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丢了貓,也丢了你

丢了貓,也丢了你

姜穆之笑了,昏暗的小賣部裏,被少年的笑點亮。“來,坐這兒。”丁許坐在姜穆之旁邊,兩人都沒有說話,就看着小小的電視屏幕上播放着綜藝節目,姜穆之偷偷的想去勾丁許的手,結果一個毛茸茸的東西滾到他手下,一只大貓兒來搗亂了。兩人大笑,把貓都吓跑了。

小賣部的老板過來對他倆說,“不好意思,我現在得關門了,今晚預報雷暴天氣,我家裏的母貓跑丢了,還懷了一窩小貓呢,我得去找找,不然一會兒天黑打雷下雨,它估計就回不來了。”

這只貓丁許見到過,姜穆之留意每次丁許來都會跟它玩一會兒,很溫順,市面見的多了,根本不怕人。老板說可能是它馬上要生産了,家裏還有另一只公貓,它可能想去外面找個窩來生小貓,因此總是想往外跑。丁許借姜穆之的電話打給媽媽,跟姜穆之說我們一起去後面的小區裏找找吧。小賣部是依靠後面的老舊小區的客廳改造的,前面搭起了一個棚子,因為馬上面臨拆遷,所以能搬走的都搬離了,沒有搬離的就是目前還不滿意拆遷安置的釘子戶了。小區裏黑黢黢的,分明是黃昏時分,進入小區卻覺得已然黑天了。

姜穆之和丁許挨個兒的找垃圾桶和小區樓梯間,翻紙箱、找煤堆兒,總之聽的外面雷聲陣陣,越加心焦,咪咪、咪咪叫個不停,都沒有見到那只貓咪,那只連名字都沒有的貓咪,是不是真的被吓跑了?丁許沮喪極了,雨已經開始劈劈啪啪打了下來,掃在樹葉上、窗玻璃上,姜穆之牽牽她的衣角,“快跑吧。”

已然來不及了,兩人只好随便鑽進一個門洞,站在樓梯口,看着從天而降的暴雨和一下一下劈下來的閃電,有一種地動山搖、世界末日的恐懼感。閃電在一剎那照亮了丁許的臉,姜穆之看着眼前的女孩子那清秀的、幹淨的臉,像一片被雨澆透的樹葉那般的青翠、那般的純真,嘴角不自覺的微微揚起。

“這場大雨是我生命裏來的最好的雨。能讓我跟喜歡的女孩一起,躲在屋檐下,最愛的不是下雨天,是和你躲過雨的屋檐。”

丁許笑了,“你還有心思抒情,我都很擔心貓咪啊,這麽大的雨,它會去哪裏啊。”

“我們坐這裏等吧。這雨一時也停不下來了。我很想做一些壞事,但是我不想你認為我是因為這個才跟你一起來找貓咪的,也不想你認為我是因為這些才要跟你在一起的。我不知道自己多喜歡你,無法自拔了。”姜穆之看着丁許的眼睛說,少年的目光在黑暗裏也依然閃亮,寫滿了保證、堅定還和深情。

丁許想說些什麽,只覺得頭頂的樓梯上有什麽在看着自己,一擡頭,一聲“喵嗚”……

兩個人開心極了,抱住貓咪,坐在臺階上,慢慢的聊天,慢慢的等時間過去。

大雨傾盆,一直沒有停的節奏,姜穆之準備打電話給媽媽讓她叫司機來接自己時,他的電話突然響了,是程海。

程海氣急敗壞的出現在他們面前,渾身淋的精透。程海看天氣不對,就給丁許電話,沒有人接。轉頭就拿着傘去了市場,遠遠看到只有丁許媽媽在,立刻就急了。

他立刻給林立打了電話,說現在大雨丁許還沒有回家,林立說不知道,她們沒有一起。

程海說現在雙黃蛋案件的主犯正在潛逃,混跡于我們城市的可能性最大,這雷暴的天氣,萬一出了什麽事怎麽辦,把林立說的膽戰心驚,也不敢撒謊。只好告訴程海姜穆之把丁許叫走了。

程海狠狠的瞪着丁許,大聲的對丁許說“你怎麽這麽晚還不回去,知道不知道我多擔心,找了你多久,你跟姜穆之在一起也告訴我一下,殺人犯正在潛逃,你沒有看到全國通緝的通緝令嗎?我有沒有跟你說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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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海……”

姜穆之看不下去了,話還沒落地,“你閉嘴,我跟你講話了嗎?”程海完全失态,簡直是咆哮的對姜穆之說話的。

丁許哭了,程海從來沒有這樣對她講過話,姜穆之攬住丁許的肩,心平氣和的對程海說:“謝謝你程海,從今天起,我會來保護丁許的。”

丁許推掉了姜穆之的手,說“對不起程海。”

程海看看姜穆之,看看丁許,“姜穆之,別把話說太滿,我不會放手,你也別逼她。”

“我不會的,希望你也是。”姜穆之淡淡的說。

就在這樣的雨夜裏一場沒有結果的戰争拉開了序幕,可是并沒有等待得它真正打響丁許就不見了。她丢下排練了一半的話劇,丢下了剛剛才互相給對方下了戰書的姜穆之和程海,丢下了好朋友林立未果的愛情,丢下了愁怨未了的胡仙真,丢下了進步的考試成績,就這樣一去未返。

姜穆之永遠記得那一天,約好寒假的第一個周三去學校排練,所有的人都到了,唯獨丁許沒有過來。丁許本來沒有臺詞,所以大家就不再等了,随便一個同學替一下就好。姜穆之對着鏡子練習了很久,就想對丁許說,我喜歡你。可是,丁許沒有來,這個沒有來是指再也沒有來,再也沒有出現過、再也沒有回來、再也見不到了。

姜穆之記得自己後來找到了丁許家,家裏鎖着門,門縫裏塞了很多的小廣告卡片,有的已經明顯的積灰了,可見有很久都沒有人來過了。姜穆之不明白發生了什麽,在檐廊下躲雨放佛還是昨天的事,今天人就突然不見了。

丁許不見以後姜穆之和程海還打了一架,兩人都以為對方知道丁許的消息,不願意告訴對方,直到鼻青臉腫,兩人才氣喘籲籲的躺在操場上,絕望迷漫在周身,姜穆之聽到程海從胸口、從肺裏發出的嗚嗚的痛哭聲,這聲音不是嚎啕、也不是吶喊,是從身體的四肢百骸裏硬生生擠出來的悲痛欲絕,是恐懼襲來的最可怖的呼喊。姜穆之一下子淚流滿面,除了死,他什麽也不想了……

十年後

姜穆之夾着病歷夾匆匆穿行在醫院裏,研究生畢業後他被直接留院了。這家醫院是全市最擁擠的醫院,每天五點不到就開始有人來排隊。他每天都忙成狗,在醫院值夜班的時候睜着眼都能睡着。他就像一張狗皮膏藥一樣,得随叫随到,誰讓今年,醫院裏新進的人只有他呢。

他的導師是心肺科的專家,讓他直接跟讀博士,兼顧門診,他邊在心裏默念他媽的,邊笑着說謝謝老師。

今天他剛剛值完夜班回到家裏,洗了澡躺下,就接到了電話。有單位組織入職體檢,需要援助,讓他去心電圖的監察室幫忙。罵了聲娘,他還是穿好準備出門了。

還好他的房子就在醫院附近,念大學的時候他放棄了去北京的志願,直接報了羊城的大學。父母還念着他戀家,只有他自己才知道他是怕她回來了找不到他。令他震驚的是市前十的程海放棄了保送也念了他的同一間學校。他和程海自從那一場痛哭之後反倒成了朋友,時不時的約在一起吃個飯。程海總笑他老換女朋友,他不以為意的說你也沒少談啊,就是你談的那三個都超過了六個月,我是平均每兩個月談一個。他偶爾問程海,你還想她嗎?程海迷茫的搖搖頭,你呢?他說我也不想她,我就是恨她。一字一頓,說完就摸出煙來,開始陷入沉默。他是什麽時候開始抽煙的?從在丁許家門口整夜整夜的坐着熬的時候吧,只有恨丁許的時候吧,才一整盒一整盒的抽。其他時候,他的房間連煙味都不準存在。因為他的桌頭放着一張丁許學生證裏的一寸照片,齊耳短發的丁許看着是如此的沉靜和美好。只是永遠停在了16歲。

大二的時候他很堅定的表示自己要做醫生,要父母在學校附近買了房子給他,150平的房子他只做了一間卧室,其他的房間全都空着,他記得丁許說過喜歡空蕩蕩的大的說話能聽的到回聲的幹淨的房間。所以,姜穆之從來沒有在家裏抽過煙。有時候他會神經質的對着鏡子管旁邊的挂着的浴巾、洗手間裏的拖把等等輕輕的試探的叫一聲丁許?丁許,我去你大爺的丁許,你真不是東西;操***你**媽的丁許,你在哪裏。然後看着鏡子裏的自己,一點點的紅了眼眶。

體檢的人排成長龍,姜穆之換好白大褂兒擠進心電圖檢查室,護士周小娟正在那裏收資料,一看到他就說:“姜醫生,你是故意來這裏的吧好看……”

“別人的我都不想看,我只想看看你的。”姜穆之邊說邊往周小娟的身邊靠去。”

“性騷擾啊……”

“這哪裏是性騷擾,這是打嘴炮。我絕對君子,你同意我才摸。”姜穆之眨眨眼,“你同意嗎?”

小護士拿病歷夾打了他一下,“外面按名字排好隊……”

姜穆之笑笑“要不值夜班的時候……”邊說邊戴上口罩。

姜穆之累的睜着眼想睡着,麻木的往進來體檢的人身上擦酒精、夾夾子、摁電腦、取圖表,只是接下來周小娟叫的一個名字把他吓的一激靈。

當時一個檢查的剛出去,他正對着電腦面無表情的摁着鍵盤,聽的身後進來一個人,周小娟說“躺下、把內**衣扣子解開,往上推。對,姓名,胡仙真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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