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許諾

皇宮城內,石臺階上趙祯和文武百官站在那,注視着契丹的軍隊走過來。趙祯瞄了一眼身邊的趙凝,松下一口氣,幸好十五皇叔在最後一刻趕回來了呢。

軍隊停下,富麗堂皇的馬車內,年輕的契丹霸主耶律宗真上面下來。

宗真慢慢側身,看着臺階上站在最前面的趙祯,挑嘴一笑。

趙祯同樣一笑。

這兩人相視的一笑,讓宋國和契丹結束了長達一百年的戰争。

皇宮後門,一個八歲的契丹男孩從裏面溜了出來,他正是契丹六王子——耶律阿保機。

熱鬧的開封城街道上,一人急匆匆地穿過人群,終于在一攤位前找到亂跑的小公子。

“二公子!”那人有些嚴厲的喊道。

二公子手裏觀賞着拿在手中的小玩意,他回頭,“嗯?哦,是龐福啊,你真慢呢。”

龐福眉角抽了抽,“二公子你不要亂跑啦,要是你走丢了,太師會殺了我的。”

這個二公子是誰?他正是飛星将軍龐統那剛滿八歲的二兒子——龐慕霄,當朝太師最寶貝的孫子。

“……”大人真是麻煩!龐慕霄放下手中的小玩意,正準備去拿攤位最邊上的竹蜻蜓。

同時一只手也從另外一邊伸過來,目标也是那只竹蜻蜓。

兩只手相撞了一下,同時一愣。

龐慕霄轉頭,就發現此刻站在身旁的是一個異族打扮跟自己身高差不多的小男孩。

龐慕霄粗略地打量了一下男孩身上的服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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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契丹人。

今早聽龐吉說過,契丹今日抵達這裏。

那人也在打量自己。

“契丹人?”龐慕霄低聲問。

那人愣了一下,“你怎麽知道我是契丹人?”

“聽我爹曾提過你們那的服飾。”

“你爹?”

龐慕霄看着他,道,“如果你是契丹人,那麽就一定聽過飛星将軍龐統的名字。”

龐統,當年趙凝身邊的副将。一年前趙凝回開封,龐統升至将軍,綽號飛星,直到現在他仍守着邊關。

見那人摸摸下巴,道,“你是龐統的兒子?”

“我叫龐慕霄。”龐慕霄點頭,“那你是……”

那人湊近龐慕霄的耳邊,輕聲道,“耶律阿保機。”

龐慕霄微微睜大雙眼,眼中滿是吃驚,這人竟然是契丹的六王子耶律阿保機。

“我說二少爺……”一旁的龐福扶額嘆氣,“現在不是認識朋友的時候,你忘了答應少夫人的話了。

龐慕霄眯眼看着身邊念念叨叨的龐福,真是麻煩,我還沒玩夠呢。

似乎是看穿龐慕霄的心思,阿保機一笑,握上龐慕霄的手,“想不想玩逃跑游戲?”

“這還用說?”

兩人趁龐福不注意,手拉着手全速往巷子裏跑去。

…………

同樣熱鬧的還有陷空島,今日是穿山鼠徐慶徐三爺大喜的日子。

前面敬酒聲,說笑聲鬧成一片。

白玉堂獨自一人坐在後院涼亭內飲着酒,手裏拿着玉龍簪放在眼前看着。

河邊不斷有風吹來,清清涼涼的。

身後傳來人的氣息。

白玉堂把玉龍簪收好。

那人走到白玉堂對面的位置上坐下,“玉堂,怎麽獨自在這喝酒?”

白玉堂端起酒杯,喝了一口酒,道,“倒是你,你唐門的二公子不該出現在這吧?”

來人是唐門二公子唐卿沐。

唐卿沐笑了一下,看了白玉堂一眼,“因為你不在麽?”

白玉堂放下酒杯,視線看向他。

唐卿沐臉頰微紅,他雙手搭上石桌桌面,把玩着手指,道,“看着三爺成親,令我想起小時候的一些事情呢……小時候我們經常玩在一起。”他擡頭,“……我要去漠北了……”唐卿沐的手握住白玉堂的手腕,眼中滿是期待的光芒,“……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去呢?”

白玉堂算是明白唐卿沐的意思了,他不着痕跡地抽回手,站起身,“我有心上人了。”

唐卿沐皺眉,他也站起身,道,“……都已經是七年之前的事情了,那人是誰你都不知道。七年時間那麽長,那人或許已經成親,怕是兒女都有了。”

“那又如何?”白玉堂看他,目光冰冷,“那又如何!這并不能阻止我繼續愛他,即便他成了親,亦或是有了所愛之人。我也要找到他,呆在他身邊,愛他一輩子,守護他一輩子。除了他之外,我誰都不要!”

最後,再也沒看唐卿沐一眼,轉身離開了。

身後唐卿沐一下子跌坐在石凳上,他低着頭,咬着唇。他和白玉堂從小的情誼竟然會敗給個他七年前不過才見了一次面的人。

白玉堂走出一段路,停下腳步,看着河邊被風吹着搖擺的蘆葦。

當年他被蝠王擄走時,不知道蝠王對他做了什麽手腳,他耳朵聽不見任何聲音,嘴巴也說不出話來。

直到那個藍衣少年砍了蝠王那刻,他雖仍是說不出話來,但聽力卻是漸漸恢複了。

他只記得那人暖暖的笑容,以及到現在還回蕩在耳邊溫潤的聲音。

白玉堂只能靠着這些去尋找那人。

白玉堂擡起頭,望向被風刮上天空的蘆葦葉,他發絲飄起,頭上的白色發帶和白色衣擺也随着這陣風擺動着。

……你在哪?……

…………

在走廊上邊和公孫策讨論案情邊走着的展昭突然停下,看着天空。

“展護衛?”公孫策眨眼。

展昭回過神,笑,“……沒事,先生我們繼續。”

展昭回頭看了一眼,是錯覺麽……他剛剛似乎聽到有人在呼喚自己……

…………

回到前廳,桌上,凳子上和地上都堆滿了江湖人送的賀禮。

在那一堆賀禮中,最上面有個藍色的盒子吸引住白玉堂的視線。他鬼使神差地拿起那個盒子,盒子上面貼着紅色紙條上記錄着送禮人的名字——南俠展昭。

白玉堂記得南俠展昭與北俠歐陽春齊名,曾經和歐陽春打成平手,武功之高,最近一段時間,聽聞他早在兩年前就入朝為官,跟着包拯。

白玉堂皺眉,他今天有來過??

白玉堂打開盒子,裏面放着一柄普普通通的黑色短劍。他拿出那柄短劍,抽出劍,在空中揮舞了幾下,耍的很順手。白玉堂忍不住笑了,他很是喜歡這短劍呢,将短劍收好,小心翼翼地放回盒中。

……可惜,這短劍是送給三哥的。

白玉堂放下盒子,沒有收回手,他真的是極其喜愛這柄短劍。白玉堂再度拿起盒子,不行,我去跟三哥要了這柄短劍。

…………

阿保機拉着龐慕霄在林中停下,兩人靠着樹坐下。

兩人聊着天,在說到兩人都有習武時,都坐不住了,都說要過兩招。

兩人起身直接開打。

一段時間後,兩人的武功不相上下,打成平手,累癱了仰面躺在地上休息。

龐慕霄微微喘息了一下,他彎起嘴角,側頭看着阿保機,笑道,“好久沒像這樣出一身汗了,真痛快……”

龐慕霄臉頰上的汗水滑落下去,微微眯眼笑着看着阿保機。

阿保機注視着龐慕霄許久,不自覺咽了下口水,他覺得自己的身體有些不對勁。他猛得起身壓在龐慕霄的身上。

龐慕霄看着阿保機越湊越近的臉,也沒想着把他甩下去,只是愣愣地看着。

娘親曾經說過,身體是最誠實的,如果自己的身體對着另一個人有某些從未發生過的反應,那就代表自己愛上了這人。

阿保機一秒也沒猶豫直接吻上身下人的唇。

娘親曾經說過,如果一個人親吻自己,而自己又不覺得讨厭,就證明自己是愛上這人了。

龐慕霄雙手摟上阿保機的脖子,回應他的吻。

一邊躲在樹上的契丹高手,看着那邊吻得起勁才八歲的兩個小鬼頭,都不禁捂住頭。

……那兩個小鬼比某些大人還厲害!

一吻完畢,阿保機把龐慕霄抱起來,道,“十年後,我會來娶你,你一定要等我。”

龐慕霄不管什麽娶啊嫁啊的,他只知道竟然愛上了這個人,那麽這個人就是自己的,他也道,“要是這十年內,你敢找上別人的話,我會去契丹殺了你的!!”

阿保機眯眼笑,“怎麽可能?”

龐慕霄偏頭,“哼,等過了這十年再說吧?”

阿保機看着龐慕霄可愛的模樣,忍不住又湊過去吻住他……

貪玩的結果就是,兩人都被關房間面壁思過。

一個是直到離開宋國,都不能離開房間半步。

一個是這半個月都呆在太師府,哪都不許去。

龐慕霄和阿保機兩人在不同的地方趴在窗戶上,望着同一片天空,說着同樣一句話。

“……十年後再見……”

…………

又過了幾日,展昭在開封街道上巡街,身後跟着張龍和趙虎。

經過一攤位邊,上面的花生酥香甜的味道,惹得展昭有些饞嘴。

“店家,給我裝三袋。”展昭伸出三根手指,對店家道。

“好咧。”店家笑嘻嘻地去拿紙袋。

展昭忍不住先是拿了三塊,兩塊遞給身後的張龍和趙虎,另一塊已經咬上了。

已經裝好,展昭把銀倆放在攤位上,雙手捧過三袋花生酥。

“展大人!”那邊王朝匆忙跑了過來。

張龍和趙虎咬着花生酥看過去。

展昭嘴裏也咬着花生酥看過去,最後一口咽下。

王朝黑線,張龍和趙虎鼓着腮幫看着他,展昭手裏還捧着三個紙袋。拂去額頭上的汗水,王朝對展昭道,“展大人,不……”

展昭捧着紙袋走過去,“要吃麽?”

王朝聞到一陣香甜味,低眸,紙袋裏面裝的是花生酥。“……吃。”遲疑了一下,王朝從紙袋裏拿出一塊,咬下一口,立馬握着花生酥放臉頰邊蹭蹭,雙眼濕潤,真是好久沒吃到那麽好吃的糕點了。

回想起進入開封府的這段日子,他們似乎都沒怎麽休息過。每次辦案途中路過攤位,聞到香味時,只能快速的看一眼,都沒怎麽有時間去買來吃。

王朝不禁淚流滿面,今日終于如願以償了。

一旁看着的張龍和趙虎像是知道王朝心中所想,兩人湊過去拍拍王朝的肩膀,鄭重地點點頭。

……兄弟,我們懂你。

吃完花生酥,王朝才想到自己究竟是來幹什麽的,他恢複認真地神情,道,“展大人,不好了!又死人了。”

前段時間,兩名受害者被挖去內髒的案子,不知怎的,兇手竟藏匿起來沒有再犯案。

誰知,現在竟又出現新的受害者。

展昭等趕回府衙,包拯在仵作房外等着,公孫策在裏面驗屍。

展昭走過去,“大人。”

包拯摸摸胡須,點點頭,道,“現在契丹使者在,展護衛你要加強巡視。”

“是。”展昭抱拳。

城外官道上,一匹白馬策馬而來,駕馬之人那襲白衣引人注目。他頭戴鬥笠,微微擡起頭,露出下方俊美的容貌,是離開陷空島的白玉堂。他單手摸上腰間別着的那把黑色短劍,看着前方遠處隐約的城門。

微微一笑。

……終于到了呢,開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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