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夫人,我可以不要再吃芙蓉糕了嗎?”劉安歌捏着一塊芙蓉糕,遲遲不願意往嘴裏送。

“你不是很喜歡吃嗎?”許清秋也看出劉安歌近日來對這芙蓉糕越來越難以下咽,甚至有幾次趁她沒注意就将芙蓉糕藏在衣服裏裝作吃完的樣子。

“可是再喜歡吃,每天吃也會吃膩的啊。”劉安歌如果不是真的忍不了了,也不願意這樣去傷許清秋的心,可是她已經吃這許清秋親手做的芙蓉糕已經吃了三年了!每天都吃,沒有間斷過。

“那你有些事每天都做還是做不膩啊。”許清秋意有所指。劉安歌有些心虛,想了一下,又腰杆子一挺,“那我也不是每天一模一樣的,你不如明天做桂花糕給我吃?”

許清秋哪兒會下廚,這芙蓉糕還是之前懷着劉許寧的時候閑着無聊才去學的,劉安歌喜歡得很,就每天做給她吃,這下劉安歌突然要吃桂花糕,讓她怎麽學,她一點都不喜歡學這個。想到這,許清秋斜着眼瞪了一眼劉安歌,劉安歌瞬間就縮了回去,眼神不敢去瞧許清秋,“你做什麽我就吃什麽吧。芙蓉糕就芙蓉糕。”說着又像是再确定一遍似的點了點頭。許清秋這才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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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清秋自打懷了劉許寧,性子越發冷淡,常常對劉安歌不搭不理,這也皆是劉安歌太過殷勤的緣故,而劉安歌見許清秋懷了孩子後對自己十分冷淡,越發獻起殷勤來。

所以,在許清秋閑着無事學會那芙蓉糕的時候,劉安歌受寵若驚,簡直把芙蓉糕捧上了天,一時之間放話這輩子都要每天吃芙蓉糕。而許清秋每日裏也就給劉安歌做芙蓉糕的那一刻,叫劉安歌覺着自家的夫人還是愛自己的。

這日,劉安歌又是坐在桌旁吃着芙蓉糕,看着許清秋坐在一邊看着書,并不搭理她,就想找個話頭與她說說話。“夫人,我有話要與你說。”

“我并不是很想搭理你。”許清秋說着又翻了一頁書,連頭也沒有擡起來過。劉安歌這就不開心了,扁着嘴開始找話頭引起許清秋的注意,“夫人,你忘了昨天晚上了嗎?”

許清秋還不知劉安歌要說什麽,依舊沒有搭理,結果劉安歌越說越離譜,“昨天晚上夜色那麽美,你我都經受不住誘惑……”許清秋總算是明白劉安歌在說什麽,斜着眼瞪了一眼,“閉嘴。”

然而劉安歌若是有這般的覺悟就不叫劉安歌了,她依舊沒有理會許清秋的警告,自顧自往下說着,意圖讓許清秋回憶起當初她倆的親昵,“說起來,我的腰到現在還有些酸痛呢。”

果然,許清秋瞬間變了臉色,臉上帶着妩媚的笑,彎彎的眼睛笑起來甜膩膩的,“親愛的郡主大人,你有什麽事要說呢?妾洗耳恭聽呢!”

劉安歌反手摸了一下脖子,臉上紅紅的難得有些羞澀,“夫人你這樣,我還有些不适應呢!”又伸手拿了一塊芙蓉糕往嘴裏塞,想讓自己鎮定一些。誰料許清秋立馬拍桌子站了起來,滿臉怒色:“你到底說不說!我忍你很久了!我懷胎五個月,肚子裏是你那倒黴催的孩子,天天在裏頭蹬我不說,還有個話唠整天在我邊上嘚吧嘚嘚吧嘚!說個事情還要拖這麽久,你到底說不說!”

劉安歌被吓得呆在那兒不知如何反應,就連嘴裏的芙蓉糕都不知道該不該咽下。

大概過了一刻鐘,劉安歌嘴裏的芙蓉糕全部化盡,許清秋早就恢複常色坐着看書,好似方才怒號一通的并不是她。劉安歌摸了摸鼻子,憨笑兩聲,“那個,夫人啊,我就是想說,陸離過了年就四歲了,我在想可是要把他送到宮裏跟皇子們一起進學,還是請個夫子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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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難得你還會想到陸離的事。”許清秋放下手中的書,劉安歌現在眼裏心裏都是自己肚中的孩子,竟還會分心想一會兒陸離,倒是叫人意外。

“這話說的,我還是時常牽挂着陸離的。前段日子去了戶部尚書家,他家的小孫女很是可愛,我還想着以後帶陸離去将她娶回來呢!”劉安歌想着自己這般為陸離着想,實在是感人肺腑。

“這親事還為時尚早,這進學的事的确該想想了。說起來,以後王府的爵位還要教陸離承襲,還是讓他去宮中學一學吧,屆時再請個夫子回來,指正一二,總不能都随宮中那污水去。”許清秋早就考慮過這件事,只是見王府的人遲遲不提,也不想叫陸離早早去淌渾水,是故也就沒有提起。

“父王也說了,陸離既是安王府的,自然要跟着他學武的。父王都已經在準備這個了,這般看來,還是遲些再叫他入宮吧,不若也實在太苦了些。”劉安歌言語之間還有些心疼,許清秋甚是欣慰,便也不反駁學武的事,“學點武也好,只是不要去那戰場厮殺,實在太過危險。”

“欸~話可不能這般說,若是邊境有險,我劉家子弟豈是貪生怕死之徒,自然是要去保家衛國的!”劉安歌豪氣萬丈,絲毫沒有平日裏不正經的模樣。許清秋知她說的在理,何況這事也是身不由己,便不再多言,卻又是想到那有朝一日,眼前的人要上戰場的情況,心下便覺得擔心害怕,走過去輕輕坐進劉安歌懷裏,抱着她,“如果你要上戰場,就帶着我一起去。讓我在這兒等你回來,真的做不到。”

劉安歌明白許清秋的害怕,伸手在許清秋的背上輕輕撫着,“這又不是戰亂年代,邊境安定,怎會有那麽一天。就算有那麽一天,皇伯伯才不舍得派我去呢。我安王府的孩兒出戰便是夠了,我可是要留下來陪你的。我怎麽舍得你一個人在家擔心着我生死未蔔呢。”

劉安歌的話還是有些作用,許清秋很快便安下心來,“你也将你的內力交給陸離吧,要是他上了戰場,如何也能自保才是。”

“這不用你說也自然是會教的。你不要一副我不關心陸離的模樣,我這是在鍛煉他男子漢氣概,我就怕兩個娘将他養得像女孩子。”劉安歌也知道許清秋對自己的怨氣,也因此對現在肚子裏的孩子尤為上心,想要标榜自己是個負責任的好妻子。

“對了對了,哪天帶你去看看李尚書家的千金,真的很可愛,才一歲就如此标致,以後定是個美人,不過總比不過你的。”劉安歌依舊沒有忘了這茬事兒,許清秋聽她難得這般誇贊別人家的孩子,也打算去瞧一瞧,“你們安王府可是要把六部尚書家的千金都娶回來?”

“這倒是個好主意,不然我們再生幾個?”

“肚子裏都還有一個呢!你就想着再生?你是想讓我變成豬嗎?”

“如果豬有你這麽美麗動人,這麽才華橫溢,那我要把王府改成豬圈,養很多很多的豬。”

劉安歌果真說到做到,倒不是真的養了許多豬,而是帶着懷胎九月的許清秋溜達到了李尚書府上,抱着李尚書的千金逗弄個不停,許清秋哪兒想着看李曉芸長得是和模樣,只覺得劉安歌大概真是想女兒想瘋了,才會這般沒日沒夜念叨着別人家的女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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縱是許清秋不想承認,也只能說劉陸離的眼光跟劉安歌真是像極了。劉陸離跟着劉安歌去見了幾次李曉芸,就對李曉芸很是上心,小小年紀便想着長大後要将她娶回來做王妃,也不知是不是劉安歌如此授意,畢竟劉陸離為了讨劉安歌的歡心,什麽事都做得出來。

劉安歌倒是在劉許寧出生後,就不再去看李曉芸了,畢竟自家的女兒更可愛些,可耐不住劉陸離還是成日要往李曉芸那兒跑,畢竟妹妹還是沒有王妃重要的。

也是因此,京城上下都覺着這門親事該是定了,就等着兩個孩子長大了。安王府對李曉芸也甚是滿意,不說長得日漸美豔,才德方面也是京城屈指一數的,若不是劉安歌先下手為強,李曉芸怕是要進宮當太子妃的。李家自然是更希望女兒嫁入王府的,相對皇宮來說,王府已是幹淨許多,瞧許清秋過得多好。

可是就等着過完年李曉芸及笄就去提親的劉陸離卻是哭着找到了劉安歌夫婦。

“男兒有淚不輕彈,你可是歲數不小了,怎能哭鼻子!”劉安歌見着劉陸離哭着來找自己,就氣不打一處來,這都快十八的人了,怎麽還會哭鼻子呢,太丢人了。

許清秋便鎮定一些,“陸離平日裏也不曾這般,可是遇着什麽傷心事了?”

劉陸離聽了許清秋的話,果然情緒鎮定了一些,抽泣了幾聲,“曉、曉芸不嫁給我了。”

“什麽?是哪個臭不要臉的敢搶我劉家的媳婦兒?敢搶陸離的王妃,你且說與我聽,我定是要幫你讨回公道!”劉安歌一聽,火冒三丈,這都快娶回家的媳婦兒還能跟人跑了?

“是許寧。”劉陸離說完還在抽泣,劉安歌卻是一時愣在那兒,難怪劉陸離不自己解決哭着來找自己,原來這事沒法兒解決。劉安歌立馬沒有了方才的氣焰,卻是用手拍拍劉陸離的肩,安慰道,“天涯何處無芳草,陸離還是往別處看看吧。”

“可是娘,你方才說要幫我讨回公道的!而且曉芸可是你給孩兒挑的王妃。”劉陸離就知道劉安歌這個偏心的肯定不會幫自己。

“人生之不如意十有八九,也只有這樣,你才能真正長大成人啊。”劉安歌故作深沉,心裏卻是樂開了花,還是自家寶貝女兒像自己,喜歡就去追過來。

“陸離你這話是聽許寧說的,還是曉芸說的?”許清秋看不下去劉安歌如此偏心。

“許寧。她說她與曉芸兩廂情願。”

“這話,你可還是要去問問曉芸,畢竟,許寧說的也不一定就是了。”許清秋實在不想摻和這件事,這是幫誰都不行,不過看劉安歌的模樣定是去幫女兒的,那她就幫幫兒子吧。

☆、番外(劉陸離劉許寧篇)

我叫劉陸離,是京城人人稱羨的安王府世子,也是人人可憐的安王府世子,只因為我的兩個娘,是的,你沒有聽錯,我有兩個娘,兩個都是曾經轟動一時的人物,湊在一起更是舉國震驚的大事,我到現在都無法想象為何大臣們對這件事的包容心這麽大,明明平日裏連我哪句詩的韻腳沒有找好都要說上很久。現在,我就來說說我悲慘的身世。

娘說,我在她肚子裏的時候,就不受人待見,王府的人猜忌,外公家擔心,就連娘親的照顧也是很敷衍,盡管娘親說照顧我就跟照顧妹妹一樣,但我還是選擇相信娘說的話,畢竟我是從小被她揍打的,而妹妹從來沒有被揍過。好吧,我承認有時候我的确會惹人生氣,可那也是我憋得太久了,委屈太久了,一定是這樣。

可以說,世界上最愛我的是我的娘。并不是說娘親對我很不好,而是大家都知道,娘親最愛的是娘,就連妹妹都比不上,更何況是我。你是問爺爺奶奶?你想錯了,爺爺奶奶最愛的是娘親,我真不明白,娘親都已經半老徐娘了,還需要兩個滿鬓白發的人去寵是為什麽,更過分的是,她還要搶了娘對我的愛,所以很長一段時間裏,都是我跟妹妹相依為命的。

有時候我會覺得妹妹比我還可憐,因為大家都以為她在王府是衆星拱月的,娘也是這樣認為,然而過得并沒有比我好許多,這也只能怪她自己,誰讓她整天板着臉,笑也不笑一下,就連我這麽可愛他們都不搭理,更何況是她那樣兇神惡煞的臉。如果早知道曉芸是喜歡這樣的,那我裝也要裝得很冷酷。

說到曉芸,在我很小很小的時候,娘親就說,她以後會是我的王妃,而我也很喜歡她,每天掐着日子算,還有多久就可以娶她了,可是臨了卻被妹妹橫刀奪愛,這不怪妹妹,只怪娘親瞎傳授,教給我一些錯誤的方法,讓我顯得很無賴。

現在想想,八成是娘親故意的,她竟然好意思跟我說,她當初就是這樣打動娘的。真是胡說八道,我當初是被豬油蒙了心,怎麽會相信她呢,娘那樣溫柔娴靜,知書達理的人,怎麽會喜歡那些無賴的把戲。她一定是故意這樣誤導我,好讓妹妹得逞,果然,我在她心目中永遠比不過妹妹和娘,就算她教我內力心法又能怎麽樣?哼!絕對有陰謀,我再也不相信她了!

只怪當初年少,跟曉芸說我的妹妹很可愛,曉芸便要我帶妹妹一起去玩,這一帶一發不可收拾,到了最後賠了夫人又折兵,早知如此,就應該跟曉芸說,我的妹妹是我見過最醜的人。昧着良心說話也好過王妃被搶吧。

還記得那天天氣很好,我去找妹妹,想要與她商量提親的事。

“這些事不需要多費心,問問外公便是了,這本就是禮部的事,你胡亂做事倒會壞了規矩,你若是鬧得大了,姑娘家都要被你害死。”妹妹依舊是一副毫不關心的臉,一句話澆滅了我所有的熱情,雖然我也明白這些,可是她就不能跟我一起想想法子嗎?娘和娘親那麽壞規矩的事都做了。

“還是許寧想的周道,不然曉芸又要說我莽撞了。”我摸摸鼻子,笑得有些尴尬,這真的是一件很尴尬的事,果然這些事就應該去找娘親商量的,王府裏也就只有她才不在乎規矩。娘還說我摸鼻子的樣子很像娘親,那是因為許寧從來不會尴尬到摸鼻子吧。

“曉芸?難不成你是要去向曉芸提親?”許寧竟然有些吃驚,可臉上的表情依舊變化不大,真不明白她這像的誰,娘也不這樣。

“不然呢?這麽些年我一直都在嚷嚷着要娶曉芸啊,你難道沒有聽到?”難不成是我念叨得還不夠?

“哦,我以為你是說笑的。”她竟然如此輕松地說出這樣一句話,什麽叫以為我說笑的,我好歹也是一個世子,一言既出驷馬難追的君子,怎麽會把終身大事挂在嘴上說笑,我又不是娘親。

還不等我證明自己的可信度,她又說出一句讓我聽到想死的話,“那你換戶人家吧,我和曉芸兩情相悅,你去了也是被拒,就別去丢人了吧。”

當時我的心碎成一片一片的,哭着去找娘親,不要問我為什麽不去找娘,我堂堂男子漢,怎麽能哭着去找娘呢?娘親就沒問題,反正她說出去也沒人會相信她的,然而我忘記了有娘親的地方就有娘。在我哭着找到娘親,又看見娘站在一邊的時候,我想把流下的眼淚吸回去已經不可能了。

娘親有時候還是很仗義的,聽說曉芸被搶了,立馬要去幫我搶回來,我的心頓時有了安慰,有了依賴,娘親多年的鼓勵歷歷在目,放下心的我慢慢就不哭了,可是當娘親聽說是許寧搶了曉芸就打算不管的時候,我聽見我的心碎成了一粒一粒。緊要關頭還是娘靠譜,娘讓我親自找曉芸問清楚,雖然許寧向來一本正經不像我愛玩鬧,但既然是娘親的孩子,還是需要懷疑一下的。

我興沖沖地跑進房間梳妝打扮一番,馬不停蹄地找到曉芸。

“曉芸,你和許寧……”還是不太敢直接說出相愛的詞來,想着曉芸自己點個頭我就可以死心了,畢竟娘親從小教育我,要做個不奪人所愛的好無賴。

可是曉芸好像聽不懂我說的話,但是表情又不是那麽坦蕩蕩,難道還想瞞着我?“陸離,你是聽到什麽了嗎?”

“許寧說,你們兩情相悅。”真是讨厭,非要我說出來。

“許寧是這樣說的?”曉芸好似還有些不敢相信,難道我平時的信譽差到這般了嗎?我雖然無賴,可我也沒騙過人吧,倒是許寧那個死丫頭一本正經地騙了我很多次。我連忙點頭,“她親口跟我這樣說的。”

我還以為曉芸會告訴我這是假的,結果她皺着的眉頭突然一松,嘴角竟然還帶着笑!我敢說,如果不是我在場,如果不是我一副很傷心的樣子,她肯定會笑出聲來!“那,我和她就像她說的那樣吧。”

說完就轉身跑走了,也不說說清楚,什麽叫那就那樣吧,難不成她還不知道這件事?不論如何,事已成定局,我只能沒出息地去借酒消愁了,不難過是不可能的,但娘親說過,一個人的離去只為了給另一個的到來創造機會,她當初和娘就是這樣,鑽了很多個空子。我也要相信,我的王妃還另有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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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叫劉許寧,是傳說中被安王府捧到天上的郡主,實際上,我只是幫兩個娘背黑鍋的。真正被寵上天的是我的娘親,被我娘親寵上天的只有我娘。這一點,相信我的兄長也已經告訴各位了。

他一定會說他是一個可憐的世子,然而我更可憐。是的,這是有目共睹的,因為娘親很照顧我,這讓娘的醋意一發不可收拾,凡是讓娘不高興的人,娘親又怎麽會讓她很開心呢?

打我能記事起,娘親都是圍着娘轉的,哥哥都是圍着曉芸轉的。而我,是被兩府的老人圍着轉的。然而兩府的老人并不是一般的老人,他們管不了娘親,找不到哥哥,就拖着我,學完這個練那個,明明要繼承王位的是哥哥,我為何要學那麽多東西,可是我連個說話的人都沒有,只能埋頭完成老人的心願。

外婆說,也許是娘懷我的時候心情不佳,導致我如今總是板着一張臉,成天不開心的模樣。

我的人生總算有點變化是在我見到曉芸以後。我一直都有聽說這麽個人,也明白,正是因為有這麽個人,老人們才對我如此苛刻,畢竟王府不好意思總是自己培養了豬頭,又娶回了才女,好歹也培養出一個半個平衡一下才好。曉芸在我的世界裏,一直都是貼着“嫂嫂”的标簽的,我以為我那麽忙,肯定是只有他們成親以後才會見到她了,可是耐不住人家一句話,那個敗家的哥哥就想方設法把我帶了過去,我之前求了他那麽多次幫我逃出去他都沒有答應過。

那天見到曉芸的時候,便覺得哥哥這樣着魔是有原因的,這麽個人,擱誰都會着魔吧。她的一颦一笑,一舉一動處處展示着大家閨秀的風範,我也不斷慶幸家中的老人花費心思培養我,也突然理解了老人那種臉都快丢盡只想挽回一點點尊嚴的心情。

後來又跟曉芸聊了很久,有些相見恨晚的感覺,可能是我實在太久太久沒有跟同齡人說話了吧。只是聊了以後,越發覺得哥哥配不上人家,心裏默默為曉芸感到可惜。

那之後很久,我都沒有見過她,只是叫哥哥當信使寫幾封信罷了,皆因府上加強了防範,我要逃出去實在太難。後來三妹四弟也要進學了,因着有了哥哥這個前車之鑒,老人們不敢懈怠,想着我也算長大成人了,總不至于歪成哥哥那樣,也就對我不再如以前那般嚴苛,也是可憐了三妹和四弟。

這樣一來,我就可以常常跟着哥哥一起去找曉芸,可我依然不敢荒廢學業,是故也并不頻繁。只是事情開始讓我費解起來,明明之前一年多的不見,我也不曾有過什麽,可到當時,竟是一天不見便挂念得很,這叫我越發不敢去找她,可她偏偏與我作對般,總是叫哥哥帶封信給我,時而會捎些小玩意兒。

我總是讓哥哥将東西放在一邊,裝作漠不關心地看着書,可哥哥走後,我就一個字也看不進,總想着那信裏會寫着什麽,心裏癢癢的,很想拆開信一睹為快,到最後也終究忍不住去拆了信,其實是再普通不過的信,無非是說說她那一日做了什麽,又問候我都在幹什麽。

只是有一次的信稍稍有些不同,那是因着第二天便是她的生辰了,她問我是否還記得,怎麽會不記得呢,我自己也不明白我為何會記得那麽深刻,實際上我連三妹和四弟的生辰也常常弄混。她想讓我去見一見她。然而第二日哥哥問我要不要去的時候,我并沒有去,實際上那天府上有很多人都去了,娘親和娘也帶着三妹四弟去了。我不想去。

那天我連晚飯也沒有吃下多少,腦海裏總是轉着她失望的樣子,可是又不知道她是否會失望,哥哥去了,她應該會很開心吧。

後來哥哥回來了,還帶了一個盒子回來,說是曉芸讓他帶給我的。哥哥并沒有打開過那個盒子,我也是等哥哥走後很久才打開的,那裏面不是別的,都是我之前讓哥哥捎給她的信和小東西,有一些還是自己做的。這個盒子我也有一個,也是之前她給我的。我立刻去找出那個盒子,又放了很多信和小玩意兒進去,那都是以前準備的,卻是沒叫哥哥捎過去,竟然也可以放滿一個盒子。我将兩個盒子疊在一起,包裹在一起,換了身黑衣,将包裹綁在腰上,去找她。

想來我的用功還是卓有成效的,我施展輕功跳進曉芸房間的時候,并沒有被侍衛發現。幸好曉芸并沒有睡,她還站在窗前看着月亮,我走近的時候,她才吓了一跳,又抱着我哭了很久,我還沒開始安慰她,她便推着我叫我走。

“送給你的東西就是給你了,不能還給我。”

“那你可有準備給我的生辰禮物?”李曉芸伸手讨起禮物來,我倒是想不到她還有這樣的一面,來得匆忙,并沒有想得那麽多,雖然有帶了一盒子小東西來,可那些并不是為了今天準備的,應該算不了吧。

可能是我沉默了太久,她輕笑了一聲,“我就知道。”我怕她又生氣,連忙拉住她的手,她并沒有躲開,“那你今晚留下來陪我吧。”我細細思考一番,淩晨趁早偷溜回府也不是不可以,便應了下來,她倒好似有些不敢相信我會答應。

然而很快我便後悔了,因為躺在她的邊上,我毫無睡意,甚至都控制不了自己的呼吸吐納,等她熟睡之後,我看着她看了整整一夜。

天才微亮,我便起身了,曉芸并沒有醒。我回頭又看了一眼,還沒走卻開始想念了。神差鬼使的,我俯下身去輕輕在她額上落下輕輕的一吻,我看見她的嘴角微微上揚,我不知道她是醒着還是做了個美夢,既然她沒有睜開眼,我就當她還睡着吧,又在她的嘴角輕輕親了一口,這才離開。

從那以後,我常常夜半三更去找她,那跟白天站在哥哥旁邊看到的她很不一樣。她會靠在我的身上睡着,她會在我手臂上留下咬痕,她會在我走的時候抱着我很久很久,她會不厭其煩地問我有沒有想她。

我能感覺出,我們倆跟平常的閨中之情不一樣,我們倆更像我的兩個娘。可是我不敢問她,她也不曾問過我,直到哥哥來問我提親的事,我才第一次告訴別人我跟她的事,還是我不确定的事。

後來聽說哥哥去找過他,我便有些忐忑不安,再也看不進任何書,第一次沒有哥哥在大白天去找她。

她遣退了丫頭,等着我開口。“哥哥說要來跟你提親。我,我跟哥哥說,我們倆是兩情相悅。”

“那,是嗎?”

“我覺得是的。”

“你真該和你哥哥多學學情話。”

“學了有用嗎?到最後你還是喜歡我,不喜歡他。”

“你們王府都是這麽不要臉的嗎?”

“你嫁過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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