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臨江鎮

正是臨江鎮的早春,片片楊花柳絮催的思人們都斷了魂。

若說能在臨水個酒樓讨清閑的,非天心齋莫屬。偌大的漆雕木紅香釉酒樓,生生的被不知名的大戶人家包下了,倒也落得樓下食客們的清靜,可惜了對面飄香閣的姑娘,這年頭,競争壓力一天不一天大,一天不施脂粉,便難免新人變舊人了,正是在春出游的好時節,卻不能在臨水閣上于俏公子們觀大江東去,但也少了些嗔癡怨恨。只是急壞了飄香閣的媽媽們,原本儲香,妙香,回香三樓終就難有一席之地。這下算是去了大半的光景。

循着早春四月艄公的小曲兒上,路過的行人都被從天而降的棗核打的驚異,一下,兩下,三下,每枚都正中靶心。有好奇的人循着繁複的漆雕向上觀望,只見一名十四,五歲的少年手裏捧着天心齋限季供應的蜜漬青梅,不知死活的對視。直消一眼,就自以為是的鬧了個大紅臉掃興離開了

“好俏的公子,乍一看上去竟似個女子,不知有什麽怪癖,喜歡扮女裝。”

“多半是哪個富商豢養的男童,頭上連只釵也沒有。”

“可不是呢,能來能來天心齋的女人,那個不是滿頭的戴。”

還被等聽完,閣上的少年早已漲紅了臉,一躍而起氣沖沖的把盒子拍在桌子上。

“真沒意思,這麽好的天氣應該去游湖才是,非要到這裏吃什麽蜜漬青梅,酸的我牙都倒了。聞言,一旁坐着的的都紛紛嘆了口氣,本來出門前已經訂好去游湖,走到臨水閣前看到新到的甜品就走不動道了非嚷着吃梅還是應季的好,去游湖上不過是看人捕魚捉蝦。

倒是同行的西夏姑娘好手筆,豪爽的包下了整個天心齋。

“雖是蜜漬過的,但畢竟是應季的青梅,酸性不減,更何況你已經吃了兩三盒了,我去吩咐煮一壺麥茶,去去梅子的酸澀。”

少年斜着眼睛看若梨離開,不對,應該稱呼為九姨娘。

若梨人如其名,初見時正是春兒生辰,管事的慎叔不愧是精明,湊着慶生把老爺的九姨太也迎進了門,只可惜當日婚嫁比慶生的場面遜色了不少。寒酸簡陋的嫁娶也不減新娘當日的半分風采,漫天雪花如潔白的梨花,火紅的鳳衣下,新婦的面龐若新挂枝頭的嬌梨,一雙雙瞳剪水凄凄楚楚,不知羨煞了多少賓客的眼。論如今也不過三四個月,卻是新人換舊人了,人人盡知九姨娘空有一手釀酒沏茶的絕技,卻始終還是沒留住賀蘭老爺的心。

想起自己風流成性的老爹,賀蘭春深深嘆了口氣。

以旁觀的西夏故意忽略某人的滿腹牢騷,看相若梨離去的身影,“九姨太還真是賢惠。”

“誰說不是呢,”對面的三姨太吐出一核青梅,精致的妝容卻難掩深深的倦色,“喜歡老爺的我見了不少,但這麽癡情到時少有。”

賀蘭春心下思忖,若說癡情,三姨太當屬頭一個,早在賀蘭春八歲時,三姨太紅绡還是個冠絕臨水的青衣,一曲花想容,唱斷了多少少年的相思夢。

雲霞半落,倩人輕吟,若是嫁與了一位癡情公子,倒也少了幾分傷感寂寥。

三姨太看見春兒百無聊賴,話鋒一轉‘春兒,你今日真不提早回去嗎,要說這十姨太的婚席不去也罷,但風雲堡少堡主送的聘禮稀奇百怪,世間少有。其中有一對籠在茜紗中的玉枕,傳說是兩只玉貓所化,能祛兇送吉,枕上人不必被噩夢驚擾’

談到噩夢,這位風雲堡的少堡主恐怕才是真的噩夢。

作為賀蘭雪最鐘愛的幼女,衆所周知的橫行霸道,倒少了婚事的煩擾,普通人家根本連下聘的勇氣也沒有。突然冒出了個風雲堡的少堡主,看來從此以後少不了事端。

風雲堡一直盤踞着北方與西域連接的要塞,千裏金戈,百丈城池,牢牢雄踞蠻荒之地,最為人稱奇的還是年僅雙十的少堡主風瞳,姿容勝雪,玉鑄無邊,尤其一雙碧瞳似幽冥水鏡,傳言它的母親是地地道道的檬國人,風瞳也沿襲了檬國女子白膩的膚色,烏色潤澤的黑發。而荷蘭家南方水路要道,若南北聯姻....春兒直覺眉間隐隐作痛。

還是西夏姑娘來的豪爽,“若真與風雲堡聯姻,到春兒你及遠嫁,到時候分隔南北,師傅他老人家還不傷心死了。

‘那個老不修的會管我們的死活嗎,他現在一心都撲在招新徒弟上了吧。’想想師傅拉着她的手淚眼漣漣的告誡她要守婦道,以後不能沒事就往師門跑,一邊樂颠颠的招呼新徒弟,春兒惡狠狠的咬了一口水晶梅子糕。

‘再說我今年才十四歲,就算剛成年就出嫁也是兩年後的事了,師姐你不要說的我快要去投胎了好不好。

兩年的時間,誰知道會發生多少不可預知的事呢。

賀蘭春正盤算着,若梨已經奉了茶笑語盈盈的走上前來。’我聽茶房的人說臨水街的人都圍到府邸門口看聘禮去了,都差人送了一上午了連禮單的一半還沒齊呢,現在回去說不點還能趕上更好的東西。‘

‘你們都會去才好,免得擾了我的清靜。’

該死的賀蘭雪,有了女婿就歡天喜地的忘了女兒。

三姨太笑的眉眼都開了,‘清靜,反正等你過了門,有真麽風姿卓人的新姑爺就很難清靜了,我們且讓她一個人多清靜清靜,自己趕回去開開眼吧。’

‘到底是北疆風土不同江南,連把玩的都新奇的很。’

‘可不是,聽說北疆女子的手镯是赤練鑲金色的,這哪是女子能帶得了的。’

待人聲散到樓角,春兒也重重的嘆了口氣。剛喝口茶潤潤喉嚨,一擡頭就看見師姐複雜的眼神。

一口茶吞也不是,咽也不是。

還是師姐擺擺手,幽幽道‘真沒想到你竟然是師姐妹裏最先出嫁的。’

‘還沒确定好還比好,說的你跟孤家寡人似的,雲狂師兄暗戀了你這麽久,是你好不表示才害他失意之下跑去蠻疆的。’

‘他那時任務在身,我有恰巧公務繁忙,能都像你麽悠哉悠哉啊。’

這個不是理由好吧,不過雲狂師兄娶了你這個臨水第一女捕頭,壓力應該還蠻大的。

西夏看着把玩梅子的賀蘭春‘你一天天真要閑出病來了,師傅讓我給你帶點事做。’

‘也是,雲狂師兄去了蠻疆,你又忙着組建女子刑捕房,也是時候讓我衛士們分憂了。’

西夏看着一臉虔誠的賀蘭春,分憂?你不惹事就不錯了。從懷裏掏出一支精囊來,正色道:‘其實說起來,這次任務和你有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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