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聯賽 ——“2015屆全國中學生生物……

學生時代的友誼其實大部分都比較純粹, 因為學校都規定傳校服,一視同仁,要說差異在哪可能就是在于穿的鞋子, 用的日常用品處體現出來。

但江市不過是個中部地區的省會城市罷了,又不是什麽超一線大城市, 學生對于錢這個概念往往還沒有那麽深,很少有人因為家境條件來選擇朋友,最主要的是,像長禮這樣的學校根本就是把成績放在第一位,學生們每天恨不得多點時間來學習不說, 根本不會有時間來八卦對方家庭如何。

可能也就放假閑得會看一看貼吧取樂, 真放在心上的沒幾個。

霍昭和周洲雖然是初中同學, 但對于對方家庭怎麽樣, 實在不是很了解,聽了霍慎這話還是沒太明白,只等着對方解釋。

“周洲父母應該是最近在鬧離婚。估計是這個影響到了他,他爸媽最近在争周洲的撫養權。”霍慎喝了口茶,沒和自己兒子說太多,這些成人之間的事情他知道了也沒用。

“......”霍昭一時也明白過來, 心情有點複雜, 難得一時不知道怎麽處理這種事。

“你別管了,我回頭和你們班主任說說。”霍慎也覺得有點無奈,他作為一個副科老師,怎麽說似乎都沒有摻和別人家事的道理。

“行吧。”霍昭應了聲把電話挂了,擔心之餘又覺得還是得對方自己想明白。

好在不知道後來鐘晖找周洲又說了些什麽,周洲狀态逐步恢複,在月考時又回到了前十, 成績下來的時候四九小組幾人下課還特意跑到他位置上恭賀了一番。

周洲看似無恙和他們開着玩笑,明黎站在最外邊卻皺了皺眉,她總覺得對方似乎有點牽強。

但事情就這樣翻了篇,衆人又回歸到忙碌的學習之中。

日子轉眼到了四月底,明黎最近忙得連吃飯時間都是湊出來的,生物競賽要考的東西實在太多,每天隔幾天知識點就要反反複複地記以免忘記,早上六點起來晚上一兩點才睡,溫淑看得頗為心疼,早餐都是她幫忙帶的。

好在努力與收獲成正比,霍老師後面出的幾次競賽試題時明黎幾乎在一百左右,這個分數拿一等獎其實有點難度,但去考實驗應該是穩過的。

“說實話,我有點緊張了。”明黎嘆了口氣,收拾起了草稿和試卷,此時正是晚四修他們在競賽班補完課放學。

孟學長放了筆,也嘆了口氣:“我也緊張,如果今年再不行,我就沒有機會了。”

高三禁止參賽,如果這次他不能一路殺進省隊進入集訓,恐怕就是真的賠了夫人又折兵。霍昭反而是最放松的一個,他不緊不慢将書夾在胳膊肘裏,勸慰道:“別擔心,我們肯定能進。”

“借你吉言了。”孟學長苦笑了一下率先離開了教室,霍昭關了燈與明黎一同走了出來。

這日天氣放了晴,晚上的夜幕上便亮起了許多星星,走到宿舍那條路上的路燈早已修好,明黎突然生出一股恍惚的感覺來。

一連忙忙碌碌地學習了好幾個月,到了最後關頭即将考試,她難得第一次嘗到了一點關于考試的緊張之感來。

霍昭走在身側突然笑了下:“沒想到江市星星還挺亮的。”

這些日子兩人幾乎每天晚上走在一起,關系好了許多,比起同學之情似乎又多了點隊友的意味。明黎聞聲也笑了下:“我小時候經常見這樣的星星。”

“我記得你以前說是常市人。”霍昭問道。

明黎點了點頭,回憶着說:“常市以前還沒發展得現在這樣好,我家在鎮上,是那種飛檐木閣樓。”她怕霍昭沒見過,特意比劃了一下,繼續道:“然後頂層一般會空出一條走廊,用來換瓦片的時候有個地方上去,小時候房檐就和我差不多高,搬個椅子就可以踩到房頂上去。”

“不怕摔下來嗎?”

明黎搖了搖頭,“不會,瓦片之間凹凸面連接,下面是房梁,總之就是許多木板拼接在一起的,很牢固,幾十年都不會壞的那種,不過瓦片就容易壞了,所以每隔幾年家裏就要換一次新瓦。我小時候經常和爺爺在房頂玩,夏天吧,滿天星辰的那種。”

霍昭若有所思,贊嘆一聲:“那聽起來挺浪漫的。”

“想象總是美好的,現實就是喂蚊子而已。”明黎失笑,補充道:“以前我家後面是桃林,特別多蚊子,咬人特毒,起的包比黃豆還大。”

似乎也是察覺到了自己想法太過美好,霍昭從嗓子裏悶出一聲笑,“是我想多了。”

明黎低頭數着步子,語氣帶了點懷念:“不過後來就很少見到那樣的星空了。”

城市發展迅速,污染也一天比一天嚴重,再也找不回那種山間就能直接飲水的小溪,也很難看到滿天星辰的夜空。

霍昭倒是不這麽想,說話間神态豁然:“星星一直都在,看得見,亦或是看不見,又有什麽關系呢?”

明黎掐着度調侃:“霍班長氣節。”

“現在有沒有覺得放松很多?”

明黎聽完這話愣了一下,反應過來對方察覺到了自己那點小情緒,與她閑扯了這麽久居然是在讓自己放松,一時不知道該怎麽接話,只覺得心裏有股熱氣直往上沖,她突然生出一股沖動來,今日因學習而壓下的旖旎心思翻湧在五髒六腑。

可內心百轉千回,到了嘴邊卻又只是一句:“你和老楊還挺像的。”

真的很像。

總是在細枝末節裏照顧到別人情緒,在對方都不在意的情況下無聲妥帖安撫,讓人生不出抵抗的心理。

可明黎覺得,霍昭就是太好了,好到她總是想要把這一份溫暖想要占為己有。

關于老楊的話題,兩人已經不像一開始那樣諱而不言,霍昭有時也會和明黎講一些關于他和他舅舅的故事,但更多的是明黎和他說一些老楊在江川的生活。

霍昭聽得認真,有時也會感慨一兩句,心裏想着好像也沒有那麽差。

這些事只有我能告訴他。

明黎有時會生出這樣隐秘的想法,在為此擁有這樣一份秘密竊喜的同時又覺得自己太過卑劣而慚愧不已。

日子就這樣匆匆忙忙地往前走着,一晃到了考試前夕,這晚老楊給明黎打了個電話。

“多穿點衣服,早上涼。”盡管老楊還是那副不着調的語氣,但聽着還是比平日多了幾分認真,“今晚早點睡。”

明黎帶着笑應了,聽着電話那頭老楊絮絮叨叨又說了一些,她有些無奈,怎麽以前就沒發現老楊還有這話痨屬性呢?

“你不去問問霍昭?”明黎等對方說完,鬼使神差這麽問了句,怎麽說現在也算是說開了。

老楊捏着煙的手一頓,從沙發上坐直了将煙掐滅在煙灰缸裏,神色有點懷念,說出口的話卻漫不經心地:“他用得着我去擔心?”

明黎啞然失笑,想來也是如老楊所言,她點了點頭,也肯定道:“确實。”

而挂了老楊電話後,明黎再也沒接到電話,她帶着一點小小的失落自嘲了一番。早在前幾天自己就旁敲側擊狀若随意地給父母說了自己要在母親節考試,提前祝她節日快樂,可對方客氣道謝完只是平淡的一句祝她考試加油。

這通想象中的電話始終沒有到來。

倒是班上的同學們私聊發了許多消息來,清一色的祝她考試加油。

談不上是什麽心情,明黎不允許自己為這麽點小事矯情,将手機關了機早早躺在了床上。

考試這天放了個晴,考點設立在長禮圖書館的多媒體教室裏,附近還特意拉了警戒線,從校門口到圖書館的路上還貼了路标防止外校的學生找不到地方,甚至單獨開了教師食堂給競賽生做早餐,由競賽組專門派來的監考人員穿着統一的工作服,脖子上還挂着一條藍色工作牌。

正式又隆重。

江市十幾所中學,最後來到長禮參加聯賽的也不過四百來名學生,可見生競生确實少得可憐,江市作為省會城市尚且如此,也不知道S省其他城市究竟有多少考生。

但明黎沒空去操這些心,不過是有些感慨罷了。

考試十點開始,可不到九點半就開始安檢,明黎就帶了一支筆和兩支替芯,在教室裏坐了半個多小時,能在這坐着的大概都是各校的頂尖學子了,好多陌生的面孔,但名字卻在市聯考名單上見過,明黎壓住自己過快的心跳,讓自己漸漸冷靜下來。

這一年由動物學會為命題組,霍老師找過許多往年競賽試題給他們做了不少,明黎對于考試雖然敏銳,但競賽上還是不太能摸得透,黑板上方的時鐘被白紙粘住覆蓋住了表面,而兩邊牆壁上的一些知識點和名言也早就被紅紙蓋住,就連門後牆壁上的學生守則都覆蓋了,嚴格得堪比高考。

教室裏很安靜,明黎甚至能聽到自己的呼吸聲,夾雜着上方時鐘指針行走的滴答滴答聲。

她不禁生出一些焦躁的心思來,捏礦泉水蓋的手都有些發抖,這種不知道時間而幹坐着的狀态,實在是太糟了。

而霍昭并沒有和她一個考場,滿眼望過去,教室裏全是不認識的人,她喝了口涼水勉強靜了靜心,雙手冰涼覆上自己由于緊張而發燙的臉頰,試圖以此來安撫自己比平日過快的心跳。

好在這種狀态沒過太久,監考員拿着密封的試卷走了進來,過了沒多久,廣播裏通報的人拉長了音調發出通知:

——“2015屆全國中學生生物學聯賽現在開始,請監考老師,分發試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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