帶來幾縷涼意,前面兩個女生邊竊竊私語,邊偶爾回頭看一下後面跟着的這個瘦削颀長又帶着一絲調皮的少年。姜穆之雙手插袋,邁着輕盈的步子,跟在丁許身後,偶爾路過燈光,影子被慢慢拉長,姜穆之總是小心的避開丁許的影子,與它并排前行,直到影子縮短,又消失。

越往前走,丁許和林立的腳步越慢、越沉重。姜穆之走到她倆面前,倒退着繼續走,到了操場的西北角,上臺階,進到花圃外圍,姜穆之說:“等一下,奇跡會出現。”

林立和丁許在黑暗中面面相觑,看着對方的眼睛不敢吭聲。

就在姜穆之跑進花圃的一瞬間裏,林立和丁許同時聽到了一聲哀嚎,伴随着這聲嚎叫的還有一聲罵娘。二人趕緊沖進去,只見站在黑暗中的姜穆之氣得邊跳腳邊一臉不可置信的表情在罵混蛋,王八蛋之類的口不擇言,林立腳怯的拉拉丁許的衣腳,用口形說“救救我”,邊雙手合十對着丁許。

姜穆之好不容易才平靜下來,他氣喘籲籲的坐在臺階上,想着那堆被揪了一地的絹花、一堆放剪得稀碎的小彩燈,簡直想殺人了。破壞了這些東西倒不打緊,最重要的是讓他在丁許面前丢臉了,這是他第一次想要為自己喜歡的女孩子做一點點浪漫的事情,讓她開心,結果只能讓她堵心了。

林立坐在一邊不吭聲,丁許在小聲地安慰姜穆之,“沒事了,和你們一起吃飯,一起出來散步已經很開心了。”

姜穆之沉默,林立也立刻幫腔,“是啊,丁許知道你的心意啦,你不要因為某些人的破壞而難過了,也許他也不是故意的啊。”

“某些人?這種人還能稱之為人?你不知道,那些花兒長得多美麗啊,滿滿的花枝、花苞,居然被一個王八蛋全部剪掉了;我好容易想出一個辦法來,結果又被破壞。媽的,敢讓我知道是誰,我一定把他的脖子扭下來。我本來還帶錄了小提琴,跟你們一起在花前分享,我們不能花間一壺酒,至少也可以花間共賞琴了。真是氣死了,我一定跟川光把這混蛋揪出來,揍他個半身不遂。”

沉默,可怕的沉默,凝重的氣氛遮掩了一切的快樂,連月亮都感覺到了悲傷與氣憤,偷偷地藏進了雲裏。

“你不是說錄了小提琴嗎?讓我們聽一聽吧,我不會樂器,也好想學啊。我連摸都沒有摸過,你家的琴什麽樣啊?”丁許問道。

“琴就很普通,你想學嗎?我可以教你啊。我錄了一段音頻。”

姜穆之把手機拿出來,小提琴的聲音在夜色裏緩緩的流動,風聲和蟲鳴與悠揚的琴聲一起,讓這個搖曳的夜晚更加動人了。路燈下的樹影隐隐晃動,一下一下的,姜穆之看着坐在身側的丁許,那分明的眉眼在暗影裏依然動人,被風撩起的發絲輕微的晃動,沉靜的丁許被這美好的時刻醉倒了。姜穆之有點後悔自己沒有帶小提琴過來了。她安靜的樣子讓人的心一下子就放松了,姜穆之有一股想要把臉湊進過去,到旁邊女孩子臉上的沖動,可他拼命地搖搖頭,把這個想法驅趕了出去。

“太美了,姜穆之。你拉得真好聽。我都被感動的想要哭了。”音樂結束,姜穆之看到丁許的眼睛裏溢滿了水,他立刻心疼起來。

“是吧,我也覺得我拉得挺好的。你要不要摸摸看這雙未來音樂大師的又細又長的手看看?”

“腦子有病吧你。”丁許突得笑了,推了他一下,丁許推這一下讓姜穆之立刻高興起來。幸虧那堆花被采掉了,否則,怎麽能夠得到丁許這樣認真的關切和安慰呢?他想。姜穆之把耳機從口袋裏掏出來,“來,戴上耳機音效更好。”

“我看,我需要去操場跑兩圈兒啊。看來這段小提琴不是錄給我聽的,我就不自作多情了。”

“兩圈哪兒夠啊,我看你至少得跑個二十圈,看你胖的。”姜穆之不忘損林立一句。丁許看着倆人鬥嘴,笑起來。

“诶呀,要跑二十圈子才有效啊,那還不如自暴自棄,幹脆就癱着吧。”

姜穆之一聽林立的話,立刻站起來雙手合十,擠眼睛給林立,林立笑着指了一下姜穆之跑下了樓梯。

兩人一人戴着一只耳機,悄聲地聊着天,如果思念可以有形态和重量的話,把它放到此時流淌着的音樂中會不會拼命地擁擠着聲音,令提琴聲變成鐘聲、變成尖叫的雜音?但很可惜,這份思念,只能旁若無人地收在心底,連二人一起同坐的這種最細微的歡喜都只能緊貼着心頭最柔軟的那部分,如深靜無波的海流,隐匿着無法釋放的暗湧。

姜穆之感覺到巨大的不能停止的美好,這種美好有時候也攜帶着一種強烈的寂寞感,殘忍的不動聲色,又疼得酣暢淋漓,他想,他是真的願意沉淪在這其中了。

“真的很好聽啊,戴着耳機感覺更好了。”

“你喜歡嗎?送給你啊。我的意思是把這段音樂送給你。”其實他想說,把這個陪伴了我好久的耳機送你啊、錄一張CD送你啊,可他不能,他只能送她一段音樂。

“這是什麽曲子啊?”

“《假如愛有天意》”

“是那部電影嗎?《假如愛有天意》?”

“是,很感人的愛情故事。兩個關系要好的男生同時喜歡上了一個漂亮的女孩……”姜穆之說到這裏,突然停住了,他想起了什麽,他有點後悔自己為什麽要選這樣一首曲子,這會不會是一段谶語,預示着得到與失去。他不知道,他們三個,确實是有一個人會消失,只不過不是他也不是程海,而是丁許。更準确地說是,他和程海都失去了最寶貴最疼愛的那個人了。

“你想要學嗎?我真的可以教的,我已經拿到了最高等級了。期中考試過後你來我家吧,我教你。”

“啊?我,不好吧,太打擾了。”

“噢不,我是說你約林立一起來啊。我叫川光過來啊,虧得林立天天跟你一起玩,你也不願意幫她?”

“我……太麻煩了。”

“沒關系的,我媽媽人很好的,她最熱情了,你要是不喜歡她,我就讓她出去?”

“不不不,千萬別……那先問問林立吧,看看她有沒有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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