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平胸美人
四方小院割出一塊方方正正的天地裏,嬉笑怒罵肚子饞都止不住小日子埋頭往前蹿。
這不,自打被趙奉千環樓賽腳那一出吓蔫,在毛烨山僥幸撿了一條命的甘大人又開始重振旗鼓,密謀他在毫舟回京一路上掖着藏着的大事兒
這要命的大事兒啊還沒把你坑死,你就自掘墳墓把自己拍松軟等着送到他嘴裏嚼巴吧!!
從供職公堂到官舍,沿着北邊西邊的崇文大道往北也就不到兩刻種腳程,甘維非要從朱雀大街由西往東夾着尾巴順一遭,再向北拐到雲亭大街畏畏縮縮從東往西理一趟,然後蹿回崇文大道繼續慢悠悠地蕩回去。
路上撞上騎馬的趙奉幾回,兩人很有默契地誰也不搭理誰,第一回,毫發無傷!第二回,還是沒事兒!甘維好像抓住了一咪咪的真相在心底偷着樂:真不敢相信,他碰見趙奉後還能留得個全須全尾!
趙奉現在懶得搭理他,甘維從夾着尾巴變成大搖大擺,不搭理就好,最好一輩子別理,也別追着惡狠狠地要殺要打!
秋風瑟瑟時,甘大人又沒事兒人般走在朱雀大街上,渾身上下連鞋底兒都是趾高氣昂的味兒,也不怕撞見龐徹閃了腰,他拿着一封拜帖藏在袖子裏站在朱雀大街最東邊的長尋侯府前,長袍子下擺擱在平日從彎着腰的甘維身上曳到鞋面上正好擋風,這回他站得太直,下頭就露出空空的一小截褲管,一陣冷風從袍底鑽進來,教他足足打了個寒顫。
裏頭出來個傳門兒的脾氣也怪,眼睛上上下下把他掃了一遍,不錯眼地盯着他身上的某一塊地方就是不說話。甘維見他瞅着自己的绶帶眼睛快瞪出來了,呆愣,傳門兒的因為他這眼神差點要罵街,摸了摸倆手指頭,甘維才恍然大悟,從那小錢袋裏摸了一把銅錢塞給他。
甘維在堂裏坐了片刻功夫就有人來傳,甘維跟着一直到了後邊的亭子裏,站定一看,傻眼。
隗懷奕正頂着一頭草帽坐在湖邊兒,手裏拿着魚竿兒随着他抖動地腿在水裏啪啪地晃,小亭子裏擺滿了瓶瓶罐罐還有倆小火爐。
現在那火爐裏正燃着木材冒濃煙,隗懷奕在煙霧缭繞裏如同世外高人,朝他招了招手。
一進來就聞見刺鼻的煙熏味兒,甘維忍也忍不住冒出來好大一噴嚏,腳下硌得慌,挪過來看是一尾剔得幹幹淨淨烤得瓷白瓷白的魚骨頭,已經被他踩了個稀巴爛。
“別別!悠着點!”隗懷奕哇哇地喝了幾聲,扔了魚竿将散落在四周的幾尾魚骨頭撿起來圍成堆兒,正忙活着,魚竿動了,隗懷奕馬上興奮地起竿,見釣上來一尾還沒發育完全只有一指頭長的小白鲢,他将魚取下恨恨地又扔進水裏,嘴裏罵咧咧地道:“小爺整整三天釣了八十又三條,只有七條是小金鯉,水裏的魚爹魚娘,叫你們春日裏不辦正事兒都在給爺睡大覺!!!爺不釣光你的魚子魚孫,絕了你的後就不姓隗!”。
隗懷奕自顧自地念叨完,重新放好魚竿起身對甘維道:“甘大人!對您不住,打前兒一道士說侯府裏有妖氣,叫本侯出門前要在我親自這湖裏釣上七七四十九條小金鯉,将魚肉吃了收了那魚骨放在屋裏避邪。當日本侯一怒之下把他攆了,後來出去三趟,一回遇匪兩回遇賊,回來才恍然,本侯今年遇本命犯太歲,這裏有請帖兩封,一封本就是為甘兄向趙大人請的,隗某不宜出行,還請甘大人代我向大司農賠罪。”
甘維接住這燙手山芋,小心翼翼地翻開一角,心底蹬地一跳——家宴。
隗公子好熱心,臭道士好眼力,甘維你好糊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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怪你上回沒說清,你要面見的趙大人是這位他爹,在京都在三畝地上唯一能夠制得住那閻王的人,隗公子幫了個好忙通過這層層繞繞的關節竟将你送到趙奉老窩裏去了。
反正不會要了卿卿性命,心裏打突突你也還是決定走這一遭。帖子上寫得是十一月十一日戌時黃昏後過府,酒酣罷了再歸家,夜黑風高是必然,不是豔陽天就不是豔陽天,甘維心裏給自己壯膽兒,大司農的府衙聽說少有人進去過呢,一定是金碧輝煌,蝙壽滿屋,不叫人進是怕招人眼。
為此他趕着夕陽銜山的點兒早早就出門了,此時天還大亮,只想去了喝兩杯薄酒裝醉混過,馬上就可以拍屁股走人,可他糊塗!一直走到暮色四合伸手不見五指時還沒找到地兒。
“趙府?哪裏有趙府,趙宰衡早搬春華宮裏了!哦,你說大司農的私宅啊?應該在那頭!”
“好像在西邊,你再走走就到了!”
“聽說過了西大街穿過玉馬巷還有要在西邊兒!”
“就那兒呢,看見燈火星兒沒,就朝着那走準兒沒錯!”
都說在前頭,可究竟誰都沒敢拍胸脯,甘維朝着那應該、好像、聽說的趙府走得渾身發熱腳心出汗,還是兩眼一抹黑!擡頭往上看,本來好好的滿月,這會兒也暗暗淡淡被一縷縷飄過的黑雲攔着,混混沌沌好像一枚壞了的雞蛋黃。
這當口是個人都曉得怕了,甘維一看燈火星子還要在老遠,這京都哪兒有路哪兒有宅,擱在一年前他閉着眼都能趟出來,西邊兒...西邊除了城外的亂墳崗子還有他奶奶的府宅啊,難道走了一年城西就大變樣兒了!?
甘維他站在原地,杵着杵着身上的汗就冷了,林子裏的風聲咻咻地傳來,放眼望去,霧已深濃,傻大膽兒不敢往前飙了,瞅着他那急得揪頭發的樣子,不知道要是教他曉得他再往前走百步,那裏還會站着個進城的“商戶”等着給他指路,你猜猜他是會硬着頭皮走下去還是吓得往回跑!?——以他那覺悟,難說!
他站着的這會兒功夫仔細掂量了下:這時候家宴早開始了,橫豎都是将人得罪,不如歸去!甘維揮揮袖子撣去一身碎草葉,終于下了大決心。剛擡右腳,臉啪地被什麽柔軟的東西蹭了下,冰冰涼涼絲絲滑滑的教人心尖顫,然後那一抹白輕飄飄地落在甘維布鞋上。
彎腰撿起,摸着是一方繡帕,他松了一口氣貼近了瞪眼睛看,純白的絲綢底子上繡了好大一朵紅豔豔的梅花,再用鼻子狠狠地吸了兩口氣,香!四處張望一眼,大風正猛,卷起腳下一圈落葉,呼嘯而去,哪位姑娘不小心落下再被風卷到他跟前兒?可真真是不得了的緣分!
昏暗的月色下,那帕子不沾泥不帶土,服服帖帖地被他藏在懷裏貼着他因為這緣分歡喜得撲通撲通亂跳的心。
再擡頭,風消霧散,百米外出現了一處宅院,宅院裏燈火大盛,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甘維欣欣然以為那便是趙府,屁颠屁颠跑去,門外沒有傳門兒的,他探着腦袋往裏瞅了一眼,就再也挪不動腳了。
你猜猜他看見了什麽??
一個背對着他的美人兒......紅衣墨發,離了百步遠,甘維就是覺着那是個美人,比傾城傾國還要美些。
那美人半伏在地,她的四周是皚皚冰雪,你朝他大呼快逃!快逃!荒郊野地,哪裏有什麽美人,你來得時候兒地上有雪麽!!傻子!被它纏住你就等死吧!!
可是他耳朵聾了眼睛瞎了,只聽見雪飄,只看得見美人!
甘維就是從見到美人起,更早地說,從撿了那方帕子起,萬事都不過腦子,行動都不由得手腳,再擡眼自己已經站在門廊下頭離美人只有三丈遠。
美人一個背影兒就勾住了他的魂兒,教他不由得想起了那方帕子,襯這位姑娘,再合适不過。于是他就把懷裏的東西掏了出來,準是這姑娘的東西!甘維抓耳撈腮忙着想如何開口,居然沒發現帕子上只剩下一片刺眼的雪白!
他小心翼翼地往前,腳步一滑就刺兒地倒了美人身後。
“小生甘維,冒闖貴宅,請姑娘恕罪,請姑娘恕罪!!”
“......”美人在喘,是那種忍不住的喘。甘維的腳釘在當下離得近了才發現出不對勁兒來,他眼睜睜地看見從美人的袍子底下露出一雙光溜溜的腳,不大不小,白嫩勻稱,幾近透明。美人也聾了,不說話就是哼哼唧唧地喘,她由趴伏直起腰來,該幹嘛幹嘛,全然不覺身後有人。
“姑娘”堵在嗓子裏沒喊出來,甘維傻傻地跌坐在地,因為!因為!甘維順着美人的肩頭看見一張透明的臉,嘴巴結了冰,睫毛蓋着霜,連一丁點兒的生氣都看不出來。
那是死人吧!還是和他長得一模一樣的死人!
這太吓人了!甘維四肢都動不了,頸子也僵硬住,使了吃奶的力氣就是轉不動脖子,挪不動腳,被冰雪凍住了一樣不由自己瞅着美人窸窸窣窣地動作面紅耳赤。
還有袍子,有袍子蓋着就好。
可是老天偏偏要和他作對,刮了一陣大風,将那大紅色的袍子吹起來,先是若隐若現地糾纏在一起的白肉,後來連若隐若現都不留給他,袍子刺啦一聲被刮到了旁邊的枯枝上,兩個光溜溜紅果果的人就露出來了,你能想象嗎?他們在冰天雪地裏頭,在甘維的眼前,這遠遠還沒完——
美人側着頭啃那個死人的臉,那人的睫毛就化成了小水滴兒,水滴順着臉頰流下來,好像一個大活人閉着眼睛在哭。美人咬他的唇,豔紅濕潤的舌頭就從那兩片白中伸進去,凍得美人吸了一口氣也沒有将舌頭抽回來,在裏頭不知道在幹些什麽,直到她把兩片雪白的東西咬得通紅,把死人咬得像個睡着了的活人。美人啃他的脖子,他的脖子就柔韌下來,軟軟地趴在美人的肩頭,眼角的那滴淚正好砸上美人雪白的背,順着脊梁一直流到美人屁股溝裏,融了美人屁股下的一灘雪。
你別問甘維為什麽看得這麽清楚?他也不明白!他為什麽就像那趴在美人肩頭的死人一樣,能觸美人熱乎乎的身子,能摸到美人光滑的肌膚,現在美人在摸他的身子,熱乎乎的手将冷冰冰的他上上下下都摸軟乎了,軟乎之後就是疼,美人的力度太大,連捏帶掐,跟揉面團一樣,還往他胸前擰了一把。
甘維覺着那裏真就疼了一下,一眨眼就看見美人喘得跟要死了一樣拿出個吓死人的東西往那死人身上戳,美人氣惱地換了好幾次姿勢才終于得逞,甘維都聽見自己吸氣的聲音了,怎麽能?怎麽能?!甘維看見帶着粉紅的冰晶從那死人身下被磨出來——那樣兇得東西怎麽能擠得進去,要流血的啊!!
這時候美人不像美人了,甘維看見美人的胸板平平,瞧見美人的腹部結實堅硬,美人一直低着頭看那死人,甘維無論如何都看不清美人的面目,他難過地想閉上眼睛,可是閉上眼睛下頭就疼,好像美人一下一下狠狠戳的是他一樣,他一睜開瞧見美人将那死人屁股下的周圍的冰雪都撞碎,兩條細白得腿從美人的肩頭翹上來在寒風裏搖曳!!!
甘維身上沒穿多少衣物,可是就這麽燙了起來,你說男人女人的事兒他懂得不全,這下好了,什麽都看了。這下真的好了!甘維狠狠地咬着唇,臉子,耳朵,脖子都紅通通,他發誓...以後誰敢那樣咯吱咯吱噼裏啪啦地戳他,他就跟誰拼命!
這下狠、這招絕!讓呆子将他前幾世颠來倒去見不得人的事兒都看完,不信他還懵懂,不信他還裝純!
作者有話要說: ..這下狠、這招絕,讓呆子将他前幾世跟梅花的那啥都看完,不信他還懵懂,不信他還裝純!——哈哈,前世今生,慢慢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