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開始狡辯

赫連誠比赫連誅大了有半輪, 看着就比還在長身體的赫連誅高大許多,他還是上過戰場的人。

原本赫連誠在自己桌上倒了一碗酒,自己喝了半碗,剩下半碗, 讓阿史那拿着去向阮久敬酒, 讓阮久喝。

所以阿史那拿着的酒碗, 和他桌上的酒碗是一樣的。

這件事情他做得隐秘, 也沒有什麽意義,只是為了滿足他龌龊的心思。

不想他才把酒送出去, 赫連誅就從他身後沖上來,反手一扣,把他摔到地上。

當着衆人的面, 赫連誅看起來沒用什麽力氣, 輕輕巧巧地就把他掼到地上了。

他看見了, 并且怒不可遏。

所以他說了那句話:“他是我的。”

赫連誅丢下這句話, 就走到阮久那邊去了, 仿佛方才做的事情并不是什麽大不了的事情。

而赫連誠自覺丢了面子, 在被侍從們扶起來之後, 也只是擺手說:“兄弟之間鬧着玩的,摔跤罷了。”

衆人哪裏敢追根究底?也都紛紛收回目光, 不敢再看。

赫連誠坐回位置上, 喝了兩碗酒, 才緩過神來。

他看了一眼坐在不遠處的赫連誅與阮久。

雖說當時赫連誅是從他身後沖上來的, 但他也沒有掩飾自己, 倘若赫連誠留心往邊上看看, 也不至于被摔得這麽慘。

赫連誠暫且收起對阮久的心思, 開始正視這位所謂的鏖兀大王赫連誅。

赫連誅去了一趟大梁, 娶了一個和親公子,就會說漢話了,騎得了馬,獵得到狼,還能把他摔到地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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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可不太妙。

他再看向赫連誅那邊,只見赫連誅洗了手,正給阮久調制蘸烤肉的調料,調了好幾個小碟子,蘸好了就塞到阮久嘴裏,給阮久吃。

阮久嘴裏都被塞滿了,赫連誅便高高興興地等着,等他吃完,然後繼續投喂。

活脫脫的一只小狗,仿佛還有尾巴在搖。

赫連誠不由懷疑,難不成這赫連誅長了兩張臉,在旁人面前用一張,在阮久面前又換另一張?

他将酒碗中剩下的酒水喝盡,下定決心要試一試赫連誅。

赫連誅根據阮久的口味,調配了五六種調料的時候,赫連誠已經趁着酒興,與鏖兀的幾位勇士摔跤比了幾回。

火光熊熊,原本圍坐着唱歌的人都停下了,抻着脖子、搭着眼簾去看他們摔跤,在赫連誠把對手壓制得不得動彈的時候,站起喝彩。

場上氣氛被赫連誠一次又一次的勝利之中,被推上一個又一個高峰。

最後一場,赫連誠朝地上的對手伸出手,把他拉起來,又反手一推,把他送出場外。

旁人喝彩,他也只是謙遜地笑了笑,然後在衆人的目光注視下,走向赫連誅。

“大王總在溪原念書,我們兄弟之間許久沒有見面,也許久沒有切磋了,不知道大王的功夫怎麽樣了,來試試嗎?”

他說這話時是笑着的,溫厚可親,是個友愛的兄長。

赫連誅沒有拒絕的理由,微微颔首,最後給阮久夾了一片烤肉:“好。”

他剛要起身,就被阮久拉了一下手。

阮久覺得這可不太公平,赫連誠比他高大許多,要是打起來,恐怕赫連誅要吃虧。

要不還是算了吧?

赫連誅朝阮久笑了一下,讓他放心,就輕輕地拂開他的手,起身上前。

赫連誅站在他面前,比他矮許多。周身氣勢卻不輸他,甚至隐隐有壓過他的意思。

“兄長不用手下留情。”赫連誅說這話時,面上微微帶着笑,卻并不友善。

他下午去打獵,臉上還有不知道什麽動物的爪子不小心碰到的抓痕,流血結痂,映着他的笑容,有些嘲諷。

赫連誠當然要面子,只道:“大王年歲還小,我讓大王一只手。”

說着,他就舉起左手,背在身後。

周圍人瞧不出他們有什麽不對,仍舊熱火朝天地喊着話,敲擊着酒壇酒碗,翹首以盼。

只有阮久捏着手,很是緊張。他知道赫連誅力氣大,但赫連誅要打一個成年男人,怎麽能打得過呢?

坐在他身後的烏蘭見他如此,寬慰他道:“王後放心,大王很厲害的,他在溪原的時候,可以讓格圖魯一只手。”

格圖魯:我不要面子的嗎?

說這兩句話的時候,赫連誅與赫連誠已經走到空地上,正對着阮久,仿佛是專打給阮久看的。

赫連誅紮起衣袍,擰了擰手腕。負責發令的侍從一聲令下,他還沒來得及退出去,赫連誅便如同野狼一般撲出去,動作矯健,與赫連誠纏鬥在一起。

阮久看不懂,烏蘭貼心地在一邊講解:“這是‘鷹爪拿兔’,查幹王爺沒來得及擋住,他的右手就被大王拿住了。”

他話音剛落,赫連誅就把赫連誠放倒在地上了。

衆人沉寂了一瞬,直到阮久帶頭鼓掌喝彩,他們才有了反應。

也是,赫連誅這樣小小一只,他們都已經做好了赫連誅會輸的準備,可是赫連誅這麽快就把赫連誠給放倒了,這實在是……

太讓人出乎意料了。

赫連誅像方才赫連誠做的那樣,朝他伸出手,把他從地上拉起來,面上挂着淡淡的笑意,對旁人的喝彩,致以謙遜的點頭。

阮久也沒想到他會贏,歡呼一聲,從位置上跳起來,飛快跑上前,朝赫連誅張開雙臂。

赫連誅順勢抱了他一下。

他二人高高興興的,赫連誠臉色卻是變了又變。

赫連誅抱夠了阮久,才不舍地松開手,看向赫連誠,說了一句:“兄長讓着我了。”

赫連誠顯然有怨氣,卻也不得不做出一副恭敬的模樣:“大王勇武,許久未見,摔跤的功夫,竟是比小時候精進許多。”

哪裏是小時候呢?就是阮久來之前,赫連誅刻意讓着他。

如今阮久來了,赫連誅再也不讓他了。

他再蠢鈍,這時候也該反應過來了。

不過他還是僥幸認為,赫連誅能勝,是他輕敵的結果。

他低頭,掩去面上不甘:“方才臣讓了大王一只手,終歸不夠盡興,不如請大王允許臣用兩只手,我們兄弟二人再來一場。”

赫連誅颔首:“也好。”

方才一戰,阮久也不太擔心赫連誅了,只是拍拍他的手臂:“那你好好打哦。”

阮久坐回位置上,捧起瓜子,開始看比賽,烏蘭做解說。

這回赫連誠用了全力,倒也難纏。

衆人都屏息凝神,看着場上的局面。只餘下篝火燃燒的噼啪聲。

也不知過了多久,又是“砰”的一聲巨響,赫連誠再一次被按在了地上。

阮久最先反應過來,丢下瓜子,開始鼓掌:“好!”

赫連誅收回抵在對手命門上的膝蓋,站起身,朝他笑了一下。

而赫連誠躺在地上,只覺得後背一陣一陣地發疼,最後都化作竄到了喉間的滿腹怒火。

倘若之前那一場,他還算有些理智,是想要試探試探赫連誅的底子。如今他三次被赫連誅摔到地上,再也不能安慰自己是別的緣故,不得不面對自己技不如人的事實,還是在大庭廣衆之下,他自然惱羞成怒。

這回他自己爬起來,再一次俯身作揖:“大王出手迅速,臣不曾看清,能否再請教一番?”

赫連誅把左手背到身後:“那這回本王讓你一只手。”

這下所有人都察覺出這兩人之間氣氛不對,與方才屏息凝神看摔跤不同,他們現在是連動都不敢動了。

負責下令的侍從弱弱地喊了一聲,就拔腳逃走。

原本應當敲鼓助興的侍從也都停下了動作。

阮久扭頭看了一眼,跟烏蘭說了句話,烏蘭便起身退走,再回來時,把羊皮鼓也帶過來了。

阮久把鼓擺上,用手掌拍了兩下,烏蘭笑着把鼓槌拿給他:“王後,用這個。”

“嗷。”阮久開始咚咚咚地敲鼓。

盡管沒有什麽章法,但是沒人敢說。

場上的赫連誅聽見鼓聲從他那裏傳來,分神看了一眼。阮久的紅衣在篝火映照下,鍍上一層金光,他眉眼彎彎,笑得張揚又耀眼。

然後阮久沒抓穩手裏的鼓槌,那鼓槌擊中鼓面時,飛了起來,砸在阮久的額頭上。

阮久“哎呀”了一聲,搓了搓額頭,另一只手卻還不忘敲鼓。

赫連誅漆黑的眼裏笑意漸濃,憑着一腔少年意氣,不由地加快了動作。

比上一場還快結束。

赫連誠的耐心早已消磨殆盡,只剩下惱怒不甘。

赫連誅再懶得扶他,繞過他,徑直去找阮久了。

赫連誅不常在尚京,要多謝赫連誠挑釁,才給了他一個在衆臣百官面前露臉的機會。

十三歲三戰三勝查幹王,他是天生的鏖兀人。

他是草原真正的主人。

赫連誠離場之後,衆臣高呼,一聲勝過一聲,場上的氣氛重新高漲起來,圍着篝火載歌載舞。

大王新婚,原本就是最值得慶祝的一件事情。

原本阮久還抱着羊皮鼓敲敲敲,給他們伴奏,簡直是愛不釋手。

後來赫連誅喝了兩碗酒,拉着他要進去跳舞,阮久不肯。他再喝了兩碗,手臂一攬,直接就把阮久抱進去了。

衆人給他們讓出一條路,一片吵鬧聲中,阮久對赫連誅道:“我不會!”

赫連誅假裝沒聽見,阮久拽着他的耳朵,趴在他耳邊,再說了一遍:“我說我不會!”

赫連誅朝他笑了一下,雙手扶着他的腰,帶他騰空轉了半圈。

不就是跳舞嘛,我會!

鏖兀人鬧起來簡直沒邊,阮久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什麽時候回到帳篷的,他只記得該死的赫連誅抱着他轉了好幾十圈,轉到他整個人都暈乎乎的。

想哕。

阮久再醒來時,已經是天光大亮。

烏蘭伺候他洗漱:“本來早上就要拔營回城的,但是王後睡着還沒起,大王就讓再留一會兒。”

阮久呼嚕呼嚕地漱口。

烏蘭望了望四周,見四下無人,才壓低聲音道:“本來今早是要去拜見太皇太後與太後的,太後那邊倒是沒說什麽,太皇太後那邊派人來催過好幾次,都被大王堵回去了。”

阮久剛剛睡醒,睡眼惺忪,還迷迷糊糊的,烏蘭怕他不懂,又解釋道:“太後也是和親公主,大概是知道王後的苦處,所以不多計較。但是太皇太後一向寵愛查幹王爺,昨天晚上查幹王爺和大王摔跤輸了,說不準是要替查幹王爺出氣。”

阮久掩着嘴,打了個哈欠。

“不過王後也不用擔心,大王現在不藏拙,也不退讓了,一定會護着王後的。”

阮久小雞啄米似的點頭,最後問:“那我現在可以吃早飯了嗎?”

烏蘭無奈:“可以。”

阮久在将近正午的時候吃了早飯,又歇了一會兒,才準備回城。

和來時一樣,阮久要騎馬回去。

“你自己會騎馬。”

但是這回,阮久接過缰繩,無情地把靠過來的赫連誅推開。

他擡手:“來人吶,把我的小寶貝抱上來,我要帶我的小寶貝騎馬。”

哪裏來的其他的小寶貝?

赫連誅轉頭看去,只見烏蘭把他昨天帶回來的那只小狼抱上來了。

阮久翻身上馬,然後接過小狼:“走了。”

赫連誅站在原地,弱小無助又可憐。

原來愛是會消失的。

一回到皇宮,太皇太後就派人來請,赫連誅問過阮久的意思,才帶着他去了太寧宮。

太皇太後身材幹瘦,膚色黑黃,穿着鏖兀傳統的衣裳,花白的頭發挽成辮子,攢在頭頂。一雙鷹眼,淩厲又刻薄。

赫連誅帶着阮久行過禮,就讓他在位置上好好地坐着,讓烏蘭拿了茶水零食給他吃。

赫連誅看向祖母,他知道祖母在想什麽,無非是不喜歡阮久,要為難他,還要替赫連誠出頭。

但是他這個祖母現在犯了糊塗。

阮久聽不懂鏖兀話,而她也不會說漢話。

根本教訓不着。

赫連誅擋在阮久面前,同太皇太後用鏖兀話交談,阮久就躲在他身後專心吃東西,什麽也不管。

太皇太後面露不悅,對赫連誅道:“娶了王後,他嬌縱,你也脾氣見長,催了又催才肯過來,現在又擋着他做什麽?”

赫連誅神色平淡:“他不會說鏖兀話……”

太皇太後打斷他的話:“來了鏖兀,不會說鏖兀話,像什麽……”

赫連誅也打斷她:“我以後會教他。”

兩人嗆起話來,一句連着一句,仿佛比誰的聲音大,全不像是祖孫,倒更像是仇人。

聽不懂鏖兀話的阮久也察覺出有點不對勁,擡頭看去。

赫連誅按住他的手:“你吃。”

太皇太後回頭望了一眼以屏風遮擋的宮殿後面,壓下嘴角,又道:“幾年沒回來,你的摔跤功夫倒是見長。”

這就是要提起昨晚赫連誅與赫連誠摔跤的事情了。

赫連誅道:“是王爺讓着我。”

他原本是假意推脫一句,卻不想在太皇太後眼裏,赫連誠千好萬好,她竟就這樣順着話爬上去了。

“那也是,你才多大,怎麽打得過阿誠?”她又沉下臉色,“他有意讓着你,你倒好,下手沒輕重,把他背上摔出來這麽大一塊青的,看得我心疼。”

“摔跤就是這樣……”

“摔跤哪有這樣的?”

赫連誅淡淡地把剩下的話說完:“從前我與赫連誠摔跤,他是這樣說的。我以為祖母希望我把兄長的教導記在心裏。”

太皇太後的臉色倏地沉了下去。

沒多久,阮久還沒吃多少零食,赫連誅就回頭對他道:“可以回去了。”

“好。”阮久把手裏的桃仁塞進嘴裏,再次起身,和他一起行禮,然後離開。

接着赫連誅又帶着他去拜見太後。太後是個典型的梁國美人,三十上下的年紀,因為保養得當,看起來雍容華貴。

同是“和親公主”,她對阮久也不多做為難,同他說了兩句話,又送了一堆東西,就放他走了。

這一趟走下來,阮久回到寝宮的時候,時候還早得很。

昨日十八和銅人留在寝宮,把阮久的東西都搬過來,布置好了。

阮久回去時,開飯生的那只小狗,正和新來的小狼追逐嬉鬧。那只小狼從後邊追上小狗,飛撲上前,把它按住,兩只毛茸茸滾在一起,噔噔噔地滾下臺階。

阮久一手拎起一個,把它們分開,抱在懷裏:“不許打架。”

名為開飯的大狼狗看見他,也沖過來要阮久抱。

然後阮久險些被它撞翻。

阮久和幾只小動物一起玩了一會兒,十八抱着東西經過他身後,善意提醒:“小公子,快點給它們取名字,再不取就又要叫開飯二代一號和二號了。”

哦,對。

阮久這時才想到這一點,想了一會兒,手指一點小狗:“你叫米飯,和你娘一樣都有一個‘飯’字。”他再一指小狼:“你叫饅頭,從今天開始,你就是米飯的弟弟了。”

十八再一次默默經過。

這是什麽名字?還不如開飯呢。

“快,快叫哥。”阮久把小狼往小狗那邊推,“快點。”

就這樣玩了一會兒,十八第三次默默經過的時候,阮久玩累了,站起來伸了個懶腰:“去把我的兩個後妃喊來。”

和親鏖兀的第三天,打牌!

大德宮裏和和氣氣、快快活活的,太皇太後的太寧宮氣氛卻不是太好。

赫連誠趴在榻上,太皇太後守在一邊,看着他背上被摔打出來的青紫,長籲短嘆,不斷抱怨:“他下手也太重了,就是仗着你讓他。梁人都是瘋狗,他原本就是梁人的種,現在又娶了個梁人做王後,往後就瘋得更厲害了。下回別再讓着他了。”

赫連誠心虛,只應了一聲:“是。”

太皇太後和藹地摸摸他的鬓角。她不喜歡梁人,自然也就不喜歡自己兒子與和親公主生下的赫連誅。赫連誠則不同,赫連誠是自己兒子在迎娶和親公主之前,一次外出打獵生下的孩子。他的母親雖然只是牧場上的一個女奴,卻是純正的鏖兀人。

身份與血脈比起來,她更加看重血脈。所以她把赫連誠接到自己身邊,由自己親自撫養教導。

從年幼的孩童,到如今二十來歲,騎得了馬、上得了戰場的青年,太皇太後覺得自己的教導不曾出過差錯。

唯一的纰漏就在王位的繼承之上。

當時自己兒子猝然離世,她原本想扶持赫連誠即位,卻不想那個和親公主,不知從哪裏拿出一封遺诏,再聯合朝廷幾位重臣,相争十餘日,最終是年僅五歲的赫連誅登基了。

這也不要緊,赫連誅年紀還小,什麽也不懂,她還有機會。

太皇太後又問:“你好好的去惹他做什麽?”

赫連誠眼珠一轉,忽然起身下跪:“祖母這回可一定要幫幫孫兒。”

“怎麽回事?”太皇太後要把他扶起來,他卻執意要跪,太皇太後看着更加心疼,“你慢慢說,你要什麽?祖母拼了老命也幫你拿來。”

“祖母,我……”赫連誠低着頭,“我想要王後。”

“什麽?”

聽出她語氣裏的震驚與不滿,赫連誠忙道:“祖母,他原本就是我先看上的。我去年在戰場上,就看中他的哥哥了。後來我聽說太後要派阿史那出使梁國,才囑咐阿史那,把他給帶回來的。他原本是我看中的,我想要他。”

“你……”

不等她把話說完,赫連誠迅速磕頭:“祖母,你幫幫我,我想要他,你可憐可憐孫兒吧。”

“你要什麽都容易,要一個梁人做什麽?”

“孫兒就是喜歡他,他是孫兒看中的,帶回來的。”

“你糊塗……”太皇太後高高揚起巴掌,終究還是沒有打下去。

畢竟這是她最寵愛的鏖兀血脈。

赫連誠磕了幾個響頭,太皇太後心疼他,最終還是應道:“好了好了,祖母幫你想想辦法就是。”

赫連誠抹了把眼睛,跪在地上,膝行上前,乖順地伏在祖母腳邊:“多謝祖母。”

“男子漢哭什麽?鏖兀的男人從來不流眼淚。”太皇太後問,“你是想玩一玩,還是想把他收到府裏?”

赫連誠定定道:“我要他做我的王後。”

原來如此。太皇太後轉過彎來,赫連誠是要那個和親公子,還想要王位了。

她癟了癟嘴,把孫子扶起來:“直說就好,你也長大了,有野心了,難道祖母還能不幫你嗎?”

赫連誠笑着道:“多謝祖母。”

昨日與赫連誅摔跤,他開始意識到,赫連誅早已經長大了,在他沒有注意到的地方。

王位留在赫連誅手裏越久,變數越多。

他想盡早動手,所以借着阮久,試探了一下祖母。

如今祖母一番話,讓他定下了心。

祖母連王後都能幫他搶來,何況是王位?

翌日,阮久要出宮去驿館,與大梁使臣見面,權當是回門。

阮老爺和阮久的朋友們一早就在驿館門前等着了,車隊從街口駛來,所有人都精神一振。

阮久在馬車還沒有停穩的時候,就掀開簾子,跳下馬車:“爹!”

阮老爺藏不住眼裏的笑,然後這笑在看見赫連誅時,就慢慢消失了。

阮久渾然不覺,上前挽住父親的手,一邊往裏走,一邊讓人把帶來的東西都擡進來。

阮老爺嘆了口氣,低聲問道:“兒啊,不會真是赫連誅吧?”

他看了看阮久身邊,一眼便相中了金發碧眼的烏蘭:“兒啊,這位是誰啊?是不是鏖兀大王诓我了,這位看起來還不錯的樣子。”

阮久按住激動的老父親:“爹,這是我的後妃,赫連誅的朋友。”

阮老爺眼睛一亮,更激動了:“嚯!好啊!”

“不是。”阮久拍了拍嘴,“這是赫連誅的朋友,我的後妃。”

好像還是不對。

赫連誅氣得冒煙,好啊,原來你心裏是這樣想的。

阮久試圖用眼神跟他解釋:小寶貝,你聽我跟你狡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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