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你來教我

柳宣看着眼前表情懵懂的阮久, 阮久還在捋人物關系和劇情邏輯。

他暗自道,選阮久和親還真是選對了。

他不會來事兒,沒有心機, 反應事情都慢半拍。只懂得吃吃喝喝、玩玩樂樂,除了金貴一些,比較費錢, 難養活之外,沒有別的缺點。

柳宣在心裏給阮久蓋章認證, 這是一個十足十的笨蛋美人。

阮久渾然不知自己在柳宣心中的定位, 已經從一個嬌縱惡毒的富家小少爺,變成了一個缺心眼的小蠢蛋。

柳宣撐着頭看他,覺着好笑:“今天早晨, 我去太後宮中問安, 聽見阿史那被處置了。”

“啊?”

“我站在門外聽見的, 太後說:‘不忠心的東西, 留他做什麽?傳話給那幾個言官,找個由頭, 把他的官職給薅了。’太後身邊的周公公勸說:‘娘娘息怒,所幸出使的事情沒有差錯。’”

柳宣道:“這次出使大梁的, 除了赫連誅, 就是阿史那。所以,這件事情證實了我之前的所有猜想,阿史那明為太後的人, 實則是太皇太後安插的。如今事情敗露了,太後要處置他了。”

阮久點頭:“你說的很對。”

半晌沒有下文。

本來就不該指望他有什麽想法,他能聽懂就不錯了。

柳宣嘆氣:“所以你知道你現在該怎麽辦了嗎?”

“我知道。”阮久信誓旦旦,“打爆赫連誠的狗頭。”

???

柳宣的雙眼各寫着一個碩大的問號:“為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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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不是因為他, 我也不用來鏖兀。”阮久捏起拳頭,加重語氣,“最要緊的是,他竟讓敢觊觎我哥。我哥是什麽人,輪得到他來玷污!”

“你……”柳宣耐着性子,“你要怎麽打爆他的……頭?”

“再說吧,還沒想好。”

“你還是小心些吧,避着他些。他雖然看上的是你兄長,但是未必不喜歡你。”柳宣善意勸道,“更何況,如今阿史那被處置,可能是太後與太皇太後撕破臉的前兆,如今太皇太後的年紀也大了,她急于扶持赫連誠上位,恐怕會有一場惡鬥,往後的日子不會平靜。你要教訓他就不必了,太後會動手的。”

阮久認真道:“別人打,和自己打怎麽能一樣?”

柳宣道:“你這副模樣,還是省着點力氣,別把自己搭進去吧。”

“你就是這一點不好。”阮久癟了癟嘴,忽然靈光一閃,“對了,那太後是怎麽發現阿史那不對的呢?”

“這我倒是不知道。”柳宣搖頭,“或許是他自己做了什麽事情,被太後娘娘發現了。”

“可是太後能派他出使大梁,就表示太後對他是很信任的。他才回來沒幾天,太後是怎麽發現的呢?”阮久撐着頭,開始放飛思維,“說不定,也有一個人,想要像你一樣,躲在太後身後,對他還有赫連誠動手,所以他故意把一些消息透露給了太後。”

“可是那個人會是誰呢?”

阮久話音剛落,赫連誅就從外邊闖進來了。

“軟啾!”

兩個人一起轉過頭看他。

“時……時間到了!”赫連誅理直氣壯。如果沒有結巴的話,那就更好了。

赫連誅在外面等了許久,也沒等到阮久出來。

他實在是等不及了,不想讓阮久和別人單獨共處一室,于是他就闖進來了。

說做就做的小狼。

阮久起身:“催什麽催?人家哭了嘛,不要好好哄一哄?”

赫連誅站到他面前,眨巴眨巴眼睛:“我……我也要哭了!”

阮久捏住他的臉:“你哭個屁。”

赫連誅抱住他的腰:“走嘛,出去打馬球。他學騎馬沒有那麽快就能學會,我先找一個會騎馬的人來和你打。”

說着,赫連誅就把他抱走了。

阮久回頭看了一眼,柳宣起身行禮:“我在這裏坐一會兒就好了,大王王後慢走,玩得盡興。”

阮久就這樣被赫連誅抱走了,赫連誅招呼格圖魯:“你來,學一下打馬球……”

話還沒完,阮久就道:“讓烏蘭來。”

赫連誅面色一沉:“不行,就讓格圖魯來。”

因為阮老爺的事情,他對烏蘭還有餘怒未消。

好好的長一頭金發幹什麽!引人注意!

烏蘭朝阮久笑了一下:“臣還是留下給王後削水果吃吧。”

阮久捶了一下赫連誅:“你怎麽就喜歡格圖魯這樣的?你的眼光也太獨特了吧?”

赫連誅眼神哀怨,才不是我喜歡格圖魯那樣的,是你怎麽喜歡烏蘭那樣的?

格圖魯始終游離局外,牽着馬上前:“王後教我。”

“好好好,教你教你。”阮久還抽空,轉頭給烏蘭抛了個眼神,“過幾天也教你啊。”

赫連誅一把把他扛到肩上:“讓別人教他,你來教我。”

格圖魯與烏蘭交換了一個驚奇的眼神。

大王好像燃起來了耶。

他就像一只小牧羊犬,時時刻刻,把到處亂跑的小羊羔叼回羊圈。

鏖兀沒有馬球,尚京城外的馬球場建起來之後,白日從裏面傳出來的歡呼聲,吸引了許多鏖兀貴族的注意。

無奈這馬球場是大王給王後建的,他們都不得入內,只能在外面眼饞。

再後來,梁國使臣回程的日子定了,阮久和朋友們約好他們離開的前一天,最後再打一場馬球。

這一場馬球,梁國使臣魏将軍與阮老爺問過阮久的意思,派人去請了太後,說讓太後來看着小輩們打球,玩玩兒。

這是阮老爺為阮久考慮的一點小心思。

他要再次提醒鏖兀人一件事情,阮久是鏖兀的和親公主,赫連誅喜歡他,太後也給他撐腰,他不是尋常人能動得了的。

如此,阮久在鏖兀,就算每天吃喝玩樂,也能過得舒坦自在。

太後收到請柬的時候,看穿卻不揭穿,手裏翻着請柬,笑着就應下了。

待使臣走後,她才感慨似的說了一句:“這回的‘和親公主’,命比我好。”

她身邊的周公公勸慰道:“阮老爺不在朝中做官,做生意的嘛,自然是想去哪裏就去哪裏,既然跟着來了,肯定要幫兒子多打點兩下。”

“我又沒有怪他,你這麽緊張做什麽?”太後笑了一下,“你以為我不知道,阮家小公子招人喜歡,你給他送過幾次衣裳和點心,你心裏也喜歡他。你怕我為難他,着急忙慌地幫他解釋。”

周公公彎腰陪笑:“娘娘英明睿智,咱家就是再練五百年也趕不上。”

太後再低頭翻了翻手裏的請柬,最後把東西拍進他懷裏:“馬球,十幾年前永安城裏的那些公子小姐就喜歡打。”

“那娘娘也打過?”

“打過一回,才出了一次風頭,就被選來了這裏。”太後臉上的笑容漸漸消失,“南林王的女兒被選上,做和親公主,南林王妃舍不得送女兒走,在馬球場上看中了我,把我收做義女。”

她沒有再說下去,站起轉身,要回內室。

周公公想了想,還是追了上去,扶住她:“娘娘寬心。”

“我是挺寬心的。”太後挑了挑眉,面上笑意重顯,“我一直相信,天無絕人之路。你看,整個鏖兀都是老天為我準備的禮物。”

梁國使臣給太後遞了帖子,而太後不僅應了梁國使臣的約,還花費了半天時間,把鏖兀大半個貴族都請來了。

可算是給了阮久極大的面子了。

當天清晨,鏖兀貴族來得極早。總不能比太後還晚。

沒多久,一駕華貴的馬車在侍衛的護送下緩緩駛來,在馬球場前停下。

那時阮久正和朋友們打手心玩兒,阮老爺看見馬車來了,一把拽住他的衣領,把他拖過來,讓他站好,準備迎接太後。

馬車在他們面前停下,阮久跟着父親俯身作揖,太後踩着腳凳下來,說了一句“都是自家人,不必客氣”,就拉住了阮久的手。

被朋友們打得紅通通的小手。

太後暗自搖頭,嘆了口氣。這還是個小孩子呢。

她捏了一下阮久的手:“玩兒也這樣沒有分寸,打壞了,你爹多心疼。”

阮久癟了癟嘴:“他可不心疼,從前在家,打我手板打得最多的就是他了。”

阮老爺從背後掐了他一把,臭小子閉嘴!

太後忍俊不禁,轉頭看見赫連誅也在,卻只是點了點頭,喊了一聲:“大王。”

赫連誅也只是微微颔首,神色冷淡至極:“母親。”

看來這兩位的感情并不好。

周公公一聲“太後駕到”,馬球場上的人全部停下手上的動作,起身行禮。

阮久将人送到看臺上,再陪着說了幾句話,才下去換衣裳,準備打馬球。

魏将軍與阮老爺作陪,阮老爺笑道:“他就是這樣,一心想着玩耍,讓娘娘見笑了。”

這時阮久一邊低頭紮着衣袖,一邊往馬球場裏走,一不留神就撞上了一匹馬的肚子。他往後退了兩步,揉揉額頭。

太後笑了一下,不曾回答。

而後阮久衣袖一飛,利索地翻身上馬。桃花流水小青雀的畫杖在日光下熠熠生光,他一雙眼眸也在陽光下泛着微光。

他擡手揚袖,朝着遠處發球的小太監喊了一聲,馬球應聲被抛到場上,剎那間所有人策馬齊發,追着馬球奔去。

阮久亦在其中,紅顏色的衣裳格外顯眼。

今天阮久的狀态格外好,從對手杖下搶了好幾個球,揮杆擊球,一一打進網中,滿場喝彩。

再發一球,竟是到了柳宣的面前。

柳宣前不久才學會的騎馬,他不太擅長這個,原本就是躲在阮久身後劃水的。他想了想,一揮畫杖,還是把馬球打到阮久面前。

阮久卻又把馬球打回去了:“你自己打。”

柳宣握着畫杖的手緊了緊,點點頭,自己揮動畫杖。

可惜沒進。

阮久不生氣,也沒有說什麽,朝發球的小太監揮了揮手,就讓他繼續。

柳宣不難堪,看了他一眼,就繼續玩兒了。

又不是什麽大事兒。

看臺上,太後身邊的周公公說了一句:“小的聽說,來的路上,柳公子還對王後冷言冷語的呢,這麽快就好了。”

“也是他可愛,難怪你們喜歡,我看着也有些喜歡。”

太後撐着頭,她許多年沒怎麽見過梁人。在宮中生活多年,鏖兀人說是豪放開朗,其實宮裏的人都一樣,都是架子框定的人。

鮮活的顏色,當然是可愛的。

長得漂亮,性格開朗。最要緊的是,沒有利害關系,可以放心地養在身邊做個小寵物,看着也高興。

太後看着阮久,就像看着自家的小倉鼠跑滾輪。

不錯,赫連誅哪裏都不好,挑人的眼光倒是不錯。

一場馬球很快就結束了,明日大梁使臣就要啓程回國,阮久也不敢拉着朋友們多打,怕他們明日起不來,要怪自己。

最後一個球飛進網中,一行人卻都沒有像從前在永安城時那樣,歡快地大笑出聲。他們似乎是嘆了一口氣,随後扯了扯嘴角,淡淡一笑,翻身下馬,将畫杖與缰繩丢給小厮。

“走吧。”

他們勾住阮久的肩,簇擁着他,把他帶下去。

他們去換衣裳時,在看臺上,阮老爺第一次直白地懇求:“我這個兒子沒什麽心眼,往後就要拜托太後娘娘多多照看了。”

太後看了他一眼,輕輕地點了點頭:“好。”

晚間鏖兀宮中設宴,宴請梁國使臣,為他們送行。

金殿之中,燭火憧憧,無一處不亮,無一處不明。

赫連誅與阮久坐在正中主位上,太後于上首第一位,其次便是梁國使臣。

一衆人起身行禮敬酒,就算阮老爺也在下面彎腰作揖,阮久也只能安坐在位置上,舉起酒樽作為回禮。

魏将軍道:“這些天叨擾了,願我梁國與鏖兀永結同好,永不相負。”

阮久沒怎麽聽清楚他說了什麽,只是望着父親,眼眶就有些濕潤。

阮老爺也看着他,最後舉起手裏的酒樽提醒他,他才知道要喝酒了。

開宴之前,赫連誅讓人把阮久面前酒樽裏的酒水換成清水,阮久搖頭說不用。

他知道自己不能喝酒,一杯就倒,但這回他是很想喝醉的,最好明天早上起不來,他就不用去城門前送他們離開了。

鏖兀的酒很嗆人,就算赫連誅往酒壺裏兌了水,阮久喝着喝着,還是被嗆得直咳嗽,鼻頭眼眶都是紅的。

赫連誅放下酒杯,放他拍了拍背,知道他難過,也不說話。

阮久卻仰頭将酒水喝盡,拿開酒樽的時候,赫連誅才看見,阮久的雙唇也是紅的。

赫連誅不顧衆人在場,擡手抱住他,低聲道:“你別難過,我以後會對你很好的。”

阮久喝了兩三杯兌水的酒,就有些撐不住了。

在看着父親哭出來之前,他捂着眼睛,轉身離開。

烏蘭上前扶住他,把他帶到後殿去休息。赫連誅原本要跟着過去,但是礙于旁人都還沒走,他也只能按下心思,坐回去。

後殿裏,烏蘭把軟墊靠枕擺好,讓阮久躺在上邊,幫他松了松腰帶,好讓他舒服一些。

“王後先歇一會兒,我去打點水,給王後擦擦臉。”

不知道阮久到底有沒有聽見,他只是哼哼了兩聲,連眼睛都沒有睜開。

這時仆從都在前殿宴會上伺候,烏蘭推門出去,輕輕地将門帶上。

沒多久,殿門就再次被人打開了。

由仆從攙扶,燭光映照着太皇太後那張滿是皺紋、老氣橫秋的臉。

仆從道:“太皇太後先在後殿歇一歇,小的這就去請王爺……”

他話音未落,隔着簾子,內間的阮久翻了個身,發出一些動靜。

另一個仆從連忙上前查看。

太皇太後不喜梁國,自然不會來赴宴,她是來找赫連誠的。

卻不想後殿裏已經有了人。

查看的仆從看見阮久醉得神志不清,才松了口氣,回禀道:“是王後,王後喝醉了。”

攙扶的仆從便問:“太皇太後可要去另一邊的宮殿?”

太皇太後收回手,快步上前,掀開帷幔,緊盯着榻上的阮久,刻薄的嘴唇動了動。

赫連誅把他護得緊,太皇太後懶得管他,也沒怎麽仔細看過他。

直到後來,赫連誠說想要他。

太皇太後雖然應了赫連誠的要求,卻是出自對孫兒的溺愛。

她始終不明白,一個梁人有什麽好的。

現在能夠靠近看看,她倒也想看看。

榻上的阮久靠在枕上睡得正熟,雙眼緊閉,雙頰微紅,像草原上的小獸。

他仰着頭,衣襟稍稍松開,露出白皙脆弱的脖頸。

太皇太後下意識伸出蒼老如樹皮的雙手,掐住了他的脖子。

她雖然答應了赫連誠,卻絕不允許另一個梁人做鏖兀的王後。

鏖兀的王後應當是鏖兀人,像她一樣、英勇聰慧的鏖兀人,而不是軟弱的梁人。

現在是個好機會,把他掐死了,省得赫連誠惦記。

她的手越收越緊,阮久被掐得臉都紅了,雙手擺了擺,打中她的手,掙紮着要醒過來。

太皇太後回過神,迅速收回手,轉身離開:“去請查幹王爺過來,我有要事相商。”

不急在這一時,等大權在手,再殺他也來得及。

等赫連誠當上了大王,那樣多的後妃,總會有替代的。

阮久重新堕入深深的夢境,沒有知覺。

烏蘭端着熱水,幫他擦臉擦手,然後看見他脖子上兩道紫紅的痕跡。

他直覺不妙,趕忙去前殿找赫連誅。

赫連誅匆匆宣布宮宴結束,離席到了後殿,看見阮久脖子上的痕跡,确認阮久身上沒有其他的傷痕,才松了口氣。

阮久還沉睡着,喊不醒,赫連誅把他抱起來,背到背上。

烏蘭給他披上衣裳,赫連誅回頭看了他一眼,他便自覺退後:“臣去領罰。”

赫連誅轉回頭,背着阮久走了。

回到寝殿,赫連誅把阮久放在榻上,從自己練武的匣子裏翻出一個青玉的藥罐子,打開蓋子,用手指剜了一大塊膏藥,細細地給阮久抹上。

他的手微微顫抖。他就在前殿,阮久在後殿差點被人給害了。

奇恥大辱,簡直是奇恥大辱!

赫連誅反手将藥罐砸在門上,一聲巨響,門外一群人撲通一聲,齊齊跪地。

阮久原本想着大睡一天,這樣就不用送梁國使臣離開鏖兀了。

可惜他沒能如願。

次日清晨,他早早地就醒了,睜着眼睛,躺在床上發呆。

直到十八進來喊他:“小公子,該起了,今天早晨要去送使臣回國的。”

“我知道。”阮久撐着手坐起來,把挨過來的赫連誅推開,清了清嗓子,“十八,我喉嚨疼。”

十八一邊挂起帳子,一邊幫他看看:“應該是這幾天吃烤肉吃的,我讓他們熬點下火的涼茶給小公子喝。”

“嗯。”阮久咽了口唾沫,捂着喉嚨,“好疼。”

這時赫連誅也坐起來,抱住他的腰,想要繼續賴一會兒。

城門前送別,阮久與梁國使臣,終于站在了面對面的地方。

阮老爺細細叮囑:“有什麽想要的東西,就讓他們寫信來要,想吃什麽就讓他們做,廚子都給你留下了。”

他壓低聲音:“爹暫時不回去,先在涼州待一會兒,在涼州再開幾家鋪子,你有什麽事情,派他們來說一聲,爹馬上來找你。”他握住阮久的手:“有爹在,別害怕。”

阮久說不出話,只能一個勁兒地點頭。

随後蕭明淵一衆人上前,一群人就這樣面對面地站着,不知道該說什麽,就這樣望着對方。

最後還是魏旭道:“你放心,等過幾年我就駐守涼州,每天過來找你玩兒。”

就這樣一句話,時間就到了。

他們都猝不及防,回頭去看,對上魏将軍不容拒絕的眼神:“走吧。”

一群少年被侍從們拉走,阮久想要上前兩步,也被赫連誅按住了。

他擡起手,朝他們用力地揮了揮,從始至終,什麽都說不出來。

直到他們離得遠了,眼淚才倏地流了下來。他們也看不見。

蕭明淵推開侍從,回頭大喊了一聲:“阮久!”

他這樣一喊,所有人都亂做一團,魏旭與晏寧使勁推開侍從,上前兩步,像要沖上前把他給搶走。

“阮久!”

可阮久只是朝他們揮手。

這就是阮久和朋友之間,最後的一句話。

最後阮久在鏖兀衆臣面前,放聲大哭。

阮久被請回鏖兀皇宮,哭得嗓子都啞了,這回是真的說不出話來了。

他養了好幾天,才慢慢地緩過來。

這天,柳宣拉着他去太後宮中請安。

才坐下,沒說幾句話,一個前線的令官忽然沖入宮中,在門檻外跪下。

“娘娘,攝政王巡視途中遭遇沙匪,下落不明!查幹王爺趁機反了!”

作者有話要說: 軟啾不哭,胖胖生抱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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